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鸣得意的看法就将被彻底推翻,取而代之的将是一种令人震惊的全新概念,以及一系列将改变二十世纪生活方式的不可思议的全新技术。
如果在一八九九年的时候,你对一位物理学家发表下述任何一种看法,他肯定会认为你是在痴人说梦:到一九九九年,也就是一百年之后,通过在天上的卫星,可以把活动图像传送到地球上的千家万户;一些威力无比的炸弹将对世界的物种构成威胁;抗菌素将消灭传染性疾病,可是疾病又会产生抗药性;妇女将获得选举权。而且会用药片来控制生育;每个小时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乘飞机飞上蓝天,而这些飞机却无需操纵便可自动起降;人们将以每小时两千英里的速度飞越大西洋;人类将登上月球,接着又会失去对它的兴趣;通过显微镜可以看见单个的原子;无论在世界上什么地方,只要手持几盎司重的手机就可以打电话;这些奇迹大多数靠的都是一些只有邮票大小的装置,而这些装置所利用的则是全新的量子力学理论。
上述的大多数科学发展在一八九九年是无法预言的,因为当时占主导地位的科学理论认为它们是不可能的。尽管当时也许会认为像出现飞机等少数科学发展并非不可能,但其最终的应用规模则是无法想像的。也许当时可以想像出一架飞机在蓝天翱翔的情景,但同时有一万架飞机在天上飞行的情景,在当时则是不可思议的。
在即将进入二十世纪的时候,即使那些知识最渊博的科学家,对于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甚了了。这一说法并非虚辞妄语。
在即将跨入二十一世纪门槛之际,我们所面临的情况又是何其相似!物理学家们再次认为物质世界已经得到了解释,今后不会再有惊天动地的发现。但是由于有前车之鉴,他们没有公开表明这样的观点,可是他们内心深处却是这样想的。有的评论家甚至提出,科学作为一门学科,已完成其使命,不会再有什么重大发现有待它去完成。
可是,就像十九世纪后期出现过一些预示未来的现象一样,二十世纪后期也出现了一些预示未来的迹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们对所谓量子技术的兴趣。量子技术是一项许多学科前沿都在努力开拓的新技术,它利用的是亚原子世界的基本特征,它将使我们对事物可能性的认识发生革命性的重大变化。
量子技术与我们通常对物质世界运行机制的认识格格不入。它所假定的是这样一个世界:电脑不必打开就能工作,东西不用去找就能发现。用一个原子就能制造出一台威力无穷的电脑。两点之间无需任何电缆和网络就可以进行信息交换。不必接触远方的物体就能对它进行检查。电脑可以在其他宇宙里运作。电子运输——“把我电运过去,司各特”——不仅很普通,而且方式多样。
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量子技术的研究开始取得成果。一九九五年,量子超级安全信息传送在八英里的距离间获得成功。这说明下个世纪就可以建成量子互联网。在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物理学家只是假定用激光直接照射一根头发,而实际上并没有这样做,可是他们却测出了那根头发的直径。这一奇特的。“反事实”的结果开创了无交互作用测量的新领域,也就是所谓的“不必,寻找就能发现”。
一九九八年,量子电运技术在奥地利的因斯布鲁克、意大利的罗马和美国加州技术学院的三个实验室里做了演示。加州技术学院研究小组负责人杰弗里·金贝尔说,量子电运可以用于固体物质的运送。“一个实体的量子状态可以被运送到另一个实体中去……我们认为我们知道怎样去做。”金贝尔就差没说量子电运技术可以用来运送人类,不过他认为有人也许会用细菌来做实验。
这些普通逻辑和常识所无法解释的量子奇观至今还没有引起公众的关注,不过这只是迟早的事了。据估计,到下个世纪头十年,世界上大多数物理学家都会涉足量子技术的某个领域。
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有好几家公司争相开展量子技术研究也就不足为奇了。一九九一年,富士通量子装置研究所成立。一九九三年;国际商用机器公司以查尔斯·本内特为首的量子研究小组成立。美国电报电话公司和其他几家公司也纷纷仿效。像加州技术学院等大学,像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这样一些政府研究机构也不甘落后。加入这个行列的还有新墨西哥州的一家研究公司——国际技术公司。这家公司离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仅一小时的汽车路程。它在九十年代初就取得了令人惊叹的重大研究成果。现在已经很清楚,在把先进的量子技术转化为实际应用方面,这家公司于一九九八年就首开了先河。
现在回过头来看,该公司之所以能在这一引人注目的新技术领域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一来是因为极为特别的环境,二来也是因为非同一般的运气。虽然该公司认为他们的发现是个大吉兆,但他们的所谓回收式探险表明,其危险性也是显而易见的:两人死亡,一人失踪,一人重伤。那些了解这项探险的年轻研究生则认为,这项预示二十一世纪新量子技术的探险毫无吉兆可言。
一三五七年发生过一场典型的私家战争。英国贵族骑士奥利弗·德万斯勋爵占据了多尔多涅河沿岸的加德堡和拉罗克堡。根据各种材料来看,这个“外来的主人”清正廉洁,深受人民拥戴。那年四月,奥利弗勋爵的领地受到两千名暴徒的袭击。那是一伙叛乱的骑士,为首的是被免去神职,人称“大司祭”的阿尔诺·德塞尔沃利。加德堡被德塞尔沃利付之一炬,附近的圣母修道院被他夷为平地,里面的修士被他斩尽杀绝,多尔多涅河上著名的磨坊也被他彻底摧毁。随后他追击奥利弗勋爵来到拉罗克要塞,在那儿与他展开了一场恶战。
为了保卫自己的城堡,奥利弗进行了有勇有谋的抵抗。当代一些学者认为,奥利弗的抵抗全仗他的谋士爱德华德斯·德·约翰斯替他出谋划策。有关此人的情况,人们知之甚少,于是就有了神话般的传说,说他类似亚瑟王的谋士默林,转眼间便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编年史学家奥德里姆说约翰斯是牛津人,但也有些人说他是米兰人。他与一干年轻的助手同行,很可能是个游方谋士,谁给他钱,他就为谁效力。他精通火药和火炮的使用,这在当时是很先进的技术……
后来,一个奸细打开城堡内一条暗道,把大司祭的军队放了进来,奥利弗那固若金汤的城堡终告失陷。这样的叛卖行径在当时复杂的阴谋角逐中是很典型的。
摘自M·D·巴克斯敦《法国的百年战争》(1996年)
●第一部 科拉松
“不为量子理论所震惊的人肯定对它一窍不通。”
——尼尔斯·玻尔①(一九二七)
“谁也不理解量子理论。”
——理查德·费因曼(一九六七)
【① 尼尔斯玻尔(1885-1962),丹麦物理学家。】
■第一章
他真不该抄这个近道。
丹·贝克驾着新梅塞德斯轿车在泥土路上颠簸向前,逐渐进入亚利桑那州东北部印第安纳瓦霍族人的居留地。四周越来越荒凉:东面不远处是红土高台地,西面是平坦的大沙漠。半小时前,他们曾路过峭壁映衬下的一个小村庄,里面有一些土房子、一个教堂和一所小学校。自那以后就再没有看见什么村庄,就连樊篱也没有,只有空旷的赤沙一片。在一个钟头里,他们没看见一辆汽车。此时已近中午,正值烈日当空。今年四十岁的贝克是菲尼克斯市一位建筑承包商。他妻子是建筑设计师,是有艺术眼光的人,可是对汽车的加油添水之类的事则一窍不通。他开始感到不安。油箱已空了一半,车子也开始发烫。
“莉丝,你能肯定是这条路?”他问道。
坐在他身边的妻子弯腰看着地图,手指循着图上的道路移动。
“肯定是。”她说道,“根据这本指南,拐进科拉松峡谷,过四英里就到。”
“我们二十分钟前就过了科拉松。肯定走过头了。”
“我们怎么会把交易站错过呢?”她说道。
“我不知道。”贝克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可是这儿什么也没有。你真的要去?我是说,在塞多纳我们也能买到上乘的纳瓦霍小地毯。”
“塞多纳的不是真货。”
“肯定是真的,亲爱的。地毯不就是地毯嘛。”
“要编织的。”
“好吧。”他叹了口气“编织的。”
“那也不一样,”她说道,“塞多纳的那些店里卖的是骗骗游客的假货,是丙烯的,不是羊毛的。我要他们在居留地卖的那种。据说交易点有二十年代霍斯第恩族人编织的沙画地毯。我要那样的。”
“好吧,莉丝。”贝克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买纳瓦霍地毯,而且还要编织的。他们已经有了二十来块。家里到处都铺了,有的还捆着放在橱柜里。
两人一阵沉默。前方的道路在升腾的热气中微微发亮,就像波光粼粼的银色湖面。路上还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像房子和人什么的,可是等他们一靠近就消失得踪影全无。
丹贝克又一声叹息,“我们肯定走过头了。”
“我们再朝前开几英里看看。”他妻子说道。
“再开几英里?”
“我也说不上来。再开几英里吧。”
“几英里呢,莉丝?我们得定下来,再开多远。”
“再开十分钟。”
“好吧,就再开十分钟。”他说道。
他看着油耗表。这时莉丝用手捂着嘴喊了声“丹!”他赶紧把车拐回路上,正好看见路边上有个影子一闪——是个人,穿着咖啡色衣服。他还听见汽车边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我的上帝!”她说道,“我们撞着他了。”
“什么?”
“我们撞到那个人了。”
“没有。是路上的坑。”
贝克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人还站在路边。他们的车开过去后,那褐色身影迅速消失在汽车扬起的灰沙之中。
“我们不可能撞着他,”贝克说道,“他还站着呢。”
“丹。我们撞到他了。我看见的。”
贝克又朝后视镜里看了看。除了飞扬的尘土,他什么也没看见。
“我们最好回去看看。”她说道。
“为什么?”
贝克敢肯定妻子看错了,他们肯定没撞着路上那个人。不过万一撞了他,万一他受了轻伤,比方说脑袋碰破,或者擦伤,那他们的行程就要耽搁很长时间,天黑也到不了菲尼克斯。这儿的人肯定都是纳瓦霍人;那他们就得带他上医院,至少带他去附近的大镇盖洛普,那就要绕路了……
“我原来以为你要调头的。”她说道。
“是的。”
“那我们就调头吧。”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莉丝。”
“丹,我想不会的。”
他叹了口气,把车速放慢。“好吧,我这就调头,这就调。”
他调转车头,并注意不让车陷进路边的红沙,然后朝来时的路返回。“哦,天哪!”
贝克把车开过去停下,跳进车子扬起的沙尘中。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使他觉得气都透不上来。他心想,外面的温度肯定有华氏一百二十度。
沙尘逐渐消散后,他看见那人躺在路边,正用胳膊肘支撑着想站起来。那人很虚弱,约莫七十来岁,有些谢顶,留着胡子,皮肤白皙,不像纳瓦霍人。他穿的像是件咖啡色长袍。贝克心想,这人大概是个牧师。
“你没事吧?”贝克扶老人坐起来。
老人一阵咳嗽。“是啊,我没事。”
“你想站起来吗?”贝克问道。他看没有血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等一下。”
贝克四下看了看,然后问:“你的汽车呢?”
那人又咳了一声,看着土路,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丹,我想他是受伤了。”他妻子说道。
“是啊。”贝克说道。老人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贝克再次四下环顾:周围是平坦的茫茫沙漠,远处是升腾的蒙蒙雾气。
没有汽车。什么也没有。
“他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贝克说道。
“快点,”莉丝说道,“我们得送他上医院。”
贝克用双手托住老人的腋下,扶他站起来。这人的衣服像是毡子的,很沉,可是在这么热的地方,他身上一点汗都没出。实际上,他的身上发冷,几乎已没有什么热气。
他们横穿道路的时候,老人完全依附在贝克身上。莉丝打开后车门。老人说:“我能走,我能走。”
“好。好的。”贝克扶他坐到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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