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寻心口一紧,保护娘亲让她无忧的生活,是他们父子的信仰,如若娘亲看到他们的断臂,身体多病的娘亲,断然痛不欲生,他们所坚持的,又有何意义?
“我们楼上谈!”许久,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赫连寻才松开拳头,掌心已然血肉模糊。
“我娘亲心善柔弱,身子天生不足,姑姑趁我们疏忽,给娘亲下了毒,条件是杀了你就会医治好娘亲,父亲爱妻如命,就算杀了皇帝他也会同意。等我得知消息为时已晚,追杀令已出,我打算撤销,得知有人散播消息,你身上有去洛克部落的底图,不单单只是为了追杀令劫杀你,更多的是他们被贪欲膨胀的心,想得到传说的神力!”赫连寻细细道来,浑身透着疲倦、无奈,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所以你也放手不管,从你姑姑那儿得到解药!”南宫浅妆眼底有着嘲弄,她不与人为敌,别人却偏偏要她的命!
赫连霜,怕是要为她的女儿报仇呢!
“是。”赫连寻坦然。
“你姑姑其实当年嫁的就是傅臻,也就是秦舜,当初是南诏帝一手安排的一出戏,把秦舜安插进雪临国?我好奇的是傅臻娶丞相小姐是做戏,还是他娶了平妻?”南宫浅妆问出心底的疑惑,她直觉赫连寻非常清楚此事。
“都是同一人!”赫连寻悠悠的说道:“南诏帝从长公主被楚南擎囚禁开始,便策划了这一出戏,姑姑为了配合,换了身份,成了丞相府的义女,嫁给傅臻。而后傅臻犯下大错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做县官。”
“然后他没有去,只是变成了秦舜,安插在雪临国的棋子,而你姑姑是傅臻的妻子,为了名正言顺的和秦舜在一起,所以才会安排傅臻嫌弃你姑姑的身份,抛弃她娶丞相之女,你姑姑含恨嫁给秦舜的戏码,对么?”南宫浅妆终于理顺之间复杂的关系,两人分饰两个角色,觉得古代皇帝真累,弯弯绕绕,不怕把自己给绕晕过去!
“对。”
“你姑姑为什么要选择在雪临国‘死去’?而且秦玉贞不知道她其实还活着。”南宫浅妆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谋划,不然好端端的,要诈死?
“我想没有必要告诉你!”赫连寻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透着苦涩:“日后去南诏,小心傅家。”
南宫浅妆心一沉,看来其中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傅臻前不久被南诏帝从‘苦寒之地’召回皇城,秦舜和赫连霜这两个人彻底从这世上消失,只有太傅傅臻,其妻子冯荣华。
……
赫连寻要归隐,南宫浅妆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打算退出这场纷争,南宫浅妆不是只会报仇,不会审时度的人。
天下庄百年根基,势力牵扯极大,若想斩草除根,她也讨不得好,弄不好会两败俱伤,还不如让赫连寻承她一个人情,给自己留条后路,日后遇上麻烦,也可向他们求助,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然,她却没有料到,这次的手下留情,日后会成为她强大的助力!
“处理得如何?”就等不到南宫浅妆,百里玉寻到四楼雅间,看到南宫浅妆托腮沉思,在她身旁坐下。
“放了他们。”南宫浅妆撅着嘴,愤懑的说道:“老娘想要安稳的度过余生都很难,一个个想要我去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我活着这么碍她们的眼?”
“何事?”百里玉伸手抚平南宫浅妆紧皱的眉头。
“有人煽风点火,讹传我身上有去洛克部落的地图,一件件的事情窜连起来,我发现幕后有一个人在暗中操控,唯一的目的就是我死!”南宫浅妆目光凛然,他们让她死,她偏要好好活着,把暗处的人揪出来,膈应死他们。
只是,赫连寻说的神力,怕是七彩舍利子内封存的灵力。那东西却不在她身边,被那幽美人给拿走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百里玉浅淡一笑。
“你在不管用啊!”忽而想起暗牢老人的话,南宫浅妆神色萎靡,打不起精神来。
“哦?谁管用呢?”百里玉挑眉,话里显露淡淡的酸味,目光柔情的凝视着她,微微叹气,他被誉为‘才盖九州的无双公子’,所有的事情皆在他掌控中,唯独她是个例外,常常失控。
“幽美人啊。”南宫浅妆有些气馁,寻找好些时日,都没有他的消息,“我都自顾不暇了,还要帮着暗牢的老人家找他儿子,百里玉,你知道他儿子是谁么?和你有一样的玉佩,你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南宫浅妆眼巴巴的看着百里玉,见他诡谲的望着自己,嘴角勾着笑,仿佛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不怀好意。
“不知。”
南宫浅妆白了一眼,他那模样显然知道,想她去求着他么?哼,她倒要看看他憋得住多久。
而她低估了百里玉的耐性,两人干坐着大约一个时辰,南宫浅妆闲的心里长草,抬眼见百里玉悠哉的品茶,耸拉着脑袋,挫败的说道:“你不告诉我算了,那老人估摸着也出不来了,洛克部落那么神秘,三两年定然找不到入口,我干脆把玉佩典当,兑换金子,逍遥度余生。”
百里玉闻言,心里莫名的一慌,她就在眼前,却仿佛在云端,隔他千里远,触摸不到,如过眼烟云般随时会消失在他身边。
“他不是告诉你曾经是北苍暗帝么?那他儿子定然在北苍,你可去那寻找。”百里玉眼底闪过晦暗难明的神色,循循善诱的引导她去北苍。
闻言,南宫浅妆颔首,觉得有理。
“那他儿子也有可能是暗帝,对了,你知道北苍暗帝名讳么?”心里有了打算,雪临国的事情处理好了,便去南诏解除禁制,随后去北苍找阿墨,一同找洛克部落。
“君墨幽!”百里玉眸光微闪,垂眼端起冷却的茶水饮尽,入口苦涩难咽,静置口中片刻,入喉甘甜,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君墨幽,君墨幽…南宫浅妆默念几遍,脑中竟出现御书房那惊人美貌的男子,觉着名字与他极为般配。
“呵…和美人儿有一字相同,若是同一人该多好?”南宫浅妆自言自语,又觉着事情不可能如此巧合。
百里玉望着窗外失神,许久,喃喃的说道:“若我没有毁容,你,会爱上我么?”修长如玉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面具,来回摩挲。
南宫浅妆摇头,惆怅的说道:“爱上一个人是感觉,不是因为他的相貌如何,而爱得多深。不是说我很爱他,而是他那晚出现,美的让我震撼。”
看到百里玉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南宫浅妆暗自偷笑,她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君墨幽的美,震撼她的心灵,以至于念念不忘。
相反,她觉着和百里玉在一起,平淡温馨。关系很微妙,说爱很远,说喜欢有点,虽然每次气得半死,但也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宁静心安。
百里玉若有所思,抬眼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心底恼怒,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无奈,无力…
“最近你还是小心收敛些,北辕王府的世子养病归来,莫要与他对上。”百里玉叮嘱道。
“为什么?”南宫浅妆不解,难道那个人也是个变态?
“呵…不记得你的那些好事?”百里玉轻笑,北辕世子北辕尘性子淡薄,几年前偶遇一回,并不简单,浅浅的性子…避其锋芒也好。
南宫浅妆脑海里搜索有关北辕世子的讯息,寥寥无几的画面,可让她心虚,觉得没有探清对方底细,是要避着些。
忽然觉得她就是个悲剧,前身把名声弄臭,她负责洗白,欠下的债,也要她还。北辕世子的爱宠被她扒皮挂在大门口,那是赤裸裸的挑衅,北辕世子一气病情加重,连日送到医谷要病,来不及找她报仇,如今回来,有北辕世子的地方,她就该绕道走!
回到府上,冷雾已经等候在书房,南宫浅妆与百里玉赶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
“主子,蔡嫋属下亲自处罚,鞭笞了满身鞭痕,泡在盐椒热水浸泡,皮肉溃烂,夜里发高烧,差点送了命,已经接回了荣国公府。”冷雾一一禀报。
南宫浅妆颔首,示意冷雾继续。
“摄政王下旨封蔡嫋为平阳郡主,伤好和亲东陵襄王。”冷雾奇怪的觉得摄政王是为了主子才把蔡嫋和亲走,东陵是四国最弱的一国,年年向雪临进贡,没有必要派女子和亲,巩固两国关系。
南宫浅妆微微沉吟,觉得这样也好,她难得宽容,若是蔡嫋再次嫉妒心起,范在她手上,也愧对她的善心!
“这样也好,老夫人病情有起色么?”南宫浅妆心里挂念着蔡老夫人,她应该放心不下蔡嫋吧,心里隐隐有些羡慕那样的家庭,没有内宅争斗,阴谋诡计。
“蔡老夫人感叹她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搬进了祠堂祈福,府中事撒手不管了。”
“嗯,把北辕世子的资料调查给我。”同在京都,定是避免不了,知己知彼,方能有应对的策略。
冷雾应承,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主子,属下一直有留意将军府,自蔡氏逝世,南宫萧在将军府地位大不如前,南宫毅得势,昨日南宫萧在南宫毅的逼迫下离开了将军府,朝边关的方向而去。”
闻言,南宫浅妆眼底有些惊讶,南宫萧居然斗不过南宫毅?转瞬,南宫浅妆心里明了,怕是蔡氏不洁在南宫傲天心底扎根,自己又不是他的女儿,大约怀疑南宫萧也不是他的儿子,他也怕事实如此,逃避着没有去验证,久而久之成了他的心魔,折磨的他日夜难安,逐渐疏远了南宫萧。
“穷寇莫追。”南宫浅妆摆手,挑眉问道:“安排人盯着南宫毅和楚慕顷,若有异动,直接解决了。”
如今,她没有闲情和他们周旋,胸口每隔一月有发热迹象,近日来这一月已经第三次,一次比一次难忍,浑身仿佛在一团烈焰上炙烤。
冷雾离开后,南宫浅妆觉得疲惫不已,躺在床上休息,等醒来,日落西山。
凤眼惺忪的张望着四周,皱皱眉,忽而觉着少了些什么。摸着肚子,觉着有些饿,推开门,便瞧见莫问守着门口。
“咦,你怎么会在这?”南宫浅妆惊异,平素这货都替百里玉办事,连个踪影都见不着。
“洪城新建的堤坝被冲垮,淹没了不少河边的村落,主子赶去处理,让属下随在您身后。”莫问解释道。
南宫浅妆恍然明白之前心里空落的地方是因为百里玉不在,这段时日都是他陪在身边,醒来一睁眼便能瞧见,忽而不见了,有些不习惯。
“这天气虽不热,不是多雨的节气,洪城为何总是发大水?”南宫浅妆望着天际的红霞,觉得实在怪异,这天气不干旱算不错,居然发洪水。
“主母,您有所不知,洪城四面环山,临近雪山,太祖皇上为了不闹旱灾,凿山把雪水引进洪城河流,建造堤坝储水,可堤坝年老没有重新修建,被水冲垮,下面的村落地势较低,大水倾泻而出几乎淹没了整个村落。”莫问眼底露出担忧,不知主子会不会有事。
南宫浅妆没有见过洪城的地势,听莫问的描述,应该和现代的大坝无二,只是没有现代精密的技术,根基不够稳固,容易冲垮,储积那么高的水位忽而有了出口,就如天空破了一个洞,大水覆盖而来,后果可想而知。
“你主子在做什么?”南宫浅妆皱眉,若是河面宽,地势低,到雪山堆积沙袋堵住水流,稍稍缓冲,而后疏通洪城水位,再从长计议,是彻底截断雪山水流,还是修建堤坝!
“主子带着季云将军去了雪山,查看地势,找到妥善处理的方式。”
南宫浅妆心底莫名的烦躁,查看地势,查看地势,这都看了几次,还没看完?
“行了,你去洪城帮他,我没事。”说着,南宫浅妆唤来冷雾,打算去她讹诈来的太白楼用膳。
……
行至门口,便遇上小厮,递来一封信函。
南宫浅妆接过,寥寥几字,一览无遗,随意揉捏成一团扔在地上。“冷雾,有人请吃饭,我们去会会。”
二人来到太白楼,上了三楼雅间,推开门,乔非已经到了。
“丞相夫人很守时。”乔非为南宫浅妆斟茶,阴柔的目光看向冷雾,乌紫的唇微勾。
南宫浅妆挥退冷雾,在他对面坐下,扫过一桌子丰盛的菜色,毫不客气的执筷吃起来。“非也,乔公子能掐会算,看准了我此时肚子饿得慌,要来这用膳,赶巧罢了。”
“丞相夫人是赶巧,那便是赶巧!”乔非眸子暗沉的盯着淡黄色茶水中沉浮的茶叶,状是不经意的问道:“丞相今日怎未陪在你身边?”
“公务在身。”南宫浅妆风卷云残的横扫一桌子菜,吃饱喝足后,才坐直身子,打着饱嗝说道:“口味真不错,多谢乔公子招待。”
“丞相夫人果真饿了。”乔非眼底露出深意,目光凝在南宫浅妆身上,越看越觉有趣,这样的女子少有,不娇柔造作。
“没有,免费的都特别香。”南宫浅妆意犹未尽的咂吧着嘴,握拳翘着小指,抠了抠牙,挑出一指甲盖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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