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封杀机渐露之时,魏延突然间大步流星的走上阶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突然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猛然拔出剑来,奋然而下,将朱案一角削下,狼目怒视众人,厉声道:“我等为大义追随刘将军,敢有不从者,下场便如此案!”
第一百零八章生死之战
(晚上还有一更。)
想让这帮人跟着自己造刘备的反,除了大义的旗帜,除了恩仁的拉拢,当然少不了恐吓的威逼。魏延要么不表态,要么就暴力表态,虽然有点出乎刘封的意料,但却正符合他恩威并施的计划。
断裂的案牍所造成的强烈视觉冲击,深深的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那二十余名观望之徒在此震慑之下,哪里还敢再有犹豫,当即表态支持拥护。
一时间,整个大堂群情亢奋,有人是被迫的,有人是盲目的,有人是抱着投机的心理,也有人确实想干一番大事,总之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无可退缩的决心。
刘封心中暗吐一口气,看了魏延一眼,向他微微点头,魏延亦点头回应。这时,刘封又将目光转向刘琦,向他使以眼色,令其依计行事。
刘琦清了清嗓子,兴奋道:“有诸位忠义之士相助,何愁不复先父基业,现在我刘琦就以先父长子的身份,正式继承荆州牧之职,并将先父镇南将军之职让于我弟刘封,由他节制荆州诸路兵马,尔等务必唯他之命是从,敢有逆者,必以军法处置。”
刘表生前头上顶着三个头衔,荆州牧、镇南将军、武成侯,按照汉制,州牧只能封县令、县长、治从、别驾等政府署官,而镇南将军则具备开府封官的权力,其中不仅有文吏,还有掌管军事的各级军官。至于武成侯,则无非是一个虚名而已。
如今刘琦自称继承刘表的基业,理论上是要三个头衔一块继承的,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完成所谓的恢复“先父基业”的大业,要想对付刘备,一切都得靠刘封。所以他就主动的把这镇南将军之位让于刘封,如此则等于将军权全部交给了刘封,更便于刘封名正言顺的统帅军队,全权指挥对刘备作战。
也就是说,此时的刘琦,依然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湘东二郡的军政大权全部都在刘封手中,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以往他是被迫做刘备的傀儡,而这一次,他却是心甘情愿。
待刘琦向众人宣布之后,刘封也不做那假惺惺的推辞,当即高声道:“承蒙兄长信任,我就暂任这镇南将军之职,希望诸位能与我齐心协力,共保兄长成就大业,将来青史留名,荣华富贵,我与诸君共享之!”
青史留名,荣华富贵,多少英雄为这八个字竞相折腰,刘封这等于是拍着胸脯向他们做出了保证,在此激励之下,众人又是慷慨激昂,大表决心。
在完成“振臂一呼”的当日,刘封便以刘琦的名义,长沙及桂林二郡诸县发去檄文,宣布取代刘备接管各地军政大权,令他们抓紧时间准备,以应对刘备不久这后的入侵。
同时,刘封又以镇南将军的名义,将黄忠提拔为偏将军,魏延提拔为裨将军,马谡和陈到则分别提拔为中郎将和校尉。
临湘城,镇南将军中军帐。
在当天的晚上,刚刚得到镇南将军将衔的刘封就迅速的召开了紧急的军事会议,现在他必须争分夺秒的完成湘东二郡的军事部署,以刘备的性格,在听到儿子和侄子公然“造反”的消息后,复仇的进攻随时都可能发动。
“诸位,刘备在兼并湘西二郡后,手中所握兵马总计约有三万,除去六七千的郡兵,能够野战的正规军至少也有两万三千余人。夏口和油江口是他的棺材本,一定会留下最少五千左右的兵力守备。也就是说,刘备此次若然进攻,可动用的兵力有一万七千左右,而我们手中可战的兵力不超过五千,对手的兵力三倍于我们,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刘封坦率的挑明了己方的弱点,知己知彼方才有可以一战,战略上若然轻视对手,只会输得很惨。
刘封吞口唾沫的时候,刘巴跟着道:“刘备的兵力虽然占优,但要知道,他所占据的江夏与曹军接壤,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他绝不敢倾尽全力与我们一搏,这是其一。其二,刘备远道而来,粮草补给主要依靠江夏所运,而我方兵力虽少,却可集中兵马,以逸待劳固守临湘等重镇,而且屯田所积之粮作为后盾。”
顿了一顿,接着分析道:“最后,江夏、武陵和零陵,归根结底都是先州牧之旧属,我们有子德州牧这面旗帜在手,势必会影响到刘备所占这三郡的人心稳定。有此三短,刘备利在速战,只要我们能固守城池,拖得越久,我们手中的胜算也就越大。”
魏延一拍桌案道:“刘太守不用分析的这般详细,对手有多少斤两我们都很清楚,我们自己能有多少本事,也很清楚。现在大家既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只剩下一线取胜的希望,我们都不会退宿,刘将军,你就说吧,打算如何安排我们应敌。”
魏延粗犷之词让刘巴显得有点不快,不过这直白的表达,却更有效的鼓舞了士气。
刘封豪然一笑:“好,尔等有这份信心,我心中就有底了。”
当下刘封便将他事先拟定的作战计划简单的道出。
按照刘封的推测,一旦刘备闻知他们“造反”之事,必然会趁事件的影响力尚未扩大之时,迅速的发起进攻。
在南线,刘备应该会命驻军在零陵的张飞,率本部兵马就兵进攻桂阳。而在北线,刘备本人会从油江口南下,经武陵进攻位于湘水以西的益阳。而身在夏口的关羽,则会率水军顺湘水南下,三路大军分三个方向向长沙郡治所临湘合围推进。
刘封的部署是命魏延引本部一千兵马南下,会同陈到所部,以一千五百人协助马良守桂阳郡,抵御张飞军团的进攻。以黄忠及马谡率军两千,驻守临湘城,而刘封则自率一千兵马前往益阳,正面迎击刘备的进攻。
“将军,益阳一城虽然是拱卫长沙的门户,但该处城池并不坚固,而且孤立突出于湘水之西,一旦关羽的水军进入湘水,很容易就切断益阳与湘东的联系,到时候就会对你形成合围之势,与其冒险孤军去守益阳,倒不如集中兵力固守临湘呢。”
马谡不假思索的道出了一番利害,谋划了这么久,这些利害刘封又岂会没有想过。
他深吸一口气,刀锋似的目光中闪烁着几分决毅:“夏口关羽军的南下速度,必定比刘备要晚一步,我就是要趁着这个时机,先挫一挫刘备的锐气。我军以弱敌强,这鼓舞人心的一胜,必须由我来完成!”
第一百零九章打脸
(三更到,另感谢清墨羽玄打赏。)
公安城。
新筑的大城中,处处在营建屋舍,城门处车水马车,一辆辆载着豪强士族家眷的马车鱼贯而入,这些来自于荆襄七郡各地有身份的人们,既将搬进这座为他们所营建的全新城市。
几天前赶工完成的左将军府中,刘备正与诸文武设宴庆祝,包括刘备在内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正如诸葛亮预料的那样,周瑜以各种理由,委婉的拒绝给刘备分南郡的寸土,但孙权的一纸文书之后,周瑜只能不情愿的把江南地拱手让出。
刘备遂将他所驻的油江口改名为公安城,并大规模的扩建城池,打算在没得到江陵城之前,把此地作为他的“都城”所在。
“主公,各地的荆襄豪杰听说主公得到南岸地后,那可是成群结伴的来归附啊,公安城外车水马龙,那叫一个热闹呢。”
“是啊,江陵城我也派人打听过,别看是什么荆襄之心,却冷冷清清,没几个士人豪杰却投奔,跟主公这公安城的门庭热闹根本没法比。”
“吴人拿到江陵又怎样,怎能及得主公这般有号召力。”
糜竺等辈你一言我一语,一面盛赞刘备,一面又贬讽周瑜,一个个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刘备淡笑不语,虽然没有表态,但眼神中偶尔也会闪过几分春风得意的神色。
诸葛亮的脸上却是一贯的云淡风情,轻摇羽扇道:“周郎虽然打下了南郡,兵威不可一世,但荆襄士人却没人服他。没有本地土著的支持,吴人必定难以长久的承受住来自襄阳方面的压力,将来只要时机成熟,亮略施些手段,定让周郎把江陵也拱手让给主公。”
联吴抗曹,借机取南四郡,再加上计取江南地,哪一步棋不是孔明运筹帷幄,此刻的刘备,当然对诸葛亮的料事如神深信不疑,当下举杯哈哈一笑:“军师料事如神,备岂有不言听计从之理。”
一饮而尽,主臣共乐,其乐融融。
宴到酣时,刘备酒醉三分,心境甚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举着满满一杯酒,准备发表点鼓舞人心士气的讲话。
酝酿到嘴边的话尚未出口,忽然见孙乾神色凝重的匆匆而出,晃着手中的一封帛书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孙乾的一声“大事不好”,把刘备已到牙缝的慷慨之词硬生生给堵了回去,实在是大煞风景。刘备面露不悦,咧嘴道:“何事如此慌张?”
“大公子……他……他……”孙乾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一时间竟然难以出口。
“阿封他怎么了,说啊。”刘备一屁股坐了下来,显得有点不耐烦。
“大公子他反了!”
仿佛时间凝固了一样,整个宴会大堂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每一人张脸的表情都如同听到了这世界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铛!
刘备手中的酒杯脱手落地,那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打破了这冻结的时间。刘备腾的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逼视着孙乾吼道:“你说什么?”
“大公子他……他在长沙拥立刘琦为荆州牧,自任镇南将军,宣布与主公断……”孙乾吞吐了半天,最后狠狠一咬牙,“宣布与主公断绝父子关系!”
仿佛白日一道惊雷从天而落,直将刘备击得头晕目眩,从头顶灌入身体的雷电,无情的冲击着刘备的心,令他痛欲碎裂。
同样惊诧的糜竺急道:“刘琦明明已经被火……明明在我们手里,怎么会出现在长沙?”
孙乾苦着脸道:“我也很奇怪呀,但是我们收到的消息,证明那个刘琦确实是真的,至于为什么会和大公子在一起,却是无从得知。”
“诸位先不要急,大公子他为何要背叛主公,总得有个理由,公祐你不妨详说一下。”诸葛亮虽然也有几分意外,但情绪却显然比其他人要冷静得多。
孙乾遂将详细的情报当场说来,末了的一道刘封向天下宣告的一封《大义灭亲书》却不敢当众念出,只得将之呈给了刘备。
刘备手捧着那道百字慷慨悲壮的陈词,其中无一不是揭发他刘备的虚伪残暴,如何残害刘琦,残害自己的儿子,逼得刘封为大义,为生存,不得不宣布与他刘备断绝父子关系。
这封所谓的《大义灭亲书》,简直就是**裸的对刘备打脸,若是传扬出去,对刘备的声名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冲击,此刻刘备的心理,简直如被沾水的鞭子狠狠的抽击着,那种痛苦,比长坂坡大败之后的悲凉还要让他难受。
“逆子!畜生!”
盛怒之下,刘备猛一用力,将身前的案牍掀翻于阶下。在场之众,多是跟随刘备十余年之辈,这么多年来,何曾见过他如此大怒失控,一个个心神震畏,皆是赫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一怒之下,翻滚的气血冲上头脑,仿佛一根线,猛然间把刘备脑海中的诸般记忆联系在一起,突然间,他恍然大悟了。
他明白了夏口会议上,糜竺的公然指证,不过是那小子故意所激。
他明白了烧死刘琦的那一把火,原来是他早有预谋。
他明白了长沙之征,明知糜竺是想借刀杀人,那小子为何还毫不退缩。
他也明白了,自打下长沙以来,那小子又是扩军,又是屯田,又是荐官,原来他这一年里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在为今日的造反做准备。
而自己,却像一个小丑一样,全然被那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下。
耻辱,莫大的耻辱!
刘备的眼神,不经意间瞟过糜竺,此刻,自己的这个大舅子,脸上惊愕之余,却闪烁着某种得意,似乎在对他说:看吧,我早就提醒过你的,终于后悔当初没有相信我了吧。
糜竺的眼神,更加刺激了刘备,他想起了自己当日自以为是的话,说什么自有手段将刘封掌握在手中,何惧他成为患祸。
恼羞成怒之下,刘备愤然拔剑,怒吼道:“大逆不道的畜生,我刘备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第一百一十章终于不用再低头
“传我军令,命云长率夏口水军南下,翼德由零陵进兵,我自率大军兵进益阳,三路大军会攻于临湘城下,不亲手宰了那畜生,我刘备誓不为人!”
刘备虽为怒气填胸,但用兵调度还是相当有章法。
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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