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感叹,这年头小人物真不好当,搞不好就被拉去当了替罪羔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往上爬。
不过这些与不悔也没多大关系,她现在正忙着训练那十个倒霉鬼,不说训得多厉害,至少要听话,不敢胳膊肘往外拐,否则下场那是相当严重的。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她就不信手底下这十个家伙都是废柴,人的潜能都是被挖掘出来的,能挖多少,那得看她这个挖掘者的本事了。
不悔正在泓萧殿后面一块空地上,指挥着几个人翻地种花,采文走过来,小声在不悔耳边说道,“小姐,太子侧妃来了。”
不悔脑子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采文说的是谷雪,连忙站起来,“竹星,你继续监督着,采文,给我换衣服。”
等不悔换了干净衣服出来,谷雪已经小坐了一会,可脸上依旧带着恬淡的微笑,丝毫不见不耐烦的神色。
她一身水碧裙裾,只是那么安静淡然地坐在那里,就把大厅内所有的光华都集聚在她一个人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馨香。
谷雪无论到哪里都是最美的,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只是一个浅淡的侧脸也足以打动人心。
这令不悔有了短瞬的自卑,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因为她从不觉得外貌是一个女人的全部,更何况司重斐一点也不嫌弃她,这便已足够。
“抱歉,让你久等了。”不悔上前,微微一笑。
“没有,是我来得仓促,妹妹莫怪。”谷雪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不悔,带着浅浅笑意。
不悔被她这一声“妹妹”叫得愣了愣,转念一想,她是太子侧妃,她是九王妃,应该算是妯娌姐妹,这么叫也没错。
不悔也不矫情,顺着话道,“不知姐姐来找我,所为何事?”
☆、286 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
谷雪眸光闪了闪,笑道,“这姐姐妹妹叫来叫去挺别扭的,我叫你不悔,你也别叫我姐姐了,直接叫我谷雪吧。”
“好啊。”这正中不悔下怀,姐姐妹妹叫起来,怎么听怎么怪,她最烦古代这繁琐的礼仪和称谓问题,简直烦死了,所以谷雪一提,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虽然不悔对谷雪的映像不错,但两人却也不是很熟,只见过那么两三次,话也没说上几句,所以免不了客套一番,话题才切入主题。
“我今天来,是替太子向你说声对不起的,”谷雪很抱歉的说道,“你姐姐的事,我知道你存有疑问,但请你相信,太子没有刻意忽视,他有调查过,只是……他有他的无奈,不求你能理解原谅,只希望不要把所有责任全怪到太子头上。”
不悔微愣,不想她是为此事而来,说实话,她压根就没因为言静姝的事而怪过太子,就像司重斐说的,难不成还希望他大义灭亲?
她能想象到在太子的立场上,那是一个多么困难的抉择,所以她没有怪他。
可是,谷雪竟然会为了这件事特意来跟她道歉,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到底有多在乎太子,才会放下身段,来为自己的情敌,向情敌的妹妹道歉?
换作她,绝对不会作出这么屈辱的事。
一瞬间,她对谷雪的映像又大大改观了,她不仅美丽,而且聪慧,更是坚韧而执着的女子,让不悔有点钦佩。
她不明白,这么优秀的女子,为什么太子却不喜欢?
不悔甚至觉得,谷雪比自己更要优秀得多,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初太子想竭力得到自己的帮助,而却无视近在身边的谷雪?
不明白,不明白,想得头疼,她便干脆不想了。
“事情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多追究,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要真责怪下来,恐怕不止太子,怕是不少人都不能幸免。”
不悔淡然笑道,“所以,你不必向我道歉,若太子真有愧疚,就让他屈尊降贵,到丞相府跟我爹诚恳道一声歉,而不是我。”
谷雪脸色一变,笑容僵了一下,才道,“抱歉,是我不够细心,我会择日登门拜访……”
“傻啊!”不悔打断她道,“你去有什么用,言静姝又不是你害死的,要去也是太子去,否则谁去都不顶用!”
不悔真是替她着急,什么都替太子做了,可太子不见得领她的情,她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谷雪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别扭的神色,一瞬即逝,所以不悔没有看见。
谷雪轻笑,带着忧伤的语气道,“太子忙,我也只是想帮太子,没有想那么多,如果我能帮上他也算欣慰,可似乎,我一点也帮不上他的忙。”
“你不是帮不上忙,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
不悔蹙眉开解道,“你只是一味的站在他身后,默默守着,不去主动了解他需要什么帮助,你怎么知道你做的是帮他而不是害他?你要和他沟通,多了解他的想法,才能对症下药啊!”
☆、287 就不信他能拗过你
“沟通……”谷雪唇边漾起苦涩的笑意,除了偶尔见面,她根本找不到太子的人,要她怎么和他沟通?又如何去了解他心里的想法?
不悔不了解事情,只当是谷雪害羞了,大胆建议道,“他若不想你插手,你可以态度强横一点,跟他耍无赖,或者撒娇,男人就怕这些,就不信他能拗过你。”
谷雪噗哧一声笑出来,失笑地看着不悔,她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让她心底讶异又复杂。
“不说这些了。”谷雪无奈叹口气,他和太子的事不想让不悔了解太多,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难堪和狼狈。
于是转移的话题道,“你姐姐的事我无能为力,只能保下她的婢女碧萱,但是让她呆在宫里怕不合适,我想问问你,是把她送回丞相府,还是送她回老家?”
谷雪不说,不悔还差点忘记还有个碧萱了,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碧萱能安全活着,就说明她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存不存在都一样,她要过来也没任何意义。
可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足的,不悔略一思索,便道,“可否让我先见见她?”
“当然可以。”谷雪点点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左右现在时辰还早,见完碧萱,正好是晚膳的时辰,就在我那用膳如何?”
她诚意相邀,不悔怎么也不能拂了她面子,毕竟同住在皇宫,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说她对谷雪映像颇好,于是就爽快答应了。
太子/宫比泓萧殿大很多,不悔却觉得太过冷清,不是说人不多的那种萧条冷清,而是人与人之间那种淡漠,以及那若有若无的疏离。
看了身边的谷雪,不悔只能感叹,有个太性子淡静的主子,这宫殿哪里热闹得起来?
再次见到碧萱,她少了飞扬跋扈的的横气,变得畏畏缩缩的,看着不悔的眼神闪烁而逃避,大概是不愿意被不悔瞧见她落魄的样子。
要说他们之间撇开了言静姝,也没多大恩怨,不悔也不怎么为难她,问了她一些问题,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闭口不答,总是,别想从她口中得知任何东西。
看来与她所料的不差,一点价值都没有,遂决定放她回老家去。
话还未说出口,碧萱仿佛已知道她的决定,眼中那恳求的光芒一闪而过,不悔怔愣了下,再看时,她已经低下头,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悔似乎觉得碧萱那一霎那是在像自己传递什么信息,可毕竟只一瞬,她不能确定,于是话到了嘴边的决定,忽然就变了。
“这样吧,你先回丞相府,让我爹发落。无论如何你也有失职的地方,若我爹不计较就放了你,到底觉果如何,就看你自己运气了。”说着,站起来不再看她,冷淡的转身离去了。
碧萱身子颤了下,咬着唇没说话。
谷雪看了碧萱一眼,便对自己身边的宫女道,“按九王妃的话做,送她回丞相府。”
“是。”
谷雪若有所思的看着不悔离去的背影,交待完宫女,便追了过去。
☆、288 你好像不太愿意见到我
不悔没有想到会这么巧遇见太子,因为谷雪跟她说太子这几天都很忙,每天回来得很晚,所以她才放心跟过来的,可是那想得到只是晚膳时间,他们便遇上了太子。
“不悔来看望碧萱,妾身顺便留她用晚膳,殿下要不要一起?”谷雪大概也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辰遇上太子,只愣了一瞬,就笑容大方的说道。
太子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不悔,雾气的双眸看不清什么情绪,唇边挂着亘古不变的温淡笑意,轻轻点了点头,“也好。”
餐桌上,谷雪颇尽地主之谊,大方又热情的招待着不悔,尽管不悔察觉到她和太子之间微妙的气氛,她也能用得体的笑容掩饰得很完美,看不出任何倪端。
太子自始至终都极具修养的吃着饭,偶尔答话,不至于冷落了她们。
不悔看着他们着貌合神离的相处模式,真替他们感到累得慌,自己夹在他们中间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胡乱吃了一点,便找个借口告辞了。
“我送你吧。”司重翊随着不悔站起来,随口道。
不悔和谷雪同时愣住,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悔瞧瞧看了眼谷雪,果然瞧见了她眼中落寞的神色。
不悔连忙笑着摇头拒绝,“不用了,泓萧殿也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开玩笑,要是被司重斐看见了,又得下命令,她可不想以后连泓萧殿都出不来了!
司重翊像是没察觉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的,说道,“我正好有事要找九弟,顺便罢了。”
谷雪回过神后,笑着对不悔说道,“你就别推辞了,你对皇宫还不熟悉,让殿下顺路送过去也好,免得走错了方向。”
不悔滴汗,她又不是路痴,这么几步路还不至于走不见了,这么蹩脚的借口,亏她能大方说出口。
不悔哀叹一声,没再拒绝。
不悔和司重翊一前一后出了太子/宫,宫里已经挂起了宫灯,把暗淡的天色照得透亮。
两人一路无话,不是不悔故意不和他说话,而是自那次打了他一巴掌后,他们几乎没见过面,此时走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于是干脆装起了沉默。
“你好像不太愿意见到我?”司重翊看着故意和他拉开距离的不悔,淡淡问道。
“啊?”不悔微愣,然后扯着嘴角笑笑,“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
“我若记得不错,你以前和我说过你不喜欢皇宫的生活,为什么这次却愿意跟九弟入宫?”司重翊困惑的看着不悔。
为什么?其实不悔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不想和司重斐分开,更不想司重斐为难,若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入宫,但是现在,她愿意为了司重斐入宫,不为其他,只为他。
当然这些是不能搞死司重翊的,而她的犹豫和迟疑落在司重翊严重,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忽然害怕听到答案,于是快速转移了话题,“你还在为你姐姐言静姝的事,而怪罪我吗?”
☆、289 我是无赖?
“诶?”被他一打岔,不悔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怔了下才意识到他的问题,连忙道,“不是啦,那个时候你不在宫里,这件事和你无关,是非对错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你知道我不单单指这件事,”他凝眉看着不悔道,“她在宫中一直过得不好,导致这样的结局,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稍微关心她一点,或许就不一样。”
他没有找借口推脱责任,也没有说自己的难处,立场分明,于情于理,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就是因为他太冷静,也太冷情,不愿意屈就,不肯逢场作戏,才导致了言静姝的下场。
不悔叹息,“当初言静姝执意要嫁你,我就知道她的结局不会好,但是我也不想阻止,因为我讨厌她,她结局是好是坏,与我无关。”
看着司重翊眼中的诧异,不悔又笑了,“虽然你有责任,但是归根结底,也是言静姝咎由自取,她太争强好胜,不太会做人,皇宫争斗根本不适合她。”
“听你如此说,”司重翊笑了笑,道,“我觉得我的罪恶好像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不悔却是蹙眉,不解的看着他,“既然妥协接受,就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既接受又不负责,这是无赖知道吗?”
“我是无赖?”司重翊错愕,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我就不相信,你肯点头娶言静姝没有一点点私心,”不悔冷哼道,“看似你好像很无奈,其实最无奈的是言静姝这个牺牲品,你娶了她,得了好处,但是转个身好嘛,她爱咋咋滴,你不闻不问无视到底,这跟抢了东西不付钱的无赖一样,是什么?”
司重翊微怔,脸色微沉,侧头思索了良久,才道,“我有选择吗。”
虽是疑问,但是却十分肯定,他没有选择,除了接受一切安排,他一点选择也没有。
那种从内心深处渗透出来的无奈,让不悔觉得其实他才是最可悲的人。
“为什么人总是喜欢做无谓的寻找,而忽视近在身边的人 ?'…'”不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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