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校医姐姐,让我们多呆会啦!”
“9494啊,我们想跟老大说话……”
“闭嘴!都给我出去!不然我就叫你们班主任抓你们回去!”
“谁怕呀,那个绵羊班主任……”
“不怕?那我就把你们打架的事情告诉校长……”
校医气势汹汹地赶跑了那一帮家伙……
哗,整个世界都清静啦……我感激地看向可敬可爱的校医姐姐。结果她凶凶地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乖乖躺下休息!”
“噢,”我赶紧乖乖躺下,可是为什么,我脑袋里面一团乱麻?
我真的被人在背后偷袭,然后就到这里的吗?
我觉得不是……
可是只要我一想探究得更深,脑袋也疼,心也痛……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有只温暖的手抚上我额头。
一个温和的声音叹道:“不要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了,乖乖睡吧……”
我慢慢闭上眼睛,睡得沉稳。
等我醒来,校医姐姐跟我说我可以回去了。
我应了一声,穿好校服,背着书包朝校门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两个。我放慢步子,警惕地走过去。
“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我呆住了。
是我的小兄弟!可是,你不是死了吗?
“张扬!”另一个人从阴暗处走出来,站在路灯下。
“是你!”我愤怒地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能活着?我不是已经杀了你吗?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哥,你冷静点!”小兄弟用力掰开我的手,“肖敬是来跟你赔罪的!”
“赔罪?呵,那他白天怎么不敢来?!”我转向小兄弟说,“要赔罪,他也应该向你赔罪!”
“哥!”
“耗子那件事情是做得过分了,我已经惩罚过他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肖敬淡淡说道,说的不卑不亢。
“那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但是”我拉过小兄弟,“以后,你不准接近小然!”
我拉着小然要走,但是小然动也不动,回头一看,肖敬抓着小然的另一只手,死死的。
“你放手!”我吼道。
“不放!”他冷冷的说。
“你放开!”我一拳头打了他腹部,他弯下腰,但是还是没有放手。
“不,我不会放开他……”
“你们别这样……”小然突然哭起来,挣脱我的手,跑过去护住肖敬,“哥,你不要打他……哥……”
“小然,乖乖跟我回去,跟他在一起,你会死的!”我慢慢走过去。
“不,哥……”小然抹干净眼泪,很坚决地跟我说,“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你疯了!”他会害死你的,他会害死你的……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小然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隐约又出现在眼前。
“张扬,”肖敬忍痛说话,“这拳头,我让你,因为你是小然的哥哥,所以我不还手。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开小然,绝对不会!”
“肖敬!你会害死他的!”我吼道,“你会害死他的……”
“我会用生命保护他,”肖敬站起来,有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会让别人碰他一根寒毛!”
“你们……你们……”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不是这样的,我记得那个时候小然对我说得很决绝,甚至是绝望……我以为,肖敬根本就没有爱过他,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我做了个梦?还是我现在在做梦?
“小然!”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大声喊,“他要是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小然回头冲我笑,肖敬的声音传过来,“张扬,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揍的!”
啧,还是那么拽!我撇撇嘴,朝家的方向走去。
“张扬,张扬你怎么了?”
“哎?”我回神过来,发现班主任小绵羊老师正一脸担心地看向我。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赶紧地埋头做题。
最近时常发愣,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的事情,还有很重要的人……究竟是什么呢?
那天回家,我看见妈妈,突然两眼止不住地流泪,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的样子了。亲爱的老娘被我吓坏了,做了好吃的给我,把我肚子塞得满满的。
第二天,我起得早,拖地洗衣服烧水沏茶……把我老娘又吓到了,我自己也呆滞了……什么时候我学会了做这个?而且很顺手?
兄弟们说我变得沉默,而且居然听小绵羊的话……
语文学得十分好,尤其是古汉语,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大家都用惊艳的眼神看我,小绵羊笑得春光灿烂……
我真的好像忘记了什么,当我接触那些诗词的时候,脑海里总有个影子闪过,模糊不清,我抓不住……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称心托杜鹃……望帝称心托杜鹃,望帝……杜鹃……”我看着古诗鉴赏,正好是李商隐的《锦瑟》。突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平静温和,没有一丝波澜:“你知道么?子规这个字,是我自己起的,古时国破家亡的望帝日日悲叹,死后他的灵魂化作杜鹃鸟日日在枝头啼血,为亡国而悲痛,子规,就是这杜鹃的别称……”
“子规……子规…………”我呼吸急促起来,脑袋也跟着疼,好像有一条小蛇,顺着我的血管游弋到我心脏中,慢慢啃噬,每一下都疼得彻骨……我到底怎么了,我忘记了什么?!快想起来呀,为什么想不起来?
“张扬~!张扬!”我看见周围的人惊愕的眼神,他们不断旋转,旋转,越来越快,终于变成一片黑暗。
“张扬……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你是谁?”
“张扬,你杀了我吧……”
“你……是谁?”
平静的脸,哀伤的眼,冷笑的嘴唇,温和的言语,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把你忘记了?
“喂!张扬!又做白日梦了!”一个聒噪的声音响起,“回魂啦~!”
“呃?”我看见一张化了妆的女人脸。
“杜小秋,不要化这种妆!会吓死人的!”我正色道。
“可是你以前喜欢呀,你说这样才够女人味……”她噘起嘴巴。
我靠,你现在是浑身|乳臭味好不好?女人?你只是个女生!
我不耐烦地问她:“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你答应陪人家看电影的。”
“什么电影?”
“2046呀,2046!” 她的脸又凑过来了。
“好,但是你先去把你这恐怖的妆给我卸了!”
“好嘛……”她嘟哝着,不情愿地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纯的学生了,瞧这样多好!我赞了她两句,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以眼,马上就开心地挽着我胳膊朝电影院门口走去。
我很清楚的记得,我看过这个片子。
不是对片子印象深刻,而是对看完以后的分手记忆犹新。
我之前没看懂,但是再看一遍,居然就懂了……
那个男人游弋于几个女人身边,无非是为了找寻他原来爱着的那个女人的影子。
“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你肯不肯跟我走?”
我忽然头痛起来……
这个时候,杜小秋突然拉着我的手,冲出了电影院。
她拉着我,不停的走,快步,急速,然后是奔跑。终于,在一个路灯下停了下来。
“杜小秋,你怎么了又?……”
我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贴上来……我靠,老子居然被女的强吻了!
她的唇异常柔软,我的呼吸都乱了,这个时候,有水滴落下,咸湿的。
她离开,光线明亮起来……
“你怎么了?小秋?”我小心翼翼问她。
“张扬,如果你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走?”她满脸泪水问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你回答我!”
“……”
“你,爱不爱我?”
“……”我心乱如麻。
“张扬,”她抚摩我的脸颊,“刚刚我吻你的时候,你在想谁?”
“……”我在想谁?又是那个影子,抓不住的影子。
她狠狠地抹掉泪水,对我说:“你变了,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张扬了,我本想,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你还是喜欢我的。但是你什么时候都走神,好像想到什么,又偏偏想不起来……你苦恼,有一次听到社团的女生放古琴的音乐,你居然踢开门就闯进去,好像失了魂一样……张扬……”
她平静的对我说,“你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满了,已经容不下我了……再见,张扬……”
我看着她慢慢离开,头也不回。
“你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满了,已经容不下我了……”
另一个人,是谁?
但凡我接触的东西,到处都留有他的影子,我知道他是谁的……我知道……
周围的世界瞬间崩塌,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子规……”我恍惚,“子规……”
突然我眼前一亮,那个占据我心的人的名字,慢慢从我口中逸出
“……苏谨……”
世界重归黑暗。
12
我以为我会在山崖下醒来。
虽然我庆幸对了,我活下来了,但是我却没有见到苏谨。
我躺在被收拾得暖烘烘的马车上,动弹不得。
马车颠簸着,不知道要向哪里去……
“苏谨……”喉咙黯哑地喊出这个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马车继续向前,只能听见车轱辘接触不平的地面,主轴发出脆弱的呻吟。
“苏谨!……”我尽量大声喊,这下似乎用尽全力,我气喘起来。
有人掀帘子进来了,一个女声惊喜地喊:“影关,你快来,南风哥哥醒了……影关!”
又有人进来了,马车陡地一沉,我看见影关凑过来。
“主子,你可算醒了……”
“死不了……我是祸害遗千年呢……”我努力笑笑,想让他们宽心。刚才试探地动了下胳膊腿,居然毫无知觉,我想,我这个身体,恐怕是废了。
“哥哥……你放心,我们会找人治好你的!”南苠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苏谨呢?”我问到,“我是跟他一起掉下崖去的,怎么没有看到他?”
“……”两人面面相觑,南苠皱皱眉,正想开口,不料被影关制止了。
“主子,我们下崖寻人的时候只见你一人,不曾看见苏公子……”
影关说话声音低沉。
“苏公子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我打断他将要说的话,微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再休息一会。”
二人对视一眼,宽慰我好些休息,便退出去了。
苏公子没事的……
张扬,他已经死了!
他肯定还活着的……
张扬,你想骗谁?
“影关~!影关!”我烦躁地喊道,现在真是极其厌恶自己这个不能动的身体,什么也不能做!
“主子,有什么吩咐?”
“我想回紫淞,带我回去!”
他楞了一会,对我说到,“主子,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我不回山庄,你就带我去那崖下吧,我要去找苏谨……他肯定还在那儿……”
“主子,咱们真不能回去了……”他扭过头不看我,“紫淞山庄早被烧得精光……那日在崖上,苏公子杀了摄政王之后不久,赤丹国……就没了……”
“你是说……赤丹,亡国了?”我呆呆地问道。
“是的,主子,列国正悬赏捉您呢,咱们这是在逃命啊,哪能回去?”
“悬赏捉我?哈哈,我什么都没了,捉我做什么?”我无奈地笑。
“他们看中的,恐怕是您的智慧吧……”影关声音低了下去,我似乎听到他的一声叹息。
智慧?如果不是靠着影关和苏公子,我恐怕也成不了气候吧……
现在,我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可是我不死心,我好不容易才知道我喜欢苏谨,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呢……
张扬,你就死心吧,现在就你这个样子,不过废物一个!
心底有一个轻蔑的声音传出来……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缓缓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一个刚出世的婴孩般被人小心翼翼看护。南苠尝试着跟我说话,但大部分时间是我沉默,最后她也只会叹息着离开。
我如同木偶般被人摆弄,思绪似乎越发缥缈远去,有个声音不停的说:“张扬你不能这样下去……”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终于有一日,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进了这马车,他抓着我的手腕许久,叹息一声道:“这样,怕是治不好的。”
一旁的影关十分诧异:“这怎么可能?先生,您不是说,但凡活着的,哪怕有一口气在,您也是能医好的么?”
“没错,但那是活着的人,”来人正色道,“这位公子万念俱灰,即便是治好了,也只是具空壳而已,行尸走肉,我医他何用!”
那人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影关上前百般挽留,还是没留住。
我半闭着眼睛,听见有人进来,微微瞟了一眼,是南苠。我不理会她,闭了眼睛继续睡。
“哥哥……”她声音哽咽着,令我于心不忍。
我睁开眼睛,轻轻对她说:“我知道,我这个样子让你们难过……只是,我真的已经不想再撑下去了……若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