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好吃吗?不用尝光用看的就能知道?
赫连魑魅禁不住又是昂首打量着碗里的内容物……葱花翠绿,粥粒莹白晶透,更别说溢散的鱼味鲜而不腥外,似乎还添了些药材使得香气更甚,这碗粥不管看起来闻起来都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想吃?」瞅着那双猫儿眼里瞬息万变的丰富神采,戎剩忍不住有趣地扬了扬唇……
这只猫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真像只猫吗?一只见着了鲜鱼在眼前晃的馋嘴猫。
沉吟着,赫连魑魅没立即作答,习惯性把入耳的问语反复思考,被男人捉弄了太多次,让他下意识都会先想上个一两圈才决定答案。
肚子是饿,可还没到要抢吃食的地步,那碗粥戎剩若是想吃他也无谓,俗话说客随主便又遑论他现在跟个阶下囚没两样。
「你先,我没关系。」
「给我?」失笑地反问了声,戎剩持碗的右掌却是突然下翻,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粥食就这么万分无辜地跟地上光可监人的石板,脸贴脸相亲相爱去了。
「我可无福消受。」
「……」对于戎剩这突兀的举止赫连魑魅不是没感到惊讶,却依旧不动声色地不发一语,谁知道这男人又是存了什么心思,赌气?示威?找碴?好象最后一项比较符合男人那恶劣的心性。
「魅儿,才说过玫瑰多刺你就忘了?」
尽管那双猫儿眼在微光下变得深晦难明,但以这只猫不怎么拐弯的脑袋而言,倒还不难猜他在想些什么,戎剩不满地伸指弹了下人儿发丝散覆的额角。
「美丽外表下裹的毒可是要人命的,想吃这碗粥还得真有猫的九命才行,唉,戎雪到底是怎么把你教成这么笨的?」
「……血……胧?」没计较男人又说了爷的坏话奚落自己,赫连魑魅只是一脸茫然不解地回头直瞅着那双满是谵意的深瞳:「当着你的面?」
「哼,那妮子就是打着你这心态。」就爱看这只猫茫茫然的迷糊神态,戎剩顺势低首吻了下那俏挺的鼻尖:「粥食是她端来的,若是有问题自然第一个躲不过嫌疑,但是以她的聪颖她的地位,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会笨到胆敢在我的面前自掘坟墓。」
「虚虚实实,胧使的就是这套把戏,唬唬别人还可以,错不该在我面前玩,班门弄斧的下场只有自讨没趣。」
「……」哑口无言,赫连魑魅索性敛睫闭上了眼,半是疲惫半是不想再看着男人狂肆讥诮的神情,然而思绪一时问却是波澜翻涌难以平静。
之前种种就感受到血胧对自己的不善,却没料到这份敌意竟已深到令她不计后果地下杀手,血字十卫,血胧居首,想来除了过人的容貌丰姿绰约的仪态外,身手与智谋也该同属一流,可这样不凡的女人在心仪的男人面前却宛如傻子般轻易失了分寸。
因为妒忌吧!无可厚非的理由却是没有必要的多余,他跟戎剩之间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关系,然而纵使无关,她的那份怨那份恨还是深深渗入了心坎间。
只有影子,最能了解为影的悲哀……
「累了?想睡就睡吧!吃的来了我再叫你。」
伤体未愈再加上之前的那番折腾,是有些困了,但心底很明白在床上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片刻安歇的,更别说还有个天敌般的人物横在眼前,睫羽轻扑,赫连魑魅唱反调似地又缓缓睁开了眼。
「怎么,有我堂堂剩王守着还担心屋塌了埋了你这只猫?」
伸掌盖上那染满倦色的眼瞳,揶揄的语声里有着一丝淡不着痕的宠溺,戎剩干脆扯被一一畏搂着人一块卧倒。
「闭眼快睡,我这儿可没横梁让你四处乱爬。」
可以吗?有人守着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深沉入睡?虽然不认为习惯浅眠的自己能够在这张大床上在这男人面前酣然人梦,赫连魑魅还是没有反抗地在那微凉的掌心下阖上了眼。
然而出乎意外地,掺着男人味道的黑暗竟是那样的宁祥,像春风徐拂又似冬阳遍洒,舒适地叫人涣散了神志沉沦深陷,再难保持完整地……寸段碎落……
一片宁和的气氛中,地面上却赫然出现一抹颀长的藏青暗影悄然近移,然而就在影子的靴尖离着床沿还有丈许多时,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的男人动了,却是伸手拂点了身侧人儿的睡|穴。
「你来干嘛?」
语调虽无起伏,但从这称不上友善的问词判断,显然被打扰的人幷不怎么高兴来人的造访。
「看咱们英名伟大的媵王爷改行做褓母哄人人睡啊!百年难得一见呢!」
素玄的帐幔随语被只白晰的手掌撩起,缝隙中随之探出一张狰狞的木雕假面。
「嗯哼,近看这只猫睡着的模样还颇惹人怜爱的,难怪能让小天你这么温柔以对,真叫我羡慕呀!」
「我说过别那样叫我。」不耐的语气再又往下降了三分,听得出有几分火气正在男人的心头燎原蔓延。
「喂,不会要我跟那只猫一样喊你翔~天吧?嗯……我的鶏皮疙瘩呀!」
捏着嗓故作娇柔地喊了声后,带着木雕假面的男人立即垂首捧心状似哀悼般盯着地面,可以想象面具下的那张睑此刻一定表情十足。
「姓戎的,你是来专找碴的?」一字一顿,男人把话说的很慢也很清晰,没有揽人的那只手缓缓的屈握成拳,那双漂亮凤眼里的暗色也随之变得更为深幽。
「小天呀!你自己好象也姓戎吧!我是不介意你跟小月一样喊我声剩哥啦!」
「那是那小子搞不清楚状况!」终于忍不住低吼了声,墨浓的黑眸满是阴戾的狠色,虽然男人心底很明白眼前这家伙根本不会当回事。
若说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他敢说这家伙生来就是专门克他的,早知道他长大后会是这模样,当年就不从鬼门关拉他那一把了,真是自找麻烦!
不过没关系,一物克一物,他知道这家伙的罩门在哪儿。
「说到阿月,现在赫连魑魅在我这儿你也敢走?哼,等出了什么岔子,哭到摧心断肠也没人会理你,『螭』大血卫。」
「不好玩,又抬小月压我,每次都这样,赖皮。」果然面具后的语声立即得意不再,开始嘟囔了起来。
「还有,你明知道我讨厌那个字的还喊这么大声,明明跟剩字意思就差不多,为什么念起来差这么多?螭……是白痴还是饭桶吃?」
又来了,这家伙到底哪年哪月才不会再提这档子鸟事……男人握拳的那只手现在是改为蒙眼了,翻口他真会抑不住自己眼珠子上翻状若白痴的举动。
每每跟这家伙交谈,所有的行为举止都会被他影响地倒退十年有余,至今他仍想不懂,究竟是戎咽的教养方式出了问题,还是他俩根本不是出自同一娘胎?
「不必每次都要我提醒你做的蠢事吧?自己选的还敢跟我抱怨!」
「呜……人家那时候年纪小脑袋不清楚嘛,再说又还不识字,哪知道它念起来有这么多瑕疵?怎么看『螭』都比『剩』好看啊,我们重选一次好不好?」
「行,要换就全换,以后你做戎剩,我当血螭,面具摘下来给我。」
「那朝议……」
「你去。」
「我?那军机……」
「你去。」
「我话都还没说完,怎么又是我?」
「废话,『戎剩』不去谁去?还有,那老女人的唠叨你听,那群老废物你管,血字当头的那票麻烦也请你一幷搞定,还有血胧的那点无聊把戏,你也给我全接着继续玩。」
「小天你好凶喔!敬老尊贤,怎么说我也比你年长耶!」
「长?长在哪儿我怎没看见?多吸一刻钟的气也不见多长了什么有用的。」
「小……」
「戎螭,有话快说,再蘑菇下去,小心我答应老女人把你的那方月亮从天上摘下来当饼啃。」
「血鸢、血卫巳命丧戎雪手里,戎雪现在则跟大祁的靖远将军凑一块,还有黄泉阎罗大概就是那个人没错,八成把握,没了,再见。」连珠炮般的话语毫无抑扬顿挫地从面具后迅疾报出,字字简洁句句俐落,与之前唱作俱佳的表演大柑径庭,语毕,藏青的色彩只一闪就踪迹杳然,比来时不知还要快了多。
这一招还是屡试不爽啊……透着晃动的帘幔望着青影疾如风逝,终于扳回一成的男人慵雅地伸了个懒腰,屈肘作枕后薄唇边缓缓泛起丝淡微的笑意。
就因为所谓的爱吗?这种麻烦的感情除了落人把柄外,根本半点好处也没有,那家伙果然是被戎咽教笨了……眨眨眼,男人有些兴灾乐祸地加深了唇弧的曲线。
如果能摊上台面分项一一细数的话,任谁都会觉得自己与那个白痴家伙说得出口的地方没有一点雷同,只除了脸上的这张面皮外。
但实际上,他很清楚那家伙的本质跟自己幷无不同,心性同样寡情凉薄,手段同样狠戾冷酷,更同样地目中无人狂佞邪肆,他俩的名字其实就是最好的注解。
螭——无角之龙,不也是飞天神蛇吗?
差的不过只是这条蛇倒霉了点,悠游四方时忘了把眼睁大看清点路,撞着那轮在地上的月亮后就陷在烂泥坑里越沉越深,而自己……
若有所思地,男人的目光下意识移往臂揽的人儿脸上,漆亮的墨泽渐渐转为深浓……
双生子,运气该不会也同般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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