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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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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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让谁上茶,老太师可有考虑?”
  “上大夫放心,老朽麾下,也还不缺敢死之士。”
  陈轸微微笑道:“太师言过了。让谁上茶,只有合适不合适,没有敢死不敢死之说。”
  甘龙点头说道:“嗯,上大夫所言甚是。”
  “老太师若不嫌弃,陈轸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敢问何人?”
  “公孙鞅的门客。”
  甘龙惊道:“这——如何能成?”
  陈轸微微一笑:“老太师,天底下没有不成之事!”朝门外的阴影中击掌三声,一个人影“嗖”地窜进屋中。甘龙吃他一吓,惊倒于地。
  陈轸起身扶起甘龙,朝来人喝道:“朱大侠,还不拜见太师?”
  来人叩拜于地:“朱佗叩见太师!”
  与此同时,公子华亲自引领一黑衣人潜入商君府上。商君府中护卫甚严,但二人俱是熟门熟路,不一会儿,竟就潜至公孙鞅处理政务的正厅。
  公孙鞅、国尉车英、上大夫景监身着孝服,各坐几前,表情俱是静穆。
  坐有一时,公孙鞅咳嗽一声,目光盯向景监:“景兄,先君入殡已有旬日,列国可有使臣前来吊唁?”
  景监抬头说道:“已有数国使臣赶到,其他诸国使臣,想必也在路上。”
  “哦,来的都是何人?”
  “义渠君亲来,韩国、赵国是太子,齐、楚、燕、卫、鲁、宋等国,还有巴、蜀二国,由于路远,使臣尚在途中,至于是何人前来,下官尚且不知!”
  “魏王没派使臣?”
  “派了,是上大夫陈轸。此人黄昏之前方至,下官尚未收到他的帖子,是以未将他列入!”
  公孙鞅语气断然:“先君驾崩,君上新立,举国人心惶惶,列国若要谋秦,治丧期间正是良机。我们必须加倍小心,谨慎邦交,不可留人口实,为君上添乱!”
  景监点头。
  公孙鞅转向车英:“国尉大人,你可派人速至河西、商於,传令河西郡守司马错、商於郡守樗里疾,要他们在治丧期间,兵不卸甲,马不离鞍,严防魏人、楚人!”
  车英应道:“下官遵命!下官另有一事禀报!”
  “请讲!”
  “据下官探知,近日旧党频频出没于太师府,或将有所图谋!”
  公孙鞅点头道:“知道了!”
  景监接道:“商君,这帮旧党是新法大敌,眼下已经东山再起,我们须当有所准备才是!”
  “下官以为,”车英亦道,“当务之急是商君安全。这帮人积怨太深,下官探知,杜挚在郊外收罗一批亡命之徒,日夜训练,下官担心他们铤而走险!”
  公孙鞅摆摆手道:“你们劳累一天,也该安歇了。”
  景监、车英怔了一下,躬身告辞。
  公孙鞅目送他们走出府门,闭上眼睛,轻叹一声,在心里说道:“唉,你们哪里知道,真能翻起这潭水的,怎么会是几只青蛙呢?”
  公孙鞅又坐一时,起身走向书房。
  公子华似已摸准了公孙鞅的习性,知道是去处理公务,随即退走。
  次日晨起,怡情殿里,三只黄鹂仍在秦孝公的灵前欢快地蹦跳。公子华走进殿来,在惠文公的身后轻声叫道:“君上!”
  惠文公纹丝不动。
  公子华略顿一下,跪于地上,叩拜:“君上,臣弟小华有要事禀报!”
  惠文公慢慢转过身子。
  “公孙贾、杜挚等一批旧党在太师府中商议如何陷害商君。臣弟探知,杜挚已经招募死士数十,正在咸阳城北的老林子里秘密训练。”
  惠文公道:“知道了。”
  “还有,昨夜人定时分,魏国上大夫陈轸秘访太师府!一个时辰之后,老太师亲自送他出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惠文公大感兴趣:“哦,他去何干?”
  “起初谈些寻常之事,后来二人低语有顷,陈轸击掌,一黑衣人从门外窜进屋子,拜见太师。”
  惠文公抬头急问:“此人是谁?”
  “是商君府上的门客朱佗。”
  惠文公陷入深思,有顷,似乎有所领悟,缓缓说道:“盯住他们。”
  “臣弟遵旨!”
  “商君府上有何异动?”
  “商君府上一切正常,商君仍在一如既往地忙于国事。昨晚,车英、景监二人探出旧党活动频频,提醒商君戒备,商君似乎未为所动。”
  惠文公似乎有点惊讶:“哦,他既已知道,竟然不为所动?”
  “臣弟也觉奇怪。昨晚臣弟亲耳听到商君在向车英布置河西、商於防务,因他担心魏、楚两国可能趁我治丧良机,向我偷袭!”
  惠文公点下头,缓缓说道:“知道了。”
  公子华再拜道:“臣弟告退!”
  公子华起身退出。惠文公看着公子华的背影,目光转向眼前的鸟笼,神色惶惑。
  这日夜里,太傅府中,嬴虔正在伏案阅读,忽听窗外异响。
  嬴虔惊问:“谁?”
  话音未落,窗外“嗖”地飞进一支飞镖。嬴虔是习武之人,出于本能,低头闪过,见那飞镖飞过他的头顶,不偏不倚,钉在身后的红色木柱上。
  嬴虔大吃一惊,急伏于地,抬眼望去,只见窗外有个人影一晃,接后是逃走的脚步声。嬴虔顾不了许多,忽地爬起,大声叫道:“有刺客!”一个箭步窜至墙边,取下宝剑,开门追出。
  众家丁听到喊声,纷纷赶来,刺客像是迷了路,在院中转来转去,被众家丁团团围住。刺客眼见逃走无望,束手就擒。
  嬴虔将刺客带至刑室,尚未上刑,刺客已称愿意招供。嬴虔仔细审过,见事关重大,赶忙带了刺客,连夜进宫。
  惠文公正在守灵,见嬴虔匆匆进来,心头一怔:“公叔?这么晚了,您——”
  “有人欲行刺微臣,被微臣拿住了!”
  惠文公惊道:“哦,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公叔?”
  “臣已查明,刺客名叫朱佗,是个剑客,眼下寄食于公孙鞅门下,奉公孙鞅之命行刺微臣。臣还查明,列入公孙鞅行刺名单的共有一十四人,微臣首当其冲。这是朱佗的供词,这是公孙鞅所列的名单,其中有太师甘龙、公孙贾、杜挚等,皆是旧党!”嬴虔说着,将一个写在羊皮纸上的名单和一份供词双手呈上。
  惠文公想起公子华晨时禀过的朱佗一事,心中已然有数,面上却不露声色,接过名单仔细看过,微微点头道:“嗯,这些都是世族,当是商君的仇人。可公叔后来已经赞成变法,商君为何也要对您下手?”
  “微臣也不明白。想是此人担心微臣报当年刑鼻之恨,抢先下手了!”
  惠文公思忖有顷:“朱佗可在?”
  “带朱佗!”
  两名侍卫押着朱佗走进宫中。
  惠文公审视他一眼,见他两腿发颤,已知是贪生怕死之徒,问也不问,厉声喝道:“拉下去,打入天牢!”
  侍卫将朱佗押出门外,打入大牢。
  惠文公想了想道:“公叔,商君是秦国功臣,更是托孤首辅,先君临终之时,要寡人以国父之礼事之。眼下寡人立足未稳,此事不宜追查,到此为止吧!”
  嬴虔急道:“公孙鞅有功于秦不假,可他恃功倨傲,佩剑上朝,近年又私养门客数百,行则三千甲士,居则呼朋招友,更在朝中不容异己,朝臣中但有不合,均以反对新法之名问罪。如此飞扬跋扈之人,何能甘居人下?先君在日,此人或有忌惮。今先君已去,微臣担心此人滋生二心。俗云,防患于未然,君上应当机立断,趁此良机去除此患!”
  “公叔且回,容寡人查明此案后再作定论。”
  话音刚落,宫中忽然人声鼎沸,哭声一片。
  内臣急至:“君上,老太师、杜大人、公孙大人等皆来宫中,又哭又闹,定要面见君上!”
  惠文公道:“宣!”
  这日晚间,刚好是景监在宫中守值,得知细情,急急赶至商君府,见公孙鞅未睡,仍在审看各地公文。车英也在,名义上是禀报军务,实则担心公孙鞅安全,特来护卫。
  看到景监面色惊慌,公孙鞅吃一惊道:“景兄,何事匆忙?”
  景监气喘吁吁:“太傅、太师告您谋逆,眼下正在宫中闹呢!”
  公孙鞅惊道:“谋逆?”
  “太傅抓到一个刺客,说是您的门人朱佗。太傅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名单,上面全是旧党。朱佗说,名单是您交与他的。甘龙等旧党得到音讯,到宫中又哭又闹,说是您铲除异己,欲将他们斩尽杀绝!”
  车英将拳头擂在几案上:“什么谋逆?这些世族元老栽赃陷害,分明是想变天!商君,下令吧,车英这就去将他们全部捉来,是真是假,一审便知!”
  公孙鞅眉头紧皱,目光转向景监:“君上怎么说?”
  景监摇头道:“下官出宫时,他们仍在哭闹。君上一向偏袒世族,此番必会对您不利。依下官之见,您不妨出去躲一阵,待真相大白之日,君上自有裁处。”
  公孙鞅思忖有顷:“躲于何处?”
  “商於。那儿是您的封地,且山高路险,郡守又是樗里疾,绝对安全。下官以为,您就以巡察军务为名,连夜起程。君上若是问及,自有下官应对!”
  公孙鞅思索良久,轻轻摇头:“不必了。”
  景监急道:“这——再不走怕——怕就晚了!”
  “真正要取公孙鞅性命的不是世族元老,而是上天。天欲亡我,何处可躲?”
  景监陡然一惊:“您是说——”
  公孙鞅黯然神伤,无奈地摇头:“再说,在下不走,倒还坦荡,若是一走,反倒真是谋反了!”
  听公孙鞅这么一说,景监这也感到事态严重,大张着口,竟是说不出话来。
  在天牢的审讯室里,惠文公一脸黑沉,端坐于位,公子华与几名黑衣人站在两侧。不一会儿,两名黑衣人押着朱佗走进刑室。
  公子华喝道:“朱佗,知道是谁审问你吗?”
  朱佗抬头一看,叩拜于地:“朱佗叩见君上!”
  惠文公冷冷说道:“朱佗,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
  “你知何罪?”
  “小人不该听信逆贼公孙鞅之言,为虎作伥,谋害朝廷重臣!”
  惠文公冷冷一笑:“你可真是活腻味了。小华,按照新法,欺君之罪作何论处?”
  “回禀君上,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惠文公望着朱佗:“朱佗,你可听清楚了?你的九族虽然不在这儿,凌迟的滋味却不好受!依你之罪,当剐三千六百刀!”
  朱佗吓得浑身打战,连连叩头道:“君——君上,小人知——知罪。”
  “只要你说出实情,将功折罪,寡人或可从轻发落。若有半句隐瞒,寡人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佗叩头道:“小人愿说。商君并未指使小人,是太师甘龙让小人干的。太师要小人假刺太傅大人,栽赃商君,告他谋逆。太师答应,事成之后,他保小人平安无事,并许诺小人黄金一百。也是小人一时财迷心窍,这才恩将仇报,陷害商君了!”
  “你一个小小门人,何能认识太师?”
  朱佗迟疑一下:“是魏国上大夫陈轸的举荐!”
  “陈轸远在魏国,你如何与他相识?”
  “小人与陈轸的家宰戚光颇有交情。赴秦之前,小人曾去投靠戚光,在上大夫府中做过门人,得遇上大夫。”
  “你既在魏国做门人,为何又到秦国来?”
  “小人并不想来,是上大夫安排小人来的。上大夫要小人到商君府中求个差事,说有大用。小人感念上大夫知遇之恩,就到秦国来了。”
  惠文公倒吸一口冷气,眉头冷凝:“上大夫与商君并无怨恨,为何要助太师陷害商君?”
  “回君上的话,小人也曾问过上大夫,上大夫说,商君欲除去太师、太傅他们,在秦国一手遮天,上大夫与太师私交甚善,这才出此主意,助太师除掉商君!”
  “这么说,你刺杀太傅,栽赃商君,原是陈轸之谋?”
  “正是。”
  惠文公点头道:“你讲得甚好。除陈轸、太师之外,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公孙大人和杜大人。”
  惠文公示意,公子华递过供词:“朱佗,画押吧!”
  “小人这都说了实话,君上,您——可要从轻发落啊!”
  “知道了。”惠文公点头应道,“你先签字画押,待寡人验实你所言不虚,才能量罪发落!”
  朱佗听了,觉得在理,即在供词上签完字,画过押。惠文公接过供状,验看一遍,纳入袖中,使人将朱佗押入死牢。
  一个时辰过后,有狱卒到天牢送饭。朱佗吃过几口,感觉不对,抠嗓眼欲吐,却是迟了。不消半个时辰,他就手捧肚子,滚成一团,一边在地上滚,一边大声叫道:“君上,君——君上——”
  朱佗真还冤枉了惠文公,因为下毒害他的不是惠文公,而是甘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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