《记号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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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号 (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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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人来,明月急切的喊:「翟大人,念生哥怎不来看我,他是不是怨著我?」明月巴望的眼眸瞬间湿润,手紧抓著牢房的铁条,她飞不出这座地牢,她的念生哥就在外,在这男人的身边,连阿生都被阻止去看念生哥,他无法帮她传话…… 
「你真残忍……」明月埋怨著男人的自私无情,硬要拆散她和念生哥。瞬间狰狞的面孔瞪著那严谨的男人-- 
她发出尖锐的叫嚣:「你不该关著念生哥不让他来看我,一定是你跟念生哥说了什麽让他讨厌我,是不是?」 
没得到回答,明月颓然的滑下身躯,手紧抱著双膝,失焦的眼环顾牢内,喃喃自语:「要不然念生哥不会不理我……不会不理我的……」 
他会对她嘘寒问暖,他会关心她的孩子,她有遵守承诺要把孩子生下,她很听话。 
翟颖在铁栏前停下步履,看著她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噙泪,呓语般的唤:「念生哥……你怎不来看我……我想见你……有话想跟你说……」 
翟颖不为所动,无法原谅她偏执的狂念,毫不後悔所作所为。他不认为她疯了…… 
因为她跟自己有同样的心思;不过是她想霸占一个人手段不当,爱与害就在一线之隔;端看个人的选择。 
「念生对你的怜惜是因为移情作用,你已经知道他曾经也被亲人出卖。明月,你糟蹋他对你的好,比起曾经伤害过他的人还要可恶。我不会让他来见你,除非他开口要求。」 
翟颖说罢,不再理会一番话是否会令明月省悟-- 
同是天涯沦落人,人儿直率的追求所想;她却不愿面对他只属於谁。 
翟颖步出牢狱外,天边落下无数金色的光线洒向周身,暖阳驱逐适才所染的灰暗。此刻,好想见他-- 
心系那家伙有没有起床用午膳? 


55 
冷念生将小厮送来的午膳一扫而空,「这下子,你满意了没?」抬头斜睨著身边的斯文人,问:「你是不是嫌我身上没肉?」敢说是就试试看,他会揍人! 
翟颖露出一抹淡笑,伸手扣住他的下颚以拇指擦去他嘴上的油腻。「念生,我喜欢你就不会嫌弃什麽。看好你是我ㄧ辈子不想抛开的责任。」 
「呃,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麽?」 
「以为你对我不满意。」垂首靠在他胸膛,喜欢由他身上散发的斯文气息。「我知道自己没什麽优点,别嫌弃我。」 
「不会。」好不容易才把他绑在身边,套住这匹野马要花点脑筋。翟颖很奸诈的趁火打劫。「我们有过约定的不是吗。你说任凭我要求,你没忘吧?」 
「没忘。」 
「很好。我要你凡事听我的;不许再质疑我会嫌弃你;不许你出门惹事生非;以後在太阳未下山之前,你就得回到我身边,不然我会去逮你回来。还有,不许喝酒。」瞧这家伙醉人的媚态实在是种诱惑,他会担心哪个脑筋不够清楚的混帐妄想他的人,不论对象是男是女都不行。 
冷念生瞠目结舌,抬头发楞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说话:「你会不会太得寸进尺,我必须应酬怎麽办?」 
「那就事先跟我说。」他会过滤三教九流的人物,若是正经商人就放过,万一是些杂七杂八、品性不良的老大爷们,哼哼--休怪他找对方的麻烦。 
为了这家伙,他必须费尽心思去调查所有接触过的人脉,当官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握有对方把柄,大大方方的找对方麻烦。 
突的,一股恶寒窜上背脊,斯文人挑眉凑近的脸孔带著杀气,冷念生瞪大了眼,想著自己有没有看错? 
「怎麽,你不愿意?」 
冷念生点点头,本能一定回应:「我愿意。」话出口之後,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麽。 
这麽绑手绑脚的事,他为什麽要愿意?! 
一阵头昏目眩,冷念生一头撞上那硬梆梆的胸膛,後悔道:「我可不可以咬掉自己的舌头?」 
翟颖马上否决,「不可以。」 
「噢……」冷念生哀嚎…… 

「妈的,斯文人管真多。」冷念生暗咒个老半天。 
呕气之下,他今天一早就出府衙,索性来巡视有好一阵子没管理的事务,之後便找好哥们--阙不平和阙不凡。 
三个大男人如昔日一般聚集在食肆-- 
「老大,你终於自由啦,呵呵。」阙不平瞧他臭著一张脸,八成是被闷坏了。 
冷念生要他,「闭嘴!别跟我提自不自由,颖不许我喝酒。」 
「那就别喝。」以免外人近身,就会倒楣。「现在由生叔帮忙打点一切,大夥也是放心。场子和酒楼的生意一样兴隆,也没人敢随便闹事。」阙不凡报告近况之後,问道:「老大,你有没有吃药?」翟颖私下交代过他们,要提点他吃药排毒。 
冷念生一翻白眼,「你怎也变得罗唆。」妈的,斯文人到底收买多少人心,怎身边的人似乎都变了样?! 
不过,他在忙碌之下,中餐没吃,药也忘了吃。冷念生立刻掏出斯文人从场子里捡回来的翠玉瓶,倒出几颗药丸塞入嘴里,顺手接过阙不凡递来的茶水吞药,他听话的很。 
「老大啊,你一定要多多保重。你那个心上人不好惹,你在外出了什麽差错,我们对他可是无法交代。」当官的下令要抄家,他们得收拾包袱滚蛋呢。谁也没好日子过。 
「噗!」冷念生入口的剩馀茶水都喷到阙不平的身上,他提袖抹抹嘴上的湿意,再开骂:「你少咒我,我人活得好好的,你们两个别跟斯文人一样只会杞人忧天!」 
阙不平低头看著衣裳一片湿,不禁苦笑:「为什麽我只要身穿白衣,就会沾水?」 
冷念生一愣,「呃……我也不知道。」 
阙不凡从衣襟内掏出绣帕,「拿去擦乾不就得了。」 
「你收起来吧,我自己也有。」阙不平像献宝似的也掏出绣帕,「这是阿花给我的贴身物,女人家的玩意儿真细致。啧啧……」 
冷念生瞧他眉开眼笑的,少根筋的家伙终於开窍把阿花哄回身边。 
「不平,阿花怎没来找你?」 
「她忙著做嫁衣,在婚嫁之前,我不许她出外抛头露面。」那女人不粉刷门面,追求者还真不少。 
他以前不识货,让阿花哭得梨花带泪,哄个老半天外加保证自己会心甘情愿的娶她,阿花才破涕为笑。 
蓦然,冷念生想到明月,他本要帮她找到好归宿,如今…… 
眼神一暗,他站起身来面向当初看到她在市集被人欺负的地点,街道依旧,人事已非。 
「老大,你怎麽了?该不会是看见翟颖来找你了?」 
天色已暗,老大若是继续久留,有人不放心呢。 
「我要走了。」他今天在场子遇到阿生,传达明月想见他一面的消息。冷念生神色黯然的经过好哥们的身边,闷著的心事,绝口不提。 
食肆内,人们茶馀饭後的话题离不开近日之内所发生的大事-- 
将仕郎和其独生子与妾皆入狱,听说是为了府上的丫头牵涉一宗谋杀案,明日将进行审问。 
届时,府衙外恐会聚集人潮,关注这宗案件的来龙去脉。 

翟颖守在府衙侧门,来回踱步等那恼人的家伙回来。「才放人儿自由,结果一跑就是不知该回来。」 
凛著俊容,难掩满怀焦虑,翟颖步向马厩方向,决定亲自去抓人回身边。 
今早已算准了他出门定会得知不愿面对的消息;却没料到人儿比自己所了解的程度还要糟糕。 
「大人,你要出去逮人了?」邵军为大人牵来马匹,问:「您不让属下去找人回来?」 
翟颖咬咬牙,道:「不必。我知道他会去哪里。」跨上骏马,两腿一夹,翟颖似一阵风似的离开。 
邵军在原地笑道:「大人真有耐心,等了两个时辰……搁在房里的膳食都冷了。」 

远远就看见树下系著一匹白色骏马,翟颖趋近上前,也将马匹系在附近。 
放眼搜寻,焦虑的目光定在小溪流之中有一抹白色人影,急步上前奔入水里,张臂由身後揽他入怀-- 
「念生……」就知道他会躲在无人的地方。翟颖企图唤他回魂,不让他去想无奈的事。 
冷念生敛下湿润的眼,看不清水面的倒影,晕黄的残月沉入水底,变得扭曲…… 
『从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叫--明月。意思是在黑夜里散发著光芒,乌云的遮掩只是暂时,你还是一样的明亮。是明月……』 
待她宛如亲人一般的妹妹辜负了他的好…… 
是环境造成她的悲怜,是他的存在造成她的人格扭曲;如果当初他没拉她一把,她至少不会落得将以杀人罪名结束一生。 
怨与内疚同时在心里发酵,他办不到彻底去原谅,也无法不责怪自己。梗在心头的矛盾令他产生迷惘-- 
一念之下的善举竟是如此结果。 
「我不恨她,如果可以,我会好过一点……颖,告诉我,可不可以放她一条生路?」冷念生终於提起勇气面对即将来临的问题。 
「念生,别怨我。」明确的给他答案,不可能。 
细微的哽咽入耳,翟颖的心下一抽,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安慰。 
「能怪谁……」 
冷念生旋身搂住宽阔的怀抱驱逐一身寒意,俊秀的脸庞贴在斯文人的胸前,闷道:「我会试著去原谅……也让自己好过一点。」 
翟颖的眉心一拧,掌心紧扣住他的头,轻叹:「念生,你实在太善良。」 


56 
府衙内响起一阵击鼓声响,伴随著两旁官差们发出低沉的「威武」缭绕於大堂之上,久久不散-- 
冷念生在案子将审的前一刻才出席参与,他实在不想以被害者的身份加入审判明月的行列。 
沉著的脸色教人看不出内心的五味杂陈。然,终要面对的事,逃避也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爹娘和魏七夫妇也来到府衙,是关心著明月的未来,也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 
大堂充斥著严肃的气氛,忽地--位高握权者下令:「带所有的人犯上来。」 
须臾,一竿子与谋杀罪所有关系人皆跪在大堂之下,一一候审。 
开封府的通判--沈青,面无表情的看著人犯之中包括当朝官员风盛雄,内心顿时泛起一股恐惧-- 
收受贿赂之事,是否东窗事发…… 
翟颖一身凛然,心无愧於顶上扁额『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丹凤俊眸定在逃出法网之外的媚娘,死到临头还不肯招认当年的一椿冤案。 
怒上心头,手中的惊堂木「啪!」的震人破胆。 
媚娘环顾四周,久未见面的冷爷和铁生公子均在场聆听,是要追究她与丁觉善当年在翟院的书房偷画麽。 
呿,媚娘暗碎了声。为了画,她可没得到半点好处,倒是意外-- 
丁觉善没被抢匪砍死,留下命来害她…… 
而明月也没死於流产,仍怀著杂种…… 
明月神色黯然的看著後娘怀春,一股恨意在心里泛滥化不开-- 
在她爹的善举之下,救了一名蛇蝎心肠的女人。明月思忖自己会落得今日地步,都是这女人主宰了一切…… 
无助的眼神望著就在不远处的念生哥,他没死…… 
那撇过头去不屑一顾的神情是不是在怨她…… 
「别讨厌我……我会听话……」 
明月垂首喃喃自语的请求,细腻的嗓音几不可闻,冷念生依然听见了。 
骤然回头,深藏在心里的怨气渐渐消散,他何其忍心再怨她做错事;抛开那已非常人的心思,她不过是个可悲又可怜的妹妹…… 
冷念生刹那抡紧拳头,愿意与她一同面对犯错之後的结果;当朝的律法饶不了她,而他这个哥哥可以给她--最後的原谅。 
勉强自己露出一抹笑,带著淡淡苦涩让她知情这份特殊的兄妹情感不变。 
苍白秀丽的脸庞倏的落下两行泪,慌乱的眼眸映入那宛如朝阳般温暖的面容,没有隐含任何一丝怨气与恨意,「念生哥……」 
「我不怪你。」冷念生旁若无人的说出心底的结,打开的瞬间-- 
他才明了原来自己也可以无怨与无悔-- 
明月的过错让他明白生命的可贵;人生苦短,他该珍惜身边之人所赐的幸运与美好。 
上天待他不薄;却不见得会照顾到每个人,遗漏了她的存在…… 
冷念生不由自主的踱上前去,蹲下身子凝视她整个人消瘦不少,仍会不舍与牵挂。「别哭,我已经不怪你。」 
俩人近在咫尺,明月抬起脸庞见他起身退回原地,手上的馀温未消,证实他刚才跟她说了什麽,不是她听错。 
仅是接近与握著手一会儿,恍若作梦-- 
他始终保持距离,不论她如何追逐,永远也无法踏入那不属於她的位置。 
无奈的泪落得更凶,浑身已禁不住颤抖,她背负著沉重的怨懑拖著自己下地狱,手里紧抓著唯一的浮木载浮载沉,即将灭顶之际,她伸手将浮木给推开,到头来只有毁了自己…… 
明月垂首将脸埋入双掌,不愿面对现实的心态作祟,她伤了对她好的哥哥-- 
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哥哥…… 
「对不起……」她想告诉他,「原谅我……」比起死去的亲人,血浓於水又算得了什麽。 
爹为了一个女人害她;爹死得活该,而她也将难逃一死,但不会便宜造就成今日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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