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那位弃文从武的言家子啊。”人群终是舒了一口气,也都放松了警惕,惊讶地看着言书,目光多是赞赏。
若
说言书当年也是一个风云人物啊。五年前,言书乃是莫玉最得意的弟子,可是就因为有一日莫玉看到边关的那些被外族人□的百姓,便立志要弃文从武,报效祖国,再不让边族欺我大越人民。
而且他没有依靠任何的父辈和师辈关系,一步一步的从一个小兵士做起,努力了五年,辛劳了五年才做到如今副将的地位,同时也为越国和外族的斗争立下了悍马功劳。
市坊间更是传言:“男儿应学言家子,文武功成皆为国。”
“你就是那个弃文从武的言家子?”卿云也是一阵惊讶,不禁低声呼了出来。
听了卿云的惊讶,言书骄傲地笑了笑,对着卿云的耳际说到:“怎么?你是不是有些敬慕起我来了?”
其实,他言书也不是不如胥阙的,只是胥阙的光芒更甚罢了,谁叫胥阙有那么多不同寻常的遭遇而他没有,不过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那样的遭遇,因为胥阙那样的遭遇绝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是怎样的毅力才能让胥阙撑下来,没有人会比胥阙军营里的那些手下清楚了。
“没有!”卿云白了言书一眼就快速地转过了头去,不愿承认言书的形象在她心中已有了微微的变化。
卿云是钦佩言书的,钦佩他的爱国情深,在她看来那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英雄,他远比那个高高坐在皇位上的君王要伟大的多。
不过,谁叫在知道言书就是言家子之前,她对他的看法就已经根深蒂固了,想一时之间改变她对他的映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言副将真是一表人才啊。”座中的有一个人惊呼声最大,看着言书的模样极是欣赏。
“胡大人谬赞了。”言书拱手对那人施了一礼,极似一个谦逊的后生。
可是卿云清楚地看见了言书扬起的唇角和眼角,他哪里是谦逊了,没有骄傲到尾巴翘上天就不错了。
“好了好了,诸位大人也就不要再夸赞小徒了,你们再夸,只怕他会骄傲的。”莫玉对言书点了点头,随即制止着大家对言书的议论和赞叹。
看,还是他的师父最了解他的劣根性。
“是啊,各位再夸赞晚辈,晚辈真的要骄傲了。”言书附和着莫玉说笑。
笑完,莫玉收敛了笑意,十分严肃认真地看向在座的所有人,道:“好了好了,我们该说正事了。今日叫各位大人来,是想告诉各位大人陛下希望各位大人可以尽快想个法子除去苏彼老贼,不知各位大人心里可已有了计较?”
原来这是一个除苏彼的谋计大会,卿云恍然大悟,如此看来当今那个所谓的“傀儡皇帝”也不是如民间传说的那么无能吗。
“计较是有了,只是下官有一事想要问言副将。”刚才那个大声夸赞言书的胡大人接着莫玉的话,缓缓说出。
“胡大人有事直说便是。”言书很是直接,想向胡大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个小子是谁?”胡大人的手指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卿云的身上。
被突然指着卿云难免有些紧张,她无助地看着言书,希望言书可以想一个较为合理的说法。
“我的书童。”言书理所当然地偷握住卿云的手,想向她传递安定的力量,然后他接着道:“也是陛下想要培养的新人。”
说到后面那句的时候,众人看卿云的眼神都变了变,都在默默然之间多了一些尊重,似乎她也是个很重要的人。
卿云无奈地扶额,言书啊言书,你为何要为她找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卿云不过是个市井女子罢了。
“依我看,陛下可以借此次胥将军大胜趁机夺去老贼的兵权。”解释完了卿云的身份,胡大人也不再藏着掖着,他坦言直白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可是,老贼在朝堂上的门客那么多,岂会让我们的计策成功了去,他大可搬出胥将军当年的错失,说胥将军一直不过是将功补过,更可以说胥将军曾害了父兄,上对不起国,下对不起家,岂能掌握如此军机大权?如此不仅成不了事,还会勾起胥将军的伤心事,着实有些不妥。”另一个在座的官员反驳道。
“这也有礼。”胡大人被那人这么一说,也是看出了自己想法的纰漏,欣然地点头同意那个官员的言语。
如此看来,那个皇帝寻的心腹都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卿云开始有些好奇起那位帝王来了。
接下来,各位官员都对于如何取缔苏彼的权位进行了各种设想,可是说来说去始终都没有寻得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法子。
胡大人最后实在无奈地将目光投向了言书,道:“我们说了这么久,言副将还未言一语,不知言副将可有妙计?”
“是啊是啊,言副将可有妙计?”见又有了一个希望,其他官员也都附和了起来。
“既然各位大人如此抬举晚生,那晚生就说说拙见了。”言书得了便宜还卖乖,卿云足够有理由相信言书为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只听他思绪清明地道:“不知各位大人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祚映这是何意?”适才一直不语的莫玉也是问出话来。
有了莫玉的询问,言书说得就更是流畅了,他缓缓道来:“不知各位大人可记得,十年前有一个人和苏彼是宿敌,可惜如今那个人被苏彼诬陷远赴边疆,书想若是那人可以回
来帮陛下和苏彼争斗,自是可以让诛杀苏彼一事半功倍。”
“你说的是云清,云大将军?”胡大人最先反应过来。
“正是此人。”言书点头对胡大人的话加以肯定,随后他转头看了看卿云,只见卿云在听了她父亲的名字之后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一般。
这样的卿云是言书从没见过的,那样浅浅的笑,浅浅的哀伤,让人欢喜,让人怜惜。
☆、第六章 云将军,遗孤存
听到云清的名字那一刻,卿云回想起了很多儿时的事情。
她记得儿时父亲和他们一起做游戏,即使没有母亲,她和兄长还有长姊也都是十分欢乐的,很少会想到要和父亲讨要母亲,更没有人会嘲笑他们是没有娘的孩子。
只有一次,是上元节的时候,父亲带着他们去集市上,她无意中瞧见了一个妇人在给自己的孩子买糖葫芦,还给那个孩子唱歌,于是就红着眼睛问父亲她的娘亲呢,说出这话后这是卿云第一次在父亲和兄长以及长姊的脸上看见悲痛的神情,也是第一次父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父亲只是答非所问地说没有娘亲,还有爹爹呢。
可是,她根本不满足于父亲的答案,只是一个劲地哭闹着她要娘亲,娘亲。
最后,不知是父亲听烦了,还是父亲当日的心情不好,竟然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并且凶狠地说道:“那你就跟你的娘亲一起去死。”
卿云显然被父亲的话吓到了,她哭得更是厉害起来,但是决口不敢再提母亲。
翌日,父亲就后悔起来,因为从记事起父亲从来都没有打过她,骂过她,甚至是从来不舍得让她有任何的委屈。
父亲来致歉时,给她带了一串冰糖葫芦,还为她唱了一支歌,耐心地哄她笑。
如此宠溺疼爱自己的父亲,卿云自是没有真正地同他生过气,很快,她就忘了上元节的那个小意外,继续活得无忧无虑。
然而,她美好的那一切都摧毁在了她七岁那年。
至今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年是安平十七年,新帝登基后的第七年,苏彼老贼挟着几十兵士突然闯入了云府之中,说父亲是叛国的逆贼,要将父亲发配边疆,同时没收云府以及云府所有家财。
她也就这样突然的失去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
到后来再和长兄以及长姊走散,她就已经彻底是个孤苦无依的人了。
没有人依靠,没有人关怀的感觉大概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那是怎样的煎熬和痛苦。她想,也许没有救父的那个念头揪着她,她早就死在了十年前。
“谁是云清云大将军?”座中也有不少人发出阵阵疑惑的声音,自然发出这样声音的都是些青年才子,是皇帝想要培养为心腹的新人。因为只有新人才没有被苏彼的势力渗透,没有被权势腐蚀忠君的那颗心。
卿云回忆完,听到便就是这样的问句,她突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若是当年有谁会不知道她的父亲云清,那个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
“我想没有人会比胡大人更清楚云老将军的了,更没有人会比云老将军更清楚老贼是
如何陷害云老将军的吧。”随之起声的是言书。
“这……”胡大人被言书说得有些为难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这时,那些年轻的大人就又跟着说了起来,“你胡大人你就直言吧。”
可是胡大人还是有些犹豫,他来回审视了所有人好久后,才终是无奈地开口说起云清来,那个神话一般的人物。
云清,二十五年前乃是前朝最厉害的骠骑大将军,更被奉为初华大陆上的唯一战神,因为只要是有他参与的战争就没有败的结果,而且云清不仅仅是一个武将,他还有一般人所不能及的智谋。
后来,先帝起义,在岑州败在了云清的手中,先帝遂立志要将云清收为己用。经过了长久的说服,云清最后终是决定归降先帝,帮先帝推翻那个惨无人道的乾朝。
有了云清的帮助,先帝一口气逼近前朝的帝都,吓得狗皇帝自动投降,让出帝位。
越国建国后,先帝封云清为第一任大将军赐府邸于京槿城东。直到先帝驾崩之前云清一直都是整个越国最有权势的官吏,可是不知为何在先帝驾崩之时,先帝突托孤年幼的皇帝于老贼苏彼。
但是毕竟苏彼势力雄厚,再加上他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他的地位在短时间内并未被动摇分毫。
老贼自是不满这样的局势,于是私下结党营私,甚是是勾结外族共同陷害云大将军,害其被发配边疆,其后更是被赶尽杀绝。
“你为何会知道这些?”听到这里,卿云再也忍不住了,她直勾勾地注视着胡大人,询问到。
她不明白为何这些关于父亲的过往胡大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甚至连父亲是如何被老贼陷害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这些恰是她寻访查问许久都没有收获到的重要证据。
她敢肯定,这个胡大人和当年父亲的冤屈一定有莫大的关联。
“这……”胡大人被问得又是一阵为难,他看着卿云注视的眼神目光微微有些闪烁起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胡大人这样的表现更是坚定了卿云的想法。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地逼近着,道:“是不是当年云家的事,你也有所参与?”
“你……你……”胡大人不由自主地向向后退着,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然而退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卿云看到他闭了闭眼,然后听到他无谓的声音:“因为当年我帮苏彼下令诛杀了云家上下几十口。”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谁都知道帮苏彼老贼做事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只有是被灭口,为什么他还能活着呢?在杀了云家那么多人后好好的活
着?
听到卿云如此质问胡大人的言书,注意到了卿云垂落下的五指因胡大人的话早已紧握在了一起,指节之间还泛着惨淡的白色,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煎熬。
“是陛下救得小人。”胡大人说出了自己的过去也就很坦然地面对了过往的一切。十年前,他在帮苏彼下令杀了云家那么多口人后,苏彼竟然要将他灭口,无奈他抵不过苏彼,就只好默默地等死,可是就在他将死之际,一个人救了他,那个人也因为他受了重伤,那个人不是别人,正事当今的皇帝陛下。救命之恩,他自当结草衔环相报,于是从此他已另一个身份帮陛下谋事
“那你有没有想到终有一日云家的遗孤会来找你报仇?”卿云的神情突变,很是狰狞的样子,她的衣袖也随之闪过了一抹寒光,那抹寒光恰好刺疼了言书的双眼。
只见言书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用他的温暖包裹住了那抹寒光。
有了言书的钳制,卿云自是没能将匕首插进胡大人的身体里为她云家报仇,可是她依然感觉到了血的温热和粘腻。
所幸,这温热粘腻的感觉终是让卿云冷静了下来,她恍然意识到她伤了言书,那个两次被她无心伤害的男子。
出于歉意,卿云转头看了看言书的神情,可是言书的神情中没有她想象中的吃疼,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责备,他有的就只是安慰,单纯的安慰。
也许,言书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卿云不禁对他淡淡地笑了笑。
“云家还有遗孤?”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