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钟 by 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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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钟 by 苏芸-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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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一间咖啡厅门口停下来,关远稳稳地将车停进车位,打开车门向里走去。沈默压低帽檐,紧紧地跟在他身後五米远的地方,两个人坐进一间包厢,在骤然暗下来的光线里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如受到惊吓般转开了目光。 
 谁也不在乎服务员端上来的是什麽,两只精致的骨瓷茶杯在蕾丝桌布上面对著面,腾起一片氤氲的香气,两只杯子的主人也如是沈默著,两个人都在静默中感觉到岁月的流逝,四年的时间横亘成一条银河,破碎的星芒发出寒光,照亮著空广寒寂的宇宙。沈默和关远就端坐在宇宙的中央,在无尽的黑暗中,他们只看得到彼此,却无法抬起头交换一个视线。 
 一个声音在沈默心底说:完了,已经全都完了。 
  
 一阵绝望涌上他的心,沈默猛地站起来,急促地说,“我走了”。然後他逃命一样向外走去,只为了逃离那种冰冷的绝望感。他听到桌椅移动发出的尖锐响声,然後是脚步声,紧接著他发现自己移不开脚步,关远带著一种意想不到的力气从背後抱住了他,两只铁棍一样的手臂猛地收紧。他的头埋在了沈默的肩膀上,沈重的呼吸里带著呜咽一样的鼻音。过了很久,他用一种恶狠狠的语调说道,“过去的事就这样吧,我不恨你了。” 
 那个宇宙远去了,沈默在震惊里清醒过来,惊诧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够思考。他的背紧紧地贴在关远的胸膛上,一股热气升腾到眼眶里,沈默的声音抖动得厉害,“你为什麽恨我?” 
  
 环住他的手猛地松开了,沈默惊讶地回头,发现关远站已经後退了一步,脸上全都是愤怒和嘲讽的神色,“你忘得还真快。” 
 沈默刚想开口,关远的眼神已经失控一般地凶狠起来,他用沈默从未听过的阴冷语调说道,“我真该把你也送进去,然後好好关照关照你,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沈默惊愕地看著他,“你──” 
“沈默,你是我见过最他妈无耻的人。” 
 沈默曾听关远骂过无数匪夷所思的脏话,但这句话里赤裸裸的憎恨让他打了个寒战,关远死死地瞪著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最开始的时候我想,你会生我的气也很正常,所以我没怪你找人报复我。我那时候想的都是怎麽向你道歉,只要你能消气,我怎麽样都无所谓──但是後来我才知道,你不只是想报复我,而且是想弄死我。。。沈默,我那时侯怎麽都想不通你为什麽这麽恨我,後来江越告诉我我才明白,因为我害你不能继续当明星了──所以你想让我死是吧?可惜我没死,沈默,我没那麽容易就死了。” 
 沈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江越是谁?我什麽时候报复过你?” 
 关远冷冷的笑一声,拳头在身体两侧握紧,“别装了,有意思麽。” 
  
 沈默渐渐地有点明白了,真相像悬挂在水龙头上的水滴,稍微用力就可坠地。他慢慢地说,“关远,我什麽时候对你撒过谎,你好好想想。” 
 关远的眼神有些飘忽,沈默的话把他拖回到遥远的往昔去寻找答案,慢慢地,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紧握的双手也渐渐松开,关远用一种错愕的、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不是你干的?” 
“关远,过去的事情我也有错,我不知道我们分开以後发生了什麽事,但我绝对不会想害你。”沈默苦涩地笑一下,“我以为你明白。” 
 他挺拔的身体慢慢瘫软下来,关远失力一般倒退一步,背靠著身後的墙壁,脸上掠过混杂著茫然、惊愕、悔恨的神色,那一瞬间沈默简直以为他会就此倒下,然而他最终稳稳地站住了。等关远再次坐下,从椅子上抬起头来望著沈默的时候,那股凶恶的气焰早和混乱的神色一起远去了。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茫然的表情,但已经是镇定的,沈默惊诧於他此时他对自己惊人的控制力。 
 关远的语调平稳,语句却模糊的简直无法听清,“我以为是你,我一直以为是你──江越跟我说,他收了你的钱,你那麽恨我,他说得那麽真,所以我以为是你。。。。。。沈默,你明白吧?” 
 他最後一句话简直是带著恳求的语气说出来的,沈默的心猛地抽紧,当发现自己无法完整的说完一个长句时,他简短地说,“我从来没恨过你。” 
 关远的身体抖了一下,他用一种痛苦和悔恨的眼神望著沈默,这让沈默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两个人都轻微地战栗了一下,沈默轻声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关远埋下头,沈默只看得到他浓密的黑色短发,那头发精心打理过,但还是和从前一样,又黑又硬,带著股顽强的倔强。过了很久,关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监狱里,你知道的。。。。。。里面什麽人都有。但是,本来是没问题的。。。。。江越从我进去第一天开始──江越是监狱里犯人的头儿。他从我进去第一天开始,就没命地收拾我,他说是收了你的钱。。。。。。你不明白,全监狱的犯人都变成你的仇人,那是。。。。。。我那时侯一直等著你来看我,但是你没来,後来江越把我从三楼推下去了,他说你希望我死。。。。。。我那时侯真的很恨你,所以你来看我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能见你,因为我觉得我见到你就会杀了你。。。你明白吧?” 
 他说的话很难听懂,然而沈默还是懂了,他没完全听懂整件事的始末,但至少听懂了关远话里追悔莫及的悔恨。 

38 

 两个人走出咖啡厅的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关远帮沈默打开车门,沈默迟疑了一会,并没有上车。 
 关远无声地看著他,并不询问,沈默抬头对他笑了笑,“我打车回去吧。” 
 关远点点头,却仍没有关上门,沈默看到他一闪而过受伤般的神色,自己再次惆怅起来。 
“关远,我──” 
“以後还能再见面麽?” 
 关远在车门旁笔直地站著,低低地问了这样一句,沈默的心里瞬间泛起一股酸楚,那辆黑色的本田停在路边,在夜色和霓虹里像是一座泛光的墓碑。 
 沈默报出一串数字,他说得很快,也没有重复,甚至没有留下时间给关远记忆。 
“我的电话。”他说,然後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果断干脆地关上车门,却在车开出很远後忍不住回了头。关远和他的车都化为夜色中一个极小的黑点,沈默却能清楚地看到关远望著他的眼神,他感觉到某根弦正在夜色里闪著微光,一头系关远身上,一头系在他的心里,路程越远,就愈发紧绷。 

 几天没回家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灯光填满屋子的一刹那,从公安局里带回的阴冷寒气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疲惫感。他在浴缸里放满水,把整个人浸进水中。 
水温柔地包裹著他,耳朵里响著海浪一般的声音,头脑中的一切都暂时被擦出,沈默在水中像胎儿一样蜷曲起四肢,几乎就要跌进睡眠的深渊里。就在睡衣袭来的一瞬间,手机尖叫起来,沈默像睡魇了一般猛地坐起来,水瀑布一样从他身上砸进水面,发出轰鸣似的巨响。 
手机被扔在浴室的毛巾架上,三天过去了竟然还开著机,沈默用水淋淋的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没过多久多方挂断,安静了几秒之後又一次铃声大作,沈默接起来,用梦游一般的声音说:“你好。” 
“沈默。” 
那个声音让沈默瞬间清醒过来,电击一般的感觉从鼓膜直传导到脚底,他紧紧地抓著手机,水从他的头发上流下来,顺著眉毛流到睫毛上,让他的眼睛感到一阵滞涩的疼痛。 
“沈默,”关远的声音很低,却带著种少见的坚定,“我想见你。” 
“有事麽?” 
“有。” 
“不能明天再说麽?”沈默随手抓了条浴巾围在身上,走出浴室看了看时间,锺表的短臂正指著十二点。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沈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道,“不,我去找你。” 

 关远的家已经出了四环,沈默在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之後总算找到了他所说的门牌号。他隐约猜到关远过得不错,但知道他住在这个别墅区的时候,还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沈默把车开进公共车库,徒步走进别墅区的大门,高尚社区向来是另一个版本的不夜城,所有的房子都灯火通明,一排里只有一间暗著灯,异样地寂寞。 
  
 关远就站在那间房子的门口,门灯微弱的黄|色光芒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消瘦高大的侧脸。他张望著前方,双手畏寒似的插砸口袋里,脸上带著一种灼热的期盼之情,上身微微地向前倾著,仿佛准备随时走出去,迎接某个到来的人。 
 沈默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像是隔著河水凝望对岸的一盏灯火。隔壁的别墅里传出乐声,还有男男女女放纵的大笑,沈默在喧闹里走出去,稀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个长而淡薄的影子。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关远动了动,似乎是想走下台阶来迎接他,然而那副热切的表情很快从他脸上消失了,有一瞬间他表现得不知所措,然而很快,关远又变得镇定起来,他对沈默点点头,低声说,“你来了。” 
 沈默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发生在关远身上的变化,他冲动鲁莽的脾气已经被压制住了,只是偶尔才在激动的时候露出些端倪来。他变得沈稳起来,平静时低沈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耳熟──是的,那语气和陈扬有些相似。经历过忧患沧桑的人都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低沈平稳,不带起伏,仔细听时却觉得平静里藏著许多难以表达的情绪。 
  
 关远的房子不算很大,装潢得也简单,但沈默还是敏锐地找出了几个价值不菲的小物件。他光著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打量著客厅里的陈设,关远就坐在他对面,也不招呼他,就那麽沈默地看著他。 
 沈默觉得自己该说点什麽,但第一句话是最难出口的,他尴尬了一会,最终还是拿出敷衍路人的场面话,“房子很漂亮。” 
“是麽?”关远扫了一眼自己的客厅,似乎是头一次认真的看自己的房子,“哦。” 
“花了不少钱吧,”沈默继续没话找话,“装修比买房子还贵。” 
“是正经来的钱。” 
 沈默惊愕地抬起头,奇怪他为什麽要做这种解释,几秒锺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关远从前,一直是“不正经”的。 
 他从未觉得关远有什麽不好,甚至对於他做过MB这件事也一直没觉得有什麽不光彩。然而关远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一直以那段经历为耻,过去一直是,以後也将是。 
  
 关远却全然没注意到沈默的惊愕,他低头看著桌子上的烟灰缸,一直抽了一半的烟早已经熄灭了,孤单地给架在半空,前端只剩一截长长的烟灰。 
“出狱以後,我回家去了,大周他们也跟我一起。你还记得我高中的那些朋友吧?有一个在林业局。他在批文里动了点手脚,我们帮他把木材运过松花江,利润三七开。两年我赚了六百万,然後就回了北京,现在开的是建筑公司──其实就是和工程队打交道。就是一帮垃圾,但你知道,我这辈子总和垃圾在打交道。” 
 沈默脑海里闪过几个词──走私、盗窃公共财产,等等等等,没有一个不让他想到犯罪和违法。然而在关远看来,这是正当的,因为这是由政府人员操控的违法行为──只要远离黑社会,远离他过去的生活,那麽一切就都是正当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转开话题,“关远,你想过没有,指使江越的人是谁?” 
“不知道。”关远从烟盒出一枝烟,在桌上敲了敲却没有抽,“有谁知道我们的事?” 
“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也没有。”那枝烟被敲得微微弯曲,“除了大周,但不可能是他。” 
“那会是谁?”沈默仰起头,困倦一阵阵袭来,一个名字却突然如闪电一样划过脑海:“林建章!” 
 关远几乎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这个昙花一现的艺人是谁,而当他慢慢回忆起和这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时,那枝烟猛地被顿了一下,从正中间断开,黄|色的烟丝溅得四处都是。 
“关远,你和他有过节?” 
“我打过他,”关远慢慢地说,“他後来找过几次我的麻烦,但是我没在意。。。。。。只能是他了,只有他知道。” 
 沈默无言了许久,也低声说,“他後来和我关系很差,我还打压过他。。。难怪他这麽恨我,还有你。” 
“他现在在哪?” 
“死了。” 
 关远惊愕地看著沈默,沈默垂下眼睛,“我出事以後,公司力捧的就是他,他倒也红过一阵。多久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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