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计划下面的事了。”她不想花时间去悔恨什么,去埋怨什么,好好计划怎么除掉他才是正事。
夏候渊给公子宸也斟了茶,方才问道,“你们有何计划?”
“后天开始,白玉关就会关闭,北汉会开始清查关内的大夏人士,一明一暗总能取了他项上人头。”公子宸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反而望了望夏候渊,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个人与夏候彻多年兄弟,一定比她还要了解他。
夏候渊抿唇拨弄着手中的碧玺佛珠,而后摇了摇头,“你们杀不了他。”
“为何?”公子宸眉眼一沉问道,她就不信集隐月楼上下还杀不了一个人。
夏候渊一伸手,边上的侍从便拿了一幅卷轴在桌面展开,上面是白壁关附近的地形图,修长的手有些病态的苍白,指向白壁关道,“你以为白壁关掉来的三万兵马,只是为了一个凤景?”
凤婧衣抬手抵着唇,略一思量便大惊道,“白玉关。”
夏候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本王所料不差,后天开始白壁关的兵马会开始出关巡查,并且已经有人混入北汉接应他离开,你们若是那时候在白玉关内动手,他身边所带也都是非一般的高手,介时北汉白玉关顾着与你们联手对付他,他只需放一个信号烟,关外的大夏兵马便会挥军而来,只怕那个时候白玉关都会被她夺了去,那么你们与北汉的盟友的关系便也不攻自破了,再想对付你们,便再容易不过了。”
他这般一分析,凤婧衣和公子宸都沉默了下去。
要杀了那个人,真的就那么难吗?
夏候渊平静地望了望两人,笑了笑说道,“这个人从来不会去真心相信身边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臣子,他真正的想法从来不会说出来,是他说出口的便是故意为之,所以不管你们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得到的消息,都不会是他真正的想法。”
凤婧衣咬了咬唇,自己输给他的,又何止一两处。
“以后要记住,他真正的计划从来不会亲口出来,只在他的脑子里。”夏候渊说着,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继续道,“至于你们能不能知道,便要看你们能从他的话里,猜测出几分了。”
公子宸深深地叹了叹气,这才真正的了解,为何会有人说夏候彻多智若妖这句话了,一个人的心思怎么能够深沉得那么可怕。
“若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有一丝胜算了吗?”
夏候渊深深地笑了笑,说道,“也不尽然。”
“王爷请讲?”凤婧衣道。
“那么,长公主是否也应该告诉本王,你在大夏的真实身份吧?”夏候彻拨弄着佛珠,直直望着她,似是要看清她透那张易容的面具背后。
公子宸皱了皱眉,泄露了凤婧衣的真面目,若是这个人将来供出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凤婧衣倒也爽快,一抬手揭下了易容的面具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王爷可认得了?”
夏候渊难掩震憾,他有想过这个女人会在盛京,却没有想到她会是夏候彻如今最宠爱的钰良仪,恐怕……连那个人自己也做梦都想不到。
他寻遍天下要杀之而后快的人,竟已成了他的枕边人,宠冠六宫。
果然不愧是南唐惊才绝艳的太平长公主,这般胆大的可怕。
“如此,本王便建议一二。”夏候说着,目光再度投向地图,一指白玉关后的榕城,“你们在这里动手,若是杀不了他,便将他逼入这里。”
凤婧衣望向他指的地方,道,“百鬼密林?”
那是一处了无人迹密林,里面遍布瘴气,毒物,泥沼,进过里面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故而便被称为百鬼密林。
“即便我们联手,这一次想要取了他性命,也是不可能的事。”夏候渊现底现出杀意,却又很快掩饰得滴水不漏,“只要在他和那些侍卫分开的时候下手,将他逼入这密林之中,既能不损你们的力量,又能对付了他,至于能不能让他死在里面,便就真的要看天意了。”
公子宸沉默了片刻,望向凤婧衣,“你以为如何?”
凤婧衣静静地盯着地图上所指的百鬼密林,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
“钰良仪,本王想是不是该提醒你一下,他很快便要回你落脚的地方了。”夏候渊笑着说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望向公子宸道,“就依此计行事,我得回去了。”
此时此刻,最着急的莫过于玉溪了,好在这些日太医都还未回来,侍卫只能在外面守着,所以也发现不了里面的人不是真正的钰良仪。
可是,今日她借口担心凤婧衣的伤势,又见太医不回来便向侍卫打听皇帝何时回来,侍卫说天一亮就该回来了。
既然这边接到消息说夏候彻会回来,也就表示凤婧衣她们失手了,她现在还不见回来,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还是已经被夏候彻活捉,她一样都不敢去猜想。
一夜难以入眠,眼看着天快要亮了,侍卫们听到有马蹄声愈来愈近便道,“主子回来了!”
沁芳急得在屋里来回走动,躺在床上替代凤婧衣的人也紧张地坐起身来,“现在怎么办?”
她们瞒得过别人,又如何骗得过夏候彻的眼睛。
马蹄声越来越近,两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后窗突然响了两下,沁芳连忙拉开窗户,“快点,皇上已经回来了。”
凤婧衣翻窗而入,替代她的人连忙跳窗而去。
“来不及了,沁芳出去挡一下。”
沁芳连忙出去了,急得冷汗直冒想不出法子,夏候彻已经带着人进了院门了。
她索性一咬牙冲进边上厨房,端着一盆水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水全泼到了夏候彻的身上,连忙放下盆道,“皇上,奴婢不是有意的……”
夏候彻皱了皱眉,拂了拂身上的水渍,“我带了大夫回来,夫人怎么样了?”
说着,人已经大步进了门。
沁芳也不知里面如何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一起进去。
夏候彻进了屋,凤婧衣已经躺在床上了,只是还未来得及换回衣服,只好光着身子缩在被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沁芳愣了愣,连忙回道,“屋里放着炭火有些热,夫人出了一身汗,奴婢想端水来擦了身子让夫人睡得舒服些。”
夏候彻虽然挂念她的伤势,但也不好这个样子就叫大夫进来诊治,“你快些擦完了给夫人更衣,朕换身衣服再过来。”
“是。”沁芳垂着回道。
天知道,她后背都已经冷汗一片了。
凤婧衣吃过解药,现在大夫一诊就能诊出来,而且她刚刚回来脉搏也还未平息下来,一把脉便会有异样,这若是让大夫瞧了岂不什么都败露了。
夏候彻出门离去,沁芳连忙掩上房门,拿出早就备好的毒药,兑了水擦在她的伤口处,手脚麻利地将屏风后凤婧衣的夜行衣和鞋子都收拾妥当,而后到床边推了推凤婧衣见她没有反应,想来是毒应已经发作了。
“好了没有?”夏候彻在门外回道。
沁芳扫了一眼屋内,确定没有破绽之处了,方才回道,“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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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收住,写了四千,今天看来会更七千了。
☆、互算生死7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夏候彻带着人进门为凤婧衣诊治,把了脉并未发现有异样,只是说道,“这毒虽然刁钻致命,但好在及时抑制了毒性蔓延,解了毒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沁芳默然站在一旁,看着那大夫取药,扫了一眼药箱,里面多是些止血补气,解毒的药,让她惊异的是箱子解落里的精致刀刃,那是只有军营里的军医才会随时备着的东西,以便有人中箭之时,可以及时取箭救治。
“之前的李太医,怎么不见回来?”沁芳出声问道。
夏候彻望着床上的凤婧,面色无波地说道,“出了些意外,不会再过来了。峥”
大夫配好了解药,交给沁芳道,“化成水给夫人服下即可。”
沁芳倒了水,将药粉放下水中化开,端到床边之时夏候彻道,“我来就好。”
说罢,扶起凤婧衣,接过药一点一点喂她喝下了客。
“她还有多久能醒?”
“大约一两个时辰。”
夏候彻将碗递给沁芳,拿帕子擦了擦凤婧衣嘴角的药汁,道,“这里我来看着就好,沁芳去备好早膳,她躺了几天身子必然虚了。”
“是。”沁芳收拾了东西,连忙与大夫一起出了门。
夏候彻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脱了鞋袜便在外侧躺了下来,顺手将还未醒来的女人揽入怀中,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自丰都这一路,南唐长公主都没下手,反而是在白壁关外把人救走了,真的是他错怪了素素吗?
也许她只是念着旧主情份,但还不至于与凤婧衣勾结一气对付他吧。
否则,也不会冒死挡这一箭。
这么想着,他低头轻轻吻上怀中女子的额头,满是怜爱之情。
此番费了这么大功夫去了丰都,原是想南唐逆臣引出一网打尽,再暗中让人将藏在榕城的南唐皇帝送进白壁关,即便丰都那边失了手,也能以南唐皇帝再引得南唐长公主露面。
素素中毒,那太医有几斤几两他又如何不知,原就是让他去白壁关请徐军医过来,顺便将南唐皇帝一道带过去。
原想着这一路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了,应当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去寻解药的太医,让两个侍卫带上南唐皇帝去白壁关是必成的事,没想到还是让人识破了。
所幸,他早连这一步的失败都计划到了。
凤婧衣啊凤婧衣,任你有通天的本事能把人救回去,又能如何?
不过是眼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毒发身亡而已,只可惜他未能有幸亲眼目睹那一幕的发生,否则该是多么痛快!
他是要杀她,但也不急于一时,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一点一点失去自己生命之中的珍爱,那才是致命的煎熬。
南唐亡国,夫婿战死,兄弟毒发,他看看她多大的本事跟他斗。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挚亲之人死在自己眼前,他就不信她能忍得住不找他报仇,只要她敢动手,白玉关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天渐渐亮了,外面虽是寒风呼啸,生了炭火的屋内却是暖和的,暖洋洋的被窝里凤婧衣睫毛微微颤了颤,皱着眉头掀开眼帘,入目便是男人冷峻的侧脸。
一想到昨日凤景毒发时的情景,她眼底不由掠起一丝杀意,她唯一的亲人昨日就险些死在了他的手上,天知道她此刻是多么想拧断他的脖子。
可是,她心中再痛恨,此刻也不是他的对手,只得悄然收敛起自己目光里的杀意,与他继续周/旋下去。
半晌,夏候彻睁了一下眼睛,继续闭目后说道,“看着我做什么?”
看着你想什么时候能取了你项上人头,凤婧衣心中暗道。
然而,嘴上却口声心非地温柔道,“感觉好想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有点像在做梦。”
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薄唇无声的勾起,闭着眼睛低头吻上她的脸,辗转寻到娇嫩的唇,爱怜不已地享受这样难得的温存。
凤婧衣闭着眼睛懒懒地回应着,觉察到男人手开始不规矩,不由皱着眉推了推,“不要,很累。”
夏候彻想着她昏迷了这么些天,身子一定虚弱,便也没有强求,吻了吻她的额头问道,“现在起来,还是再躺一会儿?”
“冷,不想起。”这几天风里雪里的跑,冻得她骨头都发冷了。
“那晚些再起。”
“嗯。”凤婧衣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位置躺好。
夏候彻睁开眼睛,一手支着头侧躺着,伸手理了理她脸上的碎发,问道,“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挡箭?”
凤婧衣闭着眼睛装睡,懒得搭理他,要不是她自己计划好的,一箭射死他才好呢。
“说话?”他捏了捏她的脸,催促道。
凤婧衣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哼道,“谁要挡了,来得太快没来得及躲开才挨了一箭,你别想太多。”
那全似一个被人看穿了心事,却又嘴硬不愿承认的倔样儿。
“嘁!”夏候彻又好气又好笑,心情却是极好的样子。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当有一天撕开了这些温情的表象,这些情浓意浓的背后全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我们什么时候回盛京?”凤婧衣缩在被子里问道。
“快了,就这几日。”夏候彻道。
她闻言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道,“那件事……办完了?”
他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南唐皇帝,许是已经知晓了结果,这一回倒没有生气,只是道,“差不多了。”
“哦。”凤婧衣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个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