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觉得你词写得不错,画也好看。”
我原本红了的脸此时竟在发烧,早知道,应该将那些画藏起来。我原本是太想他,于是画出来聊以慰藉,也不曾想到他也来到这里,还发现了我的画。
“……我原本就是个很有内涵的姑娘。”我小声回答,有些不敢看他,心事被当事人发现的感觉还真是很尴尬啊!
他轻笑了一声“你是打算背对着我梳一整夜的头发?”
“我……肯定要把头发梳好了才能睡啊。”
“过来帮我解发。”
“自己解。”
宋华原半天没有吭声,我想,他那么强大,我能做的他全做了,不如这回也让他弱小一回,便转了个身,对着他。他说是要我帮他解发,却拿正面对着我,一张脸的线条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比白天柔和了许多,那眉宇简直能让人融化。
我多看了两眼,竟生出些莫名的情绪出来,这难道是所谓的心神荡漾?
“你转过去啊,要不我怎么帮你解。”我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正色道。
“就这样。”他微微一笑,眉间千山万水。
我只得伸出手去环着他的脖子,从后面解他的发,手臂长度不够,我倾了倾身子,下了他的白玉簪,可有一缕头发貌似打了结,还缠住了我的手,我怕将他扯疼了,便搭着他的肩膀做支撑,去细细解,我的脸贴着他的发,他将下巴搁在我颈窝出,我有些慌,可总有个地方解不开,我使劲一扯,然后从宋华原身上下来,他皱着眉,显然是刚刚扯疼了他。
他皱眉的样子总是有些孩子气,我一笑,探头过去揉了揉他的眉心,我记得他之前也这么揉我眉心来着。
他冷不防吻下来,让我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他却伸手锁了我的肩,让我动弹不得,我回过神来之后紧紧闭着眼,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的呼吸突然有些重,身上很烫,我想起出嫁前教养嬷嬷跟我说的房中事,明白了七八分,可一个姑娘家,也主动不得,心中便有些小挣扎。
这时他的手往上移,我环着他腰间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些。突然他松开我的唇,收回了手摸摸我的脸,声音有些沉“早些睡吧。”
我顺势躺下来,他也躺下来帮我压了压背心的被子,然后背对着我睡了,他好像在刻意离我远些,因为他从前都会抱着我睡。
我想起以前嬷嬷的话,她说男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会非常痛苦,于是我仔细思量一番,有些大无畏地环上他的腰:“宋华原,我把我交给你。”我说这番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一个姑娘家,还未结婚,说的话分寸拿捏不到位未免会让人觉得轻浮或者风骚。
“年和,我不能糟蹋你。”
“宋华原,我愿意你愿意,你不是在糟蹋我。”
“宋华原。”我轻轻喊他,他转过身来吻我,顺势解了我的腰带,他俯身下来的时候,我还掉了泪的,真疼啊。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觉得很热,但是我的头埋在宋华原胸前,紧紧抱着他的腰,蓦然想起昨晚的事来,脸有些烧,便悄悄将手从他腰间抽开,窗外的天还未亮,应该还挺早。
“还可以睡会儿。”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不敢看他,不过说实话,真的还想睡会,便心一横,又将手放回去使劲搂着他闭眼睡了。他怀里的味道十分安神,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清醒后我眯着眼抬头看宋华原。他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头发披散在枕边,跟我的发乱在一起,我望着他有些出神,他本认真看我,这时突然笑了,我挺不好意思,于是坐起身来:“我起了,下山前我还想去拜拜林苑。”
他走下床开始穿衣服,我捋了捋我的头发,穿好衣服跳下床,叠被子时发现床单上有一滩血渍,我脸又红了,用被子将拿出遮住。
我正准备去开门通通风时,发现李安义直挺挺站在门口,我没有防备,吓得尖叫一声。
李安义露出一副高深莫测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准备来敲门的。”他略收了笑“快些收拾,两个时辰之后有暴风雪,我们要尽快下山。”
“好。”我应了他,可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唉,宋兄不在啊。”他想往屋里凑,给我一巴掌推了出去。
“你想他了啊?!我要吃早饭李大厨,雪菜梅花粥。”
李安义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不甘心地转身。
我目送他直到他消失在厨房门口。“年和,帮我束发。”
“宋华原,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拿一副老爷对小老婆的姿态对我,昨天晚上要我跟你解发,今天又要我跟你束起来。”
“坐到桌子边来。”
我狐疑地坐下来,他将我的头发梳顺,帮我挽了个髻,我没有想到,觉得很是惊喜,他将镜子拿与我,我接过,发现头上竟是个新簪子,白色的五瓣梅花,于是转头看他。
“我们刚进城那日我出去打听苑儿消息,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个簪子,觉得你定喜欢,便拿了下来。可是那之后一直没送出去。”
我一时间没了话,只是笑。
“换你帮我了。”
我站起来将他顺势坐到椅子上,笑了笑,说:“以后就由你来帮我束发如何?”
“我束得还没你自己束得好看……”我仔细盘弄着他的发。
“可我喜欢。”
“李安义你给我出去。”我将将把宋华原的白玉簪插好,一偏头望见李安义探进门的脑袋,不由得怒了。
“您要的雪菜梅花粥好了。”
我近来发现李安义是个跟你越熟就越疯的性子,想当初我刚见着他的时候,他打马而来,鲜衣怒马,优雅又高贵,可现在他的形象在我心里只剩猥琐了。
他是要蒙蔽多少少女的眼睛啊~!
“马上来。”
我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那张床,有些纠结,竟出了神。
宋华原静静立在我旁边,我回过神来,去摸索他的手,他反手握住我。“年和。”
“宋华原,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了吧?”
“只要我还活着。”
“若是你死了,我还活着呢?”
“那你要去另找个好人家。”
“我可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
“这话不好听?还是你不相信我?”
“就是这话太好听了,我才不喜欢。”
他什么都没有说,笑了笑,拉着我出了门。
“年和,你何时也给哥哥我束个发,让我享受享受。”吃饭的时候李安义说。
自打昨天下午我跟他说宋华原是我男人,他是我哥哥之后,他就开始处处以“哥哥”自居。
“现在就可以,要来吗?”我放下粥去解他的头发,他竟然没躲。
我将他头发放下来,他整个人瞬间变得妖冶了不少,我憋着笑将他的头发像宋华原那样挽了。我跟宋华原都是插簪子的,李安义却一直绑帛带,于是我用他那条绣了金边的帛带帮他打了一个蝴蝶结。
我回到座位上,宋华原看着李安义的发型似笑非笑,李安义则一脸高深莫测,叶洛也有些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唇。
☆、第七章(3)
吃完饭我们准备上山去拜林苑,可是我们这只有两匹马,李安义特别大度地邀请叶洛跟他一起,我原本以为叶洛会拒绝,她怎么会放过这种能跟宋华原相处的大好机会呢,没想到她还真答应了。
“你猜我跟宋兄谁的魅力比较大?”李安义凑过来阴森森地笑。
“……”
我一跃上马,宋华原在后牵着缰绳半搂着我,李安义则十分体贴地抱叶洛上马,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山道上不紧不慢地走。
“李年和。”李安义喊我。“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那次在元城的时候,你要自己骑马,现在你又不自己骑了?还倚在宋兄怀里像个小媳妇似的。”
“因为跟你不熟。”
“……”
林苑跳崖的地方并不太远,一会就到了。那里果真立着一块木头做的碑,用墨写着“江南林苑之墓”,那字大气又飘逸,是宋华原的笔迹。
我跳下马跪着拜了三拜,宋华原立在一旁,神情严肃。
“看着天上暴风雪只怕是要提前来了,我们快些下山吧。”李安义早已调转了马头。
暴风雪果然提前来了,我们飞奔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片片大雪开始落下,我看向宋华原,狂风迎着我们的脸吹,他始终皱着眉头,发丝上还粘有未化的雪花。
“年和,我将马停了,你面对着我坐,你的脸上的痂快掉了,若是再冻了就不好了。”
“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这对你的脸的恢复不好。”
“好。”我想了想,我本不是林苑那样的倾国倾城之貌,再一毁,真心没有药救了。
在我换了个方向的时候,李安义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宋华原上马后加速追了上去,风更加大,吹得他的披风扬起来,我紧紧抱着他的腰,狂风呼啸中竟然还能听清他的心跳,鼻尖仍是不变的百里香。
这个人,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想着搂他搂得更紧了些。
“抱这么紧干什么?”他声音带笑。
“你管我。”
李安义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虽然有暴风雪拦路,但是我们很快就下了山,他十分贴心地将我们送到济伯门口,这里也下起了大雪。
“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唔……我只做了这一句,怎么办,李安义,来一个。”
他将叶洛从马上抱下来,转了马头说:“全似玉尘消更积,半成冰片结还流。”
“啧啧啧……”我赞叹了一回跟他道了别,他打马而去,背对着我挥挥手。
“光含晓色清天苑,轻逐微风绕御楼。”宋华原牵着我进院子时突然也接了一句。
我又抑制不住我对他的喜爱之情,便侧身狠狠抱了他一下,全然不顾叶洛在旁边。
喜欢到极致就是这个样子。
“哟,年和,才几天就从江南回来了?”我们走进大厅的时候济伯迎了出来。
“……我没回去成。”我支吾着挺尴尬。
“回来也好,宋公子,花采到了吗?”
“采到了。”回答这话的是叶洛,她正从箱子里将那花拿出来,大红大红的,十分好看。
“老朽谢谢你们了。”济伯接过花细细观赏,眼睛带着笑,眼角的纹很深。
“洛洛,我们今天就要回江南了,你作何打算?”
“我暂时留在这里。”
“你在这边有亲人或朋友吗?”
“你们无消管我,我自会照应好自己。放心走吧。”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姑娘现在内心正在挣扎。
“宋公子不用担心,老朽可以帮着照应叶姑娘。”
“那济伯,这边最近有没有商队出发去江南?”
“你们上回来的路是近路,虽然快但是危险,商队一般不从这里走,我等下带你们去另一个山口,那里是商道。”
“那麻烦济伯了。”宋华原微微笑“济伯,家里有热水吗?”
“有,刚烧了的,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
“那我带年和上楼洗澡。”
他将我带到房里,生了火盆,将大木盆加了水端进来,又帮我拿了毛巾,一切妥当,他带上门出去。走到哪里都是他安排一切,周到到人神共愤。
洗了澡出来,我换上了一套纯白的男装,头发还是湿的,我便开了门,拿了本书在火盆边烤我的头发,宋华原走进来,站在我身后。他也换了一身白衣,袖口有金丝绣的纹理。
“你也洗好啦?”
“嗯。”他用手梳我的头发,懒洋洋地应着。
“跟叶洛一起洗的?”
“你在怪我没跟你一起洗?”听他的声音一本正经,我不由得转过脸看了看他的表情,他眼睛里含着笑,这么多天,宋华原还是那么喜欢挪揄我。
突然院子里有马嘶鸣的声音,我推开窗户一看,是门外有访客。
宋华原下楼去开了门,那个男人也没进来,只是给了包东西给宋华原。
“谁?”他上来后我迫不及待地问。
“李兄托人送来的东西。”宋华原讲手里的一个小瓶子跟一封信递给我。
我打开那封信,李安义简单介绍了一下那瓶药的用法用量,然后他说,叶洛是他留下的,要我们什么都不要问不要管,最后他要我们回江南后来信报平安。
说实话,我现在挺担心叶洛的。虽说李安义说暂时不会杀她,但是栽到李安义那个阴险又毒辣的人手里,难保她太平。
“宋华原,帮我擦药。”我将那小瓶递给他,他扭开瓶盖,用指尖挑了些出来,我闭上眼睛仰起脸,他指尖在伤口处轻抚,冰凉。
“年和,你这脸上是被熊瞎子拍了的吧?”济伯走进来,手里是两碗姜汤。“快将这姜汤喝了。”
“是啊,可疼了。”我记得我当时被黑熊一掌直接拍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