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院门开了,喧杂之声突然涌入。慕容天按动机关把暗道合上,正从那破窗子里瞥见一群人拥着李绪走进院子。
“二弟!可起身了吗?再不起来,我可就启程了。”李绪在院里笑着大叫。
李宣这才把眼光从慕容天身上收回,呆了一会,转身迎了出去。
慕容天看着他背影,有些怔怔。
却听那李绪在门外笑道,“怎么九弟又跑去慕容公子房里了,果然是片刻不能离开啊。”慕容天一醒,心中不由又起反感,皇家之人从来不顾他人心中如何想法,似乎他们一句话便可定了乾坤,自李宣到李绪都是一个德行,着实让人生厌。
李宣打了个哈哈,把李绪引到自己屋里去了。
隔了一会,几人又出来,只听李宣大声道:“小弟恭送二哥,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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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天一惊,听这话李绪却是要离开山庄了,不由心中暗喜。
其实他前几日未被抓时,便已经联系过章天奇,当时他的想法是想救出小师妹,好让师傅能脱离掌控,助自己一臂之力,以救李宣,两人联手在庄中找了两夜。
被李绪带来见了李宣后,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李宣的哥哥。后又被李宣强迫做了那事情,慕容天肺也险些气炸了,自己一番辛苦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自动送上门去羊投虎口。这么一番相处下来,李宣对自己其实和最初也没什么不同,不禁心冷。
前日淋雨,换了房间后,正巧这屋子却是一处暗道的入口。夜间燃上灯,他便入了地道,终于在一处偏僻暗室中找到被囚禁许久的小忆和小绯。
本是想着趁今夜便偷偷把人救了,自己和师傅一家远走高飞,再不进这山庄半步,亦不见李家之人。
其实他也知道,这一大帮子人,老弱妇儒的,着实是个大包袱,自己就是拼了命不要,也未必能如愿,没料到关键时刻,对方为首的李绪居然走了,这可不是天上掉了馅饼,该自己成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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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里自思忖,却听李宣突然在门外叫了他一声,“慕容……”
慕容天一惊,仔细听着,却不开口。
李宣久等不见回答,有些黯然,道,“你如真不愿呆在这里,我即刻送你出去。”
慕容天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如果出去,那今晚救人的计划却怎么实施。
隔了半晌,终于道:“不用。”
李宣听他终于开口答了自己,有些欣喜,走到他窗前,抬头来看他。
慕容天突然见他走近,心中一跳,惟恐自己的眼色泄露了想法,却终于还是忍住了不转身,冷冷只瞅着他。
李宣见他依然面如冰霜,难掩几分失望,低声道,“你只应了我,我送你出去即是,此处凶险,不能再留。”
慕容天凝目看他半晌,终于摇头道,“不用,这里是我家,哪能轻易舍弃。”
李宣哭笑不得,“你这个呆子。”见慕容天面色不善,又道,“好好,是我说错,只是,……”说到此便压低了声音,“只是我那二哥要在此找一样东西,若找不着,非拿你开刀,我也未必能保得了你。”
慕容天心中一动,忍不住道:“什么东西?”
李宣犹豫片刻,“一幅藏宝图。”
慕容天“啊”了一声,不再言语。
李宣看了他片刻,“你可是知道?”
慕容天恼道,“不知道。”
李宣叹道,“你真是半点事情也藏不住,你若知道便说出来,这事情便结了,也不用大家那么辛苦。一幅藏宝图绕得你们山庄不得安宁可有什么好。”
慕容天不语,隔了片刻,李宣突道:“我以为……你再不会理我了……”慕容天呼吸顿了顿,心道,今晚之后我便再不用理你,永远不用,这么一想居然有些心软。
李宣仍在继续道,“……现在居然觉得能这么跟你说个话也是不错了,被你给冷怕了。”说完笑了笑。
慕容天凝视他,突然道:“你……强迫我做了那种事情之后,还期望我象娼妓那样婉语承欢吗?”
李宣怔了怔,看着他,无言以对。
慕容天轻轻合上窗子,那窗纸早给李宣撕破,关不关其实都一样,可慕容天依然郑重其事的把它合上,那层隔膜其实一直存在,两个人都知道。
第六十一章
至夜,慕容天带着剑,从暗道与章天奇会合,到那囚人的暗室,打晕了守卫,将两人救出。
山庄门口是守了人的,这四人却从慕容天小时候最爱的那棵树上爬了出去。
“师娘在哪里?”
章天奇和慕容天一手抱了一个,提气飞驰。
“在两里外的小村子里,她住不惯这山庄,曹老贼又仗着抓了小忆和小绯,我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没动她。”
两人至山下时,慕容天回头望,满山黑影绰绰,哪里还看得清那山庄所在。
到了章夫人所在土屋,那里早有人备下骏马,收好行囊。
多年不见,当初美貌如花,笑语嫣然的师娘却也白了鬓角,多了皱纹,慕容天拜倒,章夫人将他扶起,轻道多谢,声至呜咽。
几人上了马,因小绯之前受人侮辱,她小小年纪经历这些,惊吓过度,曾大病了一场,一直未痊愈,大家只能降低了速度。
章天奇见状,坚持要众人分路逃走,慕容天知这一分开,章氏父女必然难逃敌手,心中也是踌躇不定。
正犹豫间,身后已隐约传来重重马蹄声响,慕容天一惊,追兵到得如此之快。
与师傅对望一眼,慕容天道,“师傅,你带着人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章天奇微微叹息,知这是众人唯一一条活路,“天儿……你自己保重,我在老家等你。”
章天奇老家慕容天当年也曾去过,江南水秀,是个好地方,当下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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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天用剑劈下一棵树枝,取下腰带,把树枝绑在马尾上,用剑鞘一拍马腿,“走!”
奔了一阵,身后越来越亮,人声马蹄也听得越来越清晰,他转头,已经能看清身后那一群人,火把一团团照着,渐渐近了。
身下的马不过是平常货色,哪里比得上山庄里千里挑一精心喂养的骏骑,很快,那火把便慢慢拉开,如同在水中拉网一样,前端已经赶到了慕容天之前,鱼儿已在网中。
慕容天拉紧笼头,知已无退路,速度反慢了下来。
那光圈合上,收拢。
慕容天在那圈中,端坐马上,静静看着那些人走近。
有一处的人退开了,露出一个入口,有人缓缓策马而入。
来人一身华贵,袍袖谨然,俊俏英挺。
两人遥遥互相望着,那许多的往事在两人间一一晃过,曾经缠绵,曾经相伴,曾经反目,如今却只能是兵戎相见。
“抓!”有人道,是曹子劲。他自然也在,这原都是他的人。人们纷纷冲了上去。这已是瓮中之鳖。
只听一声龙吟,慕容天利刃出鞘,雪白的剑缝反射的火光在空中划了个圈,便有人惨呼着倒下。慕容天纵身,立于马上,弹剑一笑,捏个剑诀,飞翻而下,沉下心在人群中将那家传剑法从头一一使来。
剑气严霜森寒如水,他衣袍未系,眼神凛冽,行动间衣袂飘扬,仿如大鸟飞翔,所指处血光四溅,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涌上。
慕容天成心要拖到底,一招一式无不到位,将那剑法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比平日更多了一份沉稳和潇洒出来。那兵士或退开或倒下,一群人却奈何不了这一人。
曹子劲气恼,有心要自己上。身边这王爷虽说是傀儡,到底也是上司,他不下命令,自己也不好妄自行动,转头看李宣。
这位俊俏王爷一直凝目望着逃犯,看着那剑,那人,那脸,那目,在人群中间或消失,间或出现。浑不似来抓人的样子。
“王爷,该真正动手抓他了吧,这么下去损失就重了。”曹子劲道,心知这两人纠葛不简单,这王爷弄不好便会放水。
李宣似乎没听到,仍盯着战团,隔了片刻,才微微点头。
曹子劲率两名贴身侍卫纵身而上,
这三人武功均不弱,一照面,慕容天的剑渐渐便慢了,备感吃力起来。
目光一扫,却见李宣远远在那马上,一直看着自己,也没甚表情,心中不知为何居然一凉,手中剑也慢了一慢,却被人自旁一枪挑了发髻,头一低间,脚下也被人砍了一刀,收势不住,跪倒在地。
抬头时,已是数支刀剑架到了脖子上。
转眼一看,地上也躺了十来名士兵,这番打斗总有半个时辰,料来他们也走远了,微微一笑,松手把剑扔下,曹子劲劈面一拳,“好你个慕容天,一口气杀我这么多部下。”
血丝从他嘴边延绵滑下,慕容天也笑容不改,虽然披头散发,却是明朗非常。
李宣却在原地勒着马,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他。
第六十二章
鞭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啪——”地在已经布满鞭痕皮肤上又拉出一道血印,承受的人却是一声不吭。
“他们去哪了?”曹子劲阴郁的脸逼到慕容天面前,轻声道。
慕容天四肢大开,被锁在一个木架上,因为吊得久了,头一直垂着,几缕散发掉在额前,满头大汗,却闭目无语。
曹子劲见他毫无动静,嘿嘿冷笑,“看来你倒是个硬骨头,我喜欢这种人……,打起来痛快。”转头对侍卫道,“拿盐巴和水来。”
这是以前山庄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下人的地方。若是换了宫中刑房,按曹子劲的一贯风格,慕容天此刻早该脱了层皮了,此时少了那些刑具,曹子劲便只能就简想办法。
侍卫知他心意,取了盐巴,融了一桶盐水。
曹子劲面带微笑,走至慕容天面前,伸手摸了摸他背,慕容天的背部抽搐了一下。那身上已经鞭伤纵横,皮肉翻绽,血顺着身体往下流淌,腰部的布料都被染成了深红色。
曹子劲伸手,侍卫勺了一瓢盐水递到他手中,他接住了,“其实我想再问你也不会开口,不过还是问一次吧。他们到底去哪了?”
慕容天睁开眼,看着他手中清澈的水,突然笑了笑,“你知道还那么多废话。”
曹子劲也笑了,举起那勺,慢慢的翻动手腕,一股清流突然倾下,落到那血痕上,溅起一片血水。
慕容天猛然抖了一下,身子不由缩起,随着那水流的冲击往下矮去,却是铁链牵住了,跪也跪不下去。那水流击在伤口上,竟然比刀割还要痛,溅起的水花,落到伤处,便是一阵火烧火撩的钻心。
无处躲也无处藏,那一瓢水缓缓倒着,背上一片火烧,那水的冲击却清晰的打到肉里,骨中。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却又咬牙。
这地狱无休无止。
终于那水流尽了,背上象是被人活揭了皮一样的痛着,烧着,慕容天眼皮也抬不起来,隐约听着有人道,“……公公他晕了……”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个梦境。
然后“哗”的一声,混身一凉,却是一盆水扑头浇来,慕容天湿淋淋的微微抬头,曹子劲无甚表情的站在对面,摇着蒲扇。
“盐水还有大半桶呢,还是不说吗?”
慕容天颓然垂头下去。
一个侍卫抓住他发把他的头拎了起来,他无力的从眼皮下看着曹子劲走近。
颚下被什么东西顶出了,是那蒲扇的柄端。
曹子劲左右仔细打量他一番,“这张脸果然俊俏,难怪九王爷喜欢……,不如,去了那玩意,跟我到宫里头去混?”
慕容天用力抬起头,虚弱咳了两声,突然一口血水唾到曹子劲脸上。
曹子劲急退,却还是没避开,举袖拭去,怒道,“给我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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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却听门外一声爆喝,门“碰”的被人猛力给踹开,门页“砰”地撞到墙上,又弹回来,两厢摇动了数下。
李宣怒目站在门口,气势逼人。
曹子劲一怔,众人跪下,“九王爷。”
李宣看了看吊在木架上半死不活的慕容天,眼睛猛然眯起,针一样刺向曹子劲,曹子劲心悸,忙道,“九王爷,这可是王爷临走时下的命令。”
李宣怒极反笑,“是吗?他命你违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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