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彖忽然睁开双眼,冥冥中他感到似乎有什么在迫近。周围寂静得太不自然!
同时。唐池心跳突然加速。来了!
身边的另一个常侍俞飞,无声无息的,身体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慢慢滑倒。
有毒!应该是吹雾。好厉害!竟然无色无香。唐池差念之间也学着俞飞慢慢倒向地面。
静悄悄的宫殿花园中,冒出了一条暗灰色的身影,甚至连他的头脸带双目,都罩进暗灰色的头罩中。身影弹出一颗小石子击到倒地的侍卫身上,见他们没有丝毫反应,这才像一只猫一样,一溜烟地窜到寝宫门前。
从怀中摸出一只精巧的暗铜圆筒插到门缝中,来人正准备把头凑过去作里面吹迷雾时,「无耻!」声到。一股劲气突然向他背后袭来。
「呃。」一声闷哼,不速之客来不及向里面吹毒,转身一掌反击向身后。
「你竟然没事?不可能!」来人见给他一下的,竟是刚刚昏倒在地的侍卫之一,不禁大惊失声。
「托福!」这个混蛋!竟敢用毒来害彖彖!今夜你就休想离开此地!
眼见心爱的小弟在自己眼前被人毒害,唐池这个气呀!从来没有动手杀过人的他,也忍不住想送对方上西天!
可是对手并不一般!虽然已经身受一棍之伤,但仍然抵抗力顽强,一时之间竟和唐池打成平手。
见寝宫中没有反应。不知皇甫彖如何的唐池开始焦急。为什么其它的护卫还不赶来?难道他们都中了毒?
一急之下,没有什么对敌经验的唐池不免下手越来越狠,一心只想把眼前的敌人打倒,好进入寝宫看彖到底如何。
刚才暗灰色身影冒出的地方,又冒出了一个同样打扮的人!此人见同伴危急,开始悄无声息的逐渐向唐池身后靠去。
从随身的小荷包中掏出什么,扬手就待向一心灭敌的唐池投去。
「大胆!」一声大喝,寝宫门被踢开,在里头等待多时、观察敌情的皇甫彖,飞身扑出!一剑向刺客的右腕刺去!
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刺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暗器一扬,改向扑来的皇甫彖身上投去。
不知是什么暗器,皇甫彖不敢随便乱接,一侧身让过。身不留地照样扑向该刺客。
唐池见皇甫彖不但无事,还救了自己一次,大喜之下转而安心,观另一刺客似不是彖的对手,便放下心来,专心一志攻打眼前敌人。
「唐池!留下对方活口!你我共敌,生擒对方!」皇甫彖的对手在被刺穿小腹知道逃走无望时,嚼毒自尽了!
「是。」唐池以绝妙的配合让出右边的位置,让皇甫彖参入战圈。二人一起迎向敌人!
一前一后,一左一石,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互辅互成。从来没有配合过的二人,表现出惊人的默契!觉得对方就好比自己的左右臂一样运用自如。
就唐池一人也已经不敌的刺客,在皇甫彖加入后,更加陷入穷地。三两招之间已见败象。
「小心!防他服毒!」
声未落,只见刺客牙关一合,迟矣!对方已经咬碎暗藏在牙齿间的毒药,瞬时倒下!
「该死!」皇甫彖见无法留下活口逼问口供,气得一脚把刺客尸体踢飞,落进宫殿前花园中。
「殿下,你没事吧?」唐池看他踢人尸体不由皱皱眉头,但想他也许胸中气愤难平,便也算了。整理呼吸后,弯身问候道。
「没事。你呢?刺客的毒烟对你无效?」疑信参半的皇甫彖。问蹲在地上察看俞飞状况的唐池。
「天下一品……」
「你说什么?」
「啊!对不起殿下,属下猜刺客所用迷杳,大概就是号称天下迷|药中的极品『天下一品』。另外,属下因为幼年起一直和师父住在山中,食遍各式药草,所以大略的迷|药对属下都无效应。」仔纲观察俞飞状况后,唐池做出猜测。
「嗯,你能治疗吗?」虽然还不是很相信,但对他的疑虑也去了八成。
「能。天下一品虽然厉害,可是解方却非常简单,只要用马尿一浇就可!」
「马尿?」皇甫彖愣住,随即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你去把被乐迷住的人救活,顺便跟他们说,叫他们洗澡换了衣服再来见我!哈哈哈。」想到得力下属陈琛等人被马尿浇醒的样子,彖忍不住笑了又笑。
彖彖果然生就帝王之相!大难过后不但无惊无诧,且能放开胸怀,把生死之事度之于外,丝毫不为小事拘泥。加上他遇敌不乱,以不变应万变,懂得掌握最佳时机,如果他且能胸怀慈念,必将能成为天下百姓赞之拥之的好皇帝!
陈琛等十二常侍挂着一张臭臭的面孔走进应天殿,显然他们对自己被马尿唤醒这件事,相当耿耿于怀,心中可把刺客的祖宗八代全都骂了个遍!
唐池在最后走进殿中。每个在殿中的侍卫看他进来,都对他点头示敬,表示感谢。
「咳。」忍住笑意,皇甫彖开口道:「诸位辛苦!很可惜,今夜杀来的刺客也未能留下活口。不过据封大夫的看法,几次的刺客自尽所用毒物皆是相同之物,想必是同一处地方派出的杀手。至于是何处?我不用说大家也应该明白。」
说到最后,彖的面色已经变得阴冷之极。
皇甫日,莫道皇家无兄弟情!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皇甫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想做皇帝?等没有我投胎转世的那辈子吧!
「殿下,今夜属下等未能尽到责任,还请殿下责罚。」陈琛深深弯腰说道。
摇摇头,「尔等已经尽力。这天下一品的迷|药防不胜防,今夜如果不是唐池,恐怕连我都会着上道儿。我唤你们来,一是让你们加强防备,二是要跟你们商讨件事。」
「殿下请吩咐。」
「今日宫中来人传旨让我去宫中住上几日……」皇甫彖把事件娓娓道来。「所以,陈琛你如此这般,再另支一队人马伏在宫外。」
皇甫彖虎下脸,「记住,行事不可有一丝差错!我不想看到今夜之举再有第二次!要知道,赢,赏!败。死!」
「是,听凭殿下吩咐!」众常侍齐声喝道。
「殿下,皇上这次突然让你入宫住上几日,不知会是何意?」陈琛担心地问道。
「不管父皇是何意,皇甫日那边绝对不会安生!这次进宫,唐池跟我一起住进去。陈琛你全力负责外围安排。」
被叫名的唐池震了一震。进宫……
「是,属下遵令!」虽然奇怪二里子怎么会出人意料的要带新人唐池进宫,陈琛还是老样子遵令行事。
其实皇甫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带唐池进宫无非两个原因。其一,唐池似乎懂药物,有他在身边也可以防患未然。其二,那次的联手攻敌,让彖觉得他们二人的默契很好,带着他行动做事大概也会比较顺手。
「唐池,你准备一下,明天便和我一起进宫面见圣上。」玩味的看着眼前面现踌躇的温厚男子,有着凌厉美貌的皇甫彖莫名其妙地感到,自己似乎应该早就认识此人。
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是,属下遵令。」
要入宫了吗?可是娘会不会生气?她叫我不要回来的……
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娘过去留下的痕迹……
建立了一百多年的皇宫,在这十三年中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了增减了几处亭阁楼台,大致的景物还和十三年前一样。和母亲一起住过的郁荣宫,不知还在不在?从长春宫外能看见么?好想问彖彖……
「你在找什么?」
「什么!」被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唐池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四处乱看。
「我在问你话,唐池。」二皇子皇甫彖与贴身侍卫唐池略略错开一步,走在前往奉真帝所在的长春宫。
「属下没有找什么,因为是第一次看到皇宫,所以……」
「噢?对了,我们之前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对你感到很熟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你有印象吗?」
被彖凌厉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唐池低下头,掩饰掉眼中无法控制流露出的感情,力图平静的回答道:「属下之前未曾见过殿下。因属下长相普通,经常被人说很像某某人。我想这就是殿下会对不才产生熟悉感的原因。」
「你,长相普通?不会啊,仔细看,你五官相当秀气呢!令堂想必是个美人吧。」皇甫彖本来只是随便说说,但瞅了几眼后,发现这男子竟越看越顺眼,倒是相当耐看的人。肌肤也相当下滑,甚至下巴都没见一根稍长的|乳毛。
「殿下过奖。殿下的美貌才俊才是当世无匹!属下与殿下相比,就好象辉月与萤火……」
皇甫彖挥挥手,打断他那让自己从小到大都已经听腻的赞扬,「我不想听你说奉承的话。我让陈琛教你的宫中礼仪,你都记住了?」
「是。都记住了。」我可没有奉承你,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彖彖,你真的好好看!比娘还要好看!
「二殿下,陛下在内等您。」宫内资格最大的太监何公公,站在长春宫外,弯下腰,迎接二殿下的到来。
「知道了。唐池你在外面等待!没有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吩咐唐池后,彖边问何公公边向宫内走去:「父皇的体态如何?有没有好些?太医都说了些什么?」
「禀二殿下,皇上龙体久安,太医们说……」何公公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变得不可闻。
等于亲手杀死娘亲,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如今就在这座宫殿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他现在都在想些什么?他有想起娘亲吗?
唐池的心中充满苦涩,作为杀母的仇人,他应该取他性命,但同时他又是彖彖的父亲、母亲深爱的人,如果我真的下手,他们两人大概都不会原谅我吧?
放开唐池复杂的心理不谈,话说奉真帝接连四日分别见了自己四个儿子,并召来群臣颁下口谕。说四个皇儿难分厚薄,至今未立太子也是想看各人资质。如今四子谁想要坐上太子之位,谁就必须达到他所提出的四个条件!
而且在末确定之前,四个皇儿除了未及冠原本就住在宫中的三皇子、四皇子以外,人、二皇子也得住进宫中。
条件其一:狩猎。全皇族及重臣皆可参加。
众人听见奉真帝列出这个条件,也明白这是天性喜欢狩的皇帝,最后想给自己留下一个回忆,才会让全皇族不分王公嫔妃皆要参加。
条件其二:狩猎后公布。
条件其三:想要成为太子的皇子,必须要得到另外三位皇子中两位的认可。
条件其四:让他最后含笑而眠。
皇居,未央官。
「禀殿下,陈都尉刚才传话,宫外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请殿下放心。」唐池向皇甫彖作最后的禀告,正准备施礼退出。
「唐池,你坐下。」靠在椅背上,年轻的二皇子指指下首的椅子,「告诉我,你对父皇这次提出的四个条件,看法是什么。」
非常意外彖会主动留他下来谈话,不过能更多的接近了解彖彖,唐池自是十分乐意。
「多谢殿下。」没有多作推拒,大大方方的坐下。
「属下认为,皇上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只是单纯的寻乐。咳咳,殿下,属下可不可以不用推敲言辞,直接陈述?」看来唐池对宫中拗口的尊称敬语还不能习惯。
看他一脸孩子气的别扭样,彖忍不住笑起来。
「我特别允许你在私下可以随便放言,而且不用自称属下。只是人前,记得给我变回来。」
「是,谢殿下。」唐池对自己又能接近彖一步感到万分高兴。他是不是已经不再提防我了?或者有但也不多?
「呵呵,我也同意你对第一条的看法。之后呢?」皇甫彖端起茶盅想润喉,可看清茶叶后,又把它放下。
唐池没有多想,起身走到矮柜边,从里面拿出花茶,拎起火炉上的茶壶重新泡了一壶热茶,摆到皇甫彖面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思考一番后说道:「第三条,大约是皇上的一番苦心。」
「怎么说?」男人看着眼前冒着热气、飘着淡淡茉莉花香的茶水,露出一丝不知是什么含意的笑容。
「请恕我失礼,自古皇家兄弟相煎不成奇事。我想,皇上大约是不想见到自己的爱儿……如果第三个条件被满足,最后就算兄弟有所相争,也能保住其中之三。
「况且,据我猜想,皇上为什么会当众臣面前提出这四个条件,无非是为了掩众人之口。也就是说,皇上他是为了殿下才提出了这四个条件。」
皇甫彖抬头凝神望向眼前的男子,「解释清楚。」
「三皇子与四皇子还小,皇上一开始就没有考虑他们。他提出的这条件,也是为了让殿下与大殿下能名正言顺的一战。殿下乃是二皇子,大皇子不但先出生,而且其母还是当朝皇后,按理说,怎么样也应该是他做太子。
「但是,皇上疼爱殿下,且看重殿下才能。他虽想封你为太子,可又怕皇后和李太师一族搞乱,还要担心天下悠悠之口。
「为此,皇上当着群臣面前提出这四个条件,如果殿下胜出,不但可以让天下人晓得,殿下乃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选,又可借此封住李太师一派的嘴巴,也让皇后无言。我想,皇上认定殿下一定能赢过大殿下吧。」
站起身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