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冷淡嘛,听话。」完全罔顾李显的意愿,楚逸岚一翻身,便强硬的压了上来。炙热的欲望隔着衣物硬梆梆的顶在李显腰间,胡乱吻上来的唇还沾染着不知属于哪个女人的胭脂,活着扑鼻的酒气味涌了上来,顿时让李显一阵作呕。
如此恶劣的男人,真的就是让自己陷入爱恋的那个人吗?
抗拒不了楚逸岚强硬的求欢,猛然间,李显一张口,向着他的唇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楚逸岚吃痛,一声低呼放开了李显。
刺目的血顺着他白皙的下巴流了下来,双目中立刻闪出凶残暴乱的目光。他跨坐在李显身上,高高扬起了手,可是李显却只是用他一贯的淡然却无畏的眼神默默回望着他。时间在此刻停住脚步,空气凝滞了片刻,这一掌终于狠狠的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真是太纵容你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你以为自己是谁?真当自己是皇帝了吗?不要忘了,不计前嫌,扶你为王的人是我。」楚逸岚的冷哼中带着无比的轻蔑,凶残的目光射了出来,「听我几句甜言蜜语便昏了头,你道我真心爱你不成?没有,告诉你我才没有!一个傀儡,一个在我身下辗转呻吟的宠物,一无所有的你也想反抗我吗?」
一无所有吗?至少我曾经相信真的拥有了你所给的爱情。
从脸颊传来麻木般的疼痛,真正在流血的却是那颗心。
人情冷暖,世事多变,他却以为在这个狡诈的男人身上可以找到梦寐以求的爱情,何其的愚蠢,又何其的可笑!
牵动唇角,溢出的却是自嘲的苦笑。
春梦一场,如梦如幻,恍惚的美丽背后,云遮雾掩的才是现实,残酷,却无比的真实。
两番皇位得失,宦海沉沉浮浮,还在梦想着纯白的幸福的自己是否真的太傻?
明明知道失去内力的双臂推不开压制着自己的恶劣男人,李显却无法静静等待着他的蹂躏。奋力的挣扎中,黑发散乱了,愤怒的潮红涌上双颊。
只是,他却始终没有呼救。叫了,又有谁能够救他吗?
愚蠢的是自己,收获的即便是苦果,也只有无言的咽下。
单薄的衣物在楚逸岚大力的撕扯下很快化为碎片,狂乱的气息喷薄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凑了上来,响在耳边得意的笑声如同可怕的梦魇,紧紧压在心头。
李显的无力,让他更加得意。也只有此刻,才能确信自己真的抓住了这想要悠然飘浮长空,自由辗转四海的骄然身姿。
「李显,自你用计从我手中夺去丞相之位囚禁我的那日起,我便一直在等着报复的今天。还记得我们的那个打赌吗?是我先改变了你的淡漠,还是你先改变了我的无耻呢?这一回,你总算输的心服口服了吧?你欠下我——一生!」性感的双唇尖刻的说着如刀似剑的伤人话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挥散心底那逐渐脱轨的心情和不受控制的爱意。
是的,他不该是真心爱上李显的,绝不该是的!
奇怪的是,此时的李显只想放声大笑。人人都以为李显是个珍贵的存在,就连聪明如楚逸岚者,居然也以打败这样的自己为荣吗?其实又有什么,就如楚逸岚所言,一无所有的自己也不过是个脆弱的普通人罢了。
失去了那颗无波无绪的心,这一次,还剩下什么真正归他所有?
趁着楚逸岚疯狂的啃咬着他的身体的时候,李显曲起手肘,猛地撞向他的檀中气海|穴。楚逸岚微微冷笑,一掌挡下:「还好当初废了你的武功,如今的你还想和我争吗?」
残忍的光芒闪过他的双眼,一拳猛地落在李显腹部,疼痛还不及散开,身体就被楚逸岚翻转了过来,滚烫坚硬的欲望在下一秒强行冲破了毫无准备的秘所,豪不怜惜的驰骋在狭窄的甬道中。
酒精的驱动下,这时的楚逸岚只是在狂暴的律动中追寻着自己的快感。
征服⋯;⋯;征服⋯;⋯;再征服⋯;⋯;
李显紧紧咬住了苍白的下唇,一颗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没有人能为他擦去眼泪,于是咸涩的味道便只能自己品尝。
所谓的爱情,究竟又是什么呢?
那个想要试探楚逸岚真心的自己,李显突然觉得可笑的像个傻瓜。
揪心般的痛后,换来的却是心灵的空明。没有了最后的牵挂,从此,心不再为他的虚情假意所羁绊,这一次,终于可以放下尘世,放自己自由了。
像是存心报复一般,接下来的几天,楚逸岚再也没有来。李显几次经过他的住处,房门紧闭,远远的传来男女的淫笑喘息声。守卫在门口的陈平看到他,略带尴尬的低下头。李显却抱以轻松的一笑,这样也好,至少在他远去的时候,不会再为曾经爱过的他而心痛。
痴心易留,奈何真情难守。
那是他们第一晚欢好前,李显所说的话。如今却已成真。究竟是费劲心思哄骗他的楚逸岚太过聪明,还是对爱情的渴望让不甘寂寞的他变成了白痴?
李显只知道,这一回交手,他输得很惨。
付出了真心的人,注定不可能在谎言陷阱林立的战场上胜利。
也罢,算是再不亏欠彼此,这断孽缘也总可切断了吧?
值得庆幸的是,在最后的时候,他又变回了从前的自己。
第三天的傍晚,在李显即将离去的最后时刻,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脚步,来到楚逸岚的门前伫立凝望。在他的眼中没有刻骨铭心的伤痛,却还是掩饰不住那淡淡的忧伤。离别的伤感在时间的催化下不断的浓缩,他把这化不开的感伤全部付诸在最后的一瞥中,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他并不想责怪楚逸岚的狡猾和无情,是自己心灵懦弱的一面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至少,他曾经给过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爱情,即便,那只是一场游戏,一次欺骗。
挣脱了情感的迷惑,重回无欲无求的他,这难得的经历只会让他更加的坚强。
第五次了,陈平暗暗数着,三天以来,这是李显第五次伫立在那个地方。
第一次金殿夺权的那次相见,陈平印象中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政治家,在笑谈中即可取人性命。之后李显除异己,收大权,帝王的冷酷与才干赫赫昭显。
与李显连手时,他是反对最坚决的那个。
几月行军,却渐渐发现,脱去龙袍的李显并不是个无情的人。平和的微笑下,是与世无争的性格。当楚逸岚冷笑着说,他要把他纳为最珍贵的宠物时,他甚至对李显有了一点点的同情。
叱诧沙场,兵危之时,他再次见识到李显过人的才智胸襟。
这样的人中龙凤,或许真的能成为千古一帝。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却又从被主上欺骗的他身上,发现了最人性的脆弱。
脆弱,坚强,平和,冷酷,孤独,才高。
看到了种种不同面目的李显,才知道人无完人,而他就是最矛盾的混合体。
身后是主上和女子的调笑声,眼前是李显在深邃哀伤中的凝视,突然一股冲动涌上来,在李显准备转身离去时,陈平疾步走了过来。
「皇上可是有什么要事?属下可进去通报主上。」生气是难免,反正主上总不会砍了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的脑袋。
李显摇摇头:「我没什么要事,你也不用进去打扰。」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吩咐道,「不必告诉楚逸岚我来过。」
李显渐渐远去,望着他融入黄昏中的背影,陈平似乎感受到那个人的孤独。
求主上去陪陪他吧,或许这能让他快乐一点。他乐观的想着。
此时陈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一时的好心,却给李显闯下大祸。
出了华梁城,李显策马狂奔了大半夜,寂静的旷野中,只有满天的星斗洒下冰冷的光辉,默默注视着他。月上高空,李显停下来让马儿歇息片刻,继续赶路。才刚上马,便听的背后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回头望去,只见远方尘土飞扬,竟然是楚逸岚亲自率着大批人马追来。他不敢怠慢,扬鞭策马,跨下的「千里追风」展开四蹄,如流星般直冲而去。
这几日来楚逸岚心情始终不明的焦躁不已,纵有美女相陪,也是心不在焉,只是不停猜测着此时不知李显如何?那晚的粗暴,可是伤了他没有?想要去看看,却又放不下身段。心想李显如此桀骜不驯,不趁现在不彻底降伏了他,更待何时?待到听了陈平的叙述,初时还不在意,只道李显是在赌气。喝退了陈平后,他却越想越是不安,连和美人调笑的心情也没有了。推开怀里的美女,便去找李显,这才发现他早已没了踪影。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楚逸岚心中慌乱起来,可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皇位唾手可得的时候,李显真的能走的如此潇洒?他急忙吩咐属下四处寻找,终于南城门的守兵来报,皇上刚刚出了此门南去。
那时莫名的心悸,在楚逸岚半夜的追赶中一直无法散去。
骏马疾驰,风声在耳边高声呼啸着,四周的景色在奔跑中朦胧起来,突然他想起童年的那个雪人。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为他亲手堆起雪人的爹爹的容貌在记忆中早已模糊,记得的,只有那个一片洁白的大地上向他微笑的雪人,一身的无垢。
可是他却没有好好珍惜那个雪人,那是属于他的玩具,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以为它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第二天,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高挂的太阳早已溶化了曾经属于他的东西,昨天的雪人已经无踪。
现在他的心情,一如当年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那是独行于天地之间的银狼,隐身天际云海之中的骄龙,是属于他一人独有的东西,是他费劲心思才弄到手的宝物!
宝物?
是的,宝物!
得尝了报复的心愿,快意之余,自己对李显,却早已生了些别样的情愫。这一番懵懂,直至如今将要失去他,才于朦胧中略略醒觉。
怜惜他的才智无双,喜欢他的淡泊傲骨,纠缠中斗智斗法,不知不觉,他竟已成为他心目中一个重要的宝物。
这——便是世人口中所谓的「真情」吗?
那一颗爱意的种子,究竟又是于何时悄无声息的萌芽?在那个初遇的春日午后?在他假作发病的那个夜晚?在他昂然立于庙堂之上,三言两语巧夺皇位之时?一路行军看他尽显军事才华,却又在皇位将得洒脱而去时?在为不能彻底掌控他的心他的人而焦躁不安之时?又或是因这一场假戏真做而动了情?
楚逸岚不知道,他甚至不能确定心底这种陌生的感觉是否就是「爱情」,只有不想失去的焦急在这一刻无限扩大了开来,重重的压在心头。
情深处始知不自觉,未到离别最难解。
焦躁之中,突然远处出现了一人一马,熟悉的背影,正是无数次被他拥入怀中爱抚的身体。
「阿显,停下来!」明知高喊无用,他还是唤出了那个名字。
前面的人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扬鞭策马,越奔越快。楚逸岚虽然骑术精湛,却始终追赶不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心中焦虑渐盛,今日李显若去,只恐今生再无相见之日。慌乱中他的右手无意摸到了腰间的长剑,不待多想,竟然抽了出来,运起十分内力,瞄准李显直扔了出去。
「主上,不可啊!」陈平一声惊呼,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长剑破空而出,飒踏直飞而去,转眼间便追上了李显。
听到身后长剑破空的声音,李显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危急中只得微微侧身,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低头看去,长剑竟然当胸穿透!他一张口,声音还没有发出,鲜血便涌了出来,身体在空中呆滞了片刻,抓着缰绳的右手一松,人已猛然落马坠地。
第十章
「阿显!」长剑出手,楚逸岚才猛然醒悟自己作了什么,眼见李显受伤落马,他慌忙策马,扑到李显身边。只见李显脸色苍白,伤口处血流如涌,他想伸手去拔剑,又怕此剑一拔,李显便会当场丧命,可若耽搁久了,恐怕更是无治。楚逸岚为人一向果决,此刻却伸手又缩手,一时间彷徨无策,犹豫不决。心中就如被深深刺了一刀,痛至难以呼吸。脸上一片冰冷,就连自己落下泪来都不知晓。
李显的世界已经陷入了一片血红色中,逐渐涣散的目光从那轮如血的月亮慢慢移向楚逸岚,那从来都狡诈的笑着的脸庞不知何时已挂上了两行眼泪,在遍染了暗红的视线中,只有这泪是清澈的纯白。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
这清冽的水是在生与死交界的地方一潭幻觉的清泉,还是你在为我而掬的清泪?
一颗眼泪滴落在李显脸上,带着温热的刺痛。
想要抚摸他的悲哀,手却颤抖着无法伸出。掌心间传来一阵温暖,才发现楚逸岚已经紧紧抓住了他的双手。
「别走,阿显,别离开我,这个天下,还等着我们一起共享。我承认,前段日子是我存心不良的骗了你,可是我已经开始慢慢的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