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三十分。育儿室的墙壁渐渐亮起来,隐约出现了动物的轮廓:黄色的长颈鹿,蓝色的狮子,粉红的羚羊,紫色的豹都闪现在透明物质上。这些墙是玻璃物质制成的,它们色彩绚丽而且影像逼真。隐藏的胶片由高度润滑的齿轮带动,并在这些墙上显像。育儿室的地毯被织得像一块葱郁的草地,铝蟑螂和铁蟋蟀在上面轻盈地跳跃。燥热无风的空气中,细心织出的红色蝴蝶在动物的气息中静静地扇动双翼。一个黑色的箱子不时发出如同一个黄色大蜂巢中蜜蜂的嗡嗡声,一只狮子懒洋洋的低啸声,“####狓②”的快跑声和热带丛林淅沥的雨声。那雨声犹如马蹄在夏日干硬的草丛上的轻踏。现在,墙已融入了遥远的烈日炎炎下的草地中,一片草地绵延到无边的天际。动物们躲进了荆棘丛生的树林和小水潭边。
这是孩子们的时间。
五点正。浴室备好了热水。
六点,七点,八点。晚餐变魔术似的呈现出来。书房的壁炉响了一下,腾起火焰,房间弄得很暖和。壁炉对面的金属立橱正伸出一支雪茄,半英寸成了灰烬,却还在静静地燃烧着、等待着。
九点。书房的天花板开始说话了。
“麦克·克林兰夫人,您今晚想欣赏哪一首诗?”
屋里一片寂静。
最后,那声音说:“既然您没选好,我将随机挑选一首。“莎拉·特斯达尔,我想这是您最喜欢的……”轻柔的背景音乐响起,配合着朗诵:
“细雨即将来临,大地的气息,
闪烁出声响,伴着雨燕翱翔;
池中的青蛙,将在夜晚鸣唱,
野柏树,瑟缩在白光中,
知更鸟披着轻盈的火,
在低篱上倾诉它的愿望;
当战争成为现实,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忧伤。
如果人类悲哀地死去,
没有人在意,甚至鸟和树也是这样。
春天她自己,却在黎明苏醒,
她并不知道我们已灭亡。”
火焰在石板上摇曳着,雪茄已经成了烟托里安静的灰。空空的椅子互相凝视,四周是无声的墙。音乐仍是那么柔和。
从十点钟起,这座房子开始走向死亡。风刮倒一棵树。树枝冲进厨房的窗子,碰碎了盛清洁剂的瓶子,溅出的液体遇到火立刻燃着了。
“火!”一个声音尖叫道。灯开始闪烁,水泵从天花板向下喷水。然而清洁剂一点点地顺着油地毡渗到门外。那个声音接着叫道:“火,火,火!”
房子试图挽救自己,它紧紧锁住门,但热量烤碎玻璃。风助火势,房子不得不做出让步,火舌卷着无数愤怒的火星轻而易举地从一个房间烧到另一个房间并往楼上蔓延。吱吱尖叫的小鼠匆忙地来回运水向火射去,墙上的喷水器也在帮忙,一个劲地灭火。
太迟了。某个水泵失望地叹息一声,便停住了。这些日子用来淋浴和洗盘子的储备用水也所剩无几。
火舌舔着台阶向上伸展,它吞噬着毕加索和马蒂斯的画,就像在品尝美味佳肴。火焰吞食了它们涂油的身躯,留下烧焦的画布。
火焰在床上、窗上变幻着色彩!
机器水龙头黑洞洞的眼睛从顶楼的活门里向下张望,旋即吐出了绿色的化学物质。
火焰惊恐地退却了,如同一头大象见到了死蛇。地板上有二十条蛇向火吐出了绿色晶莹的毒液。
然而火是机敏的,它早已把手臂伸出屋外直到房顶的水泵那儿,并制造了一起爆炸。它欣喜地看见指挥水泵的大脑被撕成铜片,散落在房梁上。
火焰重新冲进每一个暗橱,触摸悬挂其中的每一件衣服。
房子在颤动。它那光秃秃的焦黑的橡木骨架在热气中瑟瑟发抖,它的电线暴露于炽热的空气中,就像外科医生剥去表皮后显出的红色动脉和毛细血管。“救命,救命,火!快逃,快逃!”火舌舔噬着镜子,如同在熔化冬日脆弱的薄冰。房子哭泣着:“火,火,快跑,快跑。”那语气仿佛在唱一首悲伤的儿歌。十几个声音,高的,低的,像森林中垂死的孩子,那么孤单,那么无助。随着电线熔成一个个滚烫的栗子般的小球,这些声音变得虚弱了。渐渐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声音陆续消失了。
火也没放过育儿室里的森林。蓝色的狮子咆啸着,黄色的长颈鹿疲于奔命,豹子们绕着圈狂奔,不时变幻颜色。无数的动物在火焰前奔跑着,直到它们消失在通往一条遥远的河的途中……
又有不少声音听不见了。最后几秒里,在熊熊大火中可以清晰地听到报时声,音乐声,遥控除草机修理草坪的声音和一把伞发疯似的打开,合拢的声音以及砰砰的开门关门声。这些噪音如同钟表店里所有的钟狂乱地打点一样,但它们既嘈杂又在某种程度上是统一的;歌唱声,尖叫声,最后一批清洁鼠仍勇敢地去搬那些灰!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有一个声音高雅地朗诵那首诗,朗诵声回荡在烈火熊熊的书房里,直到所有的胶片盘被烧焦,直到所有的电线和电路不再工作。
厨房里,就在大火随着屋梁下坠前,烹调炉还在傻呼呼地做着早餐:120只鸡蛋,6条土司,240片熏肉。它的成果都进了大火的肚子,这使得它不停地工作,发出歇斯底里的咝咝声!
房子终于支持不住了。房顶的水龙头砸到厨房和起居室上,又压住了地下室。最后第二层地下室也坍塌了,冷柜、扶椅、胶片、电路、床……所有被烧毁的物品一齐落在地底的深坑中,杂乱地堆在一起。
烟,寂静。腾起许多烟。
东方,黎明将至。废墟里,只有一面墙站立着,它是那样孤独。墙的内部,一个低沉的声音说着,一遍又一遍,直到阳光洒在这堆废墟和冉冉而升的水蒸气上的时候也没有停止:
“今天是2026年8月5日,今天是2026年8月5日,今天是……”
注:
① 巴尔神:一位古代的神灵。
② ####狓:产于非洲中部的一种类似长颈鹿的动物。
《下蛋》作者:'日' 光濑龙
“呀!那道光是什么?”
“不会是流星吧?”
“流星有那么尖吗?你看,还有翅膀。”
“是宇宙飞船。肯定是宇宙飞船。”
人们仰望着夜空吵吵嚷嚷地猜测着。
“是在往下降落,速度那么快。”
“去看看吧。”
拽着蓝白色尾光的物体眼看着越变越大,最后降落在镇子尽头的树林里。镇子里一片哗然,人们喧闹着争先恐后地跑向树林。
那东西简直就像一个大得可怕的岛屿,有尖削的三角形翅膀,甚至还有两个像眼睛似的发光的窗户。
“是宇宙飞船!”
“不得了了!赶快报警!还得通知部队!”
人们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想看看从这里面出现的宇宙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久军队和警察先后赶到,拉起了一条极其严密的警戒线。坦克和导弹也都发出低沉的吼声瞄准了宇宙飞船。
人们远远地围观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宇宙飞船突然颤抖起来。人们“哇”地一下惊叫着开始往后退缩。不料宇宙飞船忽然无声地悬空而起,随即和来时一样喷出蓝白色的光,像箭—样迅速地飞向天空,一眨眼工夫就看不见了。
地上,留下一个巨大而白色的蛋。
在人们的眼里,无论谁见了都会说这是蛋。科学家们对它进行了检查,却无法把它割破或敲碎。人们把那沉重的蛋装在拖车上运回了镇子。
又过了一个小时。蛋突然“砰”一下破裂了。人们围上前去,发现蛋壳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灰色的块垒。仔细一看,那是像微缩图形似的、小型城市的模型。
“这是什么!”
“宇宙人送给我们的礼物吧。”
“一定是把他们居住的城市模型作为纪念赠送给我们。”
人们喘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那是形状怪异的大楼啊。这像拉着一条线似的东西,是高速公路吧。”
“呃?好像在渐渐地变大。”
微缩的城市竟然像面包膨胀似的渐渐地长大起来,5米、10米、20米……
“不得了了!”
膨胀着的城市越变越大,推倒了镇子里的银行大楼,挤垮了镇子里的学校,撞塌了镇子里的桥。不知道它是靠什么样的物质膨胀起来的,无论用导弹轰击还是用炸药炸它,都伤不了它一根毫毛。不久,这座城市占据了一个平原;再后来,它越过山峦又开始向另一个平原扩展。那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城镇,像树林那般耸立着的塔楼,纵横交错、弯弯曲曲的单轨铁路和高速公路,在城镇的一角甚至还有宇宙飞船起落用的机场。但是,这些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供人类使用的,因为大楼的门竟有30米高。
这个城市扩大到整个地球那么大的时候,到底会变得怎么样呢?被这座城市追赶着的人们只好祈祷着能与新城市里的居民友好相处。
《下水道惊魂》作者:'美' 克里斯·卡特
邹波 译
距新泽西海岸2英里外的大西洋海域,一艘俄罗斯货船正在这里航行。
一名水手发现厕所里污水四溢,从抽水马桶里溢得到处都是,于是他招呼船上的修理工:“修理工!厕所的下水道堵住了,去疏通一下。”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我做。”修理工埋怨。
“因为你比较年轻!而且,这实在是个又脏又臭的活儿。”水手讪笑着。船上欺负新手,已经成了一种惯例。
修理工无奈地去拉污水槽的盖子。一打开,扑鼻的臭气将他熏得后退几步。他屏住呼吸,亮起手电,探身过去,开始着手寻找堵塞物。
突然,水里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脖子想把他拖下去,他奋力昂起头大声呼救,但是他的头马上就被拉进污水中,只剩下腿还在外面挣扎着。刚才那名工程师和另外几个人闻声跑来,一起抱住他的腿想把他拉回来,但是没用,里面的那股力量太强大了,很快就把把修理工整个人拖了进去。
穆德正在百无聊赖地进行着自己的任务——监听一艘航天飞机的动向。房门突然被打开,突如其来的阳光让穆德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穆德,你有新的任务了,班机40分钟后起飞,你要抓紧时间。”来者说。
“要我去哪儿?”
“新泽西。谋案。”
穆锫一跃而起。
新泽西
刚下飞机的穆德见到了当地负责接待他的侦探。
“法医刚走了一会儿,我们把尸体留在了发现它的地方。”侦探说。
侦探带着穆德走到从船上搬来的下水道前,他从维修孔钻了进去。一到下面,刺鼻的味道几乎让穆德呕吐出来,他被呛得不住咳嗽。侦探举着手电带路,后面的穆德蹚着齐足深的冰凉的水向前走着。
“他们说,不用嘴呼吸感觉会好些。”侦探建议道。
“他们说谎。”穆德被臭味熏得够戗。
他们来到尸体的旁边,可怜的修理工面朝下,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侦探指着尸傣说:“他的前端好像被什么咬过。要翻过来给你看看吗?”
“不!不用了。”穆德说着,转头走出去。
“嘿,穆德探员!那这尸体该怎么办啊!”侦探在身后喊着。
穆德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打包寄到FBI!”
华盛顿特区,FBI总部
穆德以为好不容易摆脱了无聊的监听任务,接手的会是个属于X档案的神秘事件。没想到,看到的只是个腐臭的尸体。他认为这只是普通的杀人弃尸案件,十分没劲,心情相当不好。
“这儿有人坐吗?”一个短发美女指指穆德旁边的位置。那是老搭档史卡丽。
“没人。”穆德回答,还是阴沉沉的,“不过我要警告你,我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危险人物。”
“没关系,我有枪。”史卡丽继续打趣。
“这次只是件很普通的弃尸案件,我对这些没有兴趣。”穆德抱怨。
“尸体在哪儿?”法医出身的史卡丽不放过每个细节。
“实验室。”
FBI实验室
史卡丽戴着手套和防护镜,把验尸台上方的照明灯打开,然后拉开装尸袋的拉锁,刚拉到一半,舱人的臭味就让她下急识地遮住了鼻子,转过脸去。拉锁完全拉开,尸体放置在验尸台上。
“尸体为成年男性,高度腐烂,体重165磅,长度69英寸。表皮完整,但是由于尸体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及暴露在细菌环境下,出现斑驳及褪色现象,死亡时间和原因不明。”史卡丽一边观察一边录音,以备研究。然后她拿起一把解剖刀,动手解剖。
尸体内部显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