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幸,”依里克同情地说道,驾着气垫车掠过一片宽阔的空地,“当一个人要做某件事而又做不成时,的确很不幸,但我相信,当你经过训练以后,你会喜欢你未来的工作的。那时,你就会忘掉航天工程师的事了。”
“你是不是从小就想当一名航天工程师?”拉斯问道。
依里克笑了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长大了要干什么,我是在升学考试时才被选中搞航天工作的。不久以后,就发现我非常适合搞这项工作,计算机是不会骗人的,是吗?”他说。
当氢气车停住后,他们下了车。依里克领着拉斯走到他的飞船旁,并让他到船舱里去参观。
拉斯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对飞船里所有的东西都像着了迷似的,看个没够。当他们来到驾驶室时,他看到控制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不停闪耀,各种信号的声音亲切悦耳,简直有意思极了。
当他领着拉斯走出飞船,向一排楼房走去时,他向拉斯解释说,他必须马上到管理处去一趟。
“你最好在更衣室里等我,”他用手指着一扇门说,“我一会儿就回。你就呆在那儿等我,什么也别动,我办完事就送你回研究院去。”他笑着向拉斯挥了挥手便离去了。
拉斯向更衣室走去,这是宇航员登舱以前更换宇宙服的地方。在这里,拉斯又开始做他的白日梦了。
工程师斯旺森正在为起飞作准备,他走到一个柜子旁,取出宇宙航行——当然,柜子是锁着的,他只是假装地做着穿衣的动作——可是,使他惊异的是,柜子并没有锁,他轻轻一按,柜门就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套套宇宙服。
他向四周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
“让我穿一下试试,该没有关系吧。”他想。
虽然依里克说过“什么也别动”,可现在的拉斯已深深陷入梦幻之中,早把什么都忘了,何况他现在已是斯旺森工程师哩。他开始把宇宙服拿出来,并试着穿上去。穿这玩艺看来也不难,任何11岁的孩子都会穿,因为他们在电影、电视里早已看过千百次了。拉斯很容易就把衣服穿上了,他虽然只有11岁,可是个子很高,所以这件衣服只显得稍微大一点。他小心地把带子系好,不让漏出一点空隙,然后笨手笨脚地在房间里走着,并在一面大镜子面前照了照,对自己的形象感到非常满意。
突然,一个人冲了进来。“彼得逊,”他对拉斯嚷道,“我以为一定要迟到,路上的车简直太挤了,快!离起飞时间只有10分钟了。”他一边说一边脱去外衣,并慌慌张张地把一套跟拉斯一样的宇宙服穿上。
他为什么叫他彼得逊呢?拉斯把身体稍微转动了一下,从镜子里面他看到他穿的宇宙服的背面有反写的“彼得逊”几个字。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感到后悔和懊丧。他想把飞行帽摘下来去坦白他所做的一切,可是他又想,如果他不吭声,也许能跟这人一起混上飞船去。不管怎么着,他总归会受到责备,如果什么也不说而混上了飞船,其后果也不见得比他承认自己穿了别人的衣服更坏。拉斯并不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不过他暗自想,他这种恶作剧应该是对研究院领导的一种报复,谁让他们使他失望的呢?
这些想法在拉斯脑里闪了一下,就过去了。这时,那人已穿好了衣服,只见他衣服背后写着“船长”两个字。
当“船长”对他说“跟我来”时,拉斯终于下了决心,跟着他走出了更衣室,往基地走去,一直走到发射台下。
在那里,“布罗坎特号”飞船正在等待起飞。拉斯注意到,这不是一艘高速定期客船,但肯定是一种长途飞船,船身很大,有点破旧,像是一艘运输船。
拉斯跟着船长穿过入口舱,一直来到舱体内的飞行椅旁。有两张椅子已经坐了人,还有两张椅子空着。船长爬上其中一张飞行椅,毫无疑问,另一张是拉斯的了,于是他也爬了进去。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因为每秒钟都有被发现的危险。真正的彼得逊哪儿去了呢?拉斯忽然记起船长说过,一路上车太多,也许彼得逊是被车隔住了吧。
拉斯也记不清飞船是怎么起飞的,他只知道当飞船在冲离大气层时,地球引力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巨大拉力。他没想到这拉力是那样的厉害,好像要把他的骨头扯散、口脸拉斜一样。对于其他宇航员,由于都受过专门训练,而且都不是第一次远航,所以好像无所谓似的。可是拉斯呢,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奇特、可怕、难以忍受。他昏过去了。
当他醒来时,一切都过去了,两个宇航员站在他的躺椅旁,用一种惊异的眼光瞧着他。他们摘下飞行帽,然后把拉斯的帽子也摘下来,其中一个是船长,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灰头发,黑胡子,一双燃着怒火的灰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质问道。
这时拉斯身体很弱,他眨了眨眼睛,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问他是“什么东西”。
他挣扎着坐起来,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是谁,依里克怎么的把他带到基地,他怎么想试穿一下飞行衣而把彼得逊的衣服给穿上了(这时,那个小胡子瞄了船长一眼,并冷酷地跟他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他是如何上了飞船。
“你在宇宙基地附近干什么呢?”
拉斯叹了一口气,接着向他们解释在考试时发生的事以及他的理想、他的失望等等。小胡子一边听一边抱怨。
“好啦,”他说道,“吃点东西吧。你这算什么英雄,最多不过是个偷渡者。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必须按原计划行动,决不能调转航向送你回去。感谢你的愚蠢,使我们少了一个帮手。不过,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尽力想办法了,可是你也要尽力帮助我们。我叫费歇,布罗坎特号宇宙营救船的指挥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研究院拍封电报,告诉他们你在什么地方,使你的老师和父母不至于担心,还要告诉依里克。你想过没有,他们找不到你该有多着急!”
拉斯本来就很惭愧,听了指挥长的一席话,更感到内疚,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说真的,”指挥长费歇比刚才缓和多了,“我想11岁的孩子一般不会干这种事,虽然我不赞成偷渡,但我佩服你的精神。”
说完,他去给基地发电报。这时,船长帮拉斯从坐椅上下来。他是个和蔼可亲的青年人,大约20多岁。
拉斯虽说受到人们的抱怨,可是一想到未来的旅行,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什么都想知道。
“船长先生,”他说,“什么是宇宙营救船?它是干什么用的?”
船长笑了笑。“我叫哈利,”他说,“你真是个可恶的旅客,要知道你给我找了多少麻烦。至于宇宙营救船嘛,它专门在宇宙中收集那些被遗弃了的航天器,把它们弄回去重新利用。还有那些发射到别的星球上去的无人驾驶探测器,一般都不再返回地面,我们就去把它们收回来,送到地球或月球的工厂里去,重新加工。我们飞船的名字叫‘布罗坎特’号,这是一个法文词,意思是‘旧货商’,你看,我们就是宇宙废品回收站。”
拉斯完全着迷了,他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工作。
哈利继续向他讲道:“这并不是件显赫的工作,也不值得人们去为它写小说,但它的确是件非常有意义的工作。”
“你们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些东西吗?”拉斯问。
“不一定,首先要从资料中了解这些东西的大概位置,然后从资料中选定路线和轨道。有时,我们借助动物的嗅觉去帮助寻找。比如说我们从其他星球上弄来一种羚羊兽,能凭它的嗅觉找到用甲基烷作动力的宇宙飞行器。还有一种獐子,对太阳能电池特别敏感。呆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它们怎么工作了。”
指挥长费歇回来了。“关于你的电报已经发出去了,”他告诉拉斯,“他们对你的行为十分恼火,不过,等你重新回到地球上去的时候,他们也许就顾不上对你发脾气了。小伙子,你累了一天,该睡一会儿了。至于说你在布罗坎特号上能派点什么用场,明天再说吧。”
哈利把拉斯带到卧舱里去,帮他在彼得逊的床上睡下。
由于激动和好奇,拉斯以为他一定睡不着,可他实在太累了,还来不及仔细幻想他未来的冒险生活,就很快入睡了。
用中微子作动力的飞船超光速地行驶了21天,来到了X-12号行星。
在这里,指挥长要搜寻和回收发射到这颗行星上的无人探测器。当拉斯还在床上睡觉时,他们已经把羚羊兽从笼子里放出来,带到X-12号行星的粗糙地面上寻找探测器去了。
本特利(飞船上的第四个宇航员)和指挥长正在同船长对话,船长坐在标着方位的荧光屏前为他们确定前进方向。这时,拉斯悄悄地爬到船长身旁。
“真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指挥长声音嘶哑地说道,“这家伙以前不这样呀!它甚至连气味都不去闻一下,一个劲地乱蹦乱跳,在原地打圈子。”
船长也在发牢骚,他对羚羊兽的反常行为同样无法理解。跟布罗坎特号的船员一样,他只知道给它吃什么,如何照顾它。当需要找寻有甲基烷作动力的飞行器时,只要把它带出去,在它的项圈上系一条皮带,它就会带着你奔向要搜寻的目标。
“可能有什么东西激怒了它吧,”他说。“你们发现有什么反常现象吗?”
仪器内发出一种静电信号,指挥长明白这表示周围没发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没有,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船长证实道,“根据探测器的探测结果,X-12号行星上没任何形式的生命存在。”
船长开始小声地哼着,拉斯知道,这是船长在忧虑时的一种习惯性动作。忽然,他好像有了一个主意。他回过头来用眼紧盯着拉斯,好像以前从来未见过他似的。“拉斯,”他激动地说道,“你说过你能感知动物的大脑活动,是吗?”
拉斯耸了耸肩膀:“我也不太清楚,先生。我从未试过,是研究院的人告诉我说我能行,所以他们要把我送去进行脑力训练。”
“行!”船长说,“现在是你试一下的时候了——不管怎么说,值得试一下。穿上护生服吧,到他们那儿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使羚羊兽烦躁不安。”
拉斯有点害怕,他不知道究竟行不行,但他深知,现在非试不可了。自从他来到飞船后,他极力避免同动物接触,因为他从心眼里不愿做主考官说的那种人。但是他答应过布罗坎特号的船员们,如果需要他帮忙的话,一定尽力而为,以报答他们对他的原谅和照顾。
拉斯往上一跳便出了船舱。他怀着极大的兴趣,在护生服中笨拙地走着,透过风镜观赏着X-12号行星上起伏不平的银灰色世界。在飞行帽内有供呼吸用的氧气,也有通信设备,他可以听到船长的声音,这声音会告诉他指挥长和本特利在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他看到两个头戴银白色圆形帽的人影正使劲抓住一头满身红毛的怪兽。这怪兽身躯长,四肢短,尖尖的脑袋上长着两只小眼睛,耳朵也不大,圆圆的嘴巴像猪。这家伙跟他从画片上看到的雪貂差不多,可是比雪貂几乎大三倍,血一样的长毛,使它显得格外凶猛。
当拉斯走近他们时,几乎听不到船长的声音了。他脑子里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图画一般的形象和感觉,他忽然觉得他的爪子受了伤——是他的爪子,而不是他的脚。疼痛使他烦躁不安,他脑子里充满了愤怒的感觉,不愿在地上走路。他明知道要到有甲基烷的地方去,可是不想去,疼痛使他不愿做任何事。他越是站着不动,就越感到疼痛难忍,也就越烦躁,忽然他感到两眼发晕,头就像要炸裂开一样。他使尽全身力气向耳机喊道:“快把那家伙带回飞船去!”
一阵晕眩使他连路也走不稳,只觉得指挥长的两手伸过来,扶着他回到了飞船。
说来也怪,当他在外面时,一直感到疼痛、激怒、浑身不舒服,可是一回到飞船,把羚羊兽带回笼子后,这些感觉都没有了,他又可以用自己的脑子来思维了。
“真的,”他惊异地向船长说道,“我可以感知动物的思维!真有意思,我原以为就像能听见它们说话一样,可当然不是,动物怎么会说话呢?在脑子里就像有一幅图画一样,我完全知道你们的羚羊兽在想些什么,是外面有什么东西使它的爪子受到了伤,它的爪子就像烧灼一样疼,不是火烧的疼,而是强酸或别的什么化学物质灼的疼。我想,要是把它的爪子用什么东西裹起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