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妃阅任由她拥过自己,身后,李嫣抬下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皇上,宫内那么多丫鬟,说不定,以前当过差,一回生二回熟,也是常有的事。”风妃阅随口应道,顺势端起桌上的茶。
孤夜孑单膝曲起,忧心事太多,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枕着两手躺了回去。
“皇上——”风妃阅轻啜一口香茶,缓缓说道。“昨儿那法师死了。”
惑君心084祸事再起
月明时分,太阳刚冒出一个头,火红色的霞彩染着晨光熠熠,今儿,是个好天气!
两宫太后一袭正装,由边上的丫鬟搀扶着走出“慈安宫”
“不知道茗儿那孩子怎么样了。”东太后时有担心,“那名法师也真是的,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西太后倒是分外敬畏,“他说是,那便是,人家是得到高人,一句两句的,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懂的。况且,要真能让皇后搬出东宫,也算是挫了她的锐气。”
这句话,才是重点,东太后同意地点下头,恶人一道走出大殿,望着满院子争相开放的红梅,不由停住脚。
顶上的屋檐,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微乎其微,却又井然有声。两宫太后神色紧绷,只听得那琉璃瓦似是一片片被压过,声音,越来越大。
“保护太后!”身侧的侍卫急忙上前,将二人围在中央。
东太后面色惊恐,抓着身侧人的手,两人一道退后几步。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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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片齐声碎裂的声音,很强、很烈!明炽的阳光,穿过层层缝隙,忽然,被一道黑影给压着。二人眼前均是一暗。
侍卫眼见屋顶上什么东西掉下来,依稀可见,是一道人影,“抓刺客!”
最前头的人手中举着长剑,也不细看,直接就挥起一剑砍下去。只听得‘兹——’一声,那人尚未来得及呻吟一下,就倒在了地上,血色一下喷溅而出,染红了众人的眼。
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那名法师,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嘴里面塞着布条,身上一道伤口贯穿整个身躯,从那么高的屋檐上掉下来,早就没有了声息。
两宫太后拨开人群一看,皆是大惊失色,尤其是西太后,面容气得发抖。
那侍卫见自己砍得竟是太后特意请来的法师,当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西太后冷颜,却并没有当场发狠,“起来吧。”当时的情景,换了谁,都会将他当做刺客来处理。
那侍卫闻言,如劫后余生,“谢太后!”
躲在林子后的风妃阅偶然见到这一幕,她拍着胸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身子退出去,,裙摆上,犹沾着那未化开的雪渍。才走了没几步,就碰见迎面而来的君隐。他神色自然,负手迈步,沉稳而矫健。
“是你做的?”风妃阅毫不犹豫问道,在他身前站定。
“妖言惑众!”君隐转身,将一个侧脸面对着她,“这样的人留着有何用?”
她猜的,果然没有错。
“两宫太后有了小皇子,以后,我们就更加要小心行事。”君隐低声嘱咐,更多的,则是命令,“如今,她们首要做的,便是将你从后位上拉下来,将茗皇贵妃推上去后,才能高枕无忧。君宜肚中的孩子倒成了其次,只不过,却更要防范,你已经不能生育,她们最应该害怕的,便是皇帝将君宜的孩子将来过继于你,这样……两家就真正成了势均力敌。”
他所说的,风妃阅一早便考虑过,夹在两家中间,不……还有皇帝……的中间,让她精疲力竭,外忧内患,全部的矛头,却都在自己身上。
…………
凤潋宫内,皇帝听到风妃阅的话语,挑起眉头。“死了?”
“死了。”她语气平淡地重复一遍,“就如皇上所言,得道成仙了。”
孤夜孑乍听,笑出声来,一手环着她的腰,身子倾斜,龙袍随之泻下几分,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来,“那岂不是更好?省的他修炼了。”
风妃阅淡笑,皇帝只坐了一会,外头就有人来通报,说是小皇子高烧依旧没有退下,茗皇贵妃差人过来禀报一声。
孤夜孑眉头一皱,什么都没有说,就走出了凤潋宫。
风妃阅躺在他先前的位子,眼睛还没有闭上,外头的玉桥就进来,说是厉王爷求见。
对他,自己始终提不起好感,却又,不好不见。
眼看着厉王爷一身白色的儒袍,他面容妖异,俊脸扬笑,见到自己也不行礼,直唤道,“阅儿……嫂子。”
风妃阅瞥一眼,红唇撇了下,“厉王爷。”
“嫂子身边,何时有了这么好看的丫鬟?”厉王爷望着边上的李嫣,随口玩笑道。
风妃阅浅笑,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躬身在她身边坐下来,李嫣见状,上前斟上杯茶,“厉王爷请用。”
他邪魅展颜,双目却如剑盯着风妃阅,“听说昨儿,宫里唱了一出好戏?”
转身,面对他,风妃阅唇畔轻勾,“厉王爷昨bBS.JOO YOo。nE T 日不在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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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听闻,神色黯下去,薄唇妖冶如血,勾人于无形,他故作凄婉,说得有些无奈,“嫂子眼里当真只有皇兄,昨日,本王告了假。”
风妃阅轻应一句,声音很轻,“哦。”
平平淡淡,甚至没有丁点的波澜起伏,仿佛,压根就同她没有一点关系。
厉王爷见她聚着眉头,也不说话,爱理不理的样子,当下,就凑上前试探说道,“嫂子,昨日那名道士,是本王给母后找来的。”
只字片语,果然,一下就将风妃阅的眼神给吸引过去,她盯着厉王爷抽了半晌,男子亦攫住她的眸子,沉声说道,“宫内,多闷啊,你应该感谢本王,给了你这出好戏。”
专注的双眼,瞪得越发冷冽,风妃阅张张嘴,洋溢上难以置信的脸色,“是你安排的?”
厉王爷粲然一笑,眼底很深很沉,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恨不得抓狂,“整天看着那些宫娥们舞来舞去的,嫂子不腻烦么?本王安排的这出戏,可是煞费苦心呢。”
“你……”风妃阅竟觉得一时无言,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我说过,你的玩笑,一点不好玩!”
疯子,她暗暗咬牙,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用力转过脑袋去。
厉王爷一把笑意潜上来,胸膛因抑制不住的笑,而微微起伏,他脸上带着正色,眸光很亮,“不知为何,本王一看见你,就想逗逗。”
这,是玩笑那么简单么?风妃阅转过去,被气得不轻,也就有了最自然的反应。她狠狠一瞪眼,面色却是无奈。
厉王爷大笑出口,她望着男子的侧脸,朦胧,迷离,就是看不透。若真是玩笑,似乎,也不过了,如若不是……
风妃阅一双秀眉,蹙得越发紧,“可那法师,已经死了。”
“哦?”厉王爷稍感意外,却并不吃惊,“这么快。”
听着他若无其事的语气,风妃阅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语气懒洋洋,“厉王爷早料到了?”
他薄唇轻启,只是一笑,意味深长。
风妃阅不再搭腔,同他说话,自己说不定就被绕进去了,见她望向别处,厉王爷没有再纠缠,在边上安静的坐了会,就走了。
小皇子的病,没过几天就好了,本没有多严重,只不过,被宫内的丫鬟太监那么一说一传,且,陌辰吏没有明说,这才有人信了那法师的话,一时间,流言蜚语再度传遍了整个皇宫。
弱肉强食,一入冬,邻国就朝奉了好些贡品来,最靠近炫朝的国家,本就是丝绸之都,绫罗绸缎,色彩鲜艳,美不胜收。
宫里每个娘娘都分到一匹,风妃阅并未花心思细选,随便挑了一匹,就让玉桥拿着带回凤潋宫。
既定的份额,剩下的,就是自己挑选,施婕妤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几匹,还有几名美人凑在那挑挑拣拣。
见她过来,几人均退到一边,女子见状,笑着说道,“你们先来的,你们挑剩下了,我再拿。”
都说施婕妤脾性好,秉性醇和,几人一听,分外雀跃,兴高采烈的继续上前,桌上只有几匹,等众人都选中后,就只剩下一匹明黄|色的布匹,陶心皱眉望着那锦缎,说道:“娘娘,这不适合您。”
施婕妤温和一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匹锦缎罢了,没有的时候,不还一样么?”
陶心闻言,跟着展颜,将那布匹抱在手中,主仆二人一道回了景夜宫。
初冬之际,白雪融融,一场雪,又是连续下了三天。
凤潋宫内,两个暖炉架在西北角的位子,殿门大开,冷风悉数灌进来,直吹得那白色纱幔哗哗作响。
“皇后娘娘,施婕妤求见。”玉桥盯着寒霜走进来,鞋子上,湿漉漉的。
“让她进来吧。”风妃阅原先躺着的身子坐起来,片刻后,只见施婕妤披着斗篷,身后,还跟着陶心。
二人行礼后,女子示意她将手中的锦缎放在桌上,“娘娘,这是臣妾分到的锦缎,这样的质地和颜色,裁剪师傅说最合适给小皇子了,这不,臣妾就自己留了些,正巧碰上月美人,她也扯了些,说是要给小皇子添置两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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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妃阅望向那锦缎,身子动了下,“宫里的裁剪师傅手艺那么好,哪还轮得到我们献丑。”
“娘娘,”施婕妤微微一笑说道,“这自古就是宫里的规矩了,每个娘娘都要给新出生的皇子准备两套衣裳,虽然也有可能穿不到,但上辈子祖宗的老话了,说是压箱底,能将灾祸什么的,都挡在外头。”
风妃阅将信将疑,这炫朝,规矩怎么这么多。
放下布匹坐了没多久,施婕妤便起身告退,临走时,双目盯着地面,李嫣站在后面,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就连风妃阅唤她都没有听见。
玉桥见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忙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小声说道,“娘娘叫你呢。”
“啊——”她惊得回神,“奴婢在。”
风妃阅睬她一眼,将外头的几名丫鬟招呼进来,“这细活,你们哪个是精通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就是没有一个肯搭腔,没有所谓的好底子,谁敢给皇子做衣裳。
等了半天,李嫣见始终没有一人答应,她望了望那刺目的明黄|色,嗫嚅开口,“娘娘,奴婢可以试试。”
风妃阅一回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让玉桥将那锦缎交到李嫣手中。
手上,沉甸甸的,压得她臂弯有点酸。
几日的赶工,李嫣果然手巧,两件衣裳,就连风妃阅看了都暗暗称赞,放在准备好的托盘上,先要让人送到裁剪师傅,打上哪宫娘娘的标记后,才能送回来,再送到那小皇子手中。
个中繁芜,却只能照着所谓的规矩来。
那托盘还是由李嫣端着,风妃阅同她来到茗皇贵妃的寝殿,各宫娘娘都在,就连皇帝同两宫太后亦是。
小皇子由奶娘抱着,睡得正酣,二人上前行礼,只见那张桌子上,堆满了娘娘们送来的衣裳,颜色各异,花样齐全。
两件同样是明黄|色的衣衫,尤为明显,那应该是施婕妤同月美人的。
风妃阅示意李嫣将东西放在桌上,茗皇贵妃望着那做工精细的衣裳,赞不绝口道,“都说皇后娘娘生来就有一双巧手,臣妾今儿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微微一笑,并不将这风头揽在自己身上,“这是本宫的婢女所作,她确实,手巧得很。”
风妃阅一句话,就让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侧的李嫣身上,就连孤夜孑,亦是微微侧目,女子脑袋低垂,顿觉几分无力,她面红耳赤,神情埋着沮丧。
视线中,有忌恨,有不屑,亦有赞赏……
茗皇贵妃瞅着李嫣的头顶,嘴角僵一下,继而拉开,“想不到一名丫鬟,手艺这么好。”她上前,将那件衣裳摊开放在掌心中,面带喜色,“皇上,瞧这手工,您看……”她将那衣裳递到孤夜孑面前,手一收……
“啊——”一声凄厉,让围在一起的众妃嫔均是吓了一大跳,沉睡中的孩子亦惊得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两宫太后循声望过去。
茗皇贵妃双手抓着那件衣裳,手腕的地方,瑟瑟发抖,她小心翼翼将一手伸出去,虎口的地方,竟血淋淋扎着一根银针,半根,已经没入皮肉。
近在身侧的皇帝面容一沉,伸出手去,执起她的柔荑。
“啊——好疼。”茗皇贵妃惊叫连连,两宫太后亦上前来查看,“这——什么东西!”
皇帝手一松,将她扔在一边的那件衣裳捡起来,双手放在缝合精致的地方,猛一用力,就听‘哧——’一下,衣服被撕成两半,眼看着根根银针从里面滑出来,砸在地面上,叮叮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