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而这些时日她也过得相当低调,埋在大长公主府里不出来见人。
但就像大家知道的,昭荣公主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低调,因此这一天的清早,皇宫里的赵荻就接到了一封信。
赵荻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封信,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一把将那封信给撕碎了。
能直接将信传递宫中的也没几人,这位寄信人自然就是不甘寂寞的昭荣公主。
话说当新帝赵荻撕碎了那封信的时候,赵荣公主本人在哪里?
她正在床榻上,而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几乎赤身露体的精壮男人,看那男人疲累的模样,昨晚一定是十分酣畅淋漓才是。
张纤侧躺着,以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头发散乱,衣衫……她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凌乱,又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肚兜边儿和精致的锁骨,然后以这样风情万种又慵懒撩人的姿态注视着睡梦中的男人,另一只手里还把玩着从这男人衣服里找出来的白玉透雕龙纹玉佩。
玉佩这东西,有时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比如她手里的玉佩,龙形四爪,盘在一个惠字上面,可想而知,她旁边睡的人正是——她的舅舅,惠王赵池。
赵池尚在睡梦之中,这时候,离先皇驾崩已过了一个月,仍是国丧,国丧期间,按大昭制,举国同哀,禁戏乐,禁宴饮,不过一些人伦之事和一些过于细致的事情,并不很限制,比如夫妻之间的欢爱,这事灯一吹门一关,谁又真管得了,还比如并不达到宴饮的程度的小酌。
所以,虽然惠王赵池昨夜喝了几杯,睡了个女人,都不算大事,可他睡的并不是自己的王妃,而是自己的外甥女,那么就……
赵池三十多岁,正是壮年,模样也端正,有些个无伤大雅的好女色的小毛病,也不奇怪了。昨日他在湖边偶遇一位妙龄女子,两人不知怎么就看上了眼,他看那做派行事,心知也不是良家女子,于是跟着去了她住的小楼,后面的事情自然就轻车熟路了。
而张纤虽然是他外甥女,但封王每隔三年才还一次朝,张纤过去三年一直在建安,所以加来算去,他还是在张纤九岁的时候才见过一面。
张纤出世的时候赵池已经封王,见面极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女娃阶段,再说这六年的时间,小女娃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又打扮得十分冷艳,故而还真没认出来。
张纤把玩着玉佩,一双眉眼瞄着赵池,赵池略动了动,果然一醒来就看到是她,想起昨夜的□,不禁伸长了手去拉她。
不想她往后一躲,露出古怪的神色,问:“你是惠王?”
“怎么?你认得本王?”赵池瞥见她攥着自己的玉佩,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快。
张纤的神色更加古怪了,最后摇头苦笑,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赵池眼睛一眯,难道这女子不怀好意?他的侍卫可都守在外头在。
“你是什么人?”
“舅舅,我是阿纤啊,我的母亲是你的姐姐大长公主赵清啊!”张纤一句话,震得赵池目瞪口呆:“舅舅,我不过是……不过是……哪里知道会遇见你,昨夜我没认出你,你也没认出我么?这下可如何是好……”
赵池不信,盯着张纤仔细看,才猛然和印象中的小女娃对上。
“舅舅,我小时候你还夸过我长得好看,你都忘了?”张纤道。
“……”安阳城有多大,转来转去都会遇见几个熟人,可赵池没想到,这回一夜风流,居然撞见了外甥女,变成了乱那个伦!!!!
赵池还在呆滞中,张纤就爬起来,下了床榻,把凌乱的衣裙整了整,披上外裳,坐在妆台前,打开梳妆盒,对着妆盒里的镜子梳头,边梳边哭丧着嗓音道:
“哎,这叫什么事呀,我本来是心里头不快活,我那冤家想必你也知道,不就是那个人嘛……现在他今非昔比了,又开始嫌弃的我身份了,说什么先帝之命不可违,我们成了兄妹,怕自己面上不好看,连个名分也不肯给我。
“舅舅,你说可气不可气,当初纠缠人家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张纤说着,眼中带泪,正梳头遇上打结的头发,一用力弄痛了自己,便气呼呼的砸了梳子,泪道:“现在在皇宫里坐拥三千佳丽,自然就不稀罕了人家了,哼,想让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太过分了,所以我才想给他个绿帽子戴戴,结果谁知道……”
“舅舅,你也真眼拙,怎么没认出人家呢,我昨日个还觉得你模样看着可亲,却也没认出来,这事儿既然这样了,我的好舅舅,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万一捅出去,丢脸事小,要是赵……要是他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非得杀了我们不可!”
张纤转过身来,苦着一张梨花带泪的俏脸哀求道。
而赵池还在云里雾里,赵荻和昭荣公主的风流韵事早就传开了,这张纤想必也是个不安于室的,在赵荻、赵珏兄弟之间朝三暮四,赵珏才死了几天,就和赵荻勾搭上了,这种风流公主在大昭皇宫也不算什么特异的存在,只是没想到怎么稀里糊涂的,和他睡到一起去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乱那什么伦的事情的,就算是赵池也都懵了。
“什么,你说什么?”赵池抹了一把脸,惊魂不定的道。
“舅舅。”张纤一口一个舅舅,害怕又急切的道:“那人最好面子了,要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抹不开脸……你知道他的,整一个浑人,若非太子和三皇子斗法,给他捡了便宜,如今哪里轮得到他做那个位置,万一他昏了脑袋,可是什么都干得出的呀,舅舅,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这事儿,这事儿是一场误会,就算了罢。”
只能算了,两头都当没事发生的,不然还能怎么办?
“好,好,就这样办,阿纤,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男人在外面风流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这样!”赵池忍不住埋怨。
“人家心里气嘛,才一时糊涂……”张纤说着,也是羞愧万分,捧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哎,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哎。”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赵池只好认了倒霉,起身要穿衣裳,想起昨夜的荒唐,颇有些抹不开脸,拿着衣服就到了屏风后面去穿。
却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动静,有人急急敲门。
“公子!不好了!公子快开门!”听声音是赵池的侍卫,赵池在外行事,未免暴露身份,手下的人一律是喊公子的。
赵池还在穿衣,张纤就起身去开了门,只见两个侍卫冲了上来,神色怪异的道:“公子,这,这,不知为何,圣驾来了,已经进了大门!”
这俩人素跟在赵荻身边,是见过赵荻的,他们之所以露出怪异的表情是觉得奇怪,为何圣上会带着几名侍卫找到这里,来势汹汹,提着一把剑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哎呀,不好!”张纤掩口惊呼:“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来?是谁出卖了本宫!”
她这一声本宫,侍卫也傻了,本宫?本什么宫?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赵池套着衣裳,探出头来,急道:“裤子!快把裤子递给本王!”原来刚刚忘了拿裤子,这会儿正要被逮个正着。
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喧哗的声音,其中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道:“他在哪里!奸夫在哪里!给朕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然后就是重重的上楼梯的声音。
侍卫二丈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人慌忙把裤子递给赵池,赵池连忙接过穿了起来,张纤不由分说,赶紧栓上门,急忙忙的把他们都推到屏风后面去,压低声音慌道:“别出来,千万别弄出声音!不然大家一起死!”
赵池被赶进了屏风里头,赶紧系裤带,整理好衣裳,结果一低头发现,他的鞋!他的鞋子还在外面!
但这时候,被戴了绿帽子的皇帝已经一脚踢开门,冲了进来,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战战兢兢的锁在屏风后面,只听一声暴吼:“贱人!”
“啪——”
听着这声响,貌似这位年轻气盛的新帝动手了。
“你,你敢打我?”张纤的声音里透着悲愤。
“朕是皇帝,为什么不敢,张纤,你敢说这回是朕冤枉了你,你没有背着朕偷人?!”
赵池三人缩在屏风里,听着外面的两个人吵了起来,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激烈的争吵和不时的有东西杂碎的声音听起来,情况十分不妙,正想着他们如何退出去,正好看到后面有一扇窗户,此间有两层楼高,大不了跌痛一点,总不能待在这里等事发,赵池使了眼色,叫两个侍卫悄悄的把窗户打开。
“我偷了又如何!是你先背信弃义的!”张纤这时激动的尖叫:“你这个伪君子!懦夫!我就是要报复你,我告诉你,你的绿帽子早戴到天上去了!”
“好!好!好!你果然承认了!记住你说的话,我们完了!”赵荻勃然大怒,接着又传来一阵掀翻桌子茶具的声音,突然,赵荻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里怎么会有男人的靴子?难道他在这里!”果然发现了那双靴子。
赵池的心跳得砰砰的快,窗户已经打开,他急忙示意侍卫护着他跳下去。
“出来,奸夫!敢欺负到朕头上,朕要将你碎尸万段——”赵荻说着,提着剑刺向屏风,剑尖穿透屏风,正好刺在正要离开的赵池跟前,吓得他连忙往后退,结果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果然在这里!”赵荻的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提着剑,一脚踢开屏风,而此时一名侍卫已经跳下楼去接应,另一名侍卫挟着赵池正待往下跳,于是是赵荻的怒吼:“来人啊,给朕抓住他们——”的声音中,赵池和侍卫迫不及待的跳下楼去。
赵池着地,有侍卫的提着他,并无大碍,只是光着脚到底十分狼狈,连头也不敢回,提着衣摆慌慌张张的赶紧开溜。
赵荻站在窗户看着他们逃窜,回看了身后站着的张纤一眼,依旧勃然大怒状嗷嗷的低吼咒骂。
而被他招进来的近卫,也被他在他的吩咐下,下去追人,当然只是做势而已。
直到那三人的身影消失,赵荻才转过身,一扫之前的暴怒状,颇无奈的对身后那个靠墙而立,正在专心拨弄自己指甲的女子。
那女主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装的还挺像。”
“当然,你不会以为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吧。”赵荻叹道:“不过通常,我都是从床上爬起来逃走的那个。”
张纤扑哧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到底要多没品,才会想到这样的馊主意。”赵荻道,老实说,他真心觉得这样的把戏会有作用才怪。
“你们男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复杂,相信我,政事上的事情我没有你懂,但如何赶走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这是我的强项。”张纤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根簪子,挽住了自己散乱的长发。
“再说,名声这个东西,没有也有没有的好处对不对?”张纤名声差到了根本不用顾惜的程度,惠王之所以会相信,也是因为她的传闻糟透了的的缘故,而且这种事,惠王不会傻到外传,对她其实没实际上的损失。
“可是似乎太简单了点,你觉得呢?”另一个名声同样岌岌可危的人心里到底有些没把握。
“怎么可能简单。”张纤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把他引到这里很轻松吗?我可是做足了功底,安排好了所有事情,才能让他放下戒备的好不好?”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的确不易,但就和以往一样,种种细节不表,最终还是达成了目的。
“那他真是太难缠了,如果是我,你只需要牺牲色相就可以了。”赵荻邪邪一笑,走过去手抚在张纤的肩膀上,柔声问:“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到底你是怎么让他相信自己和你发生过什么的?”
张纤是耍了一点手段,局都是事先布置好的,此间的柜子里面有个洞,因此这间和隔壁的房间是相通的,她把赵池诱来,又灌他多喝了几杯,吹灯拔蜡之后便开始偷龙转凤,黑暗中陪赵池颠鸾倒凤的乃是一个货真价实是私妓,而她就进了柜子,那女人在天亮之前趁赵池睡着在他鼻息下点了迷香,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