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辕尘苦涩的一笑,一步错,步步错。
他与她终究是没有缘分,连做朋友都是奢求!
“好好将养身子,你还能多活半个月。”北辕尘暗叹水逸命大,今日本就该绝了,却还是撑过来了。
水逸失神的呢喃几遍,迷茫的说道:“这么快么?”见北辕尘起身离开,脱口而出道:“你不能做决定,便由我成全你。”
北辕尘浑身一震,低吼道:“你要如何?”
“你不能否认你体内流淌着北辕家的血液,你生来便是与她为敌,却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当年她叫你替她镇守雪临,本来就是抱有试探的心态,她知晓那时候的她吞不下雪临,可惜你让她失望了,你选择了北辕家退缩了。她给了你第二次机会,这次你触及了她的底线。”水逸毫不留情的揭露,北辕尘对北辕家终归有切不断的牵连,为了娣儿,他只能让北辕尘与她成路人。
“她的底线是你么?”北辕尘隐有怒火。
“是我也好,君墨幽也好,其他的人也罢,终归不会是你。”顿了顿,水逸看着他脸上褪尽了血色,叹气道:“除非你断绝了与北辕家的来往,不是我逼你,而是不得不,我时日无多,断不能让她身边有危险。若是能…”最后一句话,水逸没有说出口。
北辕尘却是明白他的后半截话,若是能杀了他,水逸定会动手吧?
“真无情!”北辕尘冷哼一声,收拾了一下,脚步凌乱的离开。
水逸静默了片刻,淡笑道:“人都走了,为何不进来?”
南宫娣耸拉着脑袋进来,她来时听到里面有谈话声,仔细的藏好气息,想要偷听一下,却不知还是被他发现了。
水逸暗自庆幸,见她这模样便知刚来,若是看到了那一幕,兴许她早就沉不住气了。
“北辕尘说我需要寻一方山水好的地方静养,兴许还能拖上几年,到时候他会帮我逃出去,等我走了,他们就奈何不了你。”水逸抬手拉着南宫娣的手心朝上,一粒翠绿色的药丸放置她的手心。“你早些联系君墨幽,待那时再把药吃了。”
南宫娣不知他与北辕尘说了什么,看着手心的药丸,便知是北辕尘给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面背叛她,一面又对她示好,若是假的带着目地的好她也能狠下心肠,可他是真心对她好,他的背叛也是有难处,她和他的关系本就模糊。.
看着他的面色很好,心里还是很高兴。“他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说好话?”南宫娣敛好情绪,打趣道。
“我有替他说好话么?”水逸反问。
南宫娣无话可辨,看着慢慢朝这里走来的巫师,厌恶的翻了翻白眼。“你好好养着,我会想法子尽快送你走。”话落,破窗而出。
水逸看着晃动的窗子,无奈的一笑。
——
湘水宫湘妃搅着帕子,满腹怨气的来回踱步。
心里对那个陌生的女人恨得要死,那般对皇上,皇上竟能容忍她,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香梅,打听出那贱蹄子是谁么?”听到脚步声,湘妃想也不想的张嘴问道。许久不见人回话,满面怒容的回头呵斥道:“贱婢,本宫问你话呢,哑巴了!”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张了张嘴,随即闭上:“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陈玲儿见她不甘愿的行礼,倒也没有为难,吩咐她起身,径自走上美人榻前坐下。
湘妃立即端着一杯茶水递给陈玲儿,满嘴酸的说道:“娘娘,臣妾许久不见皇子了,他可安好?”
“劳你记挂,皇子他很好。”陈玲儿淡淡的啜了口茶水,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把茶杯放下。
湘妃见此,恨得牙咬咬,得瑟什么?不就是肚子争气下了蛋,被抬上做了皇后么?有什么了不起?
“你之前所说的女子,与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陈玲儿权当没看见湘妃冒着酸泡泡的模样,蹙眉回忆着那风华绝代的一双璧人,时隔三年,再见恍若隔世,南宫娣从将军之女变成丞相之妻,随后摇身一变,南诏的公主,北苍的皇后,最后竟是南诏的皇,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真真是史无前例!
而她从农户之女,变成勤王的侧妃,先帝淑贵妃,随后便是成了当今皇上的妃嫔,到如今的皇后,仍旧是史无前例!
一个听所未听,一个闻所未闻。
女帝和前朝贵妃做当今皇后,可她比自己幸运太多,也该是幸运的人!
湘妃见陈玲儿神色‘凝重’,俨然是如临大敌,心中一跳,愤愤的想着她就知道那狐狸精段数高,道行深,很是难对付!
“娘娘,可是要给臣妾支个招?”湘妃自作主张的把陈玲儿当成了‘盟友’,暂且把那些个恩怨放下,一致对外再说!
“有个办法,只是看你敢不敢做。”陈玲儿招了招手,湘妃附耳过去,听完之后,大感震惊:“娘娘,这是…”
“她不是我们的敌人,你应该也见到她对皇上的态度,下个月你要回娘家省亲,知道该如何做?”陈玲儿不再是当初天真的小丫头,隐有皇后的威仪,淡淡的目光盯着湘妃身上,犹如芒刺在背,连忙说道:“臣妾谢皇后娘娘提点。”
见她明白过来,陈玲儿也不再逗留,送了些赏赐,施施然的离开。
湘妃就着陈玲儿先前做过的位置坐下,细细的思索着陈玲儿的话,却又想不通,莫不是那狐狸精是被皇上抓进来的呃?若是她擅自放走,皇上知道,岂不是要拔掉她的皮?
想到此,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慌忙的摇头,可想到皇后许下的好处,心动不已,想着得和父亲商量一下在做主!
“娘娘,娘娘…”香梅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着若有所思的湘妃,连声叫道。
湘妃恼怒的斜飞香梅一眼,没好气的训斥道:“越来越没有规矩,吵吵囔囔,聒噪的很!”
香梅连忙告罪,跪在地上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出来了,那名病弱的男子是南诏周王,是前些日子凭空砸落在皇上的浴池内,皇上和巫师密谈了半个时辰,好生的招待了周王,前日里皇上突然叫人绑了周王,带着几千铁骑和皇后一同出去,回来时便带上了这位姑娘。”
湘妃双手托着下巴,想着皇后同皇上一起把那狐狸精抓来,为何叫她放走?莫不是为她设的陷阱,想要除掉她?
想到今日里她得罪了皇上,惹得皇上生厌,越想越觉得是皇上给了皇后口信,惊出了一身冷汗,幸而叫香梅查探了。
“可有查询出那狐狸精的身份?”季湘虹忽而想到了她那个继母,好像就是南诏之人,听闻她曾经去过北原小住过,应当知道这女人是谁!
香梅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从皇上那边的人得来消息,这名女子皇上叫她南宫浅妆,那是前将军南宫傲天的嫡女,可是奴婢问过其他的老宫女,他们都不曾认识那女子,若当真是前将军的女儿,应当是前丞相百里玉的妻子,经常会入宫应该识得,也不该是周王的女人。”
经香梅一分析,湘妃觉着这貌若天仙的女人是个迷!
南宫浅妆的话她也见过一次面,漂亮是漂亮,但是没有这么美,特别是那一双湛蓝如宝石的眸子,令人过目不忘,深刻的记在心间。
忽而,湘妃拍着桌子说道:“对了,前丞相百里玉是北苍的皇上,听说他的皇后是南诏的女帝,你说这女人会不会是南诏的女帝?”
想到她的消息闭塞,湘妃就恨死了她的父亲季云,当年父亲是南宫傲天的部下,因着南宫傲天的衰落,父亲才经提携坐上了将军的位置,她便从乡下的祖母家接回了京都,对那些趣事只能从只言片语中串联起来,闹过不少的笑话,幸而她的父亲是将军,楚慕顷为了拉拢父亲,选为昭仪,因着不懂礼被降为美人,还是因为她的美貌才得以成为贵妃。
香梅越想越觉得是,可心底有个疑点,若当真是,那她们等着看戏就好。“娘娘,若是南宫浅妆的话,您不用担心,皇上和她的仇大着呢,先帝为了她和皇上闹崩了,被先帝赶回了封地,皇上恨她入骨,怎会和您争宠?”
湘妃觉得是这个理,为了皇上的仇人与皇上结仇,得不偿失!
怨恨的看着皇后的寝宫,心里又起了疑心,想着她还是赶紧回府一趟,问问父亲。
湘妃一夜辗转难眠,心里记着事情,一大早就得了皇后的令出宫。
进府看到继母,脸色难看,那么大把年纪嫁不出去,父亲把她收了还不感激,还敢嫌弃父亲,见着她这个贵妃,也给甩脸子,本不好的心情如蒙上了一层乌云。
也不待见她,撞着她的肩膀,直接走进前厅,“老爷去哪里了?”
慕云记恨着季湘虹,看着她那一张娇媚的容貌,就恨得牙咬咬。“你父亲出去办事了!”
季湘虹恼怒的瞪着慕云,咬紧后槽牙说道:“母亲,本宫见你这么大把年纪嫁给父亲也不易,敬你三分,你也别心气太高,家底厚也是最低贱的身份,有什么好清高?若当真是香饽饽,也不会留到老处女,嫁给我父亲一点也不委屈你,若不是巫师,即使是填房,你也攀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
慕云气得个仰倒,指着季湘虹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湘虹也不想和她相处,扭着腰去了书房,推开门见到季云在,对慕云更是恨上心来。“父亲,女儿好容易回府一趟,有要事和父亲商量,结果母亲将女儿拦在门外,说父亲不在府中。”
季云对她们母女两的相处极为头痛,想到他的师傅府中的事物,捶了捶头,亲生的都是一团乱,也不指望她们和和气气。
“有何要事?”季云叹息,看到女儿光鲜亮丽,眸光暗了暗。
季湘虹把皇后说的,自己打探的全都告诉了季云:“父亲,你与前将军关系很好,应当知道他女儿的事迹吧?”
季云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柄剑,脸部的线条冷硬,深邃的眸子经过鲜血的洗礼,充满了压迫性,浑身无不透露出杀伐之气。季湘虹看着转瞬气场骤变的父亲,眼底有着惊恐,这是多少年没有见过这般充满血性的父亲了?
提在嗓子眼的心,缓慢的沉在了心底,看来父亲不但知晓那女子的事情,恐怕还有不少的关联。
“虹儿,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做吧。”良久,季云适才松了口,语气里满是无奈。
季湘虹打量了一下父亲,猜想父亲是她至亲的人,应当不会害她的吧?
“父亲,若是皇后娘娘陷害女儿的呢?岂不是还要拉着父亲下水?”谁都知皇后娘家是农户,即使她身为了皇后,她的娘家仍旧在洪城,没有一官半职,只不过成了大富之家罢了,对皇后没有任何的帮助。
“虹儿,你只要记住,没有那姑娘,便没有你我父女两今日的富贵。”季云语重心长道,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知晓他自己的用处。
季湘虹脸色微微发白,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紧紧的搅着手中的锦帕,决绝的点头。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南宫娣每日都要看上水逸三次,见他气色愈发的好,心情也止不住的飞扬。
无意间碰到过北辕尘,他的脸色倒比不过水逸,心里有些狐疑,也没有朝深处想。
今日,南宫娣见水逸还能下床走动,眼底溢出笑容。“这样将养下去,说不定就好了。”
水逸笑意不减,扶住床沿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的移开,步伐缓慢的信步至庭院里,望着几盆红艳的海棠,折了一朵别在南宫娣的耳旁:“人比花娇。”
南宫娣抚了抚鬓角,碰了碰那朵娇艳的花朵,笑了笑:“花一样的娇颜,却有着小强一般的生命力。”他有着傲雪青松般的气质,却又是娇花般脆弱。
水逸脸色的笑容僵滞,气氛沉了下来,一人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歇息。水逸侧目望着南宫娣,黑鸦鸦的发懒洋洋的垂在背上,淡金色的暖阳照耀在她莹白的脸上,流光溢彩。
“我明日要走了。”
南宫娣茫然的回头看着水逸,那近乎苍白的脸微微透着红,狭长棕色的眸子闪耀着琉璃光芒,望进了她的眼里,莫名的心头涌起了一阵不安,左右打量他几遍,没有一丝病态,若说是回光返照,也不能支撑这般久。
转瞬打消了心头的疑惑,水逸这些日子的表现没有不妥,若当真有问题,北辕尘也会和她说。
“你先去六屏山,到时我去找你。”南宫娣心底的沉郁消散,看着桌上的糕点,自嘲的说道:“我有种来这做客的错觉。”并不像是囚犯。
水逸但笑不语,他生病,身边的宫婢照顾的无微不至,当真没有人质的感觉。
忽而,微凉的清风拂过,喉间发痒,“咳咳…”水逸拿着帕子捂着嘴,垂目看到上面的血痕,抓紧了塞进了袖摆内,嘴唇微微发白的说道:“回去吧,明日不用过来了。”
南宫娣蹙眉,看着他苍白的脸,忐忑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逸摇头,拒绝了南宫娣的相送,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南宫娣觉得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