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需要四日的路程,被他硬生生缩到了三日。
仅用三日,他便从翱龙国国都赶到赤儿城。
“容。”白凤歌轻轻抚着眼前这张疲惫至极的俊颜,心疼之色溢于言表:“辛苦你了。”
“不苦。”墨容大掌覆在他脸上的那只小手上,黑眸中温柔如水:“怎的清减了这么多?”她本来就瘦,现在又少了不少肉。
“瘦一点才好看啊!”白凤歌星眸含笑。
“丑。”墨容皱眉。
“什么啊?!”白凤歌俏脸一黑:“居然说我丑?”
将她揉进怀中,墨容轻言软语:“再瘦下去,我就要嫌弃了。”
“你敢!”白凤歌哇哇叫。
“我为何不……”
“喂喂喂!”绯色斜躺在软塌上,凤眸微微眯起,出声打断两人那似乎还要再继续下去的没营养对话:“当我是死人啊?”
容?
哼!她何时连称呼都换了?
容容容……真恶心!
啧,墨容这个闷骚……唔,是闷骚不错吧?
那个词是叫闷骚吧?
嗯,对,就是叫闷骚!
大闷骚!
绯色凤眸危险地在墨容身上巡视了一遍。
看来,他是引狼入室了!
这头闷骚狼,一来便抢走了丫头的视线……
哼!当初自己干嘛那么好心地去指教他?!
想起自己当初的指点,绯色突然心生后悔。
“绯色?”墨容转过头,迎上绯色那危险的目光,眸中幽光一闪而逝,旋即恢复冷清:“你也在啊。”
“瞧墨容公子这模样,似乎是才看见我?”绯色不动声色道。
好啊!
这闷骚狼出招了!
“失礼。”墨容颔首致歉,但这歉意却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
“……”绯色眯眼,旋即皱眉,面露不适之色,柔柔地看向白凤歌:“丫头,我胸口闷得有些难受。”
白凤歌闻言,脸上闪过担忧之色,抬步便要向绯色走去,可却被墨容拉住。
“容……”白凤歌刚要说话,却被墨容抬手打断。
只见墨容大步一跨,挡住绯色射向白凤歌的柔柔目光,淡淡道:“我才是大夫,你找错人了。”
言下之意:绯色阁下,若是身子难受,请与在下说!
“……”绯色凤眸一寒,旋即以手扶额:“我这胸口难受的病,需要丫头的小手温柔地揉一揉便能好……丫头的手软软的暖暖的,揉着舒服了便不会难受,不用劳烦墨容神医。”
言下之意:本人亲身体验过某人用小手揉一揉便能“治病”,所以还麻烦大夫退下。
闻言,墨容身子一僵,目露寒光,旋即恢复平静。
转过身,面露疲惫之色地看着白凤歌:“歌儿,我见绯色脸色尚佳,现在没什么大碍,我先休息一下再来给他诊治。”
弦外之音:我累了,快帮我疏解疏解疲惫。
“丫头!我的伤早些医治比较好!”绯色反驳。
言外之意:累又不会死,我的伤比较危急!
“歌儿,我这三日未曾合眼,现在实在乏了,等我休憩片刻有力气了再来替他医治。”
“丫头……”
“好了!”白凤歌冷声打断两人的明争暗斗:“屋里闷得慌,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慢慢聊!”说完,不理会两人,便径直摔门而去。
哼!
聪明的女人这个时候必须遁走,绝对不能偏向哪一方,不然很有可能使自己“腹背受敌”!
所以,吵吧闹吧,她看不见啊看不见,听不见啊听不见!
反正,她相信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她就出来编网等着坐收渔利便好!
屋内,两个冷眼相对的男人丝毫没有料到,他们居然同时被某人摆了一道。
“呵!墨容阁下,你这是在表演什么叫做忘恩负义么?”绯色冷冷的道,之前的不适之色早在白凤歌走后便消失无踪。
“那修罗王阁下是在表演什么叫做悔之晚矣么?”墨容冷眼回击。
不得不说,这俩都不是善茬!
绯色一句忘恩负义,直指当初墨容不开窍之时是由他提点,这才能和佳人有所进展!
而墨容一句悔之晚矣亦是绵里藏刀,在不否认绯色点醒他的“功绩”的同时,用绯色当下最气恼的事实当作一把利刃直刺绯色心窝。
两人冷眼相对,谁也不示弱。
不再说话,屋内的空气瞬间被一股寒气压迫。
许久之后,两人同时转开眼眸,脸上的寒冰亦是同时消散。
“呵呵,想不到你这家伙够厉害的啊,这么快便打破了那丫头的心防。”绯色轻声笑道,言语间透露出些许无奈。
“托你的福。”墨容淡淡道,抬步走到软塌前,坐到绯色身旁,拉过他的左腕,探上脉门,皱眉:“呵,想不到武功独步天下的修罗王会伤得这般重。”
长久服用大量的软筋散,再加上本身就受了内伤,虽然未伤及筋脉但却和伤到了没什么不同。
“本尊可是以一敌百。”绯色淡淡地瞥了墨容一眼。
这家伙在揶揄他!
“受内伤之后没有好好调理,又长期服用软筋散,文紊乱的内息被迫压在经脉内,经脉堵塞气血不畅。”墨容亦淡淡地瞥向绯色,毫不费力地指出他现在伤重的根源。
他是在告诉某人,他虽然武功不及,但医术却比他好太多!
“呿……”绯色撇头不看他。
墨容挑眉:“如果我不出手救你,很快你便会因为经脉不通气血不畅而吐血而亡。”
“在等我求你救我?”绯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墨容。
“难道你不打算求我?”墨容神定气闲。
“呵呵。”绯色轻笑:“不求你便不救?”
“不求也救。”
“那何必要求?”
“呵呵。”墨容倒是笑了:“求与不求虽然都要救,但……”墨容眼中闪过一缕幽光:“对待不一样。”说完,墨容起身:“我去小憩一会儿,等下再过来。”
“……”看着墨容离去的背影,绯色挑眉。
对待不一样?
什么对待不一样?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
绯色黑着一张俊脸,看着眼前乌漆抹黑散发着浓厚的臭味的药,目光纷纷然!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对待不一样了!
“你是故意的!”不善的目光死死盯着一脸神定气闲的墨容。
他就不信,眼前这个号称神医的家伙会没办法减轻药的臭味!
“不求的对待便是如此,快喝吧。”墨容淡淡的道。
其实,这药原本没这么臭这么苦来着,但由于他心中有些不爽,所以在配药的时候吧,一不小心就……大家懂的。
“不喝。”绯色头一撇。
“这可是歌儿亲手煎的,如若给她知道你不喝……呵呵。”墨容的那两声“呵呵”十足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绯色目光纠结,终于还是一咬牙,一闭眼,端起桌上的药,一口便饮。
入口封喉的苦味,让他瞬间脸色比锅底还要黑,正下意识地要往外吐,便听墨容用凉悠悠的嗓音道:“啧,可怜歌儿熬了两个时辰,小脸被熏得着实让人心疼。”
“咕噜——”绯色改吐为吞,咕噜一声将口中苦药咽下。
故意的!
他是故意的!
知道他舍不得,所以让丫头熬药,让他不得不喝!让他即使知道可以不受这种苦也还是甘心承受!
绯色暗自咬牙!
墨容眸中闪过得意之色。
呵呵,果然还是攻心为上。
这两日,一个人心惶惶的消息传沸沸扬扬。
摄政王昏迷多日,怕是熬不了太久了。
此消息一经传出,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人都知道城内所有的大夫都被带走,看来这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白凤歌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将这消息当作平常八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却有那么一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皱起了眉头。
绯色听闻这消息,目光复杂。
“为何?”墨容皱眉看着绯色。
让他去救龙钰?
呵!
龙钰此人,他可不太喜欢。
当初在天下第一庄……
思及往事,墨容黑眸一寒!
那人,他不但不喜欢,反而很厌恶!
他不去暗中下药送那人早点下黄泉已经是万幸了,还要他去救?
“此番,我和丫头能从匈国安全逃出是得他相助,最重要的是他还帮丫头当了一箭。”绯色缓缓道。
那时他被丫头点穴,本身就无还手之力。
丫头冲过来替他挡箭,眼见那箭就要射中丫头,还好龙钰挡下了。
龙钰若是救他,他丝毫不会动容,但龙钰救的是丫头,他从心底里记住了这份情。
即便他也讨厌龙钰入骨,但此情不得不报!
“怎么回事?说清楚。”墨容脸色也凝重起来。
这次,他见歌儿安然无恙,便也没有多问他们在匈国的遭遇,但绯色这么一说,就说明歌儿险些受伤……
绯色将白凤歌去水牢救他直至他们惊险逃出的事情与墨容说了一遍。
“歌儿不知道是龙钰助你们的?”墨容目光复杂。
“嗯。”绯色点点头:“龙钰有心隐瞒,她也没有太强求。”如若不是他瞧见龙钰那双眼睛,他也不知道是龙钰!
“我现在就去看看。”墨容淡淡地说着,然后起身。
既然救了歌儿,那他再厌恶龙钰,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
城主府内,气氛异常沉重。
摄政王昏迷不醒,身子一天天虚弱下去,再加上战事吃紧,摄政王昏迷不醒的消息又传了出去,匈国闻风大躁……
李侃刚从前线下来,便直奔城主府。
瞧着那一帮快将脑袋都挠破了的庸医,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李将军!李将军!”
“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李侃急躁地道。
他的脾气本就暴躁,再加上现在内忧外患,自然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门外来了一个大夫。”
“大夫?!”李侃双目一沉:“什么大夫?!”一提大夫他就来气,全是庸医!
“他说他是专程来替王爷医治的。”
“这里这么多庸医了,还来凑什么热闹?赶紧把那人……”
“请那位大夫进来。”李侃的话还没说完,影便从内室走出来。
“是。”士兵听令,赶紧向外跑。
“影大人。”李侃耐着性子行礼。
“唉!”影叹了一口气,看这李侃:“李将军,如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是。”
很快,士兵领着一白衣男子而来。
白衣男子缓缓走来,一身冷清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如同谪仙一般俊美的面容上淡漠一片,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似乎他天生便是没有感情的仙人。
李侃见到男子的容颜,片刻的怔愣之后,怒目瞪着士兵:“你个死崽子!让你去接大夫,你把一个白面公子带来作甚?!”
相比于李侃的激烈反应,影则显得淡定太多。
紧紧的看着男子,影眉间微皱。
这人……
“李将军,这、这就是那个大夫。”士兵颤声答道。
“胡闹!”里看吹胡子瞪眼:“一个白面……”
“李将军。”李侃话还没说完,便被影抬手打断。
李侃的话哽在喉间,退到影身后。
影看向白衣男子:“在下影,阁下是?”这个人,似乎……
“墨容。”白衣男子淡淡的道。
“果然是神医!”影神情激动:“墨神医,内室请。”弯腰伸手为墨容引路。
他就说,他曾经在暗的卷宗里瞧见过和眼前之人长得相像的画像!
“……”墨容点点头,也不回答,随着影走进内室。
床上,龙钰双目紧闭俊脸呈现一种病态的红晕,薄唇呈现粉白色,看上去憔悴不已。
墨容坐到床边,伸手拉起龙钰的左手要把脉,目光不经意间看到龙钰握在手中的碧绿色令牌,墨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伸手把脉。
皱眉,放下龙钰的手,起身弯腰揭开龙钰身上的白色亵衣。
右肩肩胛处血肉模糊成一片,显然伤口已经化脓扩散了。
“准备烈酒。”墨容转头淡淡地对影吩咐了一句,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粒黑色药丸就要往龙钰口中喂。
影一把抓住墨容的手:“神医……”
墨容淡淡地瞥了一眼被抓住的手,冷冷开口:“天下第一庄。”
闻言,影看了看龙钰左手仍然死死握住的碧绿色令牌,放开手,致歉:“在下唐突,忘神医见谅。”
那是王爷昏迷前拿出来握在手中观看的……他跟着王爷入匈国王宫……自然知道那块玉牌的来历。
那是原本大家以为已经不在这世上的王妃给的……是天下第一庄的凤凰令。
手持凤凰令者,天下第一庄会尽力为其完成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