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的秘密 作者:[挪威] 乔斯坦·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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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牌的秘密 作者:[挪威] 乔斯坦·贾德-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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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缀着铃子的紫色小丑服。这样的装扮,他又怎能搬进一个寻常的社区居住呢?他若在一个地方住太久,十几二十年,甚至一百年都没搬迁过,那不就会引人疑窦丛生吗?小圆面包书提到,在魔幻岛上时,小丑即使成天奔跑、划船,也不会像寻常人那样感到疲累。根据我的判断,我们父子在瑞士边界遇见他后,他就一路尾随我们。他随时可以跳上一列行驶中的火车。 
  我敢说,自从逃离魔幻岛那场小型纸牌游戏后,小丑就一直参与一场大规模的、世界性的纸牌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在岛上时,他有特殊任务要完成。如今,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出没奔波,他也担负了一个重大的使命:他得时时提醒人类,他们是造物主的宠儿,充满蓬勃的生机,但太不了解自己。 
  这一年他居住在阿拉斯加或高加索;下一年,说不定他会搬离迁居到非洲或西藏。这个星期,他出现在马赛的海港旁;下周他可能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露面。 
  现在,“丑角游戏”的台词总算凑齐了。眼看汉斯遗忘的那些台词组成一个奇妙的整体,多令人欣慰啊。 
  扑克牌四个国王中有一个的台词,汉斯没听到:“一代又一代,地球上永远游荡着一个绝不会被岁月摧残的小丑。”我恨不得让爸爸读一读这句话,因为爸爸总觉得岁月无情,时间的威力横扫人世间的一切,没有人能够幸免。事实并不那么悲观——人世间确实有些东西是时间摧毁不了的。佛洛德扑克牌中那张丑角牌,化为人身,在人间出没游荡,经历过不知多少世代,连一枚乳齿也没有掉过。 
  我终于领悟,人类对“生存”的喜悦和好奇永远都不会消失。这颗赤子之心也许只是少数人所有,但绝不是时间毁灭得了的。只要人类和历史继续存在,让小丑尽情游戏,这颗赤子之心就会不时显露在人间。古代的雅典有苏格拉底;现在的艾伦达尔镇有我们父子两个。毫无疑问,其他时代和其他地区还有其他小丑,尽管我们这种人不会很多。 
  在“丑角游戏”中,汉斯听到最后一句台词是黑桃国王说的——这位国王脾气太过急躁,把台词一连吟诵三遍:“看透命运的人必须是承受命运的折磨。” 
  这句话也许是针对小丑说的,因为他必须熬过一个又一个世纪的流浪生涯。但是,在阅读小圆面包书的漫长过程中,我也逐渐看到我的命运。其他人不也一样可以看到自己的命运?我们在地球上的生命,固然十分短暂,但维系我们的却是一个共同的、超越个别生命的历史。他们来人间走一遭,不单是为自己的生命而活。 
  探访雅典或戴尔菲古城时,我们四处走动,感受得到前人的生活。 
  从旅馆窗口望出去,只见后院黑漆漆一片,但我脑子里却是一穹灿烂的星空。此刻的我,仿佛刚接受过人类历史的洗礼。这就是一场伟大的纸牌游戏。如今,在我们家族的纸牌游戏中,只剩下一张还没找到。 
  我们会不会在杜尔夫村见到祖父呢?祖母会不会已经赶到杜尔夫村,跟老面包师重聚呢?蓝色的曙光开始洒照进阴暗的旅馆后院。我终于倒在床上,和衣而睡。          
《纸牌的秘密》作者:'挪威' 乔斯坦·贾德                    
红心J    
  ……一个小矮人潜进汽车后座 翻寻东西……   
  第二天早晨,我们一家三口开车上路,直奔杜尔夫村。途中没人再提起祖父,直到妈妈抱怨说,这整个事情都是小孩子调皮捣蛋,编造出来的,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爸爸显然也不相信,杜尔夫村那个老面包师就是他父亲,但他现在却极力替我辩解,让我十分感激。 
  “我们只不过循原路回家而已,顺便在杜尔夫村买一大袋小圆面包,在路上吃个饱,不是很好吗?”爸爸对妈妈说。“至于小孩调皮捣蛋,这些年你又不在家中,还抱怨些什么呢?” 
  妈妈伸出一双手臂,揽住爸爸的肩膀:“我可没抱怨什么啊。” 
  “别动手动脚嘛,我在开车。”爸爸压低嗓门说。 
  妈妈转过头来对我说:“汉斯·汤玛士。你别在意妈妈讲的话啊!可是,如果你发现这个面包师傅跟你爷爷扯不上半点关系,你也不要太失望。” 
  我们得等到深夜抵达杜尔夫村时,才吃到小圆面包,但这会儿我们三人肚子都饿了,于是,傍晚时,爸爸把车子开进贝林左纳镇,停留在两家餐馆中间的后巷里。 
  就在我们一家三口大嚼通心粉和烤小牛肉时,我犯下整趟旅程中的错误,我把小圆面包书的事告诉爸妈。 
  也许是因为,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我一个小孩子实在无法再守下去了……首先,我告诉爸妈,在老面包师送我的一个小圆面包里头,找到一本字体非常细小的小书。巧而又巧,在这之前,我和爸爸开车经过一家修车厂时,有个侏儒送我一个放大镜。接着,我把小圆面包书的内容摘要告诉爸妈。 
  回到挪威后,我一直责问自己,我怎么会那么沉不住气,就在距离杜尔夫村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时,违背我对老面包师作出的承诺,把小圆面包书的秘密告诉第三者。现在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我太希望那个居住在阿尔卑斯山小村庄的老人就是我祖父,我也太希望妈妈相信这件事,所以,忍不住就泄了底啦。只是,我这样做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 
  妈妈瞅了爸爸一眼,然后回过头对我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啊,那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想象力也应该有个限度嘛。” 
  “那晚在雅典旅馆屋顶眩望台上,你不也告诉过我同样的事吗?”爸爸插进嘴来。“记得,听完你的故事后,我还挺羡慕你的想象力呢。可是,我不得不同意你妈妈的看法——小圆面包书这档子事,太过荒唐了尸不知怎的,我一听爸爸这番话就哇哇大哭起来。这些日子来,我小小一个人承受那么大一个秘密,现在总算鼓起勇气向爸妈吐露,希望他们替我分担,没想到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 
  “你们等着瞧吧,”我抽抽噎噎说。“待会儿回到车上,我会把小圆面包书拿给你们看。虽然我答应爷爷保守秘密,但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匆匆吃完晚餐。我希望,在查明真相之前,爸爸至少应该保持开放的胸襟,不要全盘否定我的话。 
  爸爸抽出一张面额一百瑞士法郎的钞票,放在餐桌上,也不等着找钱,就带着我们母子冲出餐馆。 
  走进车子时,我们看见后座有一个小矮人在翻动我们的行囊。 
  直到今天,我们还是不明白,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打开车门的。 
  “喂,你!”爸爸大叫起来。“别乱翻我们的东西!” 
  爸爸一面叫喊,一面冲向我们那辆红色的菲雅特轿车,那个家伙上半身正探进车子里,听见爸爸的呼叫,倏地一抽身,绕过街角跑掉了。我发誓,我听见这个人身上传出铃子的叮当声。 
  爸爸一路追上去。他的脚步一向很快。我陪着妈妈站在车子旁,等爸爸回来。约莫半个小时后,我们才看见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绕过街角慢吞吞走回来。 
  “他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钻进了一个地洞似的。”爸爸说。 
  “这个小妖怪!” 
  我们开始检查行李。 
  “我的东西都在,一样都没少。”妈妈说。 
  “我也没遗失任何东西,”爸爸把手伸到仪表板下摸了摸。“我的驾驶执照、护照、皮夹和支票簿都还好好的放在这儿。他连我搜集的那些丑角牌都没翻动。看来,这个家伙只想找一瓶酒喝。” 
  爸爸和妈妈进车子前座。爸爸打开后车门,让我上车。 
  我想起,下车前我把小圆面包书藏在一件毛线衣底下,如今它却不见了J我心里一沉。 
  “他偷了我的小圆面包书!”我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定是那个侏儒偷走的,因为我没守秘密。” 
  妈妈爬到后座,伸出一双手臂揽住我的肩膀,久久不放。 
  “可怜喔,我的小心肝宝贝汉斯·汤玛士,”妈妈一再呼唤我、抚慰我。“这都是我的错。别难过啊,妈妈带你回家。你现在合上眼睛睡一睡吧。” 
  我倏地坐起来:“我们现在是不是去杜尔夫村。” 
  爸爸把车子开上高速公路。 
  “是啊,我们是去杜尔夫村啊,”爸爸向我保证。“放心,水手是绝不会食言的。” 
  睡着之前,我听见爸爸低声对妈妈说:“事情有点奇怪。车门我都锁上了,他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他的身材真的非常矮小。” 
  “那个小丑能够穿墙而过,因为他是个假人。”说完,我就躺在妈妈膝头上呼呼大睡。          
《纸牌的秘密》作者:'挪威' 乔斯坦·贾德                    
红心Q        
……突然 一位老太太走出那家古老的酒馆……   
  在后座睡了约莫两个钟头后,我猛然醒过来,睁开眼睛一望,发现爸爸已经把车子开进阿尔卑斯山群山峻岭中。 
  “你睡醒了?”爸爸问道。“再过半个钟头,我们就抵达杜尔夫村哕。今天晚上我们在华德马酒馆过夜。” 
  不久,车子驶进了村庄——对于这座村子,感觉上,我比车中任何人都熟悉。爸爸把车子停到小面包店门前。两个大人悄悄互望一眼。我瞧在眼里,却装着没看见他们那暖昧的眼神。 
  铺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一片死寂中,只见一条小金鱼在玻璃缸里游来游去。这只玻璃缸破了,上面有个不小的缺口。 
  我觉得自己就像玻璃缸里的一条金鱼儿。 
  “瞧!”我把手伸进牛仔裤口袋,掏出放大镜。“你们难道没看见,放大镜的大小跟金鱼缸缺口的大小刚好一样?’’这是我手头上惟一的具体证据,证明我跟爸妈讲的那些事,并不是我异想天开捏造出来的。 
  “哇,真不可思议!”爸爸惊叹起来。“可是,老面包师怎么不在铺子里呢?要找他可不容易啊。” 
  从他的口气中,我听不出他说这句话的真正用意。也许,内心深处,他已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如今,他千里迢迢赶到这间面包店来,却看不见他的父亲,一时间难免感到非常失望吧。 
  我们一家三口钻出车子,朝华德马酒馆走过去。路上,妈妈一个劲盘问我,在艾伦达尔镇家乡,我每天都跟谁家的孩子玩在一块。我听得有点心烦。老面包师和小圆面包书的故事,可不是孩子们玩的游戏。 
  突然,一位老太太走出那家古老的酒馆。一看见我们,她就快步走过来。 
  那是祖母!“妈!”爸爸大叫起来。 
  这一声令人心碎的呼唤,天上的天使一定会听到的。 
  祖母伸出两只胳臂,把我们三个人搂在一起。妈妈一时手足无措,显得很尴尬。祖母把我揽进她怀抱中,紧紧搂着,哇的一声哭出来。 
  “乖孙,我的乖孙啊尸她老人家哭着呼唤我。 
  “到底……到底……怎么了啦……”爸爸的舌头打结了。 
  “他昨晚过世了。”祖母一脸哀戚,望着我们三人。 
  “谁过世了?”妈妈问道。 
  “卢德维格过世了。”祖母压低嗓门,悄声说。“上个星期他打电话给我,邀我到这儿来共度几天。他告诉我,有个小男孩到他的面包店里来过。男孩走后,他才忽然发觉,这个男孩可能是他的孙儿,而那个开红色轿车的男人可能是他儿子。这些年的聚散离合,想起来多么辛酸啊,可又多么奇妙啊。能够再见到他,我实在太高兴了。 
  可是,相聚才几天,他的心脏病就突然发作了。我把他送到村中的医院,然后他……他躺在我怀里合上眼睛。” 
  这下轮到我放声大哭了。刹那间,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最不幸、最最可怜的人。三个大人一个劲安慰我,但我的眼泪却不听使唤,竟自流淌下来。 
  伤心欲绝的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随着祖父消失了。他不能够帮助我证实,我对爸妈讲的彩虹汽水和魔幻岛的故事,都是确实曾经发生过的事。也许——也许结局本来就应该如此吧。祖父毕竟是一个老人,而那本小圆面包书是我向人家借来的,理当物归原主。 
  几个钟头后,我们一家人坐在华德马旅馆那间只有四张桌子的小餐厅里。我的心情才渐渐干复。 
  旅馆那位胖太太不时走过来探问:“你就是汉斯·汤玛士?对不对?” 
  “说来真奇妙,他竟然知道汉斯·汤玛士就是他的亲孙子,”祖母说。“他连自己有个儿子都不知道呢。” 
  妈妈点头表示同意。“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她说。 
  可是,对爸爸来说,事情可不那么简单。“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汉斯·汤玛士竟然知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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