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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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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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主公话音,是否还有变数?”戚光问道。
  “是啊。”陈轸微微点头,“就是那个公孙衍,你得给我盯牢他,看看都有啥人朝他家的房门里钻。”
  “主公,”戚光眉头一横,“真要是这小子挡道,依小人之见,将他做掉不就得了!”
  “你呀,”陈轸白他一眼,“其他都好,就是整日里想着做掉这个做掉那个,这就过了!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人处世,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想想看,公孙衍不是孤身一人,有多少人都在守着他,巴望着他。尤其是那朱威,去年就恨不得让他坐到相位上。在这节骨眼上,我们稍出差错,就会鸡飞蛋打,前功尽弃。再说了,连个庞涓你们都做不掉,莫说这个公孙衍了。你还不晓得此人厉害,别的不说,单是他手中的那柄吴钩,也足以把你们震住。那是老白圭赠他的,据说当年伍子胥也曾用过,削铁如泥哩!”
  戚光巴咂下嘴巴,不敢再说什么。
  “去吧,告诉丁三他们,无论看到什么,只需记在心里,莫要给我多事!”
  “小人遵命!”
  戚光随即安排丁三与一帮伶俐的泼皮,或扮作鞋匠,或扮作小贩,游荡在公孙衍宅院附近,自早至晚,一刻不停地守着那扇破旧不堪的柴扉。
  错午时分,一个眉清目秀的陌生男子径自走来。瞧那样子,似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观望许久,又问过一个路人,才在柴扉前面停下,连敲几下柴扉,见无人应声,才哑起嗓子,朝里喊话:“有人在吗?”
  公孙衍拖拉着一双木屐走出院门,将他打量一番,也似不认识他。
  来人深揖:“是公孙先生吗?”
  公孙衍点头:“仁兄是——”
  来人从袖中摸出一物:“在下无意中得到这片竹简,听说是先生的,特来奉还。”
  公孙衍接过一看,正是自己交予朱威的那片,心头一震,目不转睛地将来人一番打量,还过一礼:“是在下不小心丢的,谢仁兄了。”
  来人正是易过装的毗人。
  毗人再次拱手:“公孙先生,在下有个不当之请,请先生成全。”
  “仁兄请讲!”
  “在下读了这片竹简上的文字,甚感兴趣。可这一片前后不搭,让在下心痒难耐。在下甚想看看其他竹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些竹片不过是在下信手所写,”公孙衍应道,“仁兄若有雅趣,可进寒舍惠阅。”
  毗人谢过,跟从公孙衍走进院子,径入正堂。
  看到地上成捆的竹简,毗人傻了,连公孙衍请他就坐的声音都没听到,情不自禁地蹲在地上,拿起就读。
  毗人读过一片又一片,读完一捆又一捆,完全沉浸在公孙衍的《兴魏十策》里。公孙衍坐在一边,眼角时不时瞄他一眼。
  毗人一气读了一个时辰,许是蹲得累了,干脆一屁股坐下。
  公孙衍缓缓站起,从一个壶里倒出一碗白开水,摆在几上,拱手道:“在下旁无他物,只能拿白水招待仁兄了。”
  毗人接过开水,咕咕一气喝下,放下水碗,朝公孙衍揖道:“谢先生的白水!”指着地上的竹简,“先生写得实在精彩,可惜在下记性不好,难以将之全记下来。在下还有一请,还望先生成全。”
  “仁兄请讲!”
  “在下想将这些竹简拿回寒舍细细赏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公孙衍面呈难色。
  “此为先生心血,在下理解。”毗人微微一笑,“您看这样如何?在下先拿一捆赏读,读毕即行奉还,另换一捆。”从腰上解下一只玉佩,摆在几上,“这只玉佩权作抵押之物,望先生成全。”
  公孙衍扫一眼玉佩,已知他是何人,遂拿起玉佩,递还予他,笑道:“仁兄客气了!在下随手涂抹,仁兄愿读,在下谢犹不及,何能再收押物?”
  公孙衍用绳子包扎两大捆,共是五策,交予毗人:“本欲让仁兄全都拿去,只是这物什儿太重,在下担心仁兄不方便带,只好先送仁兄一半。待仁兄读完,若是仍旧有心品读,使人来取即可。”
  毗人拱手谢过,告辞出门。公孙衍送至门口,望着毗人一手提一捆竹简,渐去渐远。公孙衍正欲回门,一辆马车急驶而来,离他二十步左右戛然而止。
  公孙衍正自惊愣,一人从车上跳下,朝御手略一摆手,御手一挥鞭子,马车辚辚远去。
  从车上跳下的是樗里疾。不过,他也换过便装,一眼看上去,似是一个收古货的商人。
  樗里疾径至公孙衍门口,深深一揖:“请问先生,此处可是公孙衍府上?”
  公孙衍点头。
  “请问先生,公孙先生可在府上?”
  “在下就是,仁兄是——”
  樗里疾又是一揖:“在下木雨亏,听闻先生大名,特来拜见!”
  公孙衍还过一礼:“仁兄客气了。在下与木兄素昧平生,木兄登门,不知有何见教?”
  樗里疾解释道:“在下喜欢古玩,日前购得一剑,说是吴钩,传闻为吴王阖闾亲用,后赐给功臣伍子胥。在下不识真伪,百般打探,听闻先生识剑,特此上门求教。”
  听说是伍子胥之剑,公孙衍微微一笑:“仁兄既是客人,请进寒舍一叙。”
  两人走进正堂,公孙衍照例倒上一碗白水:“仁兄,请用水。”
  樗里疾正襟危坐,双手接过大碗,竟如品茗一般细喝一口,品味良久,方才赞道:“好水呀!”
  公孙衍微微一笑:“能够喝出白水滋味的,定非等闲之辈了。仁兄可出宝剑一观。”
  樗里疾打开随身携带的锦盒,取出一剑。
  公孙衍接过,观察有顷,弹敲几下,再向剑锋吹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为赝品。”
  “这……”樗里疾假意震惊,“在下出至百金,方才购得此剑,怎么可能是赝品呢?”
  “木兄请看,”公孙衍指着赝品,“此剑外形虽如吴钩,但剑锋有异。真正的吴钩锋而不刺,利而不耀,剑气逼人,所向之处,削铁如泥,杀人可不见血。反观此剑,剑锋闪亮,却无丝毫剑气,只可用于观赏,不可用于搏击。”
  樗里疾接过宝剑,再三视之,似乎不愿相信。看到有块铁砧,他跨前一步,举剑砍去,铁砧分毫未损,剑却一断两截。
  “果是赝品!”樗里疾不无懊丧道,“木某此生无他,唯爱吴钩,不想却是连连受骗,一掷百金,于顷刻之间化为乌有,竟是连吴钩之面也未碰到。世上人情,唯此难堪呐!”
  “呵呵呵,”公孙衍瞄他一眼,微微一笑,“木兄若想见识吴钩,倒也不难。”
  “哦?”樗里疾面呈惊喜之色,随即又现失望,“不会又是赝品吧?”
  公孙衍冷冷一笑,走至墙边,从墙上取出白圭赠送的伍子胥之剑,置于几上:“木兄,请看此剑。”
  樗里疾拿过宝剑,一经抽动,即觉一股寒气破鞘而出。吹口气,剑身嗡嗡。弹之,铮铮作响。
  樗里疾赞不绝口:“好剑,好剑呐!”
  “木兄请看,”公孙衍指剑介绍,“这才是真正的伍子胥之剑,本为一代剑师干将所铸,此处刻有干将的铭文。后来,此剑落入吴王阖闾之手,破楚之后,阖闾将其赐予子胥。再后来,子胥以此剑自刎而死。”持剑走至铁砧前,挥剑劈下,铁砧一角被削,剑身完好无损。
  “公孙兄,”樗里疾拱手道,“此剑肯脱手否?木某愿出千金!”
  公孙衍摇头:“此剑为先师所赠,纵是万金,在下也不能卖!”
  樗里疾再揖:“在下无知,不意冒犯先师,望公孙兄恕罪!”
  公孙衍笑道:“木兄既然不知,也就不必客气了!”
  樗里疾瞥向地上的竹简:“公孙兄这在读何宝书呢?”
  “木兄说笑了,”公孙衍淡淡一笑,“不过是在下随手所写,哪里是宝?”
  “哦?既是公孙兄所著,在下恳请一阅,可否?”
  “木兄自便。”
  樗里疾从地上拿过一册,正襟危坐,敛神翻阅,刚看几行,肃然起敬,连声长叹:“好书啊,好书!只是——”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摆错地方了。”
  “依木兄之见,当摆于何处?”
  “当摆于君上的几案前面,让它变成切实可行的政令。”
  公孙衍哑然,半晌,发出一声轻叹。
  “公孙兄,”樗里疾慨然叹喟,“束之高阁的书,即使再好,又有何用?深藏鞘中的剑,即使再锋利,又有何用?”
  “唉,”公孙衍亦叹一声,“在下心事,木兄尽知矣!”
  樗里疾放下竹简,抱拳道:“公孙兄,在下冒昧打扰,还望海涵。时辰不早了,在下尚有琐事在身,这就告辞。”
  公孙衍送至门口。
  樗里疾微微一笑,向公孙衍再揖一礼,朗声道:“在下告辞,公孙兄留步!”
  公孙衍拱手:“恕不远送!”
  樗里疾走出几步,瞥见树丛里有人晃动,附近还有一个鞋匠探头探脑,早知内情,再次回过头来,大声说道:“公孙兄,好剑当有好用啊!”
  看到樗里疾走远,丁三吩咐属下继续守候,自己匆匆赶回府中,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报戚光。戚光感到事关重大,引他面见陈轸。
  陈轸眉头紧皱半日,抬头问道:“前面那人何处去了?”
  “禀主公,”丁三应道,“小人一路跟着他,见他拐入一条街道,早有马车守候。那人坐上马车,一路驶去。小人急了,撒开两腿,紧追于后。所幸街上人多,马车走不快,小人尚能赶上。”
  “我问你,”陈轸急了,“马车究竟何处去了?”
  “小人一路追去,远远望到马车停在王宫的御花园处。那儿有个后门,马车在门口停下,那人下车,提上两捆竹简,竟进去了。”
  “哦?”陈轸倒吸一口凉气,“快讲,那人多大年纪?是何模样?”
  “四十来岁,中等个头,不胖不瘦,脸上白净,眉清目秀,对了,没有胡须,看上去像个寺人(即太监)。”
  陈轸知是毗人,脸色变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戚光的两只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陈轸,忐忑道:“主公——”
  “丁三,”陈轸陡然转向丁三,“你说他的手里提着两捆竹简,可看清楚了?”
  “回禀主公,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竹简全是新的,上面的绳子也似刚买到的。”
  “知道了。”陈轸摆手道,“去吧,继续盯着!”
  丁三退出。
  “主公,”戚光不无忧虑道,“那竹简上写的,会不会是元亨楼的事?那小子说不准早就弄清底细,只在这关键当口禀报君上,好坏主公大事。”
  陈轸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急道:“快,备车,去驿馆!”
  “对,”戚光豁然开朗,“樗里疾后脚去见那厮,想必知道细情。”
  二人匆匆赶到驿馆,公子华瞧见,将陈轸迎入正厅。
  见陈轸的眼珠儿四下扫瞄,公子华拱手笑道:“上大夫一大早就出去了,这还没回来呢。陈大人若不嫌弃,本公子陪你唠叨一会儿如何?”
  “公子讲的是哪儿话!”陈轸拱手笑应道,“这几日来,在下一直说来望望你们,可总也不得闲暇。今日刚好得空,赶忙过来。怎么样,眠香楼里可有好玩之处?”
  “呵呵呵,”公子华笑道,“上大夫所荐之处,自是没个说的。”
  “公子可曾见到天香姑娘?”
  “春夏秋冬四香,还有地香、天香,本公子无一遗漏,全都领教了,当真是个个天姿国色啊!”
  “哦?”陈轸大是诧异,“不瞒公子,安邑城里,寻常富家子莫说是见天香,纵使想瞧地香一眼,也是不易。公子出马,两香俱见,当真是好运气啊!”
  “呵呵呵呵,”公子华耸耸肩膀,“本公子也就这点能耐,惹上大夫见笑了。说到这个,本公子倒有一事请教大人。”
  “在下知无不言。”
  “本公子见到天香姑娘,相谈甚笃。不瞒上大夫,谈及畅快处,本公子就想与她春宵一度,不料天香姑娘死也不从。本公子逼得急了,天香姑娘道出一桩秘事,涉及贵国太子。本公子也恐引发两国误会,只好作罢。只是后来——”公子华欲言又止。
  “后来如何?”陈轸急问。
  “后来也倒并没什么。本公子听她弹琴,与她对弈,天南地北闲扯一通,看得出来,天香姑娘甚是熟悉贵国太子,对他一往情深呐!”
  “哦?她都讲些什么?”
  “讲的多去了。”公子华呵呵又是一笑,“好像提到什么安国君,听那语气,殿下似乎对安国君颇多微词,说他不仅葬送河西,且还虚报军功,将河西之败归咎于副将龙贾。”
  陈轸眉头紧皱,似是自语,又似是问话:“殿下向来不关心政事,难道也是假的?”
  “这个,”公子华摊开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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