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锦被三爷欺负得可怜,柳如云笑着为花锦说着好话:“秋折哥哥,你快别欺负人家了,好歹是从前在宫里当差的,瞧这小太监多可怜啊。云儿饿坏了,祖母,爹爹,母亲,秋折哥哥,我们快用饭吧!”
柳如云开口,镇国公也连忙笑了,缓和气氛道:“是啊是啊,秋儿,快陪你祖母用饭吧,老太太可是从天亮等到天黑呢,恐怕要饿坏了。”
白秋折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与众人也算是有说有笑,并没有甩脸色给国公府里的人看,三爷和气起来的时候,还真是眉目如画,犹如融融春水,没有半分跋扈乖张的模样,好似刚才那故意对花锦耍脾气的不是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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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太后寿辰
给三爷布菜原本也是容添的分内事,但此刻容添却事不关己地站在旁侧,好像看不到花锦那幽怨的小眼神。
先前花锦被三爷罚了晚上不准吃饭,在底下侍奉的奴才,都是要在主子用饭之前先将自己填饱的,就是要贴身侍候左右的一等丫头,也会在侍候主子用饭之前先吃些馒头糕点垫垫肚子。
此刻花锦饿得肚子直咕噜咕噜作响,给三爷布菜的手也有些发抖起来,那双亮晶晶的眼像打了灯似的,双眼放光地盯着每一筷子的佳肴,再聚精会神地目送着那精致的佳肴进入三爷的盘子中,又进入那张性感的薄唇,然后是喉结的上下运动,然后,没了……
也不知是不是花锦的眼神太过灼热了,白秋折竟然吃得比平日更多了些,故意慢条斯理地进食,吞咽,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狡猾的弧度。
见自家这位小三爷今日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镇国公朝吃得正欢乐的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老太太不理人,只一心盯着自己的外孙儿,镇国公苦着脸,犹豫了半晌,这才谨慎地开口,试探道:“秋儿,今日本公下朝归来,同行的几位同僚正好在商议今年太后大寿该送何寿礼,你看,今年本公该准备些什么样的寿礼好?”
毕竟宫里的那位也是三爷的亲祖母,三爷虽不待见宫里的人,可身为晚辈,年年连进宫一趟都不肯,只怕会落人话柄。
果然,三爷只当没听见,一只手支着脑袋,目光正慵懒地看着正发抖着布菜的那只小手,他披散的长发如绸缎般熠熠生光,唇红齿白,笑意盎然,更显得邪肆张狂。
“咳!”镇国公重重地咳了一声,白秋折这才漫不经心地抬了眸,一脸地不以为然:“太后年纪一大把了,年年办寿,也不嫌无聊得紧。”
啪!
老太太一筷子拍在了白秋折支着脑袋的那只手上,老人家一脸委屈,白秋折见了,唇角一扬,朝老太太笑了,这笑容,与先前提到太后时那唇畔的讥讽不同,竟是含了几分无奈和暖意:“外祖母自然不同,孙儿说的是别人。”
老太太这才欣慰地被安抚下来了,可一想到小三爷竟然将“太后”称作“别人”,心中虽对外孙儿的厚此薄彼感到欣喜,可也不敢显露得太明目张胆。
柳眉芙蓉面的国公府大小姐柳如云本就满面春风,听到白秋折说的话,更是噗嗤一声掩着嘴笑了出来,被镇国公狠狠一瞪,才撅了撅嘴,没敢吭声。
“圣上最重孝道,我看,不若今年秋儿也随本公进宫同老太后贺寿吧。秋儿你毕竟是大梁皇子,皇朝血脉,太后乃你亲祖母,若是不去,招人非议就不好了。”
镇国公也是头疼不已,每每提到这话题,就会惹得小三爷不快,他家这位小三爷,可是脾气最大的,谁也惹不起,如今三爷不倒,那是因为圣上宠这个儿子,这已让太后诸多不满,若是圣上都对他失望了,皇后已逝,谁能护他。
白秋折“啪”地一声将修长如玉的手拍在了桌子上,银筷与桌面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一张俊容满脸倨傲。
整个大厅骤然一静,柳云风两兄弟也同时缩起了脑袋,怯怯地看着大人们,不敢再动。柳如云见气氛不对,焦急地看看镇国公,又看看白秋折,一张花容险些失色,生怕三皇子因为这件事而与自己的父亲乃至整个国公府生了嫌隙。
花锦也因为三爷这一下突然发作,布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脸茫然,不明白原本温馨的气氛怎么突然变僵了,花锦用眼睛偷偷地去观察三爷的神色,只觉三爷的脸色不大爽朗,似乎有些不悦,花锦一紧张,原本夹到半空中的丸子也因为她突然手抖而落空掉了下来,在桌面上微微弹起,然后咕噜咕噜滚了好远。
如果是在平时,镇国公见到这位小三爷脸色不对,估计立马就要换话题好生哄着了,但今日,镇国公却铁了心一样,绷着脸,浓眉微皱:“太后寿辰将至,届时王公贵胄皆要入宫贺寿,听说今年太子从南海弄来了一份稀世珍宝,就是二爷四爷他们也都备好厚礼,秋儿,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看在圣上面上,你也不能给你祖母难堪。若是太后在圣上面前道你一句不好……”
白秋折不耐烦了,那双如玉墨眸宛如湛蓝清澈的天空,所有的乖张与不满都在里面:“别人要怎么说我与我何干,老太婆爱说什么让她说去!”
“老太太今日气色真好,瞧这燕窝粥,厨房做得不错。”这时,秦氏干笑了几声,见气氛僵起来,连忙偷偷在桌下按住了镇国公的手,朝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使了个眼色,转移了话题。
柳如云率先反应过来,俏丽的殷唇一扬,满面笑容:“今天这道狮子头做得好,秋折哥哥,你不吃可可惜了。”
“不必了。”白秋折哼了一声,利用推力将自己连带轮椅往后倒了几步:“爷困了,吃不进去,以后也都不来这吃,总说些烦人的事,提烦人的人来倒爷胃口。小花子,跟爷回去!”
“啊?!”花锦慌慌张张地一会看看满屋子的人一会又看看脸带愠色的三爷,为难极了。
白秋折瞥了花锦一眼,不冷不热地冷哼了声:“想要被爷断一辈子饭了?!”
花锦刷地一下跳了起来,毫不犹豫,殷勤地推着三爷离开大厅了,她可不想还没被三爷打死就已经被三爷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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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小花子保护爷
回到清坤园,园子里的下人们早就听到风声,三爷在前院发了脾气,把国公爷气得够呛,如今人人自危,没人敢去招惹三爷,万一顺错了毛,引火烧生就糟了。
此刻容添正与另一名看起来样貌并不出众,但举手投足与眉眼神色之间都透着一股安宁稳重气息的小厮在侍候三爷更衣,三爷就坐在那任人摆布着,如墨长发在熠熠烛光下映衬着,如缎如绸,光泽惑人,星眉朗目透着慵懒邪肆的风情,唇红齿白,艳若桃李,看不出丝毫不悦的神情。
花锦有些小心翼翼地盯着三爷那张绝色之容看,想要探究些什么,可看三爷此刻他看起来懒洋洋的,情绪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花锦这下也有些糊涂了,不明白三爷先前在前厅中的时候是真不高兴还是假不高兴。
“呆子,在爷面前发什么呆。”
花锦走神想自己的事想得认真,冷不防一张俊美无铸的脸突然凑了近来,离她很近,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面红耳赤,像见鬼了一样蹬蹬蹬往后踉跄,没站稳,一屁股跌了下来,满脸惊恐。
又……又来了……三爷虽然生得好看,可总这么吓人,她小花子本就胆小如鼠,可吃不消的。
见这呆子的反应这么大,白秋折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鄙夷,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从嘴里蹦出:“这点出息。”
花锦满腹委屈,没敢顶嘴。
见她越苦大仇深的模样,白秋折的心情就越好,扶着下巴,一根修长如玉铸的食指漫不经心地抵在自己的嘴唇上,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一脸苦相的花锦,他的肤色白,长眉入鬓,凤眸狭长,显得桀骜而乖张,眉目之间却常让人莫名地觉得深不可测,笑起来的时候却仿佛暖风扑面,如诗如画,不那么混帐的时候,偏偏有一种独特的天真欺世惑人。
“你也觉得你家三爷我应该入宫给那老太婆贺寿?”白秋折状似认真地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坐在地上满脸凄苦的小太监,可眼神却懒洋洋地噙着笑,哪有半分认真的模样?
“啊?”花锦惊讶地张大了眼睛,这种事情她一个小太监哪敢觉得不觉得的,可看三爷盯着自己好像在等着她回答的神情,花锦顿时苦巴巴地垂下了脑袋,气势微弱地小声问道:“如果圣上生三爷的气会怎样……”
她隐约间记得镇国公在前厅说的话,其实依她看,三爷自然应该给太后娘娘贺寿的,可她见到三爷那笑眯眯的模样,不觉受到鼓舞,反倒有一种脚底发虚之感,哪敢这么回答。
“嗯。”白秋折轻启薄唇,双眼眯起,讳莫如深地盯着花锦的每一个表情,故意说道:“被害死也说不定,身边的人肯定会跟着一起倒大霉。”
花锦果然变了脸色,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被被鬼追一样落荒而逃……
花锦这大惊失色落荒而逃的动作让面无表情的容添都忽然皱起了眉,眼神一冷,伴随着危险的气息。
白秋折却是眉峰微挑,神色不变,只是慢悠悠地勾起了唇,他睫毛长长,一片阴影遮住了眸,流光潋滟,流泄如水如月华,有些失望又有些兴趣乏然:“没意思,只这样便被吓着了。”
兴致缺缺的白秋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下人都赶了出去,对容添道:“爷乏了,阿添,你也出去吧。”
说着,白秋折袖摆一扫,身子微动,似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就在此时,一阵凌乱得没有节奏的脚步声朝这而来,容添冷眉一凝,手指微动,却被白秋折一个漫不经心扫来的目光给制止了,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身影已经冲了进来,原本就长得够惊人了,此刻又满脸湿漉漉,脸红脖子粗,让人生怕那满脸的汗会将她脸上的一大块殷红给晕开,到时候这张脸就更惨了。
“三,三爷……小花子……防身……保护三爷……”花锦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一句话完整地说话,那小眼神,颇有些得意地在向白秋折炫耀自己身上藏的装备。
白秋折狭长的眼魅惑流转,勾魂摄魄唇角的荡起了一抹惊艳的弧度,还真没想到,这呆子的小身板能藏这么多东西,小厨房的菜刀,花圃的草镰刀,口袋里还藏了几块分量不轻的石头,这是要保护爷还是要谋杀爷呢?
见三爷没说话,花锦也有些蔫了,容添也默默地摇了摇头,那是高手看到无药可救的废材时才有的一脸黑线。
这小太监,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若真有人想对三爷不利,那也定是不可小觑的各中高手,这家伙莫非想用菜刀和石头砸开刺客的脑袋?只怕还没等她挥菜刀,那菜刀就先砸到自己的脚了。
白秋折却是微微一愣,眸光幽深,意味深长地看着花锦,那一刻的深邃,伴随着微微的惊愕,见花锦小心地抬眼皮子偷看他,那抹一闪而逝的深沉骤然敛去,继而嗤地一笑,邪肆而又不失美感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敷衍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守夜吧,爷的安全可全靠你了。”
守……守夜……
“怎么?才说的要保护爷,现在就反悔了?”白秋折瞥了花锦一眼,眸光森森,像要吃人。
花锦缩着脑袋,很没节操地摇了摇头,没敢说话。
三爷真的要既不给她吃的还不准她睡觉了吗,比欺压他们这些农奴的地主还要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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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暗通德贵妃
翌日,镇国公下了朝,听到下人来报,宫里给三爷的赏赐已经往府里去了,惊得镇国公疾步往回赶。
自打多年前宫里发生了变故,三爷的身体就一直不见好,好几次性命垂危,就是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是拜了祈白山的禅空大师为师,有医术卓绝的禅空大师相助,三爷这几年的身子才见好了些,今年留在府中的时间这才长了些。三爷如此金贵的人,却常年在外吃苦,也不在自己身边,也难怪国公府老太太会将三爷看做心肝宝贝一样捂在心头上疼着。
往年三爷大多时候都不在京城中,圣上多次派人上祈白山召他入宫,三爷都充耳不闻,每次都惹得圣上震怒,可圣上又心疼这三皇子失去了生母又遭逢了变故,心疼不已,便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处由着他,就是有臣子上折子参三皇子一本,圣上也只当没看见。
这几年圣上为了三爷的事也甚为忧心,禅空大师的医术虽高超,可三皇子到如今却仍只能依仗又重又厚的轮椅行走,这双腿总也不见好,怎么说也有失皇家颜面。这不,听闻日前三爷竟然入了宫一趟,虽没来向皇帝太后请安,但圣上依旧龙颜大悦,第二日便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