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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时,我问他,张健,你想不想我。
他摇头,不想。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能想。
我再问:为什么?
他又沉默,好半天说:不能想。
我又伤心了,忍不住再问:为什么?
他说:不能想。
我抱着他,说:张健,你不想我,我其实有点伤心。
我其实不只有点伤心,我很伤心,他总是爱消失,一点理由也不给,只是让我清楚明白他的离开。
就好像,他一离开,就不准备我会在原地等他回来一样。
他四十岁那年,我郑重许愿。
对他,对所有人。
也对他的母亲。
我跪在他妈妈面前,我对她说:我太多对不起他的事了,我让他伤了很多心,我让他受了很多苦,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但从今以后我想让他开心,我想让他好好一辈子都开心,我也会一辈子好好爱他不分开,就请老天爷,还有您,还有一切都能让他开心的,都让他开心,只要他开心,我愿意什么都去做。
他妈妈看着我哭,握着嘴半天,张健抱着她看着我,眼睛湿了,又转向了上空……就是不看我……我很渴望得到他的眼神,他都那么爱我,却总是不爱注视我太长时间。
晚上他回到我们的床上,空空荡荡的,整个人都像失了神。
我说,张健,好多事我对不起你,但我从始至终,在我不明白的时候我都爱你了。
他笑了,笑得好伤感,也很平静,说,其实从一开始,陈东,你不爱我。
我沉默。
他接着说:后来,其实都是我的错,我诱惑了你……你才犯了错,要说抱歉,我才是……
我说:我爱你的。
他说:不,一开始不你不爱我的……
他接着说:一开始,我就那么的不同……我跟你所处的世界完全不同,我诱惑着你来到我的世界……你什么别的选择都没有。
我说:那时我喜欢你。
他平静地说:就因为这样,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个怪物。
他又说:你能否认吗?
我只好沉默,不能否认,他……他确实是个怪物,他与太多人不同了,不像吴将,不像邓晨晨,不像任何一个不可一世的高干子弟,他太特别了,那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他洁白的衣服,他不羁的眼神,他举手投足完全不带拘束的举动,都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没想其它别的什么,我只知道,张健,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名字,是我所想拥有的。
而所谓爱情,也在这个人这个人所谓的风骨中……得到了首先的沈沦……尽管到后头,他不愿意相信,我也睁着半眼不愿意承认。
利剑番外40
张健醒来时,肩膀有点疼,撇过头,陈东睡在上面。
他没动,看着陈东沈睡的脸半晌,才撇过头看向窗外。
这是向阳的病房……窗子外面有蓝天,并不是被建筑物挡住的一片灰沈。
他径自地看着窗外的那片蓝天……一些画面滑过脑海,例如蓝天白云大海之间的陈东向他走来那张带笑的脸,还有陈东趁他睡着在床边偷偷咬他的胳膊的小举动……
每一个陈东的一举一动,他都心不在焉地收拢在眼底,以为都只是不经意,但闪过脑海时却都很清晰。
肩膀上的头动了动,陈东粗哑着喉咙说:“你醒了?”
他揉了揉脸,半起身,“还头疼吗?”他摸向张健头上裹着的那一点小纱布。
“嗯,还好。”张健懒懒地回答,并未回头。
“会不会破相?”陈东问着。
张健沉默。
陈东接着说,“我问过医生了,不会。”
废话,问过了再来问干什么?扯淡吗?
“不是说晚上到吗?”张健不跟他白痴,随口问了下一句。
“我找人改签到了最早的那班飞机……”陈东咕噜着,“我想早点见着你。”
张健扯了扯嘴皮,笑了笑。
一点高兴的意味也没有。
陈东去了酒店,吴将早在房内等他。
“你家老爷子知道你又跑回来的话,你这腿怕又得废了。”他苦笑着说。
“要废早废了……”陈东耸耸肩,从冰箱拿了两瓶啤酒出来,扔给了他一瓶。
吴将一手接过,打开喝着,坐在一边没再说话。
陈东坐他对面,抿了下嘴,“有话就说吧。”
“你回来,老爷子跟你妈早晚会知道的……”吴将开了口。
“我知道……再半个月这学期也结束了,我只不过提早离开,该交的都交了,没耽误什么。”陈东说着。
“呵……”吴将笑了笑,沉默了几秒,才又说道:“不去看晨晨?”
“没意思。”陈东淡淡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陈东,我敢用性命跟你作保,这事不是晨晨干的。”吴将盯着陈东认真地说,“我用性命担保,你信不信我这个兄弟?”
陈东回看着他,喝了口酒,站了起来仰天把瓶里的酒全部喝干,把瓶子扔到一边,随手擦掉嘴边的残液,他呼了口气,回头对着吴将说:“你想要我说什么?是不是他干的有这么重要吗?”
“有,晨晨有,他跟我们一起长大,你说的,他是我们兄弟,永远都是。”
“我也说过,”陈东哑笑说,“不要为难张健,你们都知道为了他我受过多少事,一件一件你们都看在眼里,难道还不知道他对我的重要性?啊?”
吴将撇过脸,说:“他也有爱你的权利,没谁可以决定有谁没权利爱上谁……”
“那也只是他的事……”陈东回身倒在沙发上揉头,“我早拒绝过他。”
他摊手,“就算我去看他又如何?我知道不是他干的又如何?难道就因为不是他干的我就要离开张健然后跟他在一起?这就是他所想要的。”
“不……”吴将狠狠回头,盯着陈东,“你们爱来爱去的都是爱,难道晨晨就不是?他并不比张健少爱你一点……”
“我和张健是两厢情愿,他不是我们中间的一个……”陈东冷静地看着他,“吴将,我以为你早明白。”
“我明白……”吴将突然泄了气,“只是晨晨现在很糟糕……他的精神很差……”他看向了陈东,有着一点期盼。
“吴将,我知道你重义气,当初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但是,兄弟是兄弟,我不会混淆这跟张健的关系,”陈东淡淡地说,“毁容了就去整容,他又不是受不了这个……”
“陈东,你是个混蛋。”吴将咬牙说道。
“我是吗?”陈东好笑。
吴将瞪他,半天才说,“你不是,你他妈的就是不是才混蛋。”
陈东笑了笑,“我给不了他所要的,这个你们早就知道的。”
吴将看他那张平静的脸,挫败地呻吟了一声,“是的,我知道。”
早些年陈东的疯狂,足够让他们知道,如果陈东会爱男人,除了张健那个疯子外,他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
只可惜,晨晨却从不服气。
而陈东作为兄弟也仁至义尽。
“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陈东问起了他的事。
“如计划一样。”吴将把带来的文件拿了出来,“这个月的财务……”
陈东翻了翻,“还好,我这边够,这个月的资金我叫我的会计全调到这边帐户上……”
吴将翻白眼,“当然,你就是一赚钱机器,就是挣的全来填空洞了。”
“早晚会有回报的。”陈东毫不在意地说道。
“会吗?”吴将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他一发现,你死定了,他心眼要是和我想象的一样小,我也死定了。”
“不会……”陈东摸摸鼻子,干笑,“哪会这样……”
“你已经怀疑了……”吴将瞪他,“你比我更没底。”
陈东叹气,“他太聪明。”
“那你还敢这样玩?”吴将又没好气了,跟陈东大眼瞪小眼。
“他不会知道的……”陈东不瞪了,一拍板,“反正不能让他知道。”
吴将担心地问了句,“他不知道你的财务状况吧?”知道的话,张健那样妖孽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陈东干的那些好事。
陈东懒洋洋地,“都说了,对我这些事情他都没兴趣,他这样的人我就算再能挣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玩过家家……在他眼里,我是小孩,他就是大人,你见过大人有关心小孩财务状况的吗?”
就好像他没钱了……他找谁也不会真正找他身上,就算他是个有钱的小孩,但大人也不会真正放他在眼里。
张健打从骨子里,就从来没把他成一回事。
想到这里,陈东挤了挤鼻子,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太高兴。
如果不是爱他,张健这样的人的嘴脸,真不讨人喜欢……
陈东去医院找不到人,找医生问了才知道人一大清早就自己出院了。
打电话找人,才知道去公司,陈东只好跑去抓人,到了时张健在会议室里开会,陈东站旁边看着干着急,也不敢真正冲进去问张健是不是想找死……
好不容易一个多小时过去,张健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俊挺的男人冷漠的神情,只淡淡一眼,陈东又迷了心窍。
到了张健办公室,刚想说话,张健就拿了外套穿上往外走,陈东只好傻眼地跟着他走。
陈东并不是闲着太多时间没事做……他到了张健的车上,刚又想说点什么,身上的电话又响了,大洋彼岸的导师跟他又有话聊了……
张健开到半路,正拿着张健笔记本工作的陈东抬了下眼,说了下酒店名字,“去拿下行李,公寓的钥匙我着急没带回来,直接就让行李送到了酒店,昨晚被你赶出去也是住的那。”
张健闷不吭声,但方向盘打向了左边,向酒店的方向驶去。
陈东把进行到一半的程序的电脑放到了后座,去酒店结帐取行李……张健没动,不过看着后座那响着声响的笔记本轻笑了一下。
每次陈东用过的电脑,总是找不出一点痕迹出来,干IT的人,是不是最擅长抹去他的所有踪迹以为别的人就会毫不知情?
到了家,张健径直上了楼去洗澡,剩下陈东一个人搬着行李。
弄好东西,张健也赤着身体腰间裹了块布出来了,陈东翻看冰箱,无奈地说:“一点吃的也没有……”
张健去书桌拿火机点烟,陈东皱眉嚷嚷,“我饿了……”
笔记本的声响又响了起来,他咕噜着,“我还要工作……”
张健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拿起电话,念出单子叫人把一些东西送过来,听到菜单里有他最爱的猪排,陈东满意地微笑了一下,捧着笔记本去左侧的书桌,“你休息一下,去床上躺着,我弄完这个就去弄吃的,听到了没有?”
张健冷哼了声,往床边走去。
“把头发弄干……”陈东探头。
张健冷眼像刀子一样向他射过来,陈东认真看他,最后,张健不耐烦拿了条毛巾擦拭了起来,同时转过身往床边走去,弯腰往小桌上烟灰缸弹烟灰间,腰巾松垮的浴巾掉了下来……
陈东看着他的背影,咬了下嘴,吞了下口水,忙不迭地把眼神收回……工作,工作要紧。
利剑番外41
陈东到了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锺。
他的手机响了,表弟在那边说:“哥,你回来了……”
陈东“嗯”了一声。
“你家老爷子让你回去呢。”
“什么事?”
“打断你的腿。”
陈东笑,说,“好。”
他又回来了一次家,老爷子这些年打了他一次又一次,越发显得老当益状。
反正他年青,跪下去随他老人家发泄,打多重随他心情。
他记得他妈有次在他被他爸打得半死时抱着他哭着问:“那么个人值当吗?”
陈东现在想起来眼都有点湿,他记得他事发的当年说,“妈妈,我其实放开过他很多次的,但他就是在我心上,就是在我心上,我没办法……”那痛得狠的时候一滴泪都没流,说到这,他哭得连脸都扭曲了。
那时候是真痛,打在身上的,骂在身上的都无所谓,但一想到张健,那个得到又得不到的人,陈东想起就想痛哭一场……张健那若即若离的态度,那冷酷无情的话语,曾让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晚上无眠接着失眠。
他也不会冲撞老爷子跟母亲,对不起他们的是他自己,他知道错在谁身上,该承担的他会承担。
他是个男人,从来不逃避责任。
“啪”的一声闷响,老爷子的拐仗敲在了他的背上。
陈东跪挺得直直的,一声不吭。
“别打了……”老夫人在旁拿着纸巾捧着脸,“除了打,你还想怎么样?都这么多年了……”说到此,悲从中来,眼泪又忍不住涌汹流出。
女人爱用眼泪表达伤悲,男人更习惯的是隐藏它,陈东这么多年习惯之后都麻木了,笔挺地跪着,不想露出半分妥协。
他所争取的,半分都不容退步。
所经受的,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当然,回了家,他可以跟张健抱怨,哭诉,寻求安慰,他所选择的爱人,就是那样的冷冰冰,但也会抚慰他的,陈东深信着这……这也是他支撑他的全部力量。
“这个混帐东西……”陈老爷子的手都是颤抖的,“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懂事……”
陈东抿着嘴一动不动,不再辨驳。
“你就是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