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山威力》作者:斯蒂夫·特纳
增援小分队到达了被战火熏黑了的布瑞觉堡垒战场。大队人马旗帜招展,军乐队演奏,即使是夹着咸味的灰尘也雄壮地穿过大草原加入了这一盛大的庆祝行列。一千五百名美国正规兵穿过犹太地区向布瑞觉堡垒挺进。一列二千头强壮的牛拉着的牛车跟在后面。这车队穿过零星长着鼠尾草的大地,蜿蜒地向东行进。这是入秋下雪以来到达布瑞觉堡垒的第一批增援部队。
从布拉克——福克斯小溪岸边的防空洞护墙里,就在堡垒的外面,炮兵连饥饿的士兵正在观察着这支小分队的行进。
“上尉?”小的、模糊的声音来自于年轻的小兵丹比,他太年轻了,他的脸就像他站着正在擦拭的黄铜大炮的炮筒一样光滑。十二磅重炮弹拿破仑大炮对比着泥泞的被抛弃的堡垒闪着微光。
帕克上尉转过身从泥砌的大木头护墙的上面向下看着。
帕克那曾经引以为自豪的蓝色军装已经褪色。补了一块又一块补丁,他的破布上衣松松垮垮地穿在因饥饿而非常瘦弱的身体上。三次灾难性的沿科罗拉多大峡谷的长途行军和三个地狱般的冬天已经在他的脸上刻出了峻峭的皱纹,他的脸已经就像由峡谷的石头雕刻而成。
“上尉,他们是来这与我们换班的吗?我的意思是把我们带回家,或者也许至少去莱温沃斯?”
帕克仍然沉默。他回头看了看正在行进的军队。
“上尉,我的意思是他们来这与我们换岗,是不是?”丹比坚持说。
罗福斯——福格森,炮兵连灰白头发的军士长,用很脏的被多年战火烧黑了的大拇指向后推了推线织的帽子。他眯着眼看着刮起的有咸味的灰尘,“那么多牛车,孩子。”他向地上吐了一口,又用靴子碾了一下说:“那么多牛车,装着那么多的食物,看来他们不会带我们回去。”
丹比先看了看福格森后又回头看了看上尉,“那么多的食物!”他最后气愤地说。他眼神已说明了一切:给约翰逊军队那么多的食物?任何在布瑞觉度过冬天的人都明白又运来那么多的食物这意味着什么。
帕克慢慢地从护墙上面下来到泥泞的弹坑里。他重重地拍了拍丹比的肩膀说:“孩子,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仅仅是撤走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供给品。”
帕克站在那儿,想对丹比更亲切一些。可是,福格森从没有对一个士兵的感觉更感到乐观。“哼!”这个老军士长哼了一声。“食物对撤退来说太多了,但要前进就不够了,一点也不够。如果约翰逊让我们再沿回音峡谷试一次食物就肯定不够了,即使确实我们能穿过峡谷,而冬天到来时还剩有食物,我们的食物仍不够。”
帕克慢慢地摇了摇头说:“是不够。如果摩门教的人遵守他们的誓言,烧掉城市,而我们又的确穿过了盐湖城,食物就不够了。”
福格森点了点头,然后又吐了一口说:“丹比,你记得去年春天你来的时候带了多少食物吗?”丹比是在去年比今天他们所看到的更盛大的一次增援中到达的。“现在还剩下多少袋青豆?”
丹比木然地点点头。青豆已在十一月用光了,空运的马肉和牛肉也在二月用光了。玉米面浆糊和着树皮就是他们几个月所吃的食物。泪珠滚落到丹比的脸颊上,他用很脏的缠着绷带的手擦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嗯,上尉,我们还得再呆一个冬天?”
帕克转身向西,穿过前面的方向看着,回声峡谷,在那里,摩门教的人正设防于窄长的陡峭的峡谷壁,耐心地等待着,他们似乎正端着布朗宁连发步枪。“很糟糕,孩子。可能更糟糕的是我们还要再在这儿过一个夏天。”
几个小时以后,帕克和他的士兵们仍守在岗位上,架着他们的枪。酒气熏天的大笑声和叫喊声夹杂着营地的歌声在堡垒的内壁里回荡。万幸的是,西风把厨房烧菜的味道吹得离这些饥饿的人很远。首先到达的牛车已经把一些牛肉干带给他们,但帕克却不让他们吃,因为他们太饥饿了,牛肉干只能调起他们的胃口,使他们的空空的肚子痛苦地膨胀而使他们不能操纵枪支。
终于一个传令兵悄悄溜进护墙。这个传令兵几乎和丹比一样年轻。他笨拙的向帕克行了个军礼,他的手缩在他崭新制服的袖子里面。在他行军礼时,袖子滑落下来。“先生,约翰逊上将的命令,他请你马上到他那去。”这个男孩气喘吁吁地说。
帕克回了军礼,然后转向福格森,“我正在考虑我们尊敬的阿尔勃特——西尼多长时间能把我放回来,你来掌管炮兵连,罗福斯。”他瞥了一眼落下的太阳说:“我想你又有机会再练习一次了。”
这个年轻的传令兵从他卷起的袖子里往上看:“哦,我差点忘了命令的后半部分,”他凝神正气地说,他的声音像唱歌一样,“从这以后B炮兵连可以从岗位上撤下休息直到接到我的(我的意思是约翰逊上将的)再次命令。”
“为什么?”福格森大声地说。
帕克示意他安静,“撤下休息?由谁接管?”帕克问道。
传命兵咽了口气说:“哦,先生,我猜想没有人接管,事实上,你们是唯一的仍留在岗位上的人。其他的人都开始庆祝。所有其余的人都认为你们仍坐在风中坚守阵地而不与他们一起庆祝是疯了。”
“我们疯了吗?疯了?不,这有人疯了,但不是我们,”福格森气呼呼地说:“我们疯狂架设的这些枪支是唯一可以阻止摩门教的人向我们的住处蜂拥并占领这摇摇欲坠的堡垒的唯一手段。
这个男孩哼了一声说:“估计现在他们做什么事都白费,又有两个步兵团远征,还有差不多人数的骑兵部队,他们能做什么呢?”
福格森深吸了口气又叹气说:“孩子,当市坎南发动这场犹太战争时,整个美国军队有八个团,摩门教未损失一兵一卒就粉碎了四个团,难道他们会害怕你们区区的一两个团吗?”
“罗福斯,别对孩子那样说话”,帕克说:“这不是他的错,我们的‘拿破仑二世’是个白痴。”
“拿破仑二世”,福格森不满地说:“阿尔伯特一西尼。约翰逊不过是个身材矮小的得克萨斯上校——区区的加在他头上的名誉上校而已,我的天呐,杰夫——戴维斯和战争部怎么会提升这么可恶的人。”
这个可怜的传令兵紧张地看了一眼约翰逊司令部的方向,“很抱歉,先生,上将让你马上去。”
帕克看了看他的枪支,又看了看他的饥饿的衣衫褴楼的部下。福格森也跟着看了看。他吐了一口,向后推了推帽子说:“上尉,别为我们担心,相信我和伙计们会坚守岗位的。
今晚的落日应该是极辉煌的“。
帕克感激地点点头。
“顺便”,福格森清了清嗓子说:“也许你应该派丹比去取一些我们的供给品,还有几个抽水马桶。”他咧嘴笑了一下,“噢,还有一些毡子来抵御夜晚的寒冷,再有一些新靴子,鞋底要缝制的而不是那种胶水粘成的,碰上一点水就开胶的那种,还有……”他的嘴咧得很大,声音拖得很长。
“还要什么?”帕克几乎微笑着说。
“如果他们在车队里带来一个堪萨斯城的妞儿,我们就不需要别的了。”福格森眯着眼睛说。
一阵红晕涌上了传令兵的脸。“噢,最好别等着给他们取靴子和新制服了,因为他们很快就会离开。”
“现在”福格森向栅栏外面的大公墓方向吐了一口说,“我想原计划我们在这里作战的人要比倒在那里的人多些。将有足够的多余的新制服分发。”他转向帕克:“去吧,上尉,我们能应付这里的事。”
“罗福斯,我一把这团混乱解开,我就会派一个合适的人接替你——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阿尔贝特。希尼不把我关进监禁的话,那么他很可能会找人接替我。”
福格森擦了一下嘴角,咧着嘴笑着说:“呵,那不太可能,你是全军队教子的首领。约翰逊是一个见到提升就高兴的人。
他可能做点手脚,但他不可能太胆大妄为。“他皱了皱眉说:”但是,对于他周围的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可就不好说了。“福格森盯着他的靴子,他的脚在泥里拖来拖去。”最好,上尉,你警惕些,三思而后行。而且注意你的脾气,有时你的脾气比我还糟。“他咧嘴笑着说。
帕克微笑着,拍着老军土的肩膀说:“就是在约翰逊身边脾气不好。”帕克爬出了护墙跟着传令兵走向堡垒。
帕克挤过营地,可能他是堡垒中惟一清醒的,也可能是惟一不声嘶力竭地唱着营地歌曲的人。当然,这里最流行的歌曲是布瑞汉姆·扬的歌曲。那是两年前由后方的几个记者随58远征军一起传过来的。
“我让天使在这沙漠中沉醉,(我是一名有用的预言家)
只有蟋蟀和海鸥,没有香烟和啤酒。
(我是一名有用的预言家)
我满脸长满胡须,来掩盖选择这个地方的耻辱。
我正建造一个庙宇来埋藏所有的一切,(我是一名有用的预言家)……”
帕克沿着摩门教占领堡垒时开凿的大石头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土坯砌成的小屋走去。这个小屋是约翰逊的指挥部。
帕克走得越近,拥挤的喝醉的人挤得越多。可是,靠近指挥部,歌声、叫喊声却突然变小了。一个武装警备队的前哨站在那,新来者被挡在外边。帕克摇了摇头,大概是约翰逊和他的追随者不希望晚饭时间坐下来吸烟时,被不速之客打扰。
一个很特别的枪炮马车停在小屋前面,它的车轮上仍裹着陷入草原泥泞肮脏的泥土晾干后的干泥。帕克想,这泥陷得不太深。他还注意到两个车轮和小车都太小了,但又很重。
粗帆布制成的遮雨布围在枪上,枪突出出来,那一点也不像是加农炮应该有的形状。帕克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枪。
帕克想这可能又是布坎南总统的那帮军火商朋友,骗售给他的什么新玩意,希望这种枪能比那些无用笨重的战争部去年送给他们的鹦鹉枪更有用。那些五吨重的攻城加农炮已被闲置在北平原附近的什么地方百。假如印第安人能推动它们的话,他们会很欢迎它的。
“要想把这些曾被他们带到布瑞觉堡垒的那些加农炮,再拖回回声卡罗拉多峡谷。”帕克自言自语地说:“战争部的老爷们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要想用这些东西去摧毁摩门教的神圣殿堂。”毫无疑问,帆布下的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像鹦鹉炮一样被弃之不用。“
如果部队能送来一些实用的东西,像两打的攻山榴弹炮,就好了。帕克可以把它放在一个骡子背上,再把枪炮车放在另外一个或两个骡子背上,或者如果需要,士兵们能把它们搬到摩门教占领的山的斜坡或侧翼上。这也是他能攻破到盐湖流域的惟一办法。只用旧式步枪来对抗白朗宁自动步枪是不太可能的。
“我的老婆是可怕的,该死的贱人。
(我是一个有用的预言家)
我们这些摩门教的雄猫,越来越瘦,(我是一个有用的预言家)
因此来到我们的后宫吧,这不是个坏地方,我被派到欧洲,改变信仰去镀金边,如果魔鬼需要贱人——这就是个好地方。
(我是一个有用的预言家)……“
一个卫兵站在约翰逊小屋的门口,密切地注视着帕克一步步走上摇晃的木制走廊,走廊摇晃着发出“吱嚎”的声响,但却能支撑得住,帕克拉住门入口的门闩绳索走进屋内。
“军队要过来教训我们一顿,(我是一个有用的预言家)
约翰逊是个狡猾的家伙,但我也是机灵鬼。
(我是一个有用的预言家)
我们封锁科罗拉多峡谷,挖好坑,跳进火坑,然后躺在那里,只希望我的后房不会传出闲言碎语。
(我是一个有用的预言家)……“
在小屋里面,充满了约翰逊和他信任的副手们渴望已久的香烟和咖啡的味道。在约翰逊周围的是他的各种各样的谄媚者,所谓的要来教训摩门教徒的人——在布瑞觉度过了一个冬天,仍然很肥胖的马塞诸塞州的政治家,本。布特勒;油头滑面的乔治。麦克兰,文件中的拿破仑;德克萨斯州约翰逊从前的旧友;还有几个衣着褴楼的密执安州的为法兰奇党报仇的人。
在屋里还有三张新面孔。一个上校,一个很年轻的少校,和一个肥胖的穿着灰桃色夹克,长相文质彬彬的人。蓝色的烟雾很浓,帕克看不清他们的脸。
约翰逊上将弯腰俯在文件上,他的脸上长满胡须,一张狡猾的面孔从他那效仿斯蒂芬——道格拉斯的头型下面突出来,可惜的是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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