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前,太后暗中严厉警告南宫浅妆,南宫浅妆置若罔闻,随水澈来到干娘的寝殿,红玛瑙为阶,红纹石串成珠帘,在阳光折射下,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泽,一块块火红纱幔,清风吹拂,四处飘飞,妖冶的如绽放的火玫瑰。
南宫浅妆震撼了,突然小跑着到寝殿,推开窗棂,果然,后花圃种满了红玫瑰,正开得如火如荼。
“鸢儿,你走之后,花都凋零了,我四处寻找能让花四季不败的培育方法,去年成功了。”水澈立在南宫浅妆身后,视线投放在妖媚不败的玫瑰,正如他的鸢儿一般,长存!
南宫浅妆的泪水‘刷’的滚落,为干娘欣慰,世间有如此男子待她,可红颜薄命,是一大遗憾。
南宫浅妆看着仿佛用生命在绽放的花朵,呢喃道:“很美。”就像干娘那传奇的女子一般,亦是为爱燃尽生命!
“鸢儿,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脸。”水澈从怀里掏出一粒与南宫浅妆怀里一模一样的焕颜丹。
南宫浅妆下意识的收紧了手心,悟在怀里的焕颜丹变得滚烫,灼烧着她的心口。
……
水冥赫出宫,送甄倩回府,吩咐暗卫查探水芊鸢与靖贞皇后,以及十五年前宫中所发生的一切。
背身立在窗口,望着如钩新月,心里莫名的躁乱,飞身入了宫,落在慈安宫的屋顶,揭开瓦片,便瞧见皇祖母与应姑姑坐在寝殿内。
“应儿,哀家这是遭报应了,难道当初真的错了?”太后神色哀戚,紧紧的抓着应姑姑的手,摇着头说道:“哀家没有错,他们是兄妹,天理不容,哀家是为了澈儿打算,否则他怎么能坐稳江山?”
应姑姑叹了口气,她虽是丫鬟,可太后待她亲厚如姐妹,什么心里话都与她说,她也没有顾虑,于是,想了想,劝慰道:“太后,他们虽是兄妹,可长公主是寄养在您名下,皇上与长公主情投意合,您不该擅自在长公主及笄,下帖邀请三国国主参加,也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长公主未能如您的意愿嫁给三国皇子,也在您的意料中离开,后来也被皇上找回,甚至更加疼宠长公主,您依旧固执的阻止,造就后面不可挽回的伤痛,皇上一意孤行铁血的与长公主结冥婚,以皇后之礼厚葬之。”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依旧在一起,想起太后煽动大臣上奏弹劾,皇上大怒,一夜杀尽弹劾大臣,整个王都都弥漫着血色,如今回想,仿佛如昨,心惊胆寒。
太后仿佛也沉浸在过往,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如若重来,她依旧会重蹈覆辙,鸢儿不能嫁给澈儿,幸而鸢儿是澈儿心中的痛,封锁了一切消息,唯有几个朝中元老大臣知道,却也烂在肚子里,而百姓未见过鸢儿,自然不知晓皇后便是长公主,否则,澈儿鸢儿都成了王都乃至天下的笑柄,被人戳脊梁骨。最后澈儿把鸢儿封为皇后,她一直不愿承认,在她心中水芊鸢是她的女儿!
应姑姑见太后的神色便知道她想什么,无奈的摇头:“太后,您其实心中也后悔了,否则不会待甄倩如此疼爱。”
太后脸色微变,紧紧的揪住锦帕,捂着心口说道:“当初鸢儿生孩子时,哀家心里被愤怒充斥着,未能细看,只是淡淡的一撇,不似其他孩子一般闭着眼,她半个时辰便睁开了眼,张嘴哭喊着讨要奶吃,见到哀家去了停住了哭声,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哀家。”说到这里,太后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转瞬,敛去,满脸哀伤,惆怅的说道:“那孩子不是澈儿的,哀家算了日子,鸢儿有身子还在雪临,可她是鸢儿的生的孩子,也是哀家的孙女,自那一眼后再未曾见过。”
犹记得那时澈儿喜闻鸢儿生下一女,大赦天下,宴请百官,可当晚,鸢儿便抱着孩子离开,最后找到鸢儿却是残喘着半口气,咽下血凝果,也无力回天,成了活死人。而孩子,至今都没有下落。
屋顶上的水冥赫震惊,姑姑竟是母后…难怪,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水冥赫盖上瓦片,如来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心中掀起了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
南宫浅妆最终没有服下焕颜丹,水澈没有强迫,陪着南宫浅妆静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南宫浅妆倒在床上,无法消化今日的一切,她莫名其妙的成了水芊鸢,被安排到干娘的寝殿,想到水澈对她的种种,懊恼的拍打着额头,不该鬼迷心窍的扮演水芊鸢,若到时候她离开,该如何?
扯着被子盖住脑袋在床上直打滚,静下心来,脑海里浮现百里玉的模样,嘴角微扯,竟有些想念他了呢。
摸出怀里的信纸,上面都卷起了毛边,可见被摩挲了许多次,默默的念着百里玉在太白楼留下的信纸,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忽而,一道黑影闪现,快速的夺过南宫浅妆手中的纸条,阅览完后,嬉笑道:“笑的如此淫荡,原来是思春了。百里玉若知你把他的笔墨奉为至宝,估计会撇下一切事物,奔过来见你。”
南宫浅妆恼怒的弹坐起来,目光凶狠的瞪着水冥赫,咧嘴一笑:“乖侄儿,来,叫声姑姑来听听。”
水冥赫脸上的笑容僵滞,潋滟的桃花眼幽深黯淡,把纸条扔在床上,撩开袍子坐在圆凳上,下巴搁在桌上,愣愣的出神。
南宫浅妆疑惑了,这货今儿个不正常,难道因为她是蔡蓉女儿的原因?想到此,南宫浅妆摇头,水冥赫早知她不是蔡蓉的女儿,不可能仇视她。
坐直身子端详着水冥赫,忽觉他也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却装得世故老练,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来,有什么伤心事说给姐儿听听,让姐儿乐呵乐呵。”南宫浅妆跳下床,大刺刺的坐在水冥赫对面,双手叠在桌边,尖细的下巴抵在手背上,与水冥赫大眼瞪小眼。
水冥赫眨巴着桃花眼,神色有一丝迷惘,这动作俨然煞到南宫浅妆,那模样简直太可爱了。
“难不成是因为我抢走了你父皇对你的注目,闹别扭?”南宫浅妆神色认真,直勾勾的盯着水冥赫,眼底有着嫌弃。“你都是个男人了,还当你是窝你父皇怀里要奶吃的奶娃子?”
水冥赫眼底闪过暗芒,愠怒的说道:“谁奶娃子?”
“你能奶娃子?”南宫浅妆嗤笑的反问。
水冥赫气绝,真想掀桌子暴走,他一大男人怎么奶娃子?
死死的瞪着南宫浅妆,忽而,低低的笑出声来,慵懒的靠在桌沿上,缓声说道:“若是有一对兄妹成婚,你会如何看待?”
南宫浅妆一怔,微眯着眼打量着水冥赫,不对劲,很不对劲,这货今夜太反常,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事情?亦或是喜欢上了他的妹妹,可是,他不是没有妹妹么?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亲兄妹自然不能成婚,不但有勃伦理,更是对下一代的健康不好的,容易生出弱智,畸形的孩子。”南宫浅妆正色道,看着水冥赫失落的神色,嘿嘿笑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那就是没有血缘的兄妹,因为特殊情况,有一方不是父母亲生的,若是情投意合,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有血缘,没必要被那条条框框束缚,大胆的去爱去在一起。”南宫浅妆猜测着是不是水冥赫爱上没有血缘,却是兄妹的女子,所以才开口宽慰,予以支持。
水冥赫苦笑,她的思维素来与常人不同,问了也是白问,根本起不了作用,可又忍不住想,若是皇祖母有她的开明,是否就不会有悲剧发生?
“你为何喜穿红衣?”水冥赫认真的打量着南宫浅妆,父皇之前可抚摸过她的双眼,细细的回想,倒真的有几分姑姑的影子,难道是…
“你为何喜欢黑衣?”南宫浅妆翻了翻白眼,仿佛在说水冥赫问了个很无聊、很弱智的问题。
水冥赫抿紧了唇瓣,发觉他问这女人简直就是有病,无事来添堵,十有八九她会气的让你跳脚,却又莫可奈何,心中对百里玉生出敬仰之情,亏得能忍受这该死的女人。
“哼,你就犟嘴,父皇生平最疼宠姑姑,若有一朝他忽而清醒,知道你是蔡蓉的女儿,定会将你大卸八块。”水冥赫冷哼一声,语气重了点,却透着淡淡的关怀。
“你明知我不是。”南宫浅妆无奈的摊手,不明白他突然的话有什么暗示。
“他们不知。”
“那又如何?”南宫浅妆风轻云淡,一脸无所谓,她都已经踏出一步了,当她没有验证自己的猜测前,是不会离开皇宫。
呵…好一个那又如何!
水冥赫竟有些欣赏南宫浅妆,径自倒了一杯茶水,淡漠的说道:“你在宫中,日后有事可以找我,还有,小心令贵妃,最后避着她。”
南宫浅妆会心一笑,这货关心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留着我的命,日后帮你活跃府中气氛?”南宫浅妆揶揄道。
不识好歹!
水冥赫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南宫浅妆目送着水冥赫离开,直到他消失在黑夜中,才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小册子,随意的打开翻阅,记载着宫中的事物,事无巨细的一一标注在册子上,甚至最后面画着宫中地图,有些地方用黑笔圈起来,是宫中的禁地,亦或是危险的地方。
南宫浅妆轻笑,收好册子,搜查着宫殿,目光落在梳妆柜上镶嵌的玉石宝盒,伸手缓缓的移动,里面弹出一本用绳索订好的本子,好奇的拿出来翻看,发现是干娘的记事薄,如现代的日记一般,把心情发生的什么事都记载在上面。
大多都是关于水澈,由最初的兄妹之情,变成男女之情的萌动,最后变成深爱,可他们的是禁忌无望的爱情,绝望过,挣扎过,最后顺应心走,两人甚至许诺,放弃一切的身份,隐藏山野,可所有的希望都中止在及笄大典。
最后一页只写下一句话:爱到刻骨,身份殊途,咫尺相守如隔天涯,此情,可有归处?
南宫浅妆仿若能感受到水芊鸢的绝望,乃至她的决绝…
本子归于原处,南宫浅妆趴在床上,愈发的想念百里玉,辗转反身,‘咔嚓’一声响动,床板移动,南宫浅妆一个激灵,翻身跳下床,掀开床单,露出小四方的洞口,南宫浅妆顺着通道走下去,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南宫浅妆运功御寒,看着亮如白昼的暗道,不知里面摆放着什么,亦或是藏着什么秘密。
站在暗通尽头,南宫浅妆伸手推开铁门,刺目的白映入眼帘,南宫浅妆仿若置身雪山,里面白茫茫一片的冰块,中间摆放着的是一具冰棺,一眼便能瞧见里面红衣绝色的女子,俨然是云暮山所见到的干娘水芊鸢!
南宫浅妆不明白,为何干娘沉入潭底,如今却出现在南诏国?
霎那间,南宫浅妆忆起山洞坍塌时,百里玉弄晕了她,莫不是怕她察觉出异样?
甩去满脑疑惑,南宫浅妆走进,伫立在冰棺前,凝视如画容颜的女子,抬手催动内劲推开冰棺,南宫浅妆伸手握住水芊鸢叠在腹部的手,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涌向心口,轻轻一颤。
忽而,南宫浅妆发觉了不对,水芊鸢的手依旧柔软如丝滑的绸缎,并没有因为死去,而变得浑身僵硬,心思一转,探手放在水芊鸢的鼻息间,南宫浅妆瞳孔骤然猛缩,冰冷微弱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食指上,俨然还有呼吸,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南宫浅妆眼底闪过亮光,既然有呼吸,那么一定就还有救,可是…干娘沉睡了十五年,如现代的植物人一般,身体的各个机能退化,还能醒吗?醒来会能走么?
眼神微暗,南宫浅妆不知为何原本死了的人,还有一口气在,让她醒来的机会渺茫,可她愿意一试。
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七彩舍利子放在水芊鸢手心,柔声说道:“干娘,这是你给我的东西,如今,我物归原主,您疼爱我如斯,定然不会让我三年后化为尘泥,所以,您一定会醒!”
南宫浅妆收紧了水芊鸢的手,尖细的指甲划破水芊鸢的手心也未能察觉,拔下水芊鸢发髻上的玫瑰金钗,贴身放进怀里,盖上棺盖,头也不会的离开。
并没有发觉,身后冰棺内水芊鸢手中的七彩舍利子在触碰到鲜血后,散发出血红的光芒,整个笼罩水芊鸢。
出了暗道,南宫浅妆愣愣的挂在床上,惊悚的望着逆光而站的水澈,一头白发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却让南宫浅妆不寒而粟。
水澈换下了明黄色的龙袍,穿着一袭月白锦袍,与白发相溶,直直的盯着呆滞的南宫浅妆,许久,才张口说道:“你出来了。”
南宫浅妆点头,讪笑的看着水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跑到人家的暗室,发现了他的秘密,不知有没有激怒他。
“朕很矛盾,看着你的脸想掐断你的脖子,用血嗜虫吸尽你的血,看着你慢慢的被折磨的死去。可你朕不能,不能失言鸢儿,她昏睡前要朕厚待你,莫要报仇。”水澈依旧不愿接受水芊鸢死去的事实,有一口气,便是活着的,只是睡着了,终有一日会醒来。“你是她的干女儿,也是朕的干女儿,只要是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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