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什么暗箭!猎场中羽箭乱飞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依本殿看来,该不是你那侍卫手脚太笨,连避箭都不知道吧!」大皇子皇甫日借机嘲笑道。
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皇兄,皇甫彖淡然开口,「如果我手下的侍卫人人都像他那么笨,身为上司的我睡着都会笑醒。可惜,大皇兄身边好象没有这种笨到可以为你挡箭的人吧?」
「你说什么!彖小子……」
「好了!不要吵!让朕看看你们都猎……了……咳咳…什么?」奉真帝皱起眉头。
负责计数的官员,赶紧把四位皇子的猎物分别列开、计算,排出名次。
每个人都在紧张等待着最后计数的结果,连玩心重的小四皇子也趴在二哥身上,瞪大眼睛等待结局。眼看大皇子的猎物数超过了他们,皇甫元踮起脚尖勾到皇甫愈的耳边,悄声说:「三哥,你说大皇兄会不会赢?」
皇甫愈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不要他赢,如果三哥你不能做皇芾,我宁愿让二皇兄做。」小元元嘟起嘴不知轻重地说道。
「元元!」赶紧捂住自己亲弟弟可能会惹来杀身大祸的小嘴,皇甫愈紧张地看向立在身边不远的大皇子。
皇甫日似已听到,有意无意的扫了二人一眼。皇甫愈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禀圣上,四皇子殿下猎物为零,三皇子殿下猎物共有五匹,大皇子殿下猎物共有十一匹,二皇子殿下猎物也是十一匹!」计数官员大声报出数目。
「噢,不分胜负吗?好……」奉真帝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皇,你看!」四皇子元元手指某样东西,对父皇兴奋地叫道:「二皇兄的猎物里有只白貂哎,牠还在动!咯咯,牠还活着呢,父皇,可不可以让二皇兄把这只貂送给我啊?」
「啊!果然!二皇子殿下果然厉害,竟然猎了一只活貂!」皇族各人及大臣们纷纷指向那只恢复过神志、身子拱啊拱的白点。
不用说,虽然猎物匹数相同,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胜负已分。
大皇子眼看是个平局的局面一下子逆转,气得咬牙切齿,看向四皇子元元的目光充满恶毒。
皇甫愈略略上前一步,挡住了那恶毒的目光,眼睛直视向大皇兄,隐隐含着一丝警告。我二人现在虽然保持中立,但如果你对我们有什么不好的举动,那么就别怪我们倒向二皇兄那边。
奉真帝露出笑颜,点点头说道:「这场比试……看来是老二赢了一步。咳咳……彖儿,你弟弟跟你要那只貂,你给不给啊?」
「当然!四弟喜欢尽管拿去。」皇甫彖至此才露出微笑。
「哇!谢谢二皇兄!」四皇子元元开心地跑向那只白貂,抱起。
奉真帝看看身边的何公公,何公公会意,唱道:「今日胜者为──二皇子皇南彖殿下。明日早朝当殿宣赏。另公布下一道试题──」
周承相等一干人等闻言大喜,纷纷上前给皇甫彖道贺。彖虽然心急唐池安危,可也不得不做表面应对,一边向皇上及众人谢礼,一边想着脱身之策。
Chapter 4
热……好热!
整个人像被放在蒸笼里一样,尤其是背心,那里好象直接被火烤着。
我的血会不会就这样沸腾起来?想伸手把衣襟扯开,可是为什么手脚抬不起来?
不要往我身上盖被子!快把火把移开!给我水……
「太医,他的样子看起来好象很不妙……脸红成这样!身体也滚烫!」
一只冰凉的大手贴上额头。呼,好舒服……
「禀殿下,唐侍卫所中暗箭上抹有赤练蛇的剧毒,此毒性热,发毒时周身即是这种状态。」
赤练蛇?我被蛇咬了么?不会啊,师父明明说因我多年服食药草,以致一般活毒都不会近身,毒蛇怎么会咬伤我呢?还有……这说话的人是谁?谁在抚摸我?师父?嬷嬷?
「太医!他在说话!他说他想喝水!来人!送茶水来!」
「等等,殿下!现在还不能喂唐侍卫喝水……」
不……我要喝……我好热……口好干……
唐池分不清是在作梦还是清醒着,断断续续听到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其中最多的就是被称为殿下的人,这个人,会经常用一双微凉的大手摸摸他的额头,偶尔也会在他的床头坐上一会儿。
他传来的味道和感觉好象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彖彖……
炼狱中的火烤之刑终于结束,当一缕甘甜的凉水流入喉中时,唐池睁开了双眸。
眼前的景物从模糊逐渐变为清晰,他同时看清了手端茶盅立在床头的人物。
「张……兄弟?」
「唐兄,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等等,我去告诉殿下。」张良守见唐池醒来,一脸喜色,端着茶盅就往外跑。
「等……」
话还没说完,张良守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唉,张兄弟人是很热情,就是太毛躁了一点。我还想问他一些事呢。比如说,我现在是不是还在皇宫里?你是不是来接替我的侍卫?还有,你能不能把那茶水让我喝完?我快渴死了!
没让唐池多等,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二皇子皇甫彖面带一丝关心,随同张侍卫出现在门口。
「殿下……」沙哑的声音,目光从美丽的二殿下转移到他身后的张良守身上,眼中带着渴望。
感到奇怪,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死死盯着张侍卫手中端着的茶盅,皇甫彖露出笑颜。
「给我。你下去忙你的吧。」
「啊?啊!是!」张良守赶紧把手中的茶盅递出,施礼后带上门转身离去。
皇甫彖挨着床沿坐下,见唐池挣扎着想起身,便放下手中茶盅,扶他坐起,顺便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谢谢……殿下。」男人腼腆的笑了笑,很是个好意思。
「如果说道谢,也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把茶杯递给他,二皇子看向床上面色带点红润的男人。见他捧茶杯的手不稳,弄得茶盖叮叮当当响,看下过去干跪接了过来。
「我喂你喝。」
「殿下,不……不用了,我,我可以。」不知怎的,唐池突然感到很紧张。
看着送到口边的茶水,再顺着茶杯看向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就是这只手在我昏迷时抚摸我的吗?二殿下,彖彖,他要亲自喂我喝水哎……
笑笑,知道自己的容颜对别人来说有着怎样的杀伤力,皇甫彖以为唐池是在害羞。
「好了,你救我一命,我也无以为报,就暂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怎么?还是你不想让我喂你?」
「不是!当然不是!」两天未用、未沾水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实在不很悦耳。
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滋味,唐池就着彖的手,慢慢喝下祈求多时的茶水。冰凉的液体,在大冬天流进胃里不但不冰,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甜蜜的温暖。
喝下一杯,皇甫彖见他似还意犹未尽,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喂下。
三杯茶水下肚,唐池也来了精神。清清喉咙,忍不住问道:「殿下,竞猎的结局如何?」
「你没有白受伤。如果可以,我倒想给你看看皇甫日当时的表情!」彖像是在友人的身边一样,放松身体,自然随意的与唐池闲聊着。
现在的皇甫彖,对眼前半躺在床上的男子已经完全放下戒心,加上第一次碰见他时,就感到待在他身边可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不想就这样离去的念头。
和这个人也许可以说些不能说给别人听的话吧……
敏感的感觉到彖似已对门己敞开胸怀,唐池又是安慰又是开心。
「祝贺殿下!另外皇上说狩猎完公布下一道试题,那试题是?」
「已经结束。」
「噢?这么快?」
「次日父皇难得的上了早朝。早朝上,当殿让我四人各自在十字内写出治国之策,然后当殿宣布。」
「结果是?殿下你说的是?」唐池微微看出年方十七岁的彖脸上,有着一点不高兴,猜想会不会是他的答案让当今圣上不满意。
「结果父皇没说,只是让大臣们一起评断。然后可想而知,评断结果一分为二,你可知,现在朝中大权分落两派之手?」二皇子鞋子一脱,也盘膝坐上床来。
唐池点点头,把身子往里让一点,好让对方坐得更舒服。
「当日所提治国之策,皇甫日曰:扩充国土,立威于世。老三皇甫愈曰:以仁治国,万民为重。小四子直接说他不想当皇帝。唐池,你认为我会说什么?」皇甫彖一脸趣味兴兴。
「殿下的治国之策,嗯……」唐池思考了一番,「以殿下的行事作风看来,大概会在扩充国土之前先充实国内,待民富马强才会考虑扩大国土之说。而且殿下肯定不愿做他人傀儡,成为皇帝后,应该会先把实权收回手中。
「至于对民……你会先平内乱,然后再整官僚,最后治税。不过,如今大亚皇朝到处都是不安因素,如果殿下成为皇帝,大概会大刀阔斧重整一番。但显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殿下,不知属下猜得可对?」
唐池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说出自己心中想法。他不介意也不怕彖会因此提防、疏远或害他,他相信彖乃是天生的帝王,胸怀天下之人如果只是一味猜忌他人,那么最后迎接他的也只是失败而已。
深深地望着这个手下,皇甫彖突然想:也许这世间最了解我的人,就是这个叫唐池的男人也说不定。我有他相助,是否也算天意?
「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是吗?」
唐池不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向对方。
「以后也不要对我说谎,一个掌权人身边肯定会有不少小人。在一大堆的奉承词中,我也想听到真正的声音。我需要你。我要你发誓,以后绝对不对我说谎。」
隐瞒算不算说谎?唐池犹豫一下,正色道:「殿下,属下也许不能保证绝对不对你说谎,但是我可以发誓,以后只要我对你说出的话,就绝不是谎言!」
「好!」
唐池的身体日渐恢复,等太医确定他已经痊愈时,张良守离开皇宫回到皇子居,唐池依旧作为皇甫彖的贴身侍卫,日夜跟在他的身边。
据彖和唐池二人分析,他们认为奉真帝之所以没有当殿宣布第二试的结果,是为了防止大皇子知道自己已无胜望,也许会铤而走险玩武力夺宫的把戏。保持两平的局面,可以暂时稳住大皇子一干人马。
现在所有的胜负,就悬在另外两位皇子的意见上了!
近日出现在三、四皇子居的官员突然多了起来。
皇甫愈原本还在提防皇甫日对元元下毒手,可大皇子的行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从十一年来的不闻不问,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关心小弟的好大哥,短短半月的功夫,送给元元的珍奇玩物已达百件,其中有几样还真让老四高兴的要死。
当他收到一封「如果不升日便让他永不能见日」威胁函的次日,皇甫日给他送来了四名能歌善舞的美貌少女。
性子虽然软弱但脾气却很倔强的愈,对大皇兄这种威逼色诱的手段感到心寒,火气一上来,当场把少女们都给退了回去。但事后他开始担心心眼极小的皇甫日,会不会因此对他和老四展开报复。
皇甫彖并没有对三、四弟做出和往常有太大区别的行动,他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奉真帝最后一个条件上:让他含笑长眠。
二人一前一后在宫中慢慢散着步。
「殿下,宫中也有这种地方吗?怎么好象没有住人?门也被锁着……」唐池看见了梦中不知出现了多少回的红色宫门,抬头寻找刻在院墙上的宫名。在藤蔓缠绕中,隐隐约约可以读出「郁荣宫」三字。
彖脸上带着漠然的表情,看都不看该宫门一眼,「这是过去荣贵妃住的地方,后来因故被赐死。父皇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再让别的嫔妃住进来,也不让人打扫,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荣贵妃……娘……娘,光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位绝世美人。可怜红颜多薄命……不知这位娘娘是为了何故而逝?」心房隐隐作痛,忍住鼻头发酸,唐池想听听彖是怎样看待母亲的离世。
似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二皇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后宫女人一年中总会死上三四个,谁有时间去问一个失宠妃子为什么会死!走了!你要在这个地方磨蹭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殿下,属下失礼。」
难道他不知道娘亲的死因?还有他为什么不愿提起自己的生母?他脸上的厌恶代表了什么?彖彖……你是不是在恨?恨娘亲和我把年幼的你一人独留冰冷的皇宫中……
唐池一心考虑彖的感受,却忘记了他离开时也只有六岁而已。六岁的他,有什么能力去保护他心爱的小弟?
「我不是在责怪你。」看一眼贴身的侍卫,皇甫彖迈开步伐,向自己住的宫殿未央宫走去:「现在的周贵妃不是我的生母,你知道吗?」
「听过传闻。」
「我的生母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因为贪图荣华富贵,用自己的美貌迷住父皇,丢下原先的情人进入宫中,而父皇因为一时迷恋她的美貌,甚至不在意她在进宫时已身怀有孕,还让她把孩子生下。
「可是,再美丽的容颜也有衰老的一天,当父皇逐渐对她失去兴趣时,她竟然为了争宠,下毒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