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所有不切实际的热望,连同那个每晚都会出现在梦里的诱惑的身体,被他以绝然的姿态抛诸脑后。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每个他流连于外的黑色午夜里,静静伫立在窗前的夏容有着怎样一张忧伤的脸。
原本并肩站立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一个孤独地停留在原地,一个疯狂地疾驰而去。y
如果夏真继续这样下去,他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终有一天他会覆灭其中,伴随着所有他唾手可得的和求之不得的一切。
然而,一场巨大的突如其来的不幸袭击了这个原本平静的家庭,也一举拯救了正在急速沉沦中的夏真——父亲去世了。就这样,他从那虚幻的一个又一个感官的高峰体验中被狠狠地拉回了地面,以最残忍最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
夏真的父亲是所有家长的优秀典范,工作当然总是忙得不可开交,然而他从来没有推卸过属于自己的物质以及情感上的责任,永远给予夏真和夏容他们想要的一切,永远耐心、温和、鼓舞……由于工作原因,父亲一直都是空中飞人,飞机对他来说不过是最过寻常的交通工具,只是任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在半空中飞着飞着就突然不见了,彻底消失,连骨骸都找不到完整的。
美国的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很慷慨,赔偿金有几十万——是美元。z
母亲手中握着那张薄薄的支票,喃喃自语:我要它干什么,我要它干什么……
那一刻,她脸上清晰的绝望突然让夏真领悟,是不是因为这个家庭的一切都过于完美,所以连选择爱人自己都下意识地在这个极有限的范围内做出?爱上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其实是一件无可避免不可抗拒的事情?
父亲的离去对夏真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并不能在一个瞬间就统统体会,这需要他用整个人生来细细感受。然而,内心的巨大的空洞是显而易见的。这陌生的缺失的感觉让他紧紧地握住了身后弟弟的手,即使对方有万般推拒。
这是在高三下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夏真终于安分下来。
凭着扎实的基础和聪明的头脑,夏真重新回到年级榜首的位置并没有耗费很多时间。月考之后,年过半百的班主任拉着他的手默念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眼眶中居然有着闪烁的泪光。
是的,我回来了。夏真平静地重复道。z
繁忙的备考并没有影响夏真的打球时间,即使没有了夏容的从旁陪伴,他也知道如何能让自己稳定发挥。同时,他有了一个固定的球友莫非,两个人在学校的篮球赛场上是最默契的搭档,周末也常常相约一起练球,有时在公园里和几个陌生人打半场,有时是进行一对一的斗牛。
习惯一旦养成,即使是在下雨天的星期天,莫非也会跑到夏真家,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聊聊NBA赛况,偶尔兴起则干脆在家中偌大的客厅里练习运球。
每当这个时候,夏容通常会站在二楼看上一会儿,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又默默走开。
那天,莫非来时,夏真临时有事出去了。夏容为他开门,请他坐下,拿来汽水,虽然从始至终只说过两句话,但是待客的礼仪却没有因此而疏漏。
最后,当夏容想要离开时却意外地被拉住了手臂,一回头对方已经扑了过来。
莫非口中胡乱地喊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一只手勉强压制住夏容的反抗,另一只手开始粗暴地抚摸他的身体。
不——
哪怕瘦弱,夏容依然是一个健康的16岁少年,震惊过后他没有再做无谓的叫喊,而是积蓄力量向对方的腿间猛力踢去。
顷刻间,局势已经改变。
莫非捂着痛处狼狈地倒在一旁,而夏容则坐在对面的地板上急促地喘息。
——夏真进来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情景,不需要多做询问,事实很明显。
没有犹豫,他一脚就踹向了莫非的腰侧,毫不留情,用尽全力。
莫非身体在剧烈的作用力下居然在地板上滑出了几尺的距离,他痛到连哼都发不出声音,动一动都是致命的折磨。
正当夏真打算把对方提起来继续教训时,眼睛的余光却发现夏容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打算离开了。
伸长手臂拉住他,张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夏容的目光避开他,苍白的唇抖了抖,终于还是轻轻挣脱开,僵硬着身体转身上楼。
夏真想要追过去,但随即又收住了脚步,回过头对莫非狠狠地吐出了一个字:滚,然后几个大步跨上楼。
此时夏容的房门已经紧闭,夏真手拍上门板的力度越来越大,口中的声音却渐渐地无力:对不起夏容,对不起……
直到夏容拉开门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怪你,是我不能保护自己,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这四个字极大地刺激了夏真,他红着眼睛吼道:怎么会与我无关?我说过要照顾你!
……不必了,你有你的世界。
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夏容的眼睛里迅速集聚起泪水。
夏真有些发怔地看着他。这是夏容仅有的几次哭泣之一,他从来都是情绪几近于无,快乐和悲伤一样少,不曾大笑也从不痛哭。
此刻的夏容仿佛再也撑不下去了一般,扶着门边缓缓地堆坐在地上,默默地摇着头,哽咽难言。
夏真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次,终于俯身把双臂插进他的两腋,一个用力把他提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拥进怀里,沉痛地说:我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一个你。
第二天来到学校,夏真发现莫非没有上学,班主任告诉他莫非遇到小车祸受了伤,现在正在医院。
放学后,夏真来到那家医院,在护士的口中得知莫非的伤情:左侧两根肋骨骨折。
走进病房,一时间两个人相对默默无语。
然后夏真开口:你是同性恋?z
……是。莫非深埋下头,继续说:我没想过要伤害他,我是真的被他吸引——他、他是如此美好……我太冲动了。
我不怪你。y
闻言,莫非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因为夏容说他原谅你,所以我不怪你;如果他要我杀了你,我不会犹豫。接着夏真这样说道。
莫非瞪大了眼睛:你们……?b
我走了。没有等他说完,夏真就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环视了一圈这略显局促的四人病房,又说:我在你医院的账户里存了一些钱,应该足够你的医药费。他没有忘记莫非家庭的拮据。
……谢谢……
不必。从今以后我再不认识你。
当夏真哽咽地说出:我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一个你,他和夏容的关系就在一瞬间回到了原点。仿佛没有过曾经刻意的疏离与背叛,两个人依旧是亲密无间的兄弟,然而事实上有很多东西已经藏不住了。
温习功课一直到深夜的夏真轻手轻脚地上床,不想惊醒一旁的夏容,却没想到一转头就对上对方清明的眼神。
怎么还不睡?g
……哥,我喜欢你。短暂的沉默之后夏容开口了。
夏真愣了一下,说: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说过不喜欢的要告诉你,那么喜欢的要不要告诉你?
夏真苦笑出来:你和我对喜欢的定义不同……
那你的是什么?
夏真摇摇头,说:你不会懂。
这时夏容的手扶上哥哥的脸,不允许他避开,眼底的那份坚持显示了他平常不轻易流露的执著,说:那么就说给我听,直到我懂为止。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终于夏真重重地闭了闭眼,嘴角逸出一声轻轻的:好吧。
夏真俯身吻上夏容的额头,说:我喜欢你。
然后移至他的嘴唇,说:我爱你。
感到夏容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立刻追逐着轻咬上那个不安分的凸起,说:我想要你。
……
沉默……
夏真此时等待的结果无非两种,要么是天堂,要么是地狱。在这磨人的漫长的几秒钟里他却意外的心平气和,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做更多,灵魂的或生或死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
……爱我,用任何你期望的方式爱我……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
夏真屏住呼吸抬头对上夏容坦然的脸,这面目神情如此清澈,确凿无疑地昭示着自己的勇气和决心。
他允许自己爱他,他挽救了自己灵魂的覆灭——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夏真如获重生。
已经不需要再犹豫……
用火热的吻告知自己的心意,用痴迷的手掌表白自己的情绪,没有挣扎没有藏匿,最赤裸的呈现就是此刻最贴切的主题。
当夏真的手抚上对方优美的臀部,他为那完美契合的触感而失神,手指打开柔韧的褶皱直抵核心,与此同时夏容自然而然地开大膝盖的角度让他更加深入。
耐心的准备过后,夏真终于将自己缓缓推入。
插入带来的痛楚让夏容浑身僵硬,冷汗簌簌而下,夏真不安地后退企图撤出他的体内,却被坚决地拉住了手臂。夏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哥,别离开我。
……好,我发誓。夏真几乎是颤抖着吻上对方那两片失血的唇,辗转吮吸,仿佛这其中有着自己赖以为生的能量之源。
当疼痛缓和,激|情的序幕就此拉开,一个是曾经以灵魂出窍的状态与无数女人Zuo爱的青年,一个是从未尝试过情欲滋味的青涩少年,居然和着相同的节拍共同奏响了一曲和谐美妙的Xing爱乐章。
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高考前的几个月是所有中国学生的噩梦,却成为了夏真独一无二的天堂。
夏真的状态的确是与众人截然不同的。因为内心有着坚定的东西支撑,充实与轻松都不是虚伪的做作,在这个久负盛名、有着伟大的升学率和可怕的学习压力的名校,他保持着卓越的学习成绩,并且举手投足间都是难以形容的潇洒。同届的校友中有很多人对于高三那年最鲜明的记忆就是,在周围一片灰蒙沉闷的模糊面目中,夏真那张烁烁生辉的俊脸以及怡然自得的从容姿态。
当深色的午夜,夏真在学习中停顿下来稍作休息时,一回头就能看到床上蜷缩着的那个少年,只是一个人睡却依然只占据小小的一片地方,身边永远为另一个人预留着位置。这时候他总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并不孤独。
如果时间不是太晚,夏真会同意夏容在身边陪伴。在这炎热的南方六月,只是坐着身上都是薄薄的汗水,靠在一起的部分热得几乎能着起火来,但个人都不以此为意。夏真也终于知道这个弟弟是个调情的好手,靠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会用细密甜腻的吻来折磨他,有多少次就那样丢下书本彼此纠缠成一团……
这天,当夏容的头从自己的肩膀滑到大腿上时,夏真没有在意;当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自己腿间时,他也没有在意,只是不由自主地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身体,继续手中的化学题目;他甚至没有注意自己运动短裤的拉链是什么时候被夏容用牙齿拉开的,当濡湿的舌头透过白色棉布内裤舔上自己的性器时,他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然而就在他的惊愕中,夏容已经拉下了他的内裤,含住了他下体的头部。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Kou交,由夏容主动。
想推开对方的手不知为何变成了插入他的发间,唇角也逸出一声模糊的呻吟:夏容——
销魂,你知道这个词的确切含义吗?夏真正在亲身体验它……
夏容的技巧可以称之为没有技巧,极其生涩,牙齿也几次磕痛了夏真的器官,可是就连这疼痛的感觉都如此之好,好到过程中他几乎一直在屏息,唯恐深深地吐气就会把这无比美妙的感受一同放掉。
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漫长的性高潮,翻越了一片连绵不断的山颠,仿佛永无止歇。夏真几乎以为自己会休克,几乎以为自己会失声痛哭出来,为这难以承受的快乐。
当夏容下意识地吞掉射入自己喉咙深处的体液之后,他呆呆地咂咂嘴,用手背抹了抹唇角,神情中还带着回味。
还来不及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他就被夏真一把用力抱住。夏容夏容夏容……不停地迭声叫他的名字,就能代表夏真想要表达的全部。
这是自己的宝贝——夏真再一次确认。
没有任何悬念的,夏真考上了国内最一流的大学,在北京,离家几千公里之外的城市。
来不及高兴,夏真就陷入了忧愁:夏容该怎么办?带走他或者留下他都是不妥帖的做法。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彷徨的时候,已经有人为彼此做出了决定。
那天,夏真回到家,看到母亲和夏容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围涌动的气氛并不紧张,但却是认真而严肃的。
小容说要跟你去北京。母亲率先开口。
夏真把惊讶放在了心里,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在夏容身边坐下。
原本我还担心会没有时间照顾他,现在他跟着你走,我很放心。她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夏真,我把夏容交给你了——
这样轻描淡写地对两个儿子同时放手的母亲暗自在身侧握紧了拳头。
夏真拒绝了母亲关于在北京买套房子的提议,他说毕业后的去向未知,买房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他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宽敞的高层公寓安顿下来,每天坐车往返于学校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