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皇帝的话说得煞有介事,十分客气,也似乎合情合理,让夏昭两国使团无从拒绝。众人只有凝神仔细听,推测到底是怎样的难题,竟然可以让越国皇帝作为决定公主终身大事的筹码。
“其实这问题说起来并不复杂,无关军政大事,各位不必紧张。”越国皇帝朗声道,“朕的公主有十二袋金子,每只袋子里都有二十块同样大小,重十两的金块,但是其中一只袋子里的金子是假的,从外表上看与真金子一般无二,每块却比真金轻一两。公主想知道只用一杆秤,有什么好办法用最少的次数准确地称量出假金子。”
昭国太宰赵路听完问题,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把每个口袋都称一次,十二只口袋至少需要称十一次就可以判断哪一袋是假金子,可仔细又一想,万一运气好头几次就恰好称到那袋分量不足的假金子又会怎样呢?这完全是碰运气的不确定问题。
越国皇帝见夏昭两国使者都陷入思考之中,微微一笑道:“大家不用着急,朕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来思考,明日再给朕答复不迟。”说完这句他特意看了一下英王的那位李侍读。
李系舟是惯于睡懒觉的人,今日被迫早起跟随英王上早朝觐见越国皇帝,他根本还没有清醒过来,一直站在那堆礼部官员之中,闭目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大家议论什么金子的问题,一说到钱财,李系舟本能地想入非非面露笑容。
于是越国皇帝看到那位才华绝世的李侍读闭目微笑,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越国皇帝不禁心中犯嘀咕,难道李溪这么快就已经想出答案?那为何他不抢先说出呢?
早朝过后,两国使者各回行馆。
英王遣退其他人,只留下李溪和林潇,三人在室内商讨对策。
回来的路上李系舟已经听英王把越国皇帝的问题讲述了一遍,当然加上了英王自己的分析。而林潇是没有品级的护卫,当时不能直接上殿,也是事后才听了问题。
英王面带难色地问道:“越国皇帝这道问题看似简单,却充满变数,如何回答才能让公主满意呢?”
林潇却道:“如果越国皇帝早已决定与咱们夏国联姻,定然会偷偷将答案告知,解难题只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在下以为王爷不必心急。”
英王道:“本王也想到这一点,不过越国人恐怕不会平白泄露答案给咱们,如果换成本王绝对要趁机勒索些钱财好处。”
自从听到了这个问题起,李系舟就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个问题,好像是穿越前自己毕业第一次应聘的时候做过的一道笔试题,那是某个挺拽的大公司到校园招聘,一面笔试,二面分组讨论,三面单独PK,千人取一人,一轮一轮淘汰,光笔试题就变态得和智力测验一样。那道类似的题也是称金子,二十袋里挑一袋假的,李系舟当时没有做出来,当然也就在笔试被淘汰了。后来李系舟请教了某个高智商的入围人员,那人好心地给出了答案。对,应该就是那个答案。想到这里,李系舟脸上浮现出洋洋得意地笑容。
英王喜道:“莫非李侍读有了什么好主意?”
李系舟为了掩盖上早朝的时候打瞌睡的事情,同时体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故意扯了个谎道:“其实李溪刚才在早朝上就已经想出问题的答案,还怕越国人敲竹杠么?”
英王笑道:“本王早就知道李侍读可能早有答案,既然如此,为何不当场就回答出来?”
林潇却自作聪明道:“李大人恐怕是想把这出风头的机会留给殿下。”
李系舟急忙点头:“没错,英王殿下来求亲,自然要一展智慧风采,岂能让我这小小侍读抢了风头。”
英王感动道:“李溪,本王太喜欢你了。快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称出假金子?”
李系舟摇头晃脑道:“其实只需称一次就可以准确地找出装假金块的袋子。”
英王心道虽然李溪才智过人,可是那问题也不简单,若说称个三五次不足为奇,但李溪竟然说只用称一次就可以,这也未免太玄了。
李系舟在英王和林潇充满崇拜又夹杂疑惑的目光中道出答案:“首先把每个口袋编上号,从一至十二号;然后从第一号口袋中取出一块金子,从第二号口袋中取出两块……依此类推,从第十二号口袋中取出十二块金子放在秤上。如果十二袋金子全是真的,那么从十二个口袋中取出的这七十八块金子应重七百八十两,但实际上有一只袋中的金子是假的,分量不足,那么少了几两,对应的第几号袋子中就是假金子。”
第031章 疑云
上
听了李系舟的答案,英王和林潇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发自内心的崇拜和称赞让李系舟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真神仙。当然李系舟的一个小小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瞎猫不是每天都能碰见死耗子,如果那个越国公主心血来潮再考个同等难度的题,李系舟只能以头抢地了。所以他言语客气谦虚,解释说这道题也是机缘巧合之前听别人讲过类似的,他才能这么快推演出正确答案。
当然李系舟这一番实话实说,又被英王和林潇看成了故意掩饰才华的谦虚。大家心照不宣,但是李系舟的形象在英王心中无疑更加高大,就连林潇也渐渐感觉李系舟至少在才学方面很有可能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奇才。
李系舟在得意与兴奋之余,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穿越前遇到过很多不会做的难题,在各种考试晋级中,很少有刺激到让他会仔细推敲向旁人寻找答案的,往往考过不会做就算了。在李系舟的记忆力屈指可数就那么几道还算印象深刻知道正确答案有些内涵的经典题目,称金子算一道。怎么就这么巧,在这个异时空,在这种关键的事件里出现,从概率的角度来看,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李系舟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个影子,却抓不住,线索一纵即失,他又不是爱思考的人,虽然觉得发生在自己身的许多事情都过于巧合,但是他懒得分析,得过且过了。更何况他现在是顺风顺水,正被人追捧,他可不愿意平添烦恼。李系舟想得开,就算从莫名其妙穿越开始一切都是阴谋梦幻,冥冥中早有定数,他深陷网中不自知也无力自拔,与其无谓挣扎,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且尽君今日欢。
英王知道了答案,心中有了底,后续的事情不用别人提他立刻就安排妥当。一方面派出人手紧盯昭国使者的动静,如果昭国人也得知了正确答案,他们夏国必须抢在前头回复给越国皇帝。但是这个时机要掐算准确,不能太晚也不能太早。英王想知道越国皇帝的真实态度,如果越国已经决定与夏国联姻,他们势必沉不住气,主动过来找借口泄露答案。只要越国人找门来,英王就派李溪与他们虚委蛇拖延时间,自己则火速进宫求见越国皇帝先一步告知难题答案。当然英王也做好了另一手准备,如果越国皇帝不屑于用作弊手段,纯属要考验他们两国使者的智慧,他会在明日早朝前就提交答案。
英王他们等了一下午,越国人还没有动静,英王却接到了雍都方面两封加急密信。
一封信皇帝亲笔圣谕,火漆密封朱砂点印,只准英王亲自拆看,内容是关于葵花宝典事件的处理意见。这件事情李溪和林潇参与很深,英王并不打算隐瞒,将信件的内容转述出来。其实意见很简单,甚至有些地方令人费解。皇帝告诉英王,葵花宝典一事英王可以不必理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林潇推测道:“在下认为当今圣上早已知道葵花宝典线索一事,一直密切监控,说不定阎涛那里就有圣上的卧底。圣上一定不想让殿下分心,要集中全部精力争取与越国联姻成功,全面打压昭国的力量。”
英王点点头道:“父皇布局深远,谋略非凡,现在本王甚至怀疑,或许李侍读当时的玩笑话是真的。”
李系舟早不记得自己讲过多少荒唐言语,又生怕日后落人口实,于是不好意思地问道:“殿下说的是李溪讲过的哪句笑话?”
英王笑道:“明知故问,就是你说葵花宝典子虚乌有的那句。”
林潇眼睛一亮接过话茬道:“殿下言之有理,或许一开始就是圣上设的局。”
“没错。”英王若有所思道,“黑道人物为了争夺葵花宝典,内部必有较量火拼,这些都可以转移趁火打劫的那帮人的注意力,造成不安定因素的损耗,减少他们对百姓的伤害;另外线索一出,矛头指向昭国都城附近,大批绿林人物潜入昭国,在都城附近游荡,给岌岌可危的昭国朝廷上下势必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惶恐。咱们夏国南下大军如果趁机颁布悬赏令,用金钱换取昭国重臣性命,那些唯利是图的亡命之徒怎会不见钱眼开铤而走险?都是刀头上舔血过日子,既然来到昭国寻找葵花宝典,顺便杀一两个人赚些钱财,这种艺高人胆大的人恐绝对有。”
“高,实在是高。”李系舟发自肺腑地称赞,心中暗想果然是姜老的辣,英王智慧超群绝对假不了,看样子皇帝老子更胜一筹。如果真像英王推测的那样,皇帝从最初培养魏克,楚江演兵开始,到抛出葵花宝典故布疑云,利用江湖人这一切早已布局妥当运筹帷幄,那么不仅昭国灭亡指日可待,还可以无形中消耗武林中的不安定因素,这样做对战后统治的巩固与社会稳定都有莫大的好处。夏国有如此明君,向着一统天下努力,缔造盛世的时机或许真的已经来到了。总之,李系舟得出的结论是,跟着英王混还是很有前途的。
英王收到的另一封信是英王的私属秘密情报系统的消息汇总。蔡记珠宝行遍布全国,英王的情报系统就是依附在珠宝行的生意网点之上,虽然由宁浮萍暗中总控,但在夏国境内几个大城市都建立了中枢分析机构。所以英王发出调查北方小国消息的指令后,并不用传回雍都宁浮萍那里,而是由最近的分析机构先行处理,用最短的时间送出最有用的情报。
这封信主要是北方小国的一些信息,以及由雍都方面传来的关于英王离开以后这段时间朝廷信息的综合分析整理。这些信息初步可以证实已经灭亡的下斐国飞雪公主确实有一个聋哑的儿子,国灭之后,公主母子和驸马姜梓轩都被上斐国打上烙印,当作奴隶卖到南方,极有可能辗转到越国境内。另外就是雍都太子党和胜王党已经势同水火,相互之间的争斗排挤已经由暗转明。
下
英王收到的另一封信是英王的私属秘密情报系统的消息汇总。蔡记珠宝行遍布全国,英王的情报系统就是依附在珠宝行的生意网点之上,虽然由宁浮萍暗中总控,但在夏国境内几个大城市都建立了中枢分析机构。所以英王发出调查北方小国消息的指令后,并不用传回雍都宁浮萍那里,而是由最近的分析机构先行处理,用最短的时间送出最有用的情报。
这封信主要是北方小国的一些信息,以及由雍都方面传来的关于英王离开以后这段时间朝廷信息的综合分析整理。这些信息初步可以证实已经灭亡的斐国飞雪公主确实有一个聋哑的儿子,国灭之后,公主母子和驸马姜梓轩都被上斐国打上烙印,当作奴隶卖到南方,极有可能辗转到越国境内。另外就是雍都太子党和胜王党已经势同水火,相互之间的争斗排挤已经由暗转明。
林潇得知这些消息后似乎并不惊讶,而且他更关心飞雪公主的事情:“殿,飞雪公主显然是中了摄魂术,早已忘记自己的身份,就算她一心想要寻找被卖到了越国的丈夫,她现在仅仅是一个奴隶,又怎能左右自己的去向?而她们母子被带到汇湖一带夏越边境,是纯属巧合么?据在下所知这世上若真的还有摄魂术的传人,应该隐遁在蜀国,与上斐下斐越国都远隔千山万水,此人施摄魂术谋害一个亡国的公主,究竟为了什么?”
李系舟心想,多半那个会用摄魂术的人爱上了驸马,驸马又只喜欢公主一人,那人便由爱生恨折磨公主一家。当然这种肥皂剧情节李系舟不敢堂而皇之拿上台面来讨论,有的时候沉默是金,论起阴谋权术他可不敢在英王面前瞎卖弄。
“李侍读,你认为此事会隐藏什么阴谋呢?”英王忍不住发问。
李系舟硬着头皮回答:“李溪认为那施摄魂术之人与公主或者驸马一定有新仇旧恨。”
林潇反对道:“既然有仇,为何不杀了他们,或者将他们关起来折磨报复?在下觉得仇或许有,但是不能排除施摄魂术的那个人别有所图,想利用中了摄魂术的人做什么邪恶的事情。”
英王幽幽道:“如果本王恨极一个人,反而不会杀他,看他生不如死才解气。本王认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