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端冷瞥了她一眼。
此刻夏诗昭还在笑,低头温婉模样:“若瑞王爷、齐王爷不想喝也行,诗昭陪王爷在堂中等。”
慕容绝璟在黑暗中深敛了眸。
还未入大堂,便是从堂外先看到了这一幕。
夏诗昭浅笑着低头与慕容鹤、慕容端说话的样子,轻轻扬起了唇笑,说不出的温柔漂亮,与往常的她天差地别,不由得深凝了锋锐的眸子。
眼中仿佛冷含着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辩知的东西,在心间沉沉臆动。
夏诗昭没注意到这道目光,依旧是在大堂中与慕容端、慕容鹤逶迆曲寰。
“王爷们觉得如何?”
到哪儿去找璟王
慕容端沉沉的出声:“依本王看……”不必了。
而慕容鹤却是也瞬时出声:“好啊,那就有劳王嫂了。”
九年前慕容绝璟中了蛊毒之事,世人知之甚少,乃至蛊毒之症,一年又一年的渐渐逆着生长,唯有月圆之夜才能恢复真身之事,也仅唯有灵潃帝清楚知道几分,如此瑞王、齐王过来,不过是来试探罢了。
这会儿慕容端听到慕容鹤的答话,锋芒尽露的目光又沉沉的隐了下去。
似是又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留意起方才自己说过的话来,像是隐藏着自己过来的目的:“那就喝吧。”
沉动的铠甲寂静了下来。
君子……成大事者,不可操之过急。
夏诗昭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见觉得诡异得很。
又改变主意了?
夏诗昭只能皱眉:“好,那两位王爷先等着,诗昭去去就来。”水眸中漾着笑。
踏出大堂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急忙低低喊了一声:“芍药!”
芍药这会儿也从角落里头钻出来了,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像是被这场面吓到了:“小姐,你把瑞王、齐王截在了大堂中,可这会儿……咱们去哪找璟王爷啊?”
夏诗昭也似沉默。
是啊,她要去哪里找……
沉寂半晌,而后忽地出声:“你赶紧去把司侍卫请过来,就说我有急事。”
“让司侍卫……把璟王请过来。”
与此同时,竹林从中,慕容绝璟看着此时大堂中的场面,也不悦的勾起了眸。
“司鹄。”沉喊了一声。
“王爷……”
“去把陆逸之给我弄来。”
这一瞬气势凌人,却又锋芒尽敛,紧抿着唇说不出的吓人。
夏诗昭此刻则站在大堂外的角落中,闷闷的抬手捂到了自己的胸口上,似沉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会儿表情似失落,她与慕容绝璟……
真到这样紧急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如此之远。
夏诗昭勾唇笑得无奈,眼里藏了几分动容,但还是装作怡然的样子。
深呼了一口气,返身走了回去。
大堂中,慕容端和慕容鹤相对而坐,一人沉着眸子,一人扬着笑,都是等着夏诗昭回来泡茶。
倒真有了几分来串门喝茶的闲情。
夏诗昭捧着茶具缓缓入内:“让王爷们久等了。”
勾起唇笑,已经看不出异样。
“不久,能喝到王嫂的茶,等多久都无碍。”慕容鹤出声。
“本王亦也如此觉得,有劳了。”慕容端冷沉。
夏诗昭笑……
忽地委了身,帮着沏茶。
虽说明人不说暗话,可聪明人却也从来不说实话,此刻三人间便是如此,各有心思
一时三刻,怔忪出神间,不知是喝到第几杯茶了,终察觉外头传来了动静。
夏诗昭沏茶的动作顿停。
终于来了……
这会儿嘴角笑笑,微垂的眸子里都有了神采:“两位王爷,兴许是寻人的人回来了,诗昭去看看?”
芍药把司鹄弄来了,若是司鹄聪明,待会儿使个眼色便能明白。
如意计,过墙梯
若是能将慕容绝璟请来更好,见一面三言两语,把眼前这俩男人打发出去也好。
心中有如意计,夏诗昭脸上的笑都不自觉甜了几分。
慕容鹤看着却是瞬间微怔。
“王嫂?”
而慕容端也听到了动静,此时直接看向了门外,目光炯炯,仿佛沉射出了几道冷箭。
外头,似乎动静越来越大,有行礼声,还有别的声音。
“小姐!”芍药蹿了进来。
除了芍药,还有另一道身影,一身月白长衫,不是司鹄……
夏诗昭皱起了眉头,这会儿只一怔。
凝眸的瞬间,手上倒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慕容端与慕容鹤则是也不约而同的放下了茶杯,两双暗眸此时也齐齐投向了门口。
只见一身白衣的陆逸之忽然跨了进来。
入内的一瞬间,仿佛整个大堂都随之清凉了起来。
“陆太医……”
她让把司鹄请过来,结果陆逸之出现做什么?
此刻看着芍药,眼里都是探寻。
芍药赶忙无辜的表情,她是去请司鹄的路上遇到陆逸之的,真是好巧。
虽说论人高马大,陆太医比不上司侍卫能压场子,但司侍卫是官,陆太医也是官,也能请到璟王爷嘛……
夏诗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会儿只能把心中的郁闷压了下来,一脸绝望的样子:“瑞王、齐王……”
想说些圆场的话。
这头陆逸之却是先出声了:“臣宣徽院太医署令陆逸之,见过两位王爷。”
只见此时的陆逸之也多了几分严肃与正经。
那副永远轻笑的样子没有了。
慕容端则是看清来人的瞬间,凝起了眸子:“是你……”
原本就暗沉的脸更是说不出有多冷冽:“本王还以为是……”
话语声截然而止。
“在下璟王的私人御医,如今已在府中照顾璟王九年,听说二位王爷今日入府,想要见璟王,于是便径自先过来了,有些话想说,还望瑞王、齐王涵纳。”
气氛一下子便冷凝了下来。
“你说!”慕容端沉着脸。
“前两日王爷刚偶染了风寒,今日病忽然越发重了,卧床难起,倒是没出门,不过也怕是起不来,兴许不能与二位王爷相见了。”
……
此刻严肃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夏诗昭忽地就凝了眸,手中拿着的茶盏也忽地不稳,无端洒了些茶水出来。
生病了?
这才几日不见他……
眸子微微垂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什么砸进了心里,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着。
这会儿看着陆逸之,只听见轻雅的声音再道:“所以还是请二位王爷先暂且回府,待到来日再说。”
……
夏诗昭原本还以为陆逸之过来不顶用,却是没想到这三言两语间,慕容端与慕容鹤蓦地静寂无声了。
此刻慕容端沉着脸,不知是在想什么,不发一语,只是一身的铠甲将他衬得戾气更加,而慕容鹤也像是若有所思的,收了笑抿了唇坐在茶几旁。
陆逸之也像是不会改变说辞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大堂入口。
气氛沉闷只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
竹丛中却是一直隐藏着一道暗沉的目光,那目光中还带了几分锋锐,似运筹帷幄的站在暗处,脸上的表情都添了几分冷意。
九年前月圆之夜
慕容绝璟站在暗处,一直不曾出面,却是扳着小小的身子,此时目光停在慕容端身上,勾起了眸,又时而看着慕容鹤。
两个人,九年了……
慕容端早已不是那两个只会跟在他身后,高喊“二哥,教我练剑”的少年了。
而慕容鹤也早不是那个只会坐在角落中不发一言的沉默孩童了。
此刻慕容绝璟只落眼于整个大局之上。
看了一下,轻睨了眸子。
此刻堂内慕容端依旧沉着脸,听着陆逸之的话,最后一脸不悦的表情:“你说,二哥病了?”
“是。”
“本王不信。”看似要拼一局鱼死网破。
到底是进来不易,这一番若是出去了,就真的再难有借口进来探寻了。
倒是慕容鹤此刻轻收了目光,见势不好,把慕容端拦了下来:“三王兄!”
笑了笑,“陆太医说得有理,二王兄抱恙在身,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不便叨扰了。”
“就让二王兄先好好休息。”
慕容端此时的表情极度不悦,直看着陆逸之,目光阴沉,余光落在慕容鹤身上,也像是责备他自作主张决定。
此刻不悦,但也只能声如洪钟:“那先告辞,改日再来。”
陆逸之笑笑:“恭送二位王爷。”
白跑一趟。
夏诗昭则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皱起了眉头,总有些隐隐约约不对劲的感觉。
今天的陆逸之……
怎么能如此游刃有余的应对?在如此匆忙的时间内明白了局势,还端出了这么个滴水不漏的说辞?
看瑞王也齐王的反应,也像是早被人抓住了性子,因此事态才能如此发展。
夏诗昭眼带探寻,只见陆逸之看向了大堂外……竹丛中。
夏诗昭也凝起了眸子看去……
就在要发现了什么之时,慕容鹤出了声:“王嫂。”
划破了整个大堂内的静寂。
“嗯?”夏诗昭回过了眸。
慕容鹤挥了挥手,将堂内的所有侍奉丫鬟与护卫都遣退出去了。
“本王有话与王嫂你说。”
大堂内人都被遣走了,包括陆逸之也不意外,夏诗昭才稍稍回了神,此刻直看着慕容鹤,不知他似何用意:“齐王爷,想与我说什么?”
只见慕容鹤此时淡淡勾起了一双桃花眼,凉薄的唇畔间似带着笑。
可这笑又像不是在笑:“不知王嫂与王兄亲密接触过没有?”
夏诗昭只觉得脑子轰隆了一声。
他已经再出了声:“还有王兄身上所发生的事,不知有人告诉王嫂没有……九年前,月圆之夜……”
夏诗昭彻底一懵,“齐王爷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直抬眸凝视着他。
慕容鹤此时也就这般垂眸看人,一双淡淡的桃花眼,就像是要把人骗进去似的:“王嫂不明白?”
仿佛是在刻意的询问,又像是在试探。
直看到夏诗昭微微的怔忪,笑了再收了目光:“看来王嫂也不知道,那就当本王没问过吧。”
言罢,他已经转身离去。
而慕容端却是也勾着眸眼看着夏诗昭,忽地眼中有了异样的目光。
最厌烦如此的她
一瞬过后,慕容端也沉了眸子,沉闷转身:“该走了。”
似不欲多浪费时间,直接跨出了大堂。
慕容端都走了,慕容鹤也笑笑着走了。
两个人霎时被众星捧月护着离开,只剩下夏诗昭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刚才……问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茂密的竹丛中,慕容绝璟也幽暗了眸眼,本就深沉的目光越发幽沉,好似听着前头传过来的话音,倾覆出了冷意。
方才外头的话他听得并不是太清晰,只知慕容鹤似在夏诗昭耳边询问了什么,刻意放低的声音夹杂着低笑,仅有几个“亲密”、“九年”等字眼落入了耳中。
慕容端与慕容鹤进来为何他清楚得很,所以说的是什么,纵然没听到也能猜出几分。
“司鹄。”再沉沉出了声。
司鹄此刻依旧寸步未离的守在身边,听到了这喊声,低下头来:“王爷。”
“从今日起再加侍卫,彻底把璟王府护起来。”
这一刻慑人的视线也仿佛带着冷意,携了几分凌厉与狠绝。
“是。”
这一次瑞王、齐王闯进来,王爷是彻底恼了……
司鹄也不敢多说,赶忙下去安排。
人走了,整个大堂内外都空了下来。
此刻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光,像是在沉忍着什么。
看着站在原地的夏诗昭,视线都变得锋锐了起来。
原本来之前在藏书阁的悠闲全然不见,与她玩弄的恣意神情也全然不见,更多的是连他也道不明的沉意,仿佛眼中也有了疏冷……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怔怔站在堂中,以手捂着胸口,低着头不语。
像是在想些什么,果真被慕容鹤那几个词摄了心魄一般,出了神……
什么叫做亲密接触过没有?
为何问他身上所发生的事?什么叫做当做没问过?
为什么说“不知有人告诉王嫂没有……”。
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偏偏又是月圆之夜?
夏诗昭脑子乱的很。
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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