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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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入膏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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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北心里有种冲动,走上前抱住苏东:哥,我来找你了。
    苏东的手比父亲的手还要宽厚,他拍拍苏北的背,眼泪砸在苏北的仰起的脸上,和苏北的泪流在一起:好了,妹子,不哭,咱回家去。
    车里,苏北简单地介绍了父亲的情况和她刚刚知道的一切,征询地问:我这次来一是想来看看大娘,二是想问问你们愿意去见爸爸一面吗?你们在爸爸心里是个永远的结,不知道你们的情况,他走都不会闭眼。
    苏东沉吟着:我不知道怎么和俺妈开口,爸爸是她老人家心里一块病,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改嫁,其实我明白她是对爸爸不死心。外人面前她一直装得那么刚强,没人的时候,她老哭,十年前她的眼睛就不好了,带她去医院看,医生说她这种病只能有一个办法,换角膜,钱到是不成问题,可是没有角膜,那么多年轻人都排不上队呢,后来她的眼就啥也看不见了。
    你是说大娘她老人家现在失明了?苏北问。
    是的。全是因为爸爸。小时候,我恨爸爸,恨他抛弃了我们,恨他自私,爸爸和你说过他最后离开家时,我骂他那句话了吗?
    苏北点头:爸爸说那句话就像一把利剑永远悬在他头上。
    当时,妈妈给了我一个嘴巴,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看见妈妈在奶奶的遗像前双手合十嘟囔着什么,我悄悄走进一听,原来妈妈在说:娘,您老人家保佑铁铮,在外面平平安安的,您大孙子不懂事,他的诅咒是气话不作数的,是我没有调教好他,要应验应在我身上吧。
    我当时气得拽过妈妈说:您说什么呢?他那么对您,您还替他说话?
    俺妈说:不许说他他的,他是你爹,生了你养着你,没他那来的你啊?许我恨他,你没有权利恨他。答应妈,以后再也不许在嘴上和心里咒你爹了,要不你就不是妈的儿子。
    我问:为什么?许他那么做不许我说?
    妈把我搂进怀里哭了,说了我这辈子听到的最重的一片话:傻孩子,这是咱娘仨的命啊,妈没福气,能跟他共患难没命跟他共富贵,要恨你就恨妈命贱吧。别咒他,他是你爹,是妈的男人,父母咒儿女是应不了验的,虎毒不食子,口不对着心,所以咒了也白咒,儿女咒父母,嘴上咋说心里就咋想,那咒是毒咒。孩子,羊羔子还懂得吃奶跪着呢,莫非妈拉扯你,是为了你长大了连个牲口都不如吗?那妈还有啥指望?还奔个啥呢?他不仁,你再不义,妈的命就真的苦到家了。
    从那以后,我明白了妈,再也没有气过她。这些年虽说我们过得没有人家合满,但是生活上也没受啥大委屈,乡里、县上的总还以军属的名义照顾我们,盖房,上学什么的都是政府管的。我知道,这一切得的还是爸爸的济。
    哥,你说的那些帮助不是政府给的,是爸爸出钱让政府出面替他做的,每月他都让警卫员给他去邮局寄钱。他怕大娘不要他的钱,他知道大娘一生耿直,如果是政府出面大娘就不会拒绝了。苏北插话说。
    真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呢,爸爸和我妈已经离了婚,政府不可能管他俩老婆啊,要是这样,他离过几次婚就管几个老婆,那政府还不亏大了。
    苏北和苏东同时都笑了。
    苏北发现原来血缘关系是这么厉害,两个从小没见过面的兄妹几分钟就没了隔阂,这种关系只存在于亲人之间,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觉。
    苏东的家在村子的边上,作为村支书,他把位置最好的房子让给了村民,他领导的村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他们商议好暂时不和老人说父亲的病情,免得老人受刺激。
    苏北随着苏东进了家。
    客厅里,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腿边卧着一只大花猫。老人穿着一件棕底蓝花的丝绸唐装,梳的是那种农村老太太水溜光滑的头簪,皱纹在老人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是,苏北发现有两样东西岁月没有拿走,那是老人的精神和脸上的慈祥。
    老人听见动静问:东儿,咋这早回来了?大队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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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苏东像孩子一样蹲在老人的面前:妈,有人来看您了。
    谁啊?
    苏北走上前叫了声:大娘,我来看您了。
    老人招呼苏北说:过来,孩子,听你的口气不是咱这块的,打哪儿来啊?
    苏东意识苏北别做声,让开位置给苏北:妈,您猜猜她哪儿来的?猜着了,今咱吃捞面。
    苏北蹲在老人面前,老人的手先是拉着苏北的手,忽然慢慢移到苏北的脸上,从前额摸到下巴,然后停留在苏北的眉宇间,苏北已经感觉到了老人的颤抖,两行泪忍不住流落下来。
    老人的手摸着苏北的肩,苏北看见了老人的嘴唇在抖动:丫头,你是他的孩子?
    苏北终于控制不住,扑进老人的怀里,叫了声:大娘!再也说不出话来。
    爱情是什么?岁月又算得了什么?一个老得没有了骨血和姿容的女人,一个离开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近半个世纪的女人,一个失明了十年之久万物已经在她的脑海模糊不清的女人,居然靠着一双手能分辨出蹲在她面前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是她前夫留下的根,苏北又一次被震撼了。
    这种震撼来自父亲和母亲的爱情,更来自大娘对父亲的爱。它纯真得让人难以相信,难以理解,它不会流芳百世却早已深入骨髓,深入血液。
    一个人的一生有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既是他是乞丐也比别人富有,因为在他心里有一座别人无法发掘的宝矿。
第二部分 第六章(1)
    回到家,那明伦把给小苒的风衣放进自己的衣橱最地层,他不想在他活着的时候让小苒发现这件衣服。
    刚做完化疗,虽说在医院多住了两天恢复了一些体力,但是,那明伦还是觉得很疲倦,他真想在家好好睡上一觉,哪儿也不去。可他摸了摸稀疏的头顶又决定还是先回到厂子看看,然后去苏北那里,他不想让小苒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刚拐进厂子的大门,那明伦就看见有两三辆北京车牌号的汽车停在那里,里面那辆广州本田那明伦熟悉,是“天天出版社”社长老古的专车。老古是厂子的老主顾,他们社印刷业务的百分之五十都在那明伦的厂子,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怠慢不起。那明伦赶紧朝接待室走去。
    果然,老古和几位陌生的客人正在,副手小催正在招呼客人。那明伦上前握住老古的手说:稀客稀客,什么时候到的?咋提前没和我联系啊?老古说:和你前后脚进的门,临时动议,今儿不周末吗?这哥几个手都痒痒了想钓钓鱼,上次你带我去那个水库鱼场真过瘾,一和他们念叨,他们就坐不住了,都是我的朋友,你安排安排?那明伦爽快地:那没问题,钓鱼嘛啥时来啥时是时候。今儿不早了,哥几个先去洗洗温泉,吃顿海鲜,明儿一早,咱就奔水库,咋样?老古和几位同时说:听那老板安排,入乡随俗。
    那明伦交代小催和温泉度假村联系,又在京华海鲜大酒店定了位子,然后。便带着一行人奔了郊外的温泉度假村。度假村,那明伦为他们买好了单,自己便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叫了份咖啡。老古几个非拉他一块进去,那明伦推辞了,说自己昨天刚泡完,今天不想泡了,要什么服务,让老古随意,哥几个玩痛快了为标准。老古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服务门清,听那明伦这么说也不谦让,便和朋友一起随导引小姐走了进去。那明伦经常陪客户来这里,但是很少和客户们一起去享受这里的服务。一来是身体不容许他去消受那些汽桑拿和水桑拿,二来小姐的按摩还没有她们的脸蛋和身材到位,筋骨没放松倒把心情撩燥了,那明伦觉得这和变相的嫖妓没什么区别。
    对于性,那明伦有自己的底线。没得病的时候,他也曾和客户们经常出入娱乐场所,见着漂亮小姐心也会动,也会有些亲昵的举动,比如搂抱,他的界限定在衣服之外,亲吻则界定在嘴唇之外。那明伦从骨子里就觉得在这种场合混饭吃的小姐不干净,为了一次发泄弄脏了身体和心情不值得,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爱他的妻子和家庭,一个责任和爱心在身的男人是容不得自己胡来的,不管他是在醉酒还是在清醒的状态。
    看来今晚是不能到苏北那里去了,这帮人不定玩到什么时候。搞印刷,那明伦接触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文化人。人前人后,他们比任何人都正人君子,道貌岸然,但是到了他这里,他们是他的衣食父母,用不着多少暗示,那明伦就把他们的心思全揣摩透了。骨子里很想放松,面子上还要装出盛情难却的为难样子,好像他们历来都是很规矩的人,是不忍驳了那明伦这样的朋友面子才出入这类场所的,好人都是他们做,罪恶记在别人头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心里的平衡。那明伦管这叫知识分子的酸文假醋,还不如那些直接和他索要提成和条件的书商更让他觉得亲近些。大堂的领班小姐朝那明伦走了过来,因为常来,小姐对那明伦已经很熟悉了。那老板,您不去泡温泉,到我们新开的网吧等他们吧,这样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几天没来,网吧也建起来了?看来你们经理很会赶时髦啊。还不是和您一样,干那行吆喝那行。在几层?那明伦问。领班招呼过一个服务生:带那老板去网吧。转而对那明伦说:您安心玩,客人出来我招呼您。那明伦笑了,逗着小姐:你们经理好眼力,赶明到我那里当秘书吧,工资给你翻番,怎么样?领班小姐笑得像一朵花:您过奖了,那老板,天底下像您这么自律的男人不多,即使您不给我工资,只要管我口饭吃,也是我的福气。你个小丫头!死人也能让你说活了。那明伦开心地笑了,这个比那娜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几句话就把他的心说暖了。
    提起网吧,那明伦想起了两件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去中国白血病网了。很早的时候,小苒在那里为他登记了血型,起初他们抱着希望,不时地到那里看看是否有回音,后来,一直没消息,他就很少去了,现在他想去那里转转,反正老古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还有,他想进台海德宝四色机,他厂子里那台胶印机已经不能满足现在越来越高的印刷要求了,尽管他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财力,贷款也得上,他想去网上查查资料,看看二手货的行情。网吧里很清净,来这里消费的人大多不是冲着网吧来的。
    那明伦找了台靠边的电脑,启动了开关。冉小苒刚下班进家,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手机就响了。喂——你好,那位?你好。你是那位?一个质感很强的男中音问。我姓冉,你呢?找谁?我姓亓,前天,不,大前天这个号码打过我的手机。是你找我吗?冉小苒的脸通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你是,是“废墟”?是啊,你什么网名?“幽谷百合”,有印象吗?是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那天打扰你了,对不起。没有,那天不太方便,等我给你打时已经关了机,而且这几天一直没开机,生气了?没有,休假,没上班。现在在班上?刚下班,在家。你呢?我无所谓上班下班,在单位住。现在有时间吗?有啊,做什么?上网。想和你聊聊,你用做饭吗?不用。他们都不在家。女儿在国外,丈夫有应酬,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好啊,和我一样。老地方?我等你?好吧,两分钟后见。聊天室里,“废墟”在静静地等着“幽谷百合”,刚一看见她上来,他便擎着朵玫瑰打了招呼:你好,见到你真高兴。我也是,谢谢你的花。“幽谷百合”贴了个微笑给他。那天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当时很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说说话,想起了你。谢谢。你是做什么的?我学的是兽医,在畜牧局化验室工作。那工作应该很轻松的,怎么会这么累?现在正是疫情多发期,听说过禽流感吗?知道一些,它弄得香港政府很头疼。前些天,我们成功地将疫情控制住并消灭了。你最好最近少吃鸡肉,这是人畜共患的,而且要保密。谢谢你。我知道。你们有规定,我们有纪律。在国外这是大新闻,在国内这种事情是不能报道的,要确保一方稳定,注意对外影响。我能想象出你的辛苦和劳累。谢谢你的理解。不只是劳累还
    冉小苒和亓克述说着那天的场景,述说着她第一次当众顶撞领导:我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了,我从来在人前没有那样说过话,何况是对领导了。人在特定的环境下都会有种本能的反应,这说明你是个责任心和正义感很强的一个人。想听个笑话吗?解解乏?好啊。你讲。说有一次外国三个将军打赌比试谁的兵勇敢,当时正刮着八级大风,阵地上树着一个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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