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蠕动了一下唇角。
夏诗昭被砸得晕沉,这会儿也逐渐恢复,“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事。”他似缓了好一会,才出的声。
这会儿就连声音也变了。
夏诗昭感受着这一瞬的变化,好似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昨夜和他呆得久了,已经快要忘了他这个样子了。
此时看着他低沉的音调,有着童稚声的清脆,不合年纪的老成,心头又一酸。
“绝璟……”只低低的喊他。
慕容绝璟这会儿全身都在痛,所幸方才熬过来了,这一刻只是有着后遗症。
看她似是因为他受了这么大痛苦而难过的样子,只蓦地朝她伸出了手:“我没事。”
夏诗昭这一刻也只能忍了下来,“嗯。”
他说没事,便就没事。
这一会儿上前来再将他抱了起来,就这般处在了一块。
慕容绝璟虽然变了个样子,但到底终究是他,人未变,心也未变,只是此时有气无力的,看着她担心他的样子,方才那一瞬哭得厉害,这会儿只得苍白的勾了勾唇角笑。
看着他笑的样子,就像是有事却明明装着无事,夏诗昭只忍了心头的难受。
这会儿两个人就抵在门边。
他的心口仍有方才骤痛留下的后遗之症,于是抬手轻抚在胸膛上,她只能默默的将他宽大的衣裳一叠,让他拢在了里头。
此时没有料到会在双生殿内变回小屁孩的样子,于是也根本就没准备衣袍,衣袍全放在外头的马车上了。
这一瞬只想是心疼他,又像是再想怎么办的样子,微微出神:“绝璟……我们这会儿怎么办。”
一扇门,隔绝的两个世界,此时他们在外头,就连清太妃,怕是带来的人还在外头未散去,可只有他与她两个人在殿中。
看似这一会儿唬住了清太妃,逃过了一劫,可是待会儿呢?
若是清太妃改变了主意,再想要进这双生殿来呢?再看到他这会儿的小身子。
慕容绝璟似是疼得不行,心口处仍一抽一抽的,此时靠着门骨沉歇,听到了她的问话,这一瞬只无力回答,沉默不语。
夏诗昭却又是再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这会儿也没劲哭了,全然是思索。
泪意仍在眼中,氤氲化成了水雾,却全然是认真……
他这样的小身子,哪怕最后清太妃没有再起疑心,再进到这殿中来,可他这个样子,又要怎样再出皇宫去?
依清太妃多疑又深藏的性格,此时被他忽然改变主意的留下震慑了,可保不准一瞬过后又再改了主意,非要命人亲自看着他出宫才算了结了这番心事呢?又是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夏诗昭似是越想越纠结,这一瞬只难受得拥起了他,抱着他的小身子。
这一刻又只是全然的不习惯。
习惯他将她抱着了,习惯他总莫名的强大着,给她安心,习惯了他大手牵着她小手的样子,习惯他忽然从背后将她猛地抱住,再在她耳后厮磨的样子,习惯他忽然强有力的将她庇护在他的身后。
而他这一瞬却是要她抱着,看着他小小的样子,她眼睛一疼。
这会儿不说话,多愁善感的也不像她。
微微垂着的眼眸,视线像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却又是分明没有焦距。
慕容绝璟此时被她抱着,像是终于在她的沉寂中缓缓恢复了力气,每一次变成另一个模样都像是要经过一番生死的抉择,这会儿缓缓抬眸,落入眼中便是她失落的模样。
“诗昭。”喊了她一声。
这声音仿佛都多了几分力道。
夏诗昭终于回了神,感觉他有了力气,她的心都像是焕然变得轻松。
可这一会儿心里头只有对他的疼惜,像是在难过着,又是在担忧这会儿的局势:“嗯。”
根本不敢多说,也不想多说。
他沉沉出了声:“扶我起来。”
这一瞬暗敛了眸子,就像是在方才想到要再进这双生殿中来时,已经想到了后招。
他做事一直就是这般的滴水不漏,哪怕身处危境,也不会冒险半分。
夏诗昭此时最担心的便是变成了小屁孩的样子,可是怎样再出宫,如何躲过殿外的那一帮人,有自己的人马,有司鹄在外面兜着,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纵然这样,也无法拦住所有在殿外的人。
对他有兴趣的人着实还多得很,此时知道清太妃的人可能依旧徘徊在殿外,那另外的呢?慕容端、慕容鹤,乃至于别的人……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只觉得这一瞬仿佛比方才在殿外面对着清太妃还要压力大。
只见慕容绝璟垂着眸,这一刻就只这般暗敛着眸子,知道她的担忧。
这一瞬看她因他而成了这样子,他也只微微心疼着,看着她,仿佛都能看到她低垂的眸子中,那氤氲了许久的泪意,只是不想让他看见她想哭的样子,也不想让他担忧她。
这一瞬只将他的事儿当做了她此时最大的事儿。
“扶你去哪里。”夏诗昭还是垂着眸,只想装着正常的模样。
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了,不能再以璟王的身份出现了,自然只有她一个人,现在要肩负起所有的重任,将他牢牢护得周全。
慕容绝璟此时只恢复了半分力气,整个身子虽然疼,却也开始逐渐能动了。
再一次感受着这样的小身躯,只动了动手脚,听着外头的声音:“把我扶出双生殿。”
夏诗昭这会儿忍着哭意,听得迷迷糊糊,恍若是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说得这般……只又一瞬间的猛地清醒:“绝璟?”
好不容易他习惯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习惯了他,他却是说要将他扶出双生殿?。
方才好不容易才进来,这般样子怎么出去?!
只见是蓦地被他吓到一般,夏诗昭眼里都多了几份水意,他是疼得脑子错乱了么?
温柔的一双手此时都心疼的抚上了他的额头:“是不是很难受,我抱抱你吧。”
又将他当做孩子对待了。
慕容绝境此时疼得不像话,虽是能动了,可那般后遗症,仿佛全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酥麻,岂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听到她此时心意阑珊的说要抱抱他,换做寻常他一定干脆半推半就的逗弄她了,可此时只不是时候。
整个人也像是变得正经起来,耽搁不得:“我没有在玩笑。”
稍稍的起了身,摇摇晃晃的微站了起来。
她此时坐在地上,两个人一般高,此时就只是在对视着。
他认真的眸子也像是淬了几分深意:“双生殿还有一条道,可以通往另一个地方,你带我过去。”
他这会儿能勉强站起来,可是若真的要走,怕是也走不远了。
夏诗昭这一刻只微微定了神,也像是终于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神情也只变得认真起来:“去哪里。”
“另一个双生殿。”
昨日他带她走过双生殿的,在去向揽月厅的那一处,他曾经站在窗口间遥遥的对望那一间同样巍峨的殿宇,与此时这一间一模一样的格局。
他这小身子的模样再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当务之急只有离开这个殿宇,才能暂且安全。
夏诗昭似也明白了起来,这一刻只也不多问,也不多待,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沉沉的身子,她仿佛稍用了力气,“绝璟,你给我指路,我带你过去。”上是的慕。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还带了几份苦痛:“从昨日的殿角走,绕过书架有一条密道,是当年明皇后所筑,可以直接穿行到对面的殿阁。”
那是当年用来让慕容绝珛保护他的,现在变成了救他于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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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有他能将我带出去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头难受,抱着他沉沉的身子,轻咬着唇,也憋着泪。
听到他给她指路,她只“嗯”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真的顺着他的话带着他走。
外头的声音还在响着,那么多人停留在殿外,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此时这殿内唯有他们两个人,这一瞬一动一静更是让人感知得清楚分明,于是心里头也百感交杂成乱麻团似的。
慕容绝璟被她这般抱着,此时身上的骤痛还在一阵一阵的袭来,只觉得难受得整个人都像是被剥夺了所有力气。
这一瞬只靠在了她的胸前。
微微垂着的眸子轻阖着,一张小脸这般苍白。
感受着她吃力抱着他走,他的心里都多了几分感觉,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心口骤然紧缩,一下又一下,也实在是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唯有夏诗昭这会儿忍着泪,独当一面的将他紧紧抱着,生怕一松手就摔了他。
可他纵然变成了小屁孩的样子,也是重得很,一直抱着到了最后整长脸色也跟着变白,轻咬着唇,都出了血丝。
“绝璟,是从这儿走么。”
他已经没了神识,只能靠在她的身上,她也没了他的指示,这会儿只能凭着昨夜所有他带着她走过的记忆,去寻那一个他所说的地方。
慕容绝璟沉沉睁开了眼:“嗯。”
眼睛只掀开了一条小缝……
这会儿的神情更是让人心疼,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英气仍在,却是没了那股凌人的狠劲,也没了眼中的深沉与冰寒。
夏诗昭只能将他抱得更紧,就顺着这些指示走。
从双生殿外殿走到内殿,再穿行而过一排隔断,遮掩的缦纱被撩开,而后就是揽月厅的方向,这么一个墙角边果然放着一大排书架,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架子贴着墙角,只有微微走近,细心察觉,才看见这架子后的墙是陷进去一些的,于是书架便与墙间有个缝隙。
空间不大,一下子便将他抱了进去。
而后便是他所说的那一半,有一条密道。
“从这里过去,就能穿行到兄殿的书房了,路有些黑,小心些走。”
哪怕是这会儿疼得不行了,在这一刹也只沉沉出声。
听着他的声音,夏诗昭又是觉得心头难受,可这一会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着声再强撑着抱着他将他带了过去。
“嗯。”
只要能先离开这双生殿,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关系。
这会儿也只能暂且不想出宫的事情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黑道上。
似是真的是密道,多年没人来,里头还有着丝丝的闷气,仿佛是连通着暗廊的,从殿外看不见这一条道,却是在殿宇内连在了一起。
自古皇子间的争夺这般多,就连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都要为自己的皇儿顾及,造了这么条道儿。
此时根本不能多想,只是硬撑着在这黑暗中走了一段。
呼吸沉沉。
仿佛在这寂静而漆黑的地方,才能如此清晰的听到自己与他的呼吸声。
慕容绝璟似还疼得不行,这会儿呼吸虽然没有方才要变身之时那般急促了,可这会儿的呼吸声没有了节奏,一下又一下,时而沉沉喘喘,时而缓缓平平,让人听着都心疼。
夏诗昭今儿受的惊吓也够多了,方才砸到的那一下也在隐隐作痛。
不过是勉强支撑着自己软了的身子将他抱着。
慕容绝璟感受着她的力道,知道她在极力撑着,这一瞬也只轻轻握着她的衣角。
这样一个动作……
差些又将她惹得要哭起来。
隐约看到了前头的光亮:“就要到了。”
“嗯。”
这一头的双生殿是慕容绝珛未及冠前的寝宫,后来被封王又成了太子,便空落下来,此时比起那一头的双生殿更是空荡,只不过终究是皇帝未继位前的寝宫,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打理一番,于是此时纤尘不染,层层叠叠的檐阁紧锁,比起方才的双生殿看起来更是安全。
出了密道口,直接就是一个书房,这会儿静得很。
慕容绝璟还在皱着眉头,唯有夏诗昭的力道已经渐渐的小了。
实在抱不住了,这会儿唇上都烙出了一个小口子。
直接找了张椅子,将他放了下来。
“绝璟……怎么样了……”最担心的,还是他。
慕容绝璟此时坐到了椅子上,微微阖着的眸才缓缓睁开,这一瞬眸光幽沉深如潭水……从未见过这样的眸。
在他这般小屁孩的模样之时,这样的眼光,只让人觉得心头都仿佛被紧紧扼了起来,一口气都喘不出来,只有心疼与紧张。
看他这样是变不回来了,一直这样了……
宽大的衣袍在此时显得这般刺眼,俊逸的一张小脸也显得几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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