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下一身繁重的凤袍穿上了常服,系好披风对着方嬷嬷道,“若是陛下问起,就说我有事先回凤凰台了。”
“皇后娘娘……”方嬷嬷说着,人却已经快步离开了。
凤婧衣出了坤宁殿便带着况青和几名侍卫出了宫,一行人正准备出城之际,却看到本该在宫里的崔英,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准备出城,一个个换了衣冠,似是在刻意隐藏行踪。
况青望了望她,出声道,“皇后娘娘,要怎么办?”
凤婧衣沉默了片刻,道,“跟上去看看。”
崔英现在也是萧昱的近侍,这个时候没有在宫里,却神神秘秘地准备出城,实在有些可疑。
于是,两人没有直接回凤凰台,而是一路暗中尾随崔英离开了丰都。
一路快马加鞭,到半夜之时跟着到了临江城,崔英带着人直接到了驿馆,对着侍卫亮出了令牌,进了驿馆里面。
况青看了看外面的守卫,说道,“那不是下令押解江阳王出京的宫中侍卫吗?”
这明显是冲着江阳王而来的,可是他是想干什么,一时之间却又有些猜不透。
凤婧衣沉默了一会儿,道,“过去看看。”
说罢,带着人到驿馆外,侍卫是认得况青的,自然也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她快步寻到了亮着灯火的屋子,推开门之时崔英正带着人站在屋里,而被看守在内的江阳王已经毒发身亡。
“皇后娘娘!”崔英一看来人,带着人连忙跪下去。
凤婧衣看着倒在地上的江阳王,还有屋内一片狼藉,可见这毒药是被人强灌下去的。
“这是……谁让你干的?”
崔英从袖中取出一块黄布,呈上说道,“这是先帝交待的,若是陛下没有处死江阳王,就让奴才带着这道密旨,将江阳王赐死,以免将来后患无穷。”
凤婧衣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果真是先帝的笔迹,只是这般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到底是让人有些寒心。
“罢了,你就当本宫没来过吧,处理完了尽快回宫去。”
“是。”崔英伏首回话。
凤婧衣带着况青离开驿馆,再回到凤凰台之时,天已经亮了。
沁芳刚刚起来,看到从走廊转过来的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人到了眼前才相信,“主子,你怎么回来了?”
宫中现在诸事繁多,她以为她还有几日才回来呢。
“瑞瑞呢?”
“还睡着呢,估计一会儿就该醒了,奴婢起来给他准备吃的。”沁芳道。
“我去看看,你去忙吧。”凤婧衣说着,进了沁芳的房间,看着床上还睡得香甜的胖小子,眉眼间蔓延起了温柔的笑意。
小家伙大约是饿了,小嘴动了动,却又闭着眼睛继续睡着了。
她没去叫醒他,只是和衣躺在了他外侧瞧着他睡觉的样子。
过了没多久,小家伙睡醒了,小手揉了揉眼睛,正准备爬起身看到躺在边上的人,愣了愣之后便伸出了小手,声音软软糯糯的,“抱抱。”
凤婧衣笑着坐起身,将圆乎乎的小家伙抱进怀里,“瑞瑞最近乖不乖?”
小家伙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抱着她的脖子就叫道,“饭饭。”
她无奈失笑,只得赶紧给他穿好了衣服,抱着她去洗了脸带去找沁芳要吃的。
一到了厨房闻到香气,小家伙就开心的直叫唤,放到桌边坐着,就迫不及待地拍着桌子要吃饭。
沁芳将刚蒸好的蛋羹端到桌上,嘱咐道,“小心烫。”
小家伙一见吃的,就伸着小手要自己抓,凤婧衣抓回了他的手,自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吹凉了给他喂,小家伙吃一口就眯着眼睛满足的笑,样子可爱极了。
凤婧衣给他喂完了,瞅着他圆乎乎的小脸,好气又好笑道,“以后吃成了大胖子可怎么办?”
小家伙吃饱了就自己下地玩了,沁芳给她准备好吃的了,才问道,“宫里还好吗?”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好在先帝用那样的方式制住了江阳王,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虽然手段有些残酷。
不过,这样的事情过后,朝中怎么也得安宁一段日子了。
——
明天放皇桑。
☆、一生一次一心动
大夏,燕州边境。
“皇上,再往燕州外找,就要出了大夏的国境了。”黑衣卫统领勒马停下提醒道。
自岳州离开便一直追查着冥王教的线索,也抓获了一些人,但对于要追查的傅家和楚王的线索,却是微乎其乎。
这一次是得到消息,燕州附近有冥王教活动的迹象,他们才辗转追到了这里。
“先找地方落脚,原泓说这两日到的现在还不见人,让人打听一下,是不是死半路上了。”夏候彻说着,一马当先往兵州城内的方向去了睃。
本是让了原泓去了岳阳追查南唐这些年的事,结果一去就没了消息,还要他派人三催四请,原本说是这两日与他会合的,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他一向办事都比较利落的,这一回这么拖拖拉拉的,实在让人火大。
之前,自己一直不想听到看到南唐的任何消息,以为就可以慢慢忘了,慢慢放下,可是岳州再见过之后,自己却又开始后悔没有及时注意到那边的消息,否则就不会中了别人这样的圈套鹆。
他想,死在岳州西山的不仅是那个孩子,还有他的爱情也随之灰飞烟灭。
一行人进了岳州落脚,其它人出去打探消息,夏候彻就趁机到了军中视察了军务以及燕州境内的政事。
他再回到落脚的驿馆之时,原泓已经赶了过来,打量了他一番,又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
夏候彻抿了口茶,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舌头不会使了?”
原泓听了坐下,没好气地道,“我是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你不受刺激好吗?”
夏候彻薄唇微抿,他既这般说,想必是关于她的消息。
“北汉最近出事了,老皇帝驾崩,鸿宣太子登基为帝了,南唐长公主立为皇后。”原泓如实说道。
夏候彻长睫低垂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掩去眼底一闪即逝的刺痛,这是早就知道会发生的消息,只是听到的时候还是痛得揪心。
原泓看着他的样子,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是来的路上刚接到消息,就算我现在不说,你也总会知道的。”
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他爱上谁不好,为什么要偏偏看上那么一个不能爱的人。
也许,凤婧衣也非他所想的那么无情,只是她有着比她身边有着比他更多的羁绊,亲人,朋友,责任,还有一个萧昱。
即便她对他有情,也绝没有到让她背弃那一切只为爱他的地步。
夏候彻自小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故而将感情放到一个人人身上的时候,所倾尽的心思远远超于常人,而心中的执念也超于常人。
夏候彻恢复如常,望了他一眼问道,“到凤阳查到了什么?”
原泓怔了怔,连忙将与容弈一起编好的一番谎话说给他听,“当年凤婧衣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子,岳州那个是体弱多病的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养在丰都,所以……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歉疚,起码还有一个孩子还在她身边。”
“那傅家的人是怎么知道她行踪的?”夏候彻追问道。
“虽然费了些功夫,查到傅锦凰之前躲到了南唐镜内,潜伏在了她的一些亲信身边,不过现在已经找不到人了,南唐境内也在搜捕她。”原泓说道。
至于,孩子出生之事经历的流离之苦,以及南唐皇帝与傅家联手要置离子于死地的事,他便只字未提,且也将回报的消息都压了下去。
不然,是个人一听也会怀疑起孩子的身世,何况是这个人。
好在一般外面回报的消息,都会先送到他和容弈手里,再有他们将重大的消息禀报于他,所以只要他们两个人瞒过他,没什么意外的话,便也能将事情压下去了。
只是,要怎么从丰都把那个孩子弄回来,就有些让他们头疼了。
不过,既然是大夏的皇子,断没有理由让北汉的皇帝给养着的道理。
“就这些?”夏候彻剑眉微拧。
原泓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你跑过去这么多天,就是查到这么两句话?”夏候彻冷然道。
“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地盘了,南唐防大夏跟防狼似的,咱们的人往那边多看一眼,都恨不得操刀子给咱们干起来。”原泓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自己去桌边倒水,以背对着他,唯恐让他看出了眼底紧张之色。
“朕一直想不通的是,傅锦凰为什么恨她,她初进宫里的时候就要置她于死地,现在谋划这样的事情杀了她的儿子,可是又为何要借朕的手来杀那个孩子。”夏候彻拧眉想着,总觉得其中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阴谋,却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出来。
“宫里的女人争个你死我活的还少了,你那时候给她招的敌人还少了,还有你不是不知道,傅家在大夏落到那个地步,其中也有她的手笔,傅锦凰这么恨她,也无可厚非。”原泓连忙解释道。
他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这个家伙还在心存怀疑,还有完没完了。
夏候彻听了想想也是那个道理,烦燥地挥了挥手,下起了逐客令,“没事你先出去吧,朕要休息了。”
从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心情就烦燥得不行。
原泓抱怨地瞥了他一眼,起身一边走一边唠叨,“大老远地跑过来,说几句话就把人踢出门,当初一定是瞎了眼,跟了你这样的主子。”
夏候彻心情不佳,懒得理会他,直到聒噪的人走了,屋内才安静下来。
暮色降临,屋内光线昏暗,他一身黑衣悄然融入在无边的黑暗中。
他总是在这样黑暗无人的时候想起她,可是仔细想来,自己却并没有多么了解她,甚至真的没有萧昱了解她的多。
即便她在他身边三年,许多事许多心思都是藏着的,他不知道她是哪一天生辰,他不知道她以前在南唐是怎么生活,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不喜欢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她心中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他知道她骗了他三年,可是他总觉得在那三年的欺骗中,有那么一些时候他是真的遇到过真正的她。
也许很少,也许很短暂,但他感觉自己真的遇到过。
可是他越想拥有她,她却离他越远,远得让他难以触及。
虽然一行人寻到了燕州,寻了几日也未寻到冥王教的人所藏的地方,直到第四日有人回来禀报,“皇上,燕山上有一处寺庙有些奇怪,城里很多地方我们都暗中寻访了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是这座寺庙有些奇怪,只怕里面有鬼。”
“哪里奇怪?”夏候彻不疾不徐问道。
“寺里不让香客上香,却又有时候放一些人进去,一个僧侣寺庙里面却还住着有女人,那些放进去进香的人,还都是些有些身手的神秘人,所以……”黑衣卫统领说道。
“叫上原泓,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夏候彻说着,拿起玄铁剑便出了门。
不管那寺里有什么,也要去看看,如果是跟冥王教有关的就最好,如果不是就再另外查找就是了。
反正,任何一丝能查到傅家的线索,他也不能放过。
一清早,原泓还没睡醒便被人给叫起来,跟着出了驿馆昏昏欲睡地爬上马背,抱怨了整整一路。
到了寺庙外,夏候彻侧头道,“你去敲门。”
“我?”原泓指了指自己。
“叫你去,你就去。”夏候彻沉声令道,大有他再不自己去,就把他扔过去的意思。
原泓嘟嘟囔囔地下了马,到了寺外敲了敲门,可是半天没人过来开,于是又接着敲,还不见人来开,就直接撒火开始踹门起来了。
黑衣卫在林子里,看着在门口跟个泼妇又是骂又是踢门的人,不忍直视地扭开了头。
大约寺里的人也是被他吵烦了,一开门就是一把刀出来,“大清早的,叫什么叫?”
“我是来上香的。”原泓缩了缩脖子,说道。
“本寺不接香客,滚。”出来的和尚没好气地喝道。
原泓咬了咬牙,一出手便夺了对方兵刃,转眼把人踩在了脚下,“本大人今天的起床气还没消呢,你还来给我添堵。”
夏候彻远远看到原泓动了手,面色冷然地一抬手命令黑衣卫进寺里。
这样的和尚,一看就不是出家人,寺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原泓制住的和尚一见情形不对,立即扯着嗓门大叫,让寺里的人赶紧撤退。
可是黑衣卫已经将封庙各个出口都堵住了,又哪里容得了他们逃脱,待到一番交战结束,黑衣卫统领过来禀报道,“皇上,所有人都制住了,除了一个女的还活着,其它的都已经死了。”
夏候彻扶剑进了寺庙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