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虽然浑身冷得无法克制颤抖,但嘴上还是忍不住笑谑道:“又开始会蹦跶啦。”
小哇忍不住翻白眼,他是真的不会武功,但是他不是笨蛋。跟着大风还有戚少商这两天,就算他没有学过轻功,大风也逼得他知道怎么提气轻身了。更何况在21世纪的时候,他就是以身段灵巧著称的好不好。先前只是忘了在奔跑中调节气息而已,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啊!
唐老押闪避剑花的同时,抖手甩出两道彩色烟雾,猥琐地笑道:“顾惜朝,你来得正好,怎么,看见你男人受伤你心疼了?”
小哇身体还在半空当中,躲也没有地方躲,移也没有地方移,心里面叫了一声糟糕,却猛然觉得腰侧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身体竟然硬生生避开了那两道彩色烟雾。
而用尽浑身力气劈出这掌推开人的戚少商却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剑眉猛地一蹙,“噗!”鲜血喷了出来。
——这个三天两头吐血的大侠……飘然落地的小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他比较好,只知道一股窝心火熊熊烧起,“唐老鸭,你把我惹火了!”一向崇尚和平的乖小孩怒喝,“给我滚回你的迪斯尼去!”
双手握剑,飞天御剑流架势十足。
“哇!”围上来看打架热闹的镇民一起惊叫,“好漂亮的姿势。”
“哇!”方恨少跟唐宝牛一起叫,“这么多破绽的姿势,他要干吗?”
“哇!”唐丝丝被那种漂亮姿势迷得双眼星星乱冒,嘴巴里却大声叫道,“押公公,小心些,他一定有阴谋!”
没错!唐老押也是这样想的。根据他做的功课来分析,追杀了戚少商千里的顾惜朝是一个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智慧型杀手,他总是尽一切可能来完成他的阴谋而避免自己动手杀人——不过当然了,他杀起人来也从来不会手软就是了。
现在顾惜朝摆出这种花团锦簇的漂亮姿势,虽然看起来实在不懂这个有什么杀伤力,不过根绝这个人的人品分析,这当中一定有阴谋。
唐老押这样一想,立刻脚尖点地退避三丈。
“怎么还没有晕?”这一边小哇却忍不住焦虑起来。他当然是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打赢这个唐老鸭的,所以前面就先发了沾过迷|药的军用钢针去划破了对方的皮肤。说起来,当初在连云寨的时候因为时时刻刻担心某GAY佬色心大发,所以预先准备了一排沾了迷|药的钢针藏在身上。就连从耶律卜这里骗来的剑也一刻不敢离身,谁知道这些还没有对戚少商起作用,自己却先被大风这老妖怪挟持下了山。几天下来也一直没有机会用到,但现在却正好便宜了唐老鸭。
——但是,为什么还没有效果呢?
小哇一咬牙,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忽而微微一笑,漫声吟道:“山一程,”剑锋遥指三丈外的唐老押,“水一程,”手上的剑仿佛一时间变成了一支写诗的笔,“身向榆关那畔行,”眉间染上深郁愁色,“夜深千帐灯……”
他的剑法猛然变得飘飘忽忽,与其说是用来杀人的剑招,不如说是非常个人秀的一场剑舞,配合着他丰神如玉的姿态,一时间看得所有人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就连一心怀疑他是不是在耍阴谋诡计的唐老押也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住了目光。
——怎么还没有晕?难道这迷|药过期了?小哇更加着急,但脸上却一丝一毫也看不出来,只是继续他轻飘飘的剑舞表演。
“风一更,”清朝纳兰公子的词不借用怎么对得起他钟小哇的职业道德,“雪一更,”音质清澈,人品俊秀,剑舞翩然,满场惊艳,“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全场鸦雀无声,半晌突然爆出如雷掌声:“硬是要得,好词!”
——不枉他功课作得足啊,小哇在心里虚虚地擦一把汗。
虽然很漂亮,真的很漂亮……不过他到底要干吗啊?唐老押心里揣测着“顾惜朝”的行为,却猛地大脑一阵晕眩,“怎,怎么回事?”
小哇眼尖,看见唐老押开始甩头就知道事情大定,根本不容他大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面色突然大变,同时剑尖一指天上,“看,UFO!”
依旧沉浸在刚才那阙词完美意境当中的所有人不由自主跟着抬头,“什么?”
“唰!”下一刻小哇的剑横在了已经浑身无力的唐老押的脖子上了,转头望着唐丝丝他微微一笑,“请把解药拿过来好吗?”
好不容易从晕头转向当中清醒过来的唐丝丝一愕,然后眼珠乱转,“顾惜朝,你果然很阴险诶。不过你为了挟持住押公公,又用毒,不对,那暗器上有毒的话,押公公一定感觉得出来。所以,应该是迷|药吧?你又用迷|药,又舞剑吟诗地等迷|药药效发作……你累不累啊?”
小哇听得满脸黑线,他要是打得过这个什么唐老鸭的,他需要这样累吗?
“所以说,喜欢耍阴谋的人就是喜欢耍阴谋,一点点小事都能看出来。”唐丝丝气呼呼地下了判断,“不过就算你这样累也没有用啊,”她叹了口气,“箱子燕是没有解药的。”
***
唐丝丝带着唐老押走掉了。照她的说法,她本来就对抓顾惜朝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唐老押与其说是她的帮手,不如说是她的监工。可现在监工都被打败了,她就更加没有留下来抓顾惜朝的必要了。
小哇无奈地捏捏鼻尖,他对女孩子最没有办法了,何况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刚刚还跟他讨论过怎么保养皮肤,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唐丝丝带着唐老押走掉,却什么解药也没有留下。
不过他至少还记得在客栈里住着一个号称大宅门白家老号的神医,白开水。
叫唐宝牛把他们楼主搬到白开水的房间,小哇硬着头皮询问那个不断用深究的眼光看着他的白老爷子,“白,白老先生,这个~~~~”剑眉微蹙,“这个戚少商中的毒……”
“箱子燕是没有解药的。”白开水用很惋惜的口吻说,“当初你为什么不用有解药的毒药呢?”
“我那个时候是要杀他诶,啊,不是,是顾惜朝那时候要杀他诶!”小哇叹口气,好吧,连他自己都快要入戏了。
“做事跟做人一样,凡事都要留一个余地。”白开水唏嘘地开始说教,“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倘若不是你当初做事太绝,又岂有现在的麻烦?”
——他是带着戚少商来求医的,是吧?还是,过来听人讲大道理的?小哇抓抓头皮,“是是是,老人家说的总是不错的。不过白老先生,那么你看现在?”
白开水终于沉吟了一下,“可惜我的内力现在几乎已经完全耗尽,否则倒是可以帮戚大侠运功一点点把毒逼出去。”他看了看张嘴欲问的小哇,“你也不用想了,箱子燕这种毒偏向阴寒,听说你师从九幽神君,那么内功应该走的也是阴柔路线,只怕不太适合帮戚大侠疗伤。”
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顾惜朝啊。小哇伸出手,“白老爷子,你帮我看看,我现在的功力是不是适合帮戚少商疗伤呢?”
这样就把脉门交出来?这位玉面修罗到底是太有把握还是另有算计?白开水狐疑地看他一眼,但长年以来养成的仁心仁德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帮小哇号起脉来,“咦?”一声惊讶冲口而出,“戚大侠说你……啊,没有什么!嗯,不过你中的毒确是奇怪……”
小哇用眼角扫过一旁仍在哆嗦个不停脸上却还是一派得意洋洋的戚少商,“他说我什么?得了失心疯了?”
白开水歉疚地看了一眼戚少商,“也,也不全是……”
小哇抬头,几乎声嘶力竭地吼:“我不是顾惜朝!”他到底还要说多少遍啊?老天!
“嗯,或许,你真的不是。”白开水松开小哇的脉门,“你的内力阳刚正气,看来的确不是九幽门下……”
戚少商无力地耸耸肩膀,没错啊,他是武当大风道长的徒弟,虽然大风是一个妖孽,但武当功夫无论如何也是称得上阳刚正气的。
“不管怎么说,”白开水喜滋滋地宣布,“你的内力用来帮戚大侠驱毒,那是再好不过了。”
“是吗?”小哇慢慢地转过头去,半歪着脑袋,看着戚少商,“用内力驱毒对吧?”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狰狞不如说是一种稚气的可爱,戚少商一时间差点看得傻了眼。
“咳,咳!”白开水看不下去这种暧昧的场景,眼神又闪烁一下,“那个,年轻人……不要太耽于享乐……疗伤驱毒期间……”老人家的脸自己先红了起来,“那个,那个……最好不要……行房……”
小哇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猛然回过头去,“行,行,行什么?”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啊啊啊啊啊!
正文 第十章2
疗伤!又见疗伤!
小哇指挥方恨少唐宝牛把戚少商搬回他自己的房间后,赶人,关门,落下门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簇一簇燃着宣誓复仇的鬼火。
戚少商啊戚少商,上次你给我导气的时候这样侮辱我,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滋味。不过,别指望我会像你这样那样过分,我最多让你兴奋,却绝对绝对不会帮你疏导!
双手交握又转了转,小哇高高兴兴地往床边走去,戚少商,我来啦!
这时候,身上不断打着摆子的戚少商突然一下子转过头来,“你的心跳得很快,”俊眉一轩,酒窝深深地现出来,“我感觉得到!”
小哇顿时像被人用定身术定住了一样,僵立当场。
世界上的事情或许就是这样,总是要等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再遇到相同或者类似的情景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时候演顾惜朝在旗亭酒肆第一次打算暗杀戚少商的时候,手都已经伸进口袋里去摸神哭小斧了,但扮演戚少商的Chilam突然一下子回过头来说:“你的心跳得很快,我感觉得到。”
其实当时的台词不是这样的,但Chilam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原先的台词换成了这一句。本来临场换台词是演戏的大忌,可是就连导演也认为Chilam这句台词修改得很棒,甚至于跟他配合的小哇的反应也很自然,这段就过去了。
小哇一直认为这是Chilam之所以能够比自己更红更成功的一个原因,Chilam是一个天生的优秀演员,他理解人物的整个世界——当时,小哇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现在,看见那张跟Chilam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的这种温柔的表情还有带着些许调侃的精亮眼神,小哇才突然明白过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戚少商跟顾惜朝跨越了千年的时空,透过了Chilam和他,在恋爱!
戚少商锁定着顾惜朝的心跳气息,跟踪着他的每一步想法行为,从旗亭酒肆的第一眼开始,戚少商就知道这个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的书生的杀机,只是戚少商逃不出他自己的迷障,因此才有了后来的千里追杀。
那么,顾惜朝又是怎么想的呢?听见这句“你的心跳得很快,我感觉得到”的顾惜朝又是怎么样的想法呢?小哇突然深深遗憾,他当时说起来,原来并没有真正抓到顾惜朝的心态。顾惜朝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在听见了这一句这样直白的话还不知道戚少商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杀机呢?只是,顾惜朝也没有逃出他自己的迷障,所以才有了后来追杀千里也没有成功反而失去一切的状况,沦为了一个江湖笑话。
——这样的两个人……小哇知道自己应该抽身出来,这不是《逆水寒》戏,这不是~~他是钟小哇,不是顾惜朝,他不是~~但是,这沉沉的唏嘘,那厚厚的无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小哇终于忍不住问。
“什么为什么?”这次轮到戚少商不明白了。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不是我,是顾惜朝要杀你,为什么还要把连云寨交给他,为什么还要结拜,为什么还要替他担保?”小哇忍不住捧着脑袋,简直头痛欲裂,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个世界,被这个世界同化,甚至于——他开始慢慢地替代到顾惜朝的角色中去,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味道了。
“……”
“说啊!”小哇猛地一巴掌拍下去,床边的桌子坍然倒地,碎得四分五裂。不,不!钟小哇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但是蛰伏在小哇心底深处的顾惜朝却想知道,要命地想知道。
戚少商定定地望着他,一向神采飞扬的脸庞渐渐渲染上层层阴云,“我以为……”半晌后,他终于沉沉地回答,“我为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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