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手舞足蹈的挣扎,大喊:“无双救我,快救我啊。”
他一边喊,那猫已经张开大嘴,只是左右端详间不知从何处下口,白薯暗自思量,心想这只大猫恐怕还在奇怪自己这只老鼠怎麽长成这样吧。好在无双惊愕过後,已然赶到,将那只花猫赶走,扶起白薯,嗔怪道:“你看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麽一遇到猫就像那老鼠似得。”
白薯脸一红,诺诺答不出话来。这里红莲已经笑岔了气儿,也不管他们两个,边走边笑,直来到她姨母房中,正房王氏看了她,皱眉道:“红莲,你是闺中小姐,举动当矜持稳重,这般大笑,成何体统,何况你表哥领了那个妖精回来,本就对你不放在心上了,你再这样,岂不更入不了他的眼,还怎麽和那个小妖精争你表哥啊?”
红莲好容易住了笑,摆手道:“姨妈再别提那个白薯,哈哈哈,他……别看他样子似乎机灵,其实……哈哈哈哈……”一边连说带笑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得王氏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哎哟,怎麽倒像个老鼠似得,我见过怕蛇怕虫怕蝎子蜈蚣的人,还从未见过怕猫怕的这麽厉害的,他不是个老鼠托生的吧?”
红莲也道:“我看是,姨妈,你没看见他那个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大老鼠,哈哈哈。”笑完了,忽有家人来报说:“启禀夫人小姐,龙虎寺的高僧无念大师和天师观的有极道长都到了,少爷不在,夫人是否见他们一见,後日就是祭祀大典了呢。”
王氏道:“既如此,请他们进来吧。”红莲连忙到屏风後回避,稍顷进来一僧一道,仔细看去,那高僧慈眉善目,一派庄严法相,道士眉目清秀,一派仙风道骨之容,他二人是这附近最有名的高僧仙道,每年冯家的祭祀大典都要请他们过来主持。
当下三人见了,王氏名人奉茶,那僧人和道士相互看了一眼,僧人便笑道:“阿弥陀佛,且不忙喝茶,施主,老衲问你,最近府中可来了什麽生人麽?”
王氏道:“生人?什麽生人?最近并没有买进什麽奴仆啊,哦,是了,前些日子夜白回来,带了一个哥儿,妖里妖调的,我一见就心生厌恶,细想想,若说生人,便只有他了,怎麽?大师莫非有什麽事要摊派到他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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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无念大师与有极道长又互看了一眼,仍由无念大师笑著道:“既如此,施主,可否著人悄悄儿领我们两个去见一见这个哥儿呢?”说完又念了一声佛号。
王氏极为奇怪,心道两位大师与白薯从未谋面,何以非要见他。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似乎是破坏冯夜白和白薯关系的好时机,因此笑道:“既然大师们这麽说,红莲你就领著去一趟吧,记住,莫要声张。”红莲点头答应。
来到白薯房外,无双已经将花猫撵出了院子,正坐在那里取笑他。红莲本想让和尚道士进去和白薯说几句话,谁知他们两个只在门外看了一眼,就面上变色,对看一眼,又使眼色给红莲,三人悄悄退了出去,红莲也不知为何,询问他们也不答,急急来到王氏房中,这才令人关了房门,无念大师悄声对王氏道:“施主,有句话老衲不知当讲不当讲,可是这事儿十分重大,即便令施主不快,少不得也要道明了。”
王氏听他说得如此郑重,忙问什麽事。无念大师方道:“阿弥陀佛,施主,适才我与道长来到府外,朗朗乾坤之下,竟发觉府内有股妖气,这在以前从未有过,老衲不敢造次,因此进来才问施主最近是否有陌生人来此,一问之下果然有,刚刚我们随红莲小姐一起去了那个哥儿的院子,只在门外偷看了一眼,就断定那是个千年妖孽。”
“什麽?千年妖孽?”王氏与红莲同时惊叫出声,双双对看了一眼,不意外的都看见了对方目中的惊诧之色。
“道长,你再仔细说说,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个……白薯,哦,就是那个哥儿,你说他是一只千年妖孽?”王氏心中虽惊讶已极,但细想之下,又有一丝欣喜,白薯既然是妖精,那断不能留在人世,如此一来,冯夜白也没有理由再护著他了,只要白薯一除,还怕这冯家大奶奶的地位不是红莲的吗?
“夫人,事实就是这样的没错,贫道与大师可以肯定,那个男子是个千年妖孽,至於他的原形麽,这要施法之後才能看见……”话没说完,红莲已惊叫道:“啊,根本不用等到施法之後,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白薯是只老鼠精。”她转向王氏:“姨妈你想啊,他叫白薯,这薯字岂不就是鼠的同音字吗?而且我一直奇怪,吃饭的时候,他不太吃菜,却能扒两大碗米饭,一般人哪会这样啊,还有还有,他平时没见怕过什麽,但刚刚看见隔壁的花猫,就吓得要逃走,还被猫扑倒在的,若不是老鼠精,怎麽会如此怕猫。”
王氏沈吟点头,无念大师有极道长也捻须笑道:“如此说来,必是老鼠精无疑了。”王氏急忙问:“大师可有法子除去这妖孽吗?否则岂不是让我们合宅不安?就算放出去,怎知道他不会祸害别人?”
无念点头道:“施主说得不错,本来出家人该慈悲为怀,如此妖孽岂有不除之理。本来他们若呆在各自的仙山洞府,也不会有人去多管闲事,但他们不该来到人间为祸,只是有一样,这个妖孽既然是冯施主带回来的,是否要和他说一声再动手,否则被他怪罪……”不等说完,王氏已断然道:“不必了,到时候我们打出这妖孽的原形,他一看之下只有感谢二位大师的,又怎麽会怪罪呢?何况他虽是冯氏家族最有权势的人,但此时这里还有族长和我在,想必我们做出的决定,他也不至於反对。”一番话说完,无念与有极都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如此甚好,如今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夫人既能做主,我们这就通报族长,立时动手,否则到了晚间,阴盛阳衰,便不易拿他了。”
王氏听了,忙站起身道:“那我们要抓紧了,此时正是晌午,时间相宜,但不知大师与道长可有仙器降他?”
有极道长道:“这回可凑巧了,本来主持祭祀大典不需法器,但贫道下山之际,听说刘家庄闹鬼,便想祭祀完毕後顺便去除下害,因此倒带在身上。大师的法器轰天钵是向来带在身上的,因此刚才我二人商量了,要先以轰天钵在出其不意之下砸中他,趁他法力大失呆愣吃痛时撒出贫道的炼妖网,只要这妖精被收在网里,便如进入油锅火海般,不到半天功夫就得炼出原形,再经过两个时辰,便会魂飞魄散,从此再也无法为祸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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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听了大喜,暗道如此一来倒好,竟不用自己动手就能除了这个祸害,因此忙喜笑颜开的拜谢无念大师和有极道长,请他们出手除妖,仍命红莲带他们过去,自己则派人找来族长,告知他事情真相,当下族长大吃一惊自不必说,也是和王氏一样的念头,正好趁此时机除去白薯,省得冯夜白为他著迷,并拍著胸脯让王氏尽管施为,出了事情他一力承担,王氏见目的达到,自是更加得意,两人来到院中喝茶聊天,只等红莲来报告好消息。
再说红莲,他带著一僧一道来到白薯院中时,无双还没有走,红莲咳了两声,招手将她叫出,待无双走到近前,那无念大师见白薯毫无防备,骤然出手祭出法器轰天钵,只见一道暗红色的光华闪过,白薯头上蓦然挨了一下,只痛得他大叫一声,双手抱住头颅哀叫连连,最令他害怕的是,他发觉自己身上竟似有一股电流窜过,登时酸软无比,想使用法力减轻痛楚,却一丁点儿都使不出来,他大骇之下回头,只见一个僧人和一个道士站在门前,而头上一张绚烂无比的丝网正当头罩下,事出突然,白薯躲避不及,登时被罩了个正著。
无双眼睁睁看著这一幕发生,不由惊的呆住了,抓著红莲尖叫问道:“红莲,你干什麽?你想对白薯做什麽?还不快收手,表哥回来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又冲著无念有极大喊道:“你们还不快……”一语未完,早已看清了对方的面目,不由惊的目瞪口呆,结巴道:“大……大师?道长?你们怎麽会在这里?这……这是怎麽回事啊?”
红莲冷笑道:“还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吗?告诉你,和你日夜玩耍戏乐的这个白薯,他是个妖精,而且就是个老鼠精,知道了吧?他之所以那麽怕猫,就因为他是只老鼠精,大师和道长这次就是特地来降妖的。”她说完,无双犹自不敢相信,回头去看,只见白薯在那张网里上下翻滚,其痛苦惨嚎状,令人不忍目睹,她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哭道:“大师,道长,这里是否有误会,白薯善良真诚,绝不会是妖精的。”
红莲冷笑一声道:“你还做梦呢,等过会儿把他的原形给炼了出来,那时就不由得你不信了。”她刚说完,无念已经笑道:“施主说得太轻松了,须知这是千年妖精修成的人形,最少也须两个时辰,方能将他原形炼出。这妖精叫声凄惨,两位施主若不忍见闻,就请移回房里,待到将他炼出了,老衲再请施主过来观看。”
红莲眼中浮出一抹狠毒之色道:“不,我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著他被打回原形,最後魂飞魄散,不如此难消我心头之恨。”无双却不忍看,咬牙狠心不去管在网里惨呼挣扎的白薯,颤声道:“我……我先回房了。”说完逃也似的飞奔了去,这里红莲嗤笑她胆小,一边又看著痛苦不堪的白薯喜笑颜开,不提。
且说无双且哭且奔,渐渐跑不动了,就坐在园子里的一块山石上痛哭,自己寻思道:“白薯就算是个妖精,可他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无非是贪嘴了些,时常爱偷些甜点米饭来食,为何就要遭此酷刑,岂非太残忍了吗?难道就因为他是妖精,就一定要除去吗?人尚有好坏之分,难道妖精就没有?况且这事儿表哥不知是否知晓,若表哥知道白薯真正的身份,等他回来看见爱人惨死,岂不悲痛欲绝。白娘子与许仙之事,世人尚常说法海多事,怎知白薯和表哥就不是如他们一般相爱。因越思越觉有理,却又情知自己一人难以力挽狂澜,思前想後,这平日里温柔软弱的女孩子蓦然站起,自言自语道:“是了,我到外面找表哥回来,他昨夜曾经说过今日要请几位朋友在‘听雨轩’吃下午茶,我倒是去那里试一试,看能不能碰到他。”她言罢再不犹豫,趁著众人不注意,从後门溜了出来,径自到听雨轩寻冯夜白去了。
彼时冯夜白正在听雨轩和三五好友吃下午茶,心中暗暗著急,暗道这几个家夥也太能罗嗦,也不知小白薯在家里做什麽?有没有被人欺负,尤其那个红莲,眼睛长在头顶上,最是欺软怕硬之辈。正想著,忽然小二进来说:“冯爷,有位姑娘找您。”他心下大诧,暗道自己从有了白薯後,无比安分,并没有惹出什麽风流债,心下疑虑,叫小二带人进来,其他朋友却已促狭的哈哈大笑,忽听笑声中传来一声哭喊道:“表哥,你快回去救救白薯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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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吓得冯夜白三魂去了两魂,几步出了屋子,只见无双在那门外躲躲闪闪,凄凄痛哭,他连忙上前,厉声道:“无双,到底是怎麽回事?谁要加害白薯?”一边说著,心里不由得怒火中烧,暗道叔叔和大娘是越来越放肆了,自己已经当众表明白薯的身份,她们还敢加害,看来自己这些年来实在是容忍他们太过。他心急如焚,也不及和朋友们打招呼,便携无双急急往回走,一边听她述说原委。
待听到无念和有极竟认出白薯是只老鼠精的时候,他心下一沈,声音里添了一丝颤抖,脚步也犹豫著停了一下,沈声问道:“无双,你听得真切吗?他们……真说白薯是只老鼠精?”
无双不明白表哥的态度,点头道:“是啊,他们认定了的。其实我觉著他们或许是对的,那网一撒下去,白薯就疯了一样的在里挣扎,不一刻就委身地下,翻滚嚎哭,其状之惨,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大师们都是得道之人,身上法器怎可能会对人造成伤害呢?他们还说两个时辰以後就可以将白薯炼出原形呢。”说到这里,她害怕的看著冯夜白阴沈的脸色:“表哥,你……你不知道白薯是妖精吗?你是不是听说他是妖精,就不想救他了?”
冯夜白咬了咬牙,忽然道:“不是,你不要多想,走,我们回家。”原来他早由白薯平日里种种异常的举动中察觉出异常,那次老鼠事件後,白薯异於常人对老鼠的维护更令他起了疑心,然後他慢慢观察,越来越觉得这小东西不像人,却像一只老鼠。但是老鼠精这种故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多心,多心。如今从无双口中听说无念与有极已经证实白薯是一只鼠精,那两个都是高僧和得道之人,断不会胡说的,因此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