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国师大人出来了…”就在气氛陷入冷凝之时,“嘭”一声,厚重的铁门开启,撞击在墙上,如寺庙上敲响的钟鼓,伴着远古佛音庄严虔诚的回荡在耳边,颤动人心。
水卿衣嘴角微勾,这出场就制造了非常好的摄人效果,若冠赋气场过人,定会让百官拜服。
“衣儿,随父皇出去迎接。”水澈眼底光彩流动,跨步走了出去。
水卿衣随在身后,一同出去,站在水澈身后,望着一袭黑袍的男子稳步从黑暗的塔门走出,一张薄薄的面具覆面,宽大的黑斗篷披在身后,盖住头,只露出一双幽深如漩涡的眸子,平波下掩盖着汹涌浪潮,一张削薄的唇苍白毫无血色,不显病态。
“皇上,不必亲自迎接。”冠赋薄唇微张,视线掠过水卿衣之时,微微停顿,眼底掀起浪潮,片刻,归附平静。
水卿衣却没有错漏他那一丝浅显的波动,眸光微闪,心底给冠赋定位。
“国师闭关三年有余,此次出关,是遇到难题,还是算准天下局势有变?”水澈待冠赋如多年的友人,丝毫没有端起一国之尊的架子,平和而关切。
“塔中修炼三年,参悟闭塞,赋要四处走走,适才出关。”冠赋言语清冷,不热络又不显疏离,手背立在身后,目光极浅的望着水卿衣,开口道:“另,南诏出现孤王帝星,能助南诏一统九州,却也能让南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水卿衣眼皮子一拉,遮住复杂的神色,他这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指她,最近她要做女帝的话题太热门,他是趁势把她压下去,还是托福一把?
“哦?国师如何看?”水澈宠溺的瞥了一眼水卿衣,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皇上心中已做了打算,天下之事,冥冥之中只有定数,南诏兴亡取决于皇上。”冠赋高深莫测的睨了眼淡定自若的水卿衣,询问道:“想必这位是长乐公主?”
“正是,衣儿快快见过国师。”水澈含笑催促道。
“不用在乎虚礼。”还未等水卿衣有动作,冠赋制止,抬眼望着殿内的百官,触及到水冥赫与水墨,轻叹道:“皇上,南诏江山,定要天外来客才能拯救!”
水澈眼底闪过深思,目光晦涩的注视着水卿衣,摇了摇头,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天外来客…水卿衣却是心底震动,原来这神棍有点料,瞧出她不是属于这异世的么?暗指她能保南诏万里山河?
“国师的意思是…”水卿衣打算试探一番,兴许是巧合也说不定?
“长乐公主比赋更清楚才是。”说完,便踏步进殿。
水澈看了一眼国师,转头对水卿衣说道:“国师的话从未失过准头,若不是当年欠朕一个承诺,也不会屈居南诏,日后莫要再试探他,于你不利。”长叹一声,便进殿,冠赋天纵奇才,通天文地理,为人高傲,脾性古怪,最是容忍不得他人质疑。
水卿衣颔首,心知水澈是好意叮嘱,同时对冠赋有了认知,他还真的看出自己的灵魂不属于苍冥大陆。
那么,接下来他会如何?拿此事做文章么?
这样想着,心不在焉的进殿,心里快速的想着应对之策。
“国师可有说什么?”水芊鸢移步到水卿衣身旁,低声问道。
水卿衣觉着好笑,之前才在她面前暴露身份,如今,有事一副慈母模样,忧心忡忡的挂念着她,看着她就想反胃作呕。
“他说…”水卿衣故弄玄虚的拉长音,就是没有急着说出后文。
水芊鸢生怕国师会在水澈跟前预测到她的身份,心都提到嗓子眼,紧张的看着水卿衣,暗自悔恨不该这么早暴露身份。
“鸠占鹊巢,让父皇尽早把人端了。”水卿衣眼底溢出笑意,她这是紧张过度,而自己正是要她提心吊胆,越是如此,越容易暴露短处,让人抓住破绽。
她如今,迫切的想知道她是谁派来的,娘亲如今身在何处,可有危险?
虽然,暗处的那人把假的人安排到父皇身边,在目地没有达到前,娘亲绝对的安全,却不知后面会不会有变数,尽早找回来,她才会安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父皇发现她是个冒牌货,一同寻找娘亲的下落。
水芊鸢眼底闪过怒气,知道水卿衣在逗弄她,却也不得发作,紧紧的攥着手心,瞥到水澈走来,眼珠子一转,凤眼氤氲着水汽,温柔的说道:“衣儿,国师德高望重,怎会是戏言?”
“神明之说若不是亲眼所见,定然会有猜忌,鸢儿,之前我有教导衣儿,你就莫要多说,她性子执拗,不爱听会耍小性子。”水澈感念着当年冠赋救水芊鸢一命,当年的水芊鸢根本无法服食血凝果,是冠赋用修为替水芊鸢续命,而血凝果责备冠赋服食,冠赋一直认定是他有恩于他,便留在南诏做国师,十多年来,替南诏化解大大小小的灾难,有些甚至在灾难来临前,让他做好预防,才致使南诏从第四大国跃进第二大国。
水卿衣看着水芊鸢有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愉悦,那点郁粹之气消散,不管如何,她算是明白冠赋不会动她,否则也不会说她会拯救南诏的话语。
心里却也留了心眼,他暂且没有想法除掉她,那么一定是有别的主意。
“父皇,信则有,不信则无。”即使她是穿越过来,对这鬼神之说应该要相信,可她坚信自己是个异数,心中始终难以相信那些神言论者。
水澈并不多言,望着被大臣围拢保持一定距离的冠赋,悠悠的说道:“衣儿,我相信国师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他口中的天外来客定是暗喻你,虽然我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也不想明白,不管如何,你始终是我的女儿。”
水卿衣动了动唇,也不知该说什么,水澈这番言论,是表明立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选择相信她。
“父皇,衣儿只能说在有生之年,只要我在,南诏便不灭。”水卿衣定下诺言。
水澈欣慰,转身步上高座,手一挥,大臣立即站好,国师坐在水澈右下方的位置,视线一瞬不顺的放在水卿衣的身上,似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今日国师出关,朕心甚喜,另外太尉一职空设,水卿衣明日走马上任,今夜摆宴御花园庆贺。”水澈的话无人敢质疑,即使对水卿衣担任太尉这么重要的职务,也无人该吭声。
水卿衣望着那些跟吞了苍蝇似的人,脸上油绿油绿,鄙薄不屑的看着她,不甘愿的低头。
心中明白,有三分之二的人不赞同她,在意料之中,若是都赞同无异议那才有鬼。
放眼整个天下,除了百年前南诏出了个女摄政王,她便是第二个女官,且曾经是个胸无点墨,粗鄙恶俗的草包,随便拎出一个人都比她强,谁人会服?
“各位大臣若有不满之处,可以说出来,不必憋在心底难受。”水卿衣直直的望着曹将军,恐怕这次他要升迁太尉花了不少功夫,被自己这程咬金半路杀出来,心定铁定有怨言,何况,还是他瞧不起的女人!
“长乐公主尽然如此说,曹某也就不客气,公主身为女儿家就该养在深闺相夫教子,跻身朝堂,担任军事武职,实在难以让人信服。”曹浩长的人高马大,粗犷的体格隐隐给人带来压迫感。
“曹将军可是瞧不起女儿身?”水卿衣不恼不怒,浅笑的望着曹浩,看到他眼底的嘲讽,轻轻的笑出声:“今日我若不拿出真本事,恐怕曹将军日后会给我排头吃。”
曹浩冷哼一声,原本升迁在望,却不想被这娘们给挡了升官之路,岂能有好脸色?
“曹某念在公主是女儿身,不与你一般计较,女子就该拿着绣花针,绣绣花,缝补缝补衣裳,哪能主持家国大事,上战场杀敌?”曹浩毫不遮掩他话里的鄙夷,若是个比他各方面强的人,他还服,女人 ?'…3uww'哼,该干嘛干嘛去!
“曹将军,你怎知女人不能上战场杀敌?若不能,你母亲怎生得出一个会上战场杀敌的儿子?”水卿衣漫不经心的说道,眼底有着玩味,曹浩出身草莽,是随着齐将军的先锋,自齐将军护驾殉职后,便提拔了他。也没有辜负水澈的赏识,成为南诏第一猛将!
若不是她的出现,太尉一职,非他莫属!
众人憋笑,水卿衣说这话有点意味,拿人家母亲开刷,曹浩又不能辩驳,议父母长短是为大不孝,何况曹浩打心底敬仰他的母亲,当年可是山头女土匪,抢了他文弱书生的父亲为压寨相公,若他说不像母亲,更不可能像肩不能提手不能拿的父亲,不是在暗指母亲不洁,他不是父亲的孩儿?
“长公主若能有家母风范,曹某定当效力与你。”曹浩气的脸红脖子粗,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撂下豪言。
“有何不可?”水卿衣挑眉应允,等的就是这句话!
“东面有红光,太凶之兆,不宜见血!”就在这时,国师突然开口。不知是替水卿衣解围,还是当真今日不宜见血,可谁知道呢?
“错!红光东起祥瑞之光,是为大吉之兆,该来点开门红!”水卿衣笔直的立在殿中央,浑身散发的凛然之气,仿若浑然天成,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不知所谓!”曹浩被水卿衣轻蔑狂妄的话激怒,提着一旁侍卫递上来的大刀,走出殿外。“如何比试?”
“随将军的意。”水卿衣耸肩,无所谓。
看在曹浩眼底,那是赤裸裸的挑衅,眼底燃烧着一簇一簇的火焰,“一招定胜负!”
话落,大吼一声,提着刀冲了上来,水卿衣站着不动,直到他走近,袖中甩出两条红绸,一条卷住曹浩的大刀,一条直击曹浩面门。
曹浩脚步一错,凌空一跃躲开,稳住脚步,直觉一股清风拂面,一把匕首刺在他的肩膀。
“噗——”利器刺破骨肉,水卿衣拔出匕首,双手垂在身侧,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上。
“末将见过太尉!”曹浩是条汉子,愿赌服输!
大殿之中的大臣惊愕的回不过神来,这就是传言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公主?
那他们都可以去死了!
令贵妃眸光微闪,眼底隐匿着阴毒,看着那一袭红衣女子,迸发出蚀骨的恨意。
“将军快快请起,日后还要多加请教。”水卿衣很满意她震慑的效果,转身,红衣飘飞,眉目冷清的望着殿内,清冷的说道:“还有谁不服?快来给我祭刀,它太久没有饮血,都变钝了。”
众人看着她认真擦拭着滴血的匕首,寒毛顿竖,盯着脚尖不敢出声。
“既然你们没有异议,下次被本宫听到嚼舌根者,那就祭刀吧。”水卿衣眼底闪过狠辣,话音一转,对着水澈说道:“儿臣脚伤未好,晚宴就不参加了,还请父皇准奏。”
“准了。”水澈对这女儿越看越欢喜,眼底露出满意的笑容,扫过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大臣,觉得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否则都认不清楚身份!
水卿衣转身之际,便听到慵懒的声线响起:“父皇,儿臣有政务要忙,晚宴也就不参加了。”说完,不等水澈回话,转身离开。
水卿衣望着他别有深意的一眼,撇了撇嘴,踏出太极殿,转角便瞧见水冥赫依靠在石柱上,散漫的说道:“真慢!”
水卿衣抿唇,紧皱的眉头展露她的不悦。
“哟,记恨本王?”水冥赫戏谑的俯身望着水卿衣的瞳孔,看着湛蓝的眸色里倒影出他的俊脸,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狷狂邪肆。“果真唯小女人难养也。”
水卿衣满头黑线,若有人说我抢你饭碗,转头又跟你哥俩好,仿佛啥事都没发生,勾肩搭背的凯天聊地,她自问做不到!
“宣王还漏了一句,本宫倒是觉得与你挺配!”水卿衣反唇相讥,小人难养也…他倒是挺符合的!
小人么?
水冥赫头一歪,笑的更为妖孽,双手探上水卿衣的腰身,还未碰触到,眼眶一痛、一酸、一麻,他便知道被上记号了。
“别,下次咱不打脸行么?本王除了这张脸骗骗小姑娘,没有拿得出手的,若是被毁了,本王日后便缠上你。”水冥赫捂着他那张清隽秀雅的脸,心疼的从怀里掏出瓷瓶抹药。
水卿衣看清楚他手中的瓷瓶,嘴角微微抽搐,他倒是有先见之明,随身备着。
“除了你这张脸,没什么地方可以让本宫揍!”水卿衣冷笑,水冥赫从三无人员被她正式规例成三等敌人,自是没必要讲客气。“宣王还欠着本宫房契,什么时候还给本宫啊?”想到那日进斗金的房契,心中深深的不舍。
水冥赫抹药的手一顿,邪笑道:“不给,你别忘了我们是死敌!”
水卿衣扶额,他们这摸样像么?
“不给也行,听说慕家大小姐看上我楼里的青衣,寂寞的很缺男人,若是我把你扔给她,相信她会给我开几间小倌馆。”水卿衣‘提醒’着水冥赫,我不是非你手上的不可。
水冥赫想到楚慕瑾的惨状,手指一个哆嗦,差点戳瞎眼睛。赶忙说道:“别,本王这不是打算替你保管几天,要给你也可以,但是你要请本王吃顿饭!”
水卿衣紧了紧拳头,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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