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勃林禁区 作者:[美] 克利福德·西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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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勃林禁区 作者:[美] 克利福德·西马克-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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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翻阅一下,又怎么能设想他或她会相信自己读到的东西呢?
  显然,首先得使别人相信自己记叙的真实性。即使是最诚挚的语言,如果出自一个死者之门,而且又是个默默无闻的死者,那也可能会被看成是一种病态的谵语。如果能有一个声名显赫的学者倾听迪尼埃斯的叙述,并且证实笔记内容的可信性,那就是另一回事略。这时,也只有这时,书中记述的一切如关于远古时代山岗上发生的情景,关于山岗下地底深处隐藏的东西,才会具有实际力量,吸引后代人的重视。
  找谁去呢?找生物学家?神经病理学家?精神病学家?还是找古生物学家?
  也许,这个学者钻研的是哪门学科这一点并不重要吧?只要他能仔细听完而不嘲笑就成了。最主要的是,认真听完而不嘲笑。
  这个能够听懂星球对话的人坐在自己的凉台上,看着正在啃嚼山上草皮的恐龙,回忆起有一次去找古生物学家碰碰运气的情景来。

  “贝恩,什么东西把你撑糊了。这个迪尼埃斯没有偷你的鸡,他自己的鸡已经足够了。”郡长说。
  “问题在于他的这些鸡是从哪儿弄来的。”亚当斯回答说。
  “乱扯,”郡长说“他是一个上等人。只要跟他谈上几句话,就可以看出来了,他是有教养的上等人。”
  “假如他是一个上等人,”亚当斯又问,“那他干吗要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来?这里可不是上等人呆的地方。打从他二、三年前搬到这里来,还没有使过一点劲,只知道在山上闲逛,一会儿上去,一会儿下来。……”
  “他是个地质学家,或者说,起码是个地质爱好者。这是他的爱好。他说他在寻找化石。”郡长说。
  亚当斯好象猎狗发现了野兔子一样,立刻警觉起来,扯起嗓门说,“啊,原来如此。我敢打赌,他不是在找什么化石。”
  “你算了吧,”郡长说。
  “他找的是矿石,”亚当斯继续嚷着,“勘探有用的矿石,这就是他干的事。这些山岗底下矿藏丰富着呢。只是需要知道哪里能开采得到。”
  “你自己也为找矿花费过大量的时间。”郡长指出。
  “我不是地质学家,地质学家比我高明百倍。他们懂得岩层以及诸如此类的学问。”
  “看来迪尼埃斯不象是在探矿。他对地质学有兴趣,就这么回事。他已掘到一种软体动物的化石。”
  “也许,他在搜寻珍宝,”亚当斯又提出一种看法,“也许,他有什么意图或者计划?”
  “见你的鬼去去吧!”郡长生气了,“你自己不是知道么,从来没有人说过这里会有珍宝。”
  “这里有,”亚当斯坚持说,“早先法国人和西班牙人来过这里。他们都是探宝的行家。法国人也好,西班牙人也好,都在行。他们都找到了金矿脉。在山洞里挖掘宝物。在河那边的山洞里还发现过一副穿西班牙铠甲的遗骸,这决不是无缘无故的。那旁边是狗熊的遗骸和一把生绣的宝剑,这把宝剑正好插在狗熊肝脏部位……”
  “胡扯,”郡长厌恶地说,“哪一个傻瓜瞎说一气,你都信以为真。大学里来过一批人想找寻这遗骸。最后查明,这一切都是狗杂种们的胡诌。”
  “迪尼埃斯还爬山洞呢,”亚当斯表示反对,“我亲眼看到的。他在我们称为‘野猫洞’的那山洞里呆了多少钟头啊!为了进那个山洞,先得爬到大树上去。”
  “怎么,你盯过梢?”
  “当然盯过。他大概在打些什么主意。我就是想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他不因为你这种行径揍你个半死!”郡长说。
  亚当斯把郡长的话当作耳边风。“反正,”他说,“即使我们这里没有珍宝,铅和锌却有的是。谁能找到矿床,谁就是百万富翁。”
  “首先要弄到一笔资金才能开办这样的事业。”郡长说。
  “那么照你看他什么花样也没有?”亚当斯用鞋后跟挖着地皮。
  “他跟我说,他自己也丢了几次鸡,大概是被狐狸拖走的。你失掉的鸡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如果是狐狸拖走了他的鸡,为什么不把狐狸打死?”亚当斯问道。
  “他还没有为这事烦心。他似乎认为,狐狸有权得到俘获物。再说,他也没有猎枪。”
  “那,假如说他没有枪,也不想打,那为什么也不许别人打猎呢?他一看见我和孩子们带着猎枪,就不让我们到他的地段去,还挂上一块‘禁止狩猎’的牌子。难道有这样的邻居?你说这怎么和他搞好关系呢?我们从来就在这块土地上打猎的。老艾默斯算是难说话的人了,他也没有反对我们到他那里打一点猎。我们总是想在哪里打猎,就在哪里打,谁也没有反对过。大概,我觉得,打猎好象不该受什么限制,人们有权到他想去的地方打猎……”
  破旧的小屋前踩脏了的泥地上安着一张小凳,郡长坐到凳上,向四周望望:院子里有几只鸡在来回走动,漫不经心地随意啄食,一条瘦精精的狗躺在树荫下打盹,不对抖抖颈脖驱赶几只秋蝇;两棵树之间系着一根旧绳子,沉甸甸地挂着湿漉漉的衣服和毛巾;一只大木盆靠墙放着。郡长心想,“这位先生,难道竟懒得不能给自己买一根象样的晾衣绳来代替这根破烂绳索子吗……”
  郡长说:“贝恩,你是想惹是非呀。你讨厌迪尼埃斯住在牧场上不种地,你抱怨他不让你在他的地段上打猎。但是,他有权住在自己想住的地方,也有权禁止别人去他那儿打猎。我要处在你的地位,就不去管他的闲事了。谁也不强迫你去喜欢他。如果你不愿意,那尽可以完全不跟他来往。但是,不要诬告人家。否则你会找官司吃的。”

  二

  迪尼埃斯走进古生物学家的办公室,并没有立即认出坐在房间深处桌旁的那人。桌上零乱不堪,整个房间都显得乱,到处是长排的陈列架,陈列架上摆着许多嵌有化石的岩石块。到处堆着一叠叠的资料。光线暗淡的大房间给人一种不愉快的难受的印象。
  “博士!”迪尼埃斯招呼说,“您是多伦博士吗?”
  那人站起身,把烟斗插进已经积满了灰的烟缸里。他身材颀长,身板结实,斑白的头发蓬蓬松松,被风吹得粗糙的面孔上布满皱纹。他象熊似地移动双脚,趋前迎接客人。
  “您是迪尼埃斯吧?”他说,“是的,大概是的,我的台历上记着您三点钟来。很好,您没有失约。”
  迪尼埃所的手握进博士粗大的掌心里了。他向迪尼埃斯指指身旁的圈椅,自己也坐了下来。他从烟灰缸里取出烟斗,从烟盒里弄了点烟丝装进去,烟盒很大,占去了桌子的中央部分。
  “您来信说有要事见我,”他接着说下去,“顺便说一句,个个人都是这样说的。但是在您的信里,可以说有一种特别的东西,一种坚决的、真诚的东西,我也说不上来。您知道,我没有时间接待每一个来信求见的人。明白吗,每个人都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没有一个人例外。迪尼埃斯先生,您也是有什么发现吗?”
  迪尼埃斯答道:“是的,博士。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也许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讲讲我的脑袋里发生的某种奇怪……”
  多伦把烟斗含在嘴里,埋怨说:“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大概并不是您需要找的人。还有不少人……”
  “啊,不,您误会了我的意思,”迪尼埃斯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来求医的。我的身心都很健康。说真的,五年前我遭了一场车祸,妻子女儿丧了生,我也身受重伤……”
  “请接受我的慰问,边尼埃斯先生。”
  “谢谢,但这是过去的事了。我的日子一度十分艰难,但我总算从灾祸中挣脱了出来。我到您这里来另外有事。我已提到身受重伤的事……”
  “脑部受了伤么?”
  “关系不大,至少医生都证明完全没有关系,较微脑震荡,仅此而已。比较严重的是胸部压坏了,一叶肺戳穿了……”
  “现在您完全康复了吗?”
  “就象从来没有生过病似的。但是,自从车祸那天起,我的智能就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我有了新的感觉器官。现在我能看见和领会一些似乎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
  “幻觉病吗?”
  “啊,不,我相信,这不是幻觉。我能看见古代的事。”
  “能看见古代的事——这该怎么理解呢?”
  “请允许我把事情的开头告诉您,”迪尼埃斯说,“三年前我在威斯康星的西南角买了一处荒废的牧场。我选择了一块与世隔绝、可以隐身的地方。自从失去妻子女儿,我对世上一切都感到心灰意懒。我经受住了失却亲人后最初的剧痛,我需要一个小小的安身之处,以便弥合自己心灵的伤口。请您不要认为我在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我只是尽量客观地说清楚,为什么我要这样做,为什么我要买牧场。”
  “是的,我能理解您,”多伦表示赞同,“虽然我并不认为与世隔绝是摆脱困境的最好出路。”
  “可能不是的,但那时我认为这是一条出路。后来,我的意愿实现了。稳迷上了郊外这块地方。这里属于威斯康星州,是一块很古老的陆地。海水已有四亿年没有淹到这里了。更新世的冰川不知为什么也没有抵达这里。当然,也有一些变化,不过只是风化的结果。这个地区从没发生过地壳大变动,不管是山岩的移动,还是严重的风化过程……”
  多伦有些不高兴了,“迪尼埃斯先生,我有点不大明白,这跟……有什么关系?”
  “请原谅,我正在尽力把话题引到我来求教的内容上。这一切不是一下子突然发生的,而是逐步逐步来的。老实说,我曾认为自己神经失常了,好象觉得脑部的损伤比顶料的要严重,后来我终于失常了。您知道,我老是在山上转来转去。那个地方荒无人烟,七沟八弯的,景色迷人,似乎是造物主特意构造出来的。白天走累了,夜里就睡得着。但是,有的时候山岗会变动起来,开始只是微微有些变动,然后变动越来越大,最后,在原来的地方开始呈现另一派景象。这景色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人都从没看到过。”
  “您是要我相信,这周围的风光变得跟古代一样啰?”多伦皱起了眉头。
  迪尼埃斯点点头。
  “奇花异草,形状怪挺的树木。不用说,在较早的年代,没有草类,只有蕨类和蔓生的木贼类这一些矮生树。天上有奇鸟异兽和各种生物。还有剑齿虎.剑齿象、翼龙和穴居的犀牛……”
  “是同时出现的吗?”多伦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话,问,“全搅和在一起吗?”
  “没有。我看到的东西,每一次都属于某一个年代,区分严格,没有丝毫差错的。起初,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当我确信我看到的东西并不是幻觉之后,我就订阅了一些有关的书,仔细研究了一段时间。当然,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专家,既成不了地质学家,也当不成古生物学家。不过,我的粗浅知识已足以使我区别各个不同的年代,并在某种程度上辨认我所看到的东西。”
  多伦从嘴里取下烟斗,插在烟灰缸里。他用粗大的手有力地抹了抹蓬松的头发说:“这是难以置信的,简直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您说,您看见的这些现象是逐渐出现的吗?”
  “开始时,一上来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古代的情景模模糊糊地笼罩在现实的外面,而后,现实的情景逐渐变淡,古代的轮廓愈加分明。现在就不是这样的感觉了。有时,现代的情景被古代所代替以前,还仿佛闪烁一二次,但大多数情况下变化如同闪电一样,突如其来,现代的情景突然消失,我一下子进入到古代,古代的情景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现实的东西就连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但是你知道,实际上您怎么有可能跨越到古代去呢?我的意思是指您的身体……”
  “在个别场合,我感到自己置身于古代之外。我身处现代,起变化的仅仅是遥远的山岗或河谷。然而,多数情况下,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尽管这是非常可笑的,我事实上绝不能跨越到古代去,您说的完全正确。我能看到古代,它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真切,即使处于活动状况也是十分清楚的。我可以走近树旁,伸出手去,用手指摸树身。但是,我不能有所作为。那里好象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一样,野兽发现不了我。我明明白白在离恐龙两步远的地方走过,它们还是看不到我,听不到我的声音,也嗅不到我。假如不是这样,我早就完蛋一百次了。这很象看立体电影。起初,我非常担心会把地形搞错了。有时夜里醒过来一身冷汗:我梦见我跨越到古代,一下子齐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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