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知道这就是穿说中的黑贝,我是死都不敢对他不敬的,几十万一条的德国黑贝哪,比我身价不知高了多少
!二战的时候纳粹用它杀人,咬断人的脖子就跟剃刀一样的利索,它当时要是放开阿牛的胳膊朝我来一口,我小命怎么
送的都不知道!河西走狼他们几个傻了一会的空当,接二连三的也进了池,不是被狗扑下来的,就是跳下来救我和阿牛
的。
等后面赶来的战士把我们几个逮出来的时候,大家早成了泥人张,连耳朵里都灌满了臭淤泥。我从池子里出来的时候还
摸到了半截藕,干脆也揣怀里带走了。一个老兵对我怒目而视,一副要让我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气势。我擦擦嘴角,一
手狗毛。也难怪了,咬了人家的狗啊,军犬,都是有军籍的,跟战士好的都跟他们儿子一样,我咬了人家儿子,能不心
疼么?一路上忍受着那个老兵的杀气,连身上的泥浆都在他的目光灼烤之下,干得竟比阿牛他们的快很多。
一进那个大院我心底就大叫不好,其他军官什么的我不认识,负责我们军训的学校的学工部部长和褚泽林他们竟然都在
。
不是错觉,褚泽林那目光打我进来后就一直没飘到别处过,那眼神分明是说:等我来收拾你!
我想,完了完了,这下子可完了。
我们站那儿面壁的时候,关禁闭进小黑屋、不许吃饭不许睡觉、跑山路1万米,杀200只鸡……种种酷刑都在脑海里走马
观花了一遍,连戴高帽挂黑牌,牌子上写着‘现行反革命、逃兵罕剑’,还在我的名字上打上红×的情景都在脑海里描
摹了一次。
谁知道之后训话的情景出乎意料的搞笑。
大概因为逮到人没他们什么事了,院子里官兵什么的都散了,走了。这时一个的军官模样的人走到我们背后:“向后转
!稍息!立正!”
回转身,嗯,看起来挺年轻。不过我的军事水平差得一塌糊涂,所以不知道这个在我们面前踱来踱去的人到底是个什么
干部。
估计没什么教训军训学生的经验吧,我看他兜兜转转了三圈之后,才抬起头看我们。
目光在我们身上逐一扫过之后,他说出了一句极其后现代,超级无厘头话:
“……嗯……
各位同学都很英俊……”
真是石破天惊啊!!
真看不出这军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冷面笑将,倘若当时不是周围的气氛太过严肃,我很可能会笑得滚倒在地。眼角撇见
褚泽林一脸呆滞,再转变成半笑不笑的忍笑表情。我看他使劲地往下抿嘴角,难看的要命。我身边的阿牛和河西走狼也
憋得非常辛苦,全身抖个不停,泥巴脸上裂开一条条的缝。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扑簌簌的往下掉粉。
那军官倒是不觉有异,继续往下训。这会儿我们明白赞美从何而来了,原来人家想表达的意思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先表扬你个如何英俊,再痛心疾首一番,堂堂英俊大学生怎么可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实话,原本以为要被这
个军官狠狠K一顿的,现在看来对待我们倒像春天般的温暖啊~~也对,反正要怎么处分都是学校下达的,他们何苦做
恶人。
他训完了,我们那个看来起来慈祥的叫学生想哭的学工部部长上场了:“啊,同学们,你们平安回来了,我很高兴……
”
乍听还以为我们是完成某任务光荣归来。
“但是呢,大家要为自己犯的错误负责,所以,每人记过一次,回学校后全校通报批评一次。有意见吗?”
没有,当然没有。
“哦,那就这样吧,回去洗个澡,睡觉吧!”
……就这样完了?褚泽林居然什么表示也没有?
果然,部长身后的褚泽林立刻脸色铁青地咳了一声。部长问道:“褚老师有话讲吗?”
褚泽林绝对是一副很想将我们打得满地找牙住院一个星期的恶毒模样,拿了根食指在我们前面晃啊晃:“当然有。给你
们五分钟洗澡,然后到辅导员办公室来,我有的时间陪你们写检讨书。”
看吧,这种小人。
半夜浴室没热水,水冲在身上忍不住要哆嗦一下。我穿着脏衣服站在喷头下面,洗衣、洗澡两不误。身上泥水缓缓而下
,地上的汇起来的水逐渐由浊到清。我脱下冲得差洗得差不多了的迷彩,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写检讨就写检讨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其实刚刚被逮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明年要重新参加军训了呢,其实就算明年重
训的我也认了,我边洗边安慰自己。
就拿洗澡来说吧,这里澡堂的条件是不怎么好,热水时断时续的,喷头的水流之小好似里面出来的不是自来水而是香油
,可是呢,澡堂里风光旖旎啊。虽然每个喷头下的空间用隔板隔开了,但出来后都是只穿一条内裤走来走去的男生。学
校的寝室都是按照最新式的学生公寓来造的,每个寝室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哪有那么多的春色可观,哪有那么多激动人
心的美景啊,搞的我每次眼睛四处扫射欲看还休。好在其他人也都一个德行,军训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免不了好奇,目
光炯炯眼睛很不老实地到处乱瞄,而且多是冲着别人的下三路去的,有厚脸皮者还不时摆出健美动作供人观摩,所以我
的行为不算引人注目。如果这次真要挨个处罚,明年重训的话就当重新来观光人间美景好了。
我越想越有胆越想越欢,忍不住放声高歌,夜半澡塘里于是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卡门:“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
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怒得隔壁的六斗从顶上泼来一脸盆脏水。
那边阿牛突然喊道:“小四,小四。”
“干嘛?”
“帮我拿下擦身体的毛巾行不?我忘在外面的钩子上了。”
“自己去!”
“小四~~你在最靠外的隔间啊,拿下很方便的。”
“擦什么擦,等下洗完了还不是要把湿衣服穿回去。”
“嗯~嗯~擦了舒服嘛~~~小四~~~小四~~~~~小四~~~~~~~~~~”他还真发起嗲来了。
“闭嘴!少给我恶心了!!”我使劲地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拿就是了!!!”
挂钩就在左前方几步之遥的地方。穿上衣服去拿条毛巾好像麻烦了点,手头亦没个遮掩的毛巾,不过都半夜三更了,除
了我们几个应该没人再来澡堂了吧??
探出头四下观望,嗯,果然没人。
速去速回!
我光着身体“嗖”地一声冲了出去,抓住两条毛巾赶紧往回撤。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刻,我猜我看到了什么?
褚泽林!!褚泽林就站在门口啊!!!
我们对上眼了啊!!
我的天啊!!
刹那间,我好像突然掉进了一个时间完全失去了作用的异度空间,恍恍忽忽,我的又仿佛在做梦,我的意识好像散成了
很多很多的微粒,漂浮在这个狭小的澡堂的各个角落,它们都有自己的眼睛,像看慢镜头一样从各种各样的角度,重复
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俯视下面那个抓着毛巾石膏像般僵硬地裸体男,在他的面前就是他的敌人,我又想到了《马拉
之死》,马拉被敌人刺杀的时候起码还有条布铺在浴缸里,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后来把上述心理活动原原本本描述给某人听,结果被骂扯蛋,说那么短的时间哪里能被马拉来拉去的。
说来也是,实际上我和褚泽林对视时间按地球的标准算不超过三秒钟,电光石火之间跑出那么多深刻思考来足见相对论
的奇妙。
某人说他其实看眼前一片光光后立刻很绅士地转身走人——他更扯蛋!我明明记得这小子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还拿大拇指蹭蹭下巴,鼻子里飘出个“嗯~”字来。
可怜当时我像被蛇盯上的蛤蟆,完全傻了,既没能像个女人捂住胸部大叫“救命~流氓~”也没能像个自恋狂很拽地问
他“我身材不错吧”,就这么毫无反抗地被视奸了个透。最后反倒是河西走狼那句“大家洗快点!要不辅导员要来抓人
了!”惊醒了我们,救了我一命。褚泽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立刻像安了弹簧般弹起,“嗖”地就冲回到
隔间里,这才发现心脏好像在脑子里跳似的,声音狂响,额头的血管也“突突”得往外鼓。
阿牛的声音好死不死飘过来:“小四,毛巾拿来了没?”
毛巾,毛巾,毛你个头!!我咬牙切齿的把一条毛巾往腰里一扎,一脚踹开了阿牛的门。
阿牛那小子一声尖叫,忙不迭用上衣遮自己的要害。
格老子的!老子现在没空看你的东西!
我展开手上的毛巾就往他脖子上套,勒得他直吐舌头:
“阿牛!!还我的清白来!!以死谢罪吧你!!!!!” (……(…__…||||)这话有歧义啊……)§§§
第十八章
打自进办公室开始,我心里就四个红彤彤的大字在闪烁:
杀、人、灭、口、杀、人、灭、口……
我时不时怒目而视窗边那个翻看着杂志的人。可褚泽林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没有接收到我散发出来的杀气,更别
提转头看我一眼了。这就更添我的怒气:格老子的,就这么白看啦?
其实,被人看光光不是问题,问题是被谁看到。
如果哪天山贼对我说,小四,脱!那我一定很乐意扒得精光光让他参观。这就好比我听说的,女生宿舍里大夏天的,女
生们都是只穿着内衣走来走去,可要是有一雄性动物不慎误入这桃花源,那女生们必定是尖叫,尖叫,然后乱棍打出去
。再说了,要说那裸奔哪,我又不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想高中的时候蠢事可是一箩筐。
我停下笔,支起下巴开始神游。
那次,应该是高二刚开始不久吧,那个人带我们到附近的海滨小镇秋游,夜晚就住在了一家小旅馆里。
那天晚上我跟班上另外一男生,洗完了澡就穿一条内裤外面披一件旅馆的长浴衣,躲在旅馆的楼梯口伏击女生。我们见
有同学走过就猛得窜出来,跟暴露狂一样一把扯开衣服哇哇怪叫,结果不小心把一个女孩子吓哭了。
我们那时的班长,也就是女金刚菠萝,循声跑来把我们两个殴了一顿,最后我们俩男生被下令到旅馆院里打一桶水从头
浇下来(水一浇下来,那条内裤就变得跟透明没区别了……),再举着一块歪歪扭扭写着“我们是流氓”的牌子在旅馆
的院子里来回跑了三趟以赎罪。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对了,他站在旅馆二楼的阳台上,既没骂我们两个笨蛋,也没跟其他人一样鼓掌叫好,只是笑
眯眯地看他的学生做着这样那样的蠢事,就这样,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你说过你会想我们这帮学生的,可为什么总是杳无音信?
你答应过安顿好了就会给我写信的,为什么食言?
骗子……
……
“……罕剑……罕剑……”河西走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