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进一步准确测定施工日期却无能为力。)有人下过功夫测量冰中发生的第二种变化,即由于微陨石撞击留下的痕迹。芒德·斯多尔乌斯教授在雅尔玛·尼德兰德教授和霍姆丝基金会的帮助下,研制了一a种微陨石计量法。他声称已用该测试法测定了冰碑年龄。
微陨石计量法与用于地球的绿锈日期测定法相似,两者如欲取得精确效果都有赖于对当地条件的熟悉入微。斯多尔乌斯假定(而且仅仅依赖假定,)微陨石降量无论就时间或就空间而言都是一个常数。在作出该假定后他又变得十分严格,对月球或其他小行星上设立的人造表面测量用以确立一个可靠的短期时间变化表。根据他的计算,微陨石降落至冰柱表面时间为500至1500年之间。这使冰柱比2248这个日期至少早了150年,但尼德兰德认为该结果已经相差无几,可以用来支持他的理论。
但是该测定法的主要问题(如果不考虑它建立在假定基础上这个事实的话)在于冰柱微陨石降量也可以是伪造证据的一部分。微陨石大部分是碳粉。在冰碑上空几百米高处撒下一把碳粉可以造成和微陨石自然降落1000年完全相同的效果。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区分两者之间的差异。
同时,对于冰柱建造者来说,如果他们企图使之显得比实际年龄更早,这是很容易就能想起的一个预防措施,因为在短时间内微陨石是惟一可以作用于建筑物表面的力量。虽然在冰碑建筑期间并不存在微陨石降量测定法(我认为现在仍不存在),这一事实却已为人所知,可以通过人工撒落以备将来有人进行该方面的测试。考虑到该骗局各方面都天衣无缝,这种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研讨会第二次聚会仍在同一个酒店里。
喝了几杯饮料以后,安德鲁用一个指头点着我说:“说出来吧,埃德蒙。我们想知道是谁干的。”
我放下杯子。我从来没把这点写下来,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
“卡罗琳·霍姆丝。”我说。
“什么?”
“不!”
“什么?”
“不,不不不……”
他们静了下来。肖恩说:“为什么?”
“从头说起。”埃罗茵说。
我点点头。
“我的工作从航行记录开始。还记得上次我给你们的条件清单吗?我觉得要缩小可能的怀疑对象范围,最好从清单上的飞船使用权这一点开始。外围卫星理事会给所有飞船发执照,并保留了所有的飞行日志。在火星和地球上也是如此。所以,冥王星之行必须,呃,逃过记录,不是吗?所以我开始核查所有有能力对冥王星作往返飞行飞船的记录……”
“老天!”肖恩说,“多烦人。”
“是的。但这种船数量总归有限,我又有的是时间。我一点也不急。最后我终于查出在26世纪30年代卡罗琳·霍姆丝的船坞里拖走了两艘费南多一X型飞船,进行为期5年的未作任何说明的修理。于是我开始调查霍姆丝本人。她符合所有的条件:非常有钱,拥有设备和飞船,还有完全依赖于她、因而不大可能泄密的雇员。她的基金会通过资助为斯多尔乌斯微陨石测定法的研制提供了经费。而且她有一点说不透的东西……表面上看她并不遮遮掩掩,我是说我们都对她有所了解……但是很奇怪,当我真正着手了解她时,却几乎什么也找不出来。特别是关于她的早期生活。”
“我对她的公司略有所知,”肖恩说,“它为甘尼米德的赫利俄斯火山口做了圆穹顶,我是在那儿出生的。据我了解第一批木星殖民地几乎有一半是她的工程。但在此之前我对她就一无所知了。”
“呃,”我说,“我一直找不到她的出生记录。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她的父母是约翰尼斯·托昆纳和简·莉弗。莉弗是阿克的主席,2289年死于火卫I的一次码头事故。次年霍姆丝改为现名并迁至谷神星。她用所得遗产开了一家企业,经营航运、采矿和勘探,并获得了几种广泛应用于木星殖民地的回收设施的专利权。在2290至2460年之间,外围卫星理事会于泰坦成立,她成了外围卫星的主要研制者之一。我了解她生活经历的主要梗概……我的问题是,你们是否有人能够解释它?”
“精明的生意头脑。”安德鲁说。
“她从不感情用事。”艾普丽尔说。
“她很有生意头脑,”安德鲁坚持说,“她是个精明的采矿家。她能比她的竞争者更快地找到地球上短缺的金属矿石。我干过采矿这一行,我清楚。她是个传奇人物。例如有一次大家都以为锰矿用光了,人们都在地球洋底搜刮矿块,而且因为离太阳越远,重金属出现的频率越低,对于在火星之外发现矿床的机会人们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但是在24世纪70年代霍姆丝的木星金属业公司供应了成千上万吨锰矿。真不可思议,就好像她是从帽子里把那些东西变出来似的。仅此一桩买卖就把她变成了亿万富婆,而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而此后,”我说,“她就可以坐收吸引力之利了。”
“什么?”
“敏锐的经济研究者就会注意到,虽然金钱只是一个抽象概念,它的行为却好像具有质量。经济法则是物理定律的翻版。每个人聚敛的钱都是一个行星体,就是说,它们之间互相施加影响。这样,你的钱越多,它的吸引力也就越大,也就越容易吸引更多的钱。
我们绝大部分人的钱只是小行星。但有些人的钱就像巨大的恒星,其中有一些,例如霍姆丝的恒星,达到了引力极限以至变成了黑洞。任何钱只要接近霍姆丝就被吸进去了。当然,存在着一条视界,临近视界时钱被吸附的速度似乎减缓,就像芝诺矛盾中的阿波罗,越来越靠近霍姆丝的木星金属业公司,但接近的程度越来越小……而在实际上,那些‘子公司’已一瞬间无影无形就被吸人了无穷物质的空点,即霍姆丝的财富。”
安德鲁和埃罗茵笑了起来,其他人则盯着我。
“埃德蒙,你今晚不正常,”埃罗茵说,“但我们时间又到了,我得上班去。”她是个酒吧招待。
“不,把你的话说完!”
“下次吧,”我说,“好……我给你们一些作业。下次来时带来一些关于卡罗琳·霍姆丝的信息。看看你们能找到些什么。”
埃罗茵和艾普丽尔起身离去,我和安德鲁、肖恩则开始好好地喝几杯,认认真真地讨论一番。
在办研讨班的那几周里,我的钱比平时多些,即使还掉费斯特的欠债后仍有盈余。
一天晚上,我和认识的一些本地人在街上晃荡,寻找消遣时,想到还不如作一次精神旅行。还是刚到路站时,口袋里有几个零钱,我喜欢时不时地以此娱乐一下。我来到最近一个娱乐中心,租了一个幻觉水池,付了3小时的费。
在更衣室脱光衣服,我进了一个小房间。服务员用药带在我臂上使劲拍了拍,然后将我领到热水浴池。
“躺下去浮起来。”
我照做了,感到几乎完全失重。服务员临走时关上了门,灯也熄掉了。房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息,也没有一点气味。
躺在和体温一致的水里,我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似乎除了心灵之外我什么也不是。我放松自己。
像往常一样,最新的幻觉是声音。远处传来音乐,似有似无,使我产生一种印象,好像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空间。
这时我常常会想,如果我能记住那音乐我就将成为一个伟大的作曲家。
然后我听到周围有许多声音在低语。我一集中注意力,声音便大了起来,就像演出开始前的一片喧闹声。
光点在我视野的边缘一隐一现。
“喂?”我大声招呼着,同时感到自己被包围在咸味的世界中。
又在自言自语?我想。
没有回答,只有一片嘈杂的声音。
光点转着圈,交织着,移到我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它们出现时的闪动在我眼中像是安全闪光灯。
这时我注意到光点前有什么东西把它们挡住了。是个矮小的形体,可能是个人。
“喂?”我不安地说。
我浮了很长时间,整个人似乎和心脏一起在跳动,周围那些声音说着咕哒咕哒咕哒咕哒………
那矮小的形象走近我。它说:“我觉得(咕哒咕哒咕哒)你有点……(咕哒咕哒)……害怕。”
“我没有。”我说,突然胆怯起来。
又在自言自语了,我想,真愚蠢。但那形象就站在我面前,真切得像根床柱子。
转着圈的光点像萤火虫飞人我视野的边缘,一次又一次,每闪现一次就把那形象的脸照亮一下。
一个女人。瓜子脸,眼睛和头发都是褐色,一种鲜艳的褐色,忽闪忽闪中我看得像那在一边闪逝的光点和笼罩一切的黑暗一样清楚。
灵魂有各种形状,但眼前这个我以前见过。
“埃玛!”我说,然后又大胆地加上一句,“我不相信你。”
她笑了,动听的笑声和背景中的嘈杂声融在一起,发出回声后变得更加响亮,充斥着空间。
“我也不相信你,”她说,低沉的声音和她的笑声一样动听,“我就在这里,不是吗?”
“是的,但这不是你。你到底是谁?你现在在哪里?”
“你问来问去总是些同样的问题。”她伸出一只手臂,挡住了身后的光点,“来吧。”
于是我们两人都移动起来,一同飞速穿过咸味的空间,四周是一声又一声响起来的号叫。
我感到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有好一阵子我们就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无声地交谈着,虽然我说不清到底是什么问题……不可能出声地说。
然后她离我而去,飘到一片跳动不已的黑红色平原上面。
我说:“我好像一生都在寻找你,可总也找不着。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就读了你的日志,觉得你很快就会出现。我觉得你藏起来了,说不定哪天你就会露面。”
她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身下黑红的山岭随着笑声在颤动。“我写完日志就被杀了,离开了身躯。没有藏起来。”
“啊,”我充满了悲哀地说,随之又感到恐惧,那么我是在对鬼魂说话了,“不过我知道这回事。我不应该害怕。还是个孩子时我就知道这回事了。”
。“但你还是害怕。”
“我……也许。因为现在不同了,你没有看出来吗?那日志……不是你的。另外有人在做这件事,你已不是原来我心目中的那个女人了。”
四周那混杂的噪音更响了,那黑红的山岭像风中的麦田一样一起一伏,埃玛则离我远去,慢慢地。在她身后,臂下,那些亮点一眨一眨,她只剩下一个轮廓,原先那紧紧封闭在我胸内的恐惧现在爆发出来。
“别走,埃玛,”我悄声说,“我很孤独,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你能帮助我。”
“不要心烦。”她的声音很遥远,紧随其后嘈杂声又更响了?像大海的咆哮,“你不可能从你不信任的事物那里求得帮助,是不是?找你所相信的东西吧。找你所相信的东西吧。找……”
她的声音淹没在噪音中,咕哒咕哒咕哒。
我看见她只剩淡淡一点影子,穿越光点逝去。我试图追上去,却意识到自己被陷住了……不知何故我被冻住了,寸步难行。
我突然吓坏了,光点在旋转,嘈杂声在吼叫,而我却孤零零一人被丢在那里,被抛来抛去……
我心中某一角落还记得左手心捏着解除开关,于是我用力按了一次又一次。
我感到自己掉了下去,他们正在给水池放水。他们在把我拉出来。在那片黑暗的尽头,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黑影……
灯光,碰撞,服务员给我解带子的声音,把我拉出来的声音。我无法看着他。对了对墙上的钟,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药物还在起作用,在房间昏红的灯光下我仍然站不稳,看着眼前的墙壁仍在一下逼近,一下又退后。服务员只是漠然地站在一旁。
我走到更衣室,穿好衣服,步人路站耀眼的灯光中。我默默地咒骂自己。这算是什么娱乐?
胡桃树和枫树灯杆摇着树枝,上面满是正在变色的叶子,黄的、红的,全混杂在一起,在灯光下闪亮。我又骂了一声,开始步行让自己好受一些。
下一次研讨会碰头时,他们都有了充分准备。
埃罗茵第一个说:“卡罗琳·霍姆丝只在2344年去了地球一次。她是一个考古参观团的成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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