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书和写字,一直到现在也是。我经常写字写到很晚很晚,这就是我寝宫的灯为什么一直亮到天明的原因。
断剑 56
我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也许是芙后看到了那样纷眩的雪一时高兴,给我起了我的名字,白。这个名字却是极简单的。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书和写字,一直到现在也是。我经常写字写到很晚很晚,这就是我寝宫的灯为什么一直亮到天明的原因。原来一直有人陪着我,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让自己从沉迷的往事中解脱出来。平静了呼吸,我继续说。
我很喜欢雪,喜欢太庙的雪。
太庙的瓦是青色的,雪在上面很素净。太庙外面是青山,甚至在那些的旁边还有一条河,这些是我十四岁之前只在书上看到的东西。
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些是我父亲下葬的时候,那的时候王朝大丧,每个人处在一种对未来不确定的状态,一切未来是那样的虚幻而迷茫。
我那时只有十四岁,一个可以称为孩子的年纪,在那样的时刻,我心中却有一些第一次走出禁宫的喜悦。
身穿着新王的龙袍,颜色是白色的。我捧着父王的灵位,将它安放在太庙。那时我在想,也许不久之后,我也消失了,只剩一个牌位放在冰冷的太庙里。逢年过节的也给我上住香,也念一些悼文。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说到这里,我笑了两声。
你一定很奇怪像我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其实那些并不像民间想象的那样如何的快乐而糜烂。
我每天几乎在看书和写字中度过,可书看的越多,心也就越沮丧,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几乎是静止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感觉不到亲人去世的悲哀,也没有什么可喜悦的事情,这些事情在这样的地方很普遍。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的生活无所谓生无所谓死,那些对于我来讲没有区别。说到这些真是愧对天下,愧对万民了。
感觉到他也动容了,我继续我的说辞。
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这样继续我苍白的人生。
如果有来世,我真想生在寻常百姓家。生活可能会苦些,最起码让我感觉一下真正的青山绿水,花草鱼虫,不是禁宫中罕见的珍品,而是普普通通的。
王,不要说了。他抓住我的手。
王,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的,一定不会的。
说完,他急忙跑了出去。
我说这些话真真假假都有。说不留恋王权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虽然不热衷,可沉迷其中那种迷醉的滋味我无法忘记。当天下臣服于脚下,你恨的人也恭敬在你身前行礼,那是一种征服感以及无以伦比的美妙。
鎏苏,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我只能如此。
断剑 57
在比较平静的日子里,又过了两天。毓轩还是每天都来,每天让我喝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用强硬的态度灌我。空闲的时候我想,也许我的身份让他还是有一些顾忌吧。
我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天的雪很大,很像我的母亲描述我出生那天。我不禁难过,难道大限终于到了吗?我终究要败给自己。
毓白。一声呼唤,我闭上了眼睛,是毓靖。
怎么还是这样的任性。
感觉到他坐在了我的身边,我冲他笑了笑。
对他说,他们还是叫你来了。睁开眼睛,看着他,数年未见,他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手很温柔的滑过我的脸颊。
乱喝酒,不吃药,不吃饭,你真的想这样在我们面前自绝?
我保持着沉默,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败了,对毓轩是这样,毓靖亦然。再说,他已经来了,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罢了,罢了。明知道这是你设的局,我也来了。
两天前鎏苏来找我,让我救你出去。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和他明说,是他自己找我的,可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想了两天,看你在这期间是否有专机,可昨天夜里毓轩也到我那里去了,他也让我来劝你,劝你吃药,不要在生气了。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的简单,以毓轩的处境和个性,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他肯定不会来找我。他说太医告诉他,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还没有昏厥全是一口气撑着,过了今天晚上还没有好转的话,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我和你说到这样的地步,你也不要再隐藏什么了。毓轩只想你可以吃药,鎏苏想让我救你,只怕你自己的想法不会如此的简单。
毓靖,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讲过话。
我看着他,嘴角必是讽刺的笑。
你好聪明,我撑了一口气到现在就是想让你来,而你其实早知道我的事情和处境,你一直没有来,为什么?
他若有所思,转身从身后取了一把剑,我一看,竟是瑶光剑。他递给我。
这是毓轩给你的。
我接了过来,坐起了身子。
断剑 58
你想走,我让你走可好?
那我以后呢?出宫后是被安排在你的府邸还是鎏苏的?
毓白,你是郑王,我们必须把你安排在我们找的到的地方,不然,国家该当如何?
让毓轩即位可好?我问。
王朝的传递只有父子相传。
那你支持毓轩围住禁宫,你到底想干什么?毓靖,时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知道先太后对毓轩是赞赏的,可毓轩的性子过于的锋芒毕露,有些事情做的不是很周到,她老人家深谋远虑,相信禁宫中的军队的指挥权是归你。所以,逼宫只有得到你的同意。靖王,如果不是我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些事情我不会讲的。
好,既然这样,我也明说。弟弟你不想成为郑王,我知道,可王朝有特有的制度,我们都不能将王朝当成自己的玩具,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他沉吟了一会,说。
在历史上有圣明君主譬如尧舜之君禅让王位,这也可传为佳话的。
呵,呵,呵,呵。
要我成为尧那样的废物,明明痛失江山,还要装成泱泱君子。
篡位就是篡位,没有什么禅让这样让人恶心的说法。
我轩辕毓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不到郑王就是郑王。
我看着他,手中迅速从被子中抽出了我的定鼎剑直刺向他。
因为这是江山神器,所以毓轩几乎对他不了解,也就没有在意。鎏苏是知道的,可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就这样把它放在被子里。所以,当我取剑,用特有的剑法直指毓靖咽喉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剑,美丽到近似妖冶的地步,颤巍巍的指着毓靖的喉咙,剑柄在我的手里。
他的眼睛有一丝的慌乱。
我递给他瑶光剑,同时撤了手中的剑。
他也抽出了剑,我再一次的进攻,但是很快,他又一次受制于我。
我甚至一直在床上,没有动。
怎么样,王兄。由于你的淡薄的性子,我相信你的剑法造诣已经出神入化,可仍然敌不了我一招进攻。如果你不服气我第一次是突袭,可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并且你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我们是公平过招。现在,你的感觉如何?
太医告诉你的话是真的,我是靠了一口气在支撑,但有的时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没有告诉你们,这一口气是什么气吗?我几十年的功力集成了这口气,可跟一般意义上的不一样哦!
我炼了二十几年的剑,想不到在这次用上了。
如果以我的功夫杀出禁宫不成问题,可我不想这样。
王兄的意思呢?
他没有说话。
王兄不用如此的紧张。我只是想你帮助我走出这里,真正的走出这里。
所以,帮我驱逐毓轩,但我不会伤了他。
让我禅让是万万没有可能的。他要是想要,让他自己打过来,到时候攻城掠地,建功立业,这才是轩辕王子的作为。
禁宫和京城是你的人,我只想你控制这样的局面。如何?
我要是不同意呢?
无妨。杀了你,我一样可以控制禁宫。这是我这几天想了好久想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刚开始就这样。既然你有能力控制禁宫,你也不用费尽心机叫我到这里了,毓白,你在虚张声势。
我确实有能力,不过,我的体力有限。如果真的没有你的帮助,我仅仅是可以活着走出皇城而已。
而且当时你们事起仓促,我来不及反应。
为了避免两败俱伤,我想出这样的计划,不知道哥哥你意下如何?
他的嘴角动了一下,扯出了一个淡淡嘲讽的笑容。
没有想到原来那个温柔胆怯的你也想的出这样的事,也说的出这样的话。
你可还是那个让我们保护的小弟弟吗?
那个拥有绝世容颜却为情所困,伤心欲绝的毓白吗?
错,不在我。
那在谁呢?
好,我答应你。但我想告诉你,你和毓轩都是我的弟弟。
我收回了剑。
这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你可以走了。
断剑 59
当毓轩被他身后的武士押住的时候,他怎么也不相信,尤其那个命令的发出的人是我。他本来要来看我的病,谁想到他刚进我的寝宫,就被这样押住了。
三王兄,别挣扎了。现在的禁宫已经被我控制了,你还是少安毋躁。
他平静了下来。
毓白。
他的声音很阴沉。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宫廷中的武士还是尊重王权的。
好了,我们也别说这些了。毓轩,你有没有一种经历,那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你最渴望的却被别人夺走了,而你自己只拥有一种完全的渴望,而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你渴望的?
我说着,从一个白瓷瓶中拿出一粒药,想喂他吃了,可他怎么也不张嘴。我只好学他的样子,吻住了他。
许是第一次看别人的面前我表现成这样,我感觉到他的惊慌和失措。
我轻轻的用舌描画着他性感的薄唇,他竟然有了一丝颤栗,然后趁着这时候,我将手中的药放进了他的嘴里。
看着他吃了,我离开他的身边。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药,我已经为你准备很久了。
都说王宫中的生活是糜烂的,我虽没有亲身体验,可我了解。
作为一个禁宫中幽禁的囚犯,如果连自己的欲望也控制不了,那如何捱过清冷的长夜和迫人的孤独?
这些都已经成为了我的过去,可王兄你还要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会教会你如何克制。
我看了看周围的武士,吩咐道。
好了,你们可以把轩王请到薇音殿,给他套上绳索,不要让他伤了自己。做好这些之后,你们可以退下了。
一切执行好了,毓轩被绑在了薇音殿的床上,手脚分开,甚至脖子上用丝绸做垫也上了绳索。但他的神情很平静。
怎么,郑王想这样羞辱我?
当然不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我这样绑你只是不想你伤了自己。
我看了他一眼,用我自认为是最好的笑容看着他。
这药会告诉你什么是无底的空虚,什么是深沉的绝望。
所以,王兄你一个人好好享受今晚,将这样的感觉永远记住。
我走了。
断剑 60 END
殿外,一片繁星。我呼出了一口气。
毓轩今晚必定难熬。
毓靖在殿外等我,今夜的他青衫布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的装扮。
他看着我,问,你做什么去?
你看好他,别让他伤了自己。我去看书。
你将鎏苏也囚禁了?
那是为了保护他。对了,王兄,今夜的月亮真亮。
在他的愕然注视下我走出了这个园子。到了我的书房。
清冷的大殿就我一人,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呆呆的,什么也不做。这个时候应该回想一下这些年来的经历,回忆一些值得记忆和值得忘记的事情,因为过了今晚一切都不同了。可真的到了这样的时刻,我发现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什么值得我想的。躺在大大的靠椅上,将脚翘到桌子上,手中抱着的是定鼎。
其实它最真实的名字是弒君,是弒君夺位的意思。至于这个恐怖名字的来由我至今也不明白。只知道有它在一天,王朝就不是很稳定。从凤朝开始,每一代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或大或小。
可这剑本身已经是传奇了,世上竟然没有什么可以毁掉他。我的父亲曾经把他放在火中,曾经用大锤重锤,可用尽了办法,一切似乎是徒劳的。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