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 by 宁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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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 by 宁江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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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李鉴感觉到怀中人气息有所变化,“他好像要醒了,额头很烫。” 
 
“他没事。”流峰毫无起伏的音调响在幽深的地道中。 
 
李鉴虽然相信这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吓死人的师父,但要他完全放在担心也不可能。在地道中他虽看到老王匕首的寒光,但是要在那麽短的时间内完全避开实有困难。就在那个时候,他被人从旁边一扯,竟被扯进“墙壁”里。没等他出声,|穴道就被点住了。後来他问师父为何不出声示警,流峰扔给他两个字:“麻烦。” 
 
流峰只字未提王府的事,带著他跟在沈灿若与白千鹤身後,他听到各种声音,後来还有打斗的声响。直到弓箭手行动时,流峰才出手。他的功夫是流峰教的,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在王府无声无息十年的人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 
 
如果不是事先被告知行走的方位,他也可能受内伤。但沈灿若就没那麽幸运了。 
 
流峰为其把脉时眼睛时曾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他问了一句:“你们遇到过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吗?” 
 
李鉴想起了那位老大夫,仔细回忆了一下,眼神的确没有接触,而且总觉得那种气质不像是一个乡间大夫能有的。 
 
前面出现一块石壁,流峰停住,“你退开。” 
 
李鉴心道:师父不会又用内功震开吧…… 
 
没想他想完,就听“轰”的一声,厚度颇为可观的石壁竟在流峰的掌力之下碎成一堆小石子。李鉴被粉尘所呛,咳了两声,用衣袖遮住沈灿若的口鼻,跟在流峰身後走了出去。 
 
“师父,没有机关吗?”这种开法,不是一般人还真没办法出去。 
 
“懒得装。”流峰的回答还是很简单。 
 
李鉴无言,他坐下来,让沈灿若靠著休息一下,他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也许是流峰动功帮他疗伤过的原因。流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远处。 
 
不到一刻锺的时间,沈灿若悠悠醒过来,“……李……兄?” 
 
“是我。你感觉怎麽样?” 
 
“还好。”沈灿若支撑著想站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 
 
“这里已经是城外,追兵不会想到的。” 
 
沈灿若这才仔细看了周围的环境,果然很像郊外的杏花林,他们又回到了当初会面的地方。他问道:“那王妃怎麽样?你有把她救出来吗?” 
 
李鉴眼神一黯,虽忍著情绪的爆发,“我们离开不久,皇上就下了密旨,令白千鹤把父王和母妃秘密处死,所谓的三天後凌迟,还有永康王府,都是他布的局,为的只是要将父王的势力一网打尽。” 
 
沈灿若满脸震惊,“为什麽?王爷那麽忠於朝廷,皇上为何──” 
 
“为了一句话。”李鉴抬起头,用著愤恨的目光道,“皇上不知道什麽时候微服出巡,听到人说‘国有永康国泰民安’,回去後就龙颜大怒。他早对父王手握军权不满,但他又不敢妄动,这一次他就利用父王调兵抓我的时机,先下手为强。父王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 
 
沈灿若环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李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他接过去,上面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父亲对儿子的亲爱与训导,即使是後面沾了些许血迹,笔峰也渐见凌乱,但依旧不减那份征战沙场数十年的豪情。 
 
末尾有一行略小的字,“诸事为父已安排妥当,儿当听师父之命,勿使为父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他凝视不远处的那个人,他竟然能得永康王爷如许信任而临终托孤? 
 
他上前,深揖一礼。 
 
流峰站在那里,生生受了。 
 
沈灿若不由暗道:果然是个坦荡的大丈夫! 
 
“灿若有事相问,不知流师父可否解答。” 
 
“你问。” 
 
“流师父是如何得知地道的秘密?” 
 
“有人相告。” 
 
“何人?” 
 
“王爷。” 
 
沈灿若微怔,与李鉴对视一眼。 
 
流峰道:“王爷命我在地道内再挖了数条秘道,说日後必有用处。” 
 
“父王知道?”李鉴惊呆了,“那天我与心怡私奔──” 
 
“王爷与王妃就在这里看著。” 
 
李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灿若问道:“难道王爷是故意让李兄走,以免连累到吗?” 
 
“可以这麽说。” 
 
“那王爷不是早就猜到皇上要对他不利,他自己为何不走?” 
 
流峰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看了这封信你们自然会明白。” 
 
李鉴接过,急切地打开来,半晌,他愣在了那里。 
 
“李兄?李兄?”沈灿若唤了几声,他才如梦初醒,将手中的信递给他。 
 
沈灿若疑惑地接过去,看著看著不由也像李鉴一般惊得呆住。 
 
“王爷……他要你当皇帝?” 
 
李鉴脑子一片混乱,他的眼神一片迷茫。 
 
“王爷早已传信诸将在江北集聚,只待世子一到就可举旗起义。” 
 
沈灿若喃喃道:“原来那些人官兵都是幌子……王爷真是老谋深算……” 
 
“既然这样,父王为何不自己逃走,还被那个狗皇帝──” 
 
“王爷说,行军最重要的是个士气,他愿以身祭旗,祝世子早日成事,位登大宝。” 
 
李鉴重新拿起那封信,看至最後一句,猛地大吼一声。 
 
李鉴吾儿,为父辛苦半生,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本已知足。奈何天不遂人愿,皇帝不知好歹,那为父也就不能不为子孙计了。但愿你能一鼓作气冲下京城,为父虽无法亲眼见到,但儿子是皇帝,老子就算在地府也会笑得去投胎的。 
 
李鉴猛地跪倒地上,指天盟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李鉴在此发誓,一年之内我必夺下这万里河山,以慰我父在天之灵。” 
 
沈灿若在他身後,静静地看著。 
 
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光隐隐欲冲破那片暗色而出。 
 
天,就要亮了。 
 
 
 
 
 
(十三) 
 
关城风沙,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冷清,特别是住下几个身装戎装的男子之後,老板娘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沈公子啊,你怎麽还不回来……老板娘暗自叹了口气,往窗外又看了两眼。 
 
官道边站著一抹曼妙的身影,她如诗如画的眉目让看到的人都不禁忘却身处关外的事实,想起那江花似火江水如蓝的江南。她已经等了有一些日子了,但她等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他怎麽了?他出事了吗?她担心地皱起眉,让见者无不心生怜意。 
 
“柳姑娘,天色不早,你也站了一天,先进去歇歇吧。” 
 
“杜中军,李郎他何时才回?这里到京城不是才两天不到的路程吗?今个儿已经是第七天了,他怎麽还没有回来?” 
 
“世子许是有事被耽误了……” 
 
“有事?他──”柳心怡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杜中军连忙道:“白总管还有那位沈公子都跟去了,世子不会有事的。柳姑娘,你这样等会把自已累垮的。” 
 
柳心怡摇摇头,“我不离开,我要第一眼看见李郎。” 
 
看著她坚毅的眼神,杜中军叹了口气,只好退了几步守著。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柳心怡面露喜色,“李郎回来了!” 
 
人来到跟前,却只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请问是柳心怡柳姑娘吗?” 
 
柳心怡望他一眼,垂下眼,略点头道:“请问长官是──” 
 
“我乃吴将军帐下,世子已经到达江北与吴将军会合,他派下官来告知柳姑娘及诸位将军,并请各位一起随下官去江北共谋大事。” 
 
柳心怡怔住,杜中军上前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下官姓何,世子交待,一找到诸位就立即起程,不知各位伤势……” 
 
杜中军道:“有劳世子挂心,我们都休养好了。我这就去通知大家,请何兄弟先在此事稍待片刻。柳姑娘,你也去收拾一下吧。” 
 
柳心怡轻应了一声,转身进入客栈。她扶著门框,偷偷看了一眼那个何姓士兵,在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时又急忙转回头,快步走进去。 
 
诸将分前後两队,护卫在马车周围,由何军士在前领路,往江北而行。 
 
越往前走,杜中军就越感到不对劲。何军士说要走近路,但此路的方向都不正确,行军在外,对方位极为敏感,林木阴疏都有不同。他驰马走近道:“何军士,路好像有些不对吧。” 
 
“怎麽会不对?”何军士的脸大半隐在树影中,看著透著那股子诡异。 
 
杜中军心下发怵,掉头就往後奔,但为时已晚。 
 
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头被一剑砍断,和一串血滴子一起从空中落下。 
 
“啊啊啊──”柳心怡正好掀起帘子,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叫出声。 
 
何军士桀桀地笑著,“不用怕,军爷会送你们一程,平安地到达阎罗殿。”他一纵而起,直扑向柳心怡。 
 
诸将见此情景,因为世子与柳心怡的关系,亦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但他们的动作在何军士看来,无疑是小儿把戏自寻死路。但听他冷笑一声,剑连挥数次,无一次不带血,无一次不陨命。 
 
转眼之间,诸将已身首异处,尸横遍野。 
 
柳心怡呆呆看著,竟吓得不能出一语。 
 
何军士手提利剑,眼看就要砍下去── 
 
就在这时,就听“铛”的一声,他的剑被某物打断。他扶著震得流血的虎口,惊问道:“谁?” 
 
“你爷爷我!”剑带风声,直逼他面门而来。 
 
他看到此人,脸色一变,他没料到他会回来得如此之快。情急之下,他一把拉起柳心怡,挡在身前。 
 
来人不得不硬生生在顿住攻势,一个鸽子翻身跃回来处。 
 
“李兄!”沈灿若拉住他欲再冲起的身体,“柳姑娘在他手里。” 
 
李鉴瞪著何军士,如果目光能杀死他,他已死了不下千次。 
 
但何军士丝毫不为何动,他扯著柳心怡,镇定地回视著李鉴。 
 
沈灿若心道:此人是何来历,能将诸将转眼灭掉。他们本已听到柳心怡的叫声而全力赶来,没想到还是只能看到一副人间炼狱的图景。 
 
“你是那个狗皇帝的手下?” 
 
何军士道:“世子果然聪明。” 
 
“你要怎麽样?” 
 
“世子休要气恼,我奉命而为也是不得已,只要世子放我一码,我便将这位美人完璧归赵。” 
 
沈灿若盯著他的双眼,好强的气势,即使处於此情此景也未为所动。 
 
“答应他。”流峰突然道。 
 
沈灿若在数日的养伤经历中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但惜言如金的他会出声指示著实让人有些意外, 
 
李鉴不出声,沈灿若低语道:“李兄,先听流师父的吧。” 
 
那人听到流峰出声时身体一震,惊讶的目光一闪而逝。沈灿若正与李鉴耳语而错过,但流峰却看到了。他转过头,什麽也没有表示。 
 
李鉴将剑用力一扔,深插入地:“好,一言为定。” 
 
何军士一步一步後退,到一定路程外,狂笑道:“哈哈哈……李鉴,你终究是太嫩了点!”他用力一掌,将柳心怡平推过来。同时,他的手向空中一撒,一些金色的粉末顿时将柳心怡笼罩住。 
 
“心怡!” 
 
流峰的掌风也随之而至,将粉末往相反的方向推,但晚了一步,柳心怡已吸进一些,立时昏了过去。 
 
“哈哈哈……”伴著嚣张的笑声,何军士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 
 
李鉴抱起柳心怡,她的脸不白反红,而且整个身体冷得像冰一样。 
 
流峰看一眼柳心怡,脸色立变,失声道:“碧落黄泉!” 
 
“碧落黄泉!”沈灿若倒吸了一口气。 
 
李鉴身体也僵住了。 
 
碧落黄泉,是江湖是最歹毒的一种药。中者开始是昏迷,然後慢慢虚弱,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气,要折磨人整整一个月。传说中,它是杏花林的独门秘药,但在被南北武林剿杀的时候流落民间,从此就为祸武林。除了武当前任掌门,人称仁心神医的仕阳道长之外无人可解,而仕阳道长自从与潜龙谷主秦朗灵霄一战之後就渺无音讯。 
 
“我去找仕阳道长!” 
 
“你以为那麽容易找吗?江湖上那麽多人找他,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李兄,别忘记王爷对你的重托!”沈灿若挡在他前面。 
 
李鉴身陷种种纠葛而无法理清,他看看怀中的人,怎麽也割舍不下,可是父王的仇怎麽办?江北诸将军还在等他前去举师起义,一旦错过时机後果将不堪设想。 
 
“我去!” 
 
他抬起头,看到沈灿若坚毅的目光。 
 
“如果李兄相信灿若,灿若就走这一趟。” 
 
李鉴放在柳心怡,站起来看著他,手按著他的肩,“灿若,拜托你了。” 
 
沈灿若点头:“就算将整个江湖翻过来,灿若也要找到仕阳道长,将他带去江北为柳姑娘解毒。” 
 
“我随你去。” 
 
沈灿若回头,流峰的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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