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站在这路的中间,抬眸看前方,凝了眸,看了好一会才看到前方的一个类似于草庐的东西。
此时只略转了身,看向了湘溪署令:“前面那个,便是你所说的折梅居?”
湘溪署令此刻还在忐忑,怕慕容绝璟不肯下马车来往前走中,听到了慕容绝璟的这一声沉问,只立即回声:“回璟王爷,前边便是折梅居,便是折梅居。”额上冒了汗,重复了两声。
“巫祖的后人便是住在里面,小臣派人去查过了,如今巫祖的后人只剩下两个,分别是巫祖在世时最后收的两个小徒弟,一个年方十二,一个年方十七,因为收徒收得比较晚,所以学业未成,之前不过是呆在巫祖身边,当个侍药小童,对医理略通可也算是一知半解。”再擦了擦汗。
“巫祖这一脉,如今是属于后继无人的状况。”
所以湘溪这一回巫祖死了,就再也没有巫祖了,只唯有看看数年以后,这两个侍药小童能不能说有所成,继承巫祖的名号,否则……
如今是先别想多做它想了。
湘溪署令继续歪歪扭扭的站着,“昨夜小臣安排的人马,已经将折梅居看守起来了,确保那两个小徒在里头,等着璟王到来。”
此刻慕容绝璟收了收眸光,终于把视线从那远处的小草庐上转了回来。
只看着身边的人马一眼,这会儿略垂眸,看向司鹄:“传本王命令下去,先暂且把车马留在此处,留几个人看守,其余的人随着一起上去。”
“是。”司鹄握了剑去安排。
这会儿湘溪署令终于缓了一口气,可是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慕容绝璟却已是提步朝前走了。
这一刻像是已经到了这里,就一刻也无须耽搁的样子。
亲自步行过去的身姿,像是放下了尊贵王爷的架子,把湘溪署令这会儿又吓了一跳。
只有夏诗昭看得分明,这一瞬紧张害怕的心情也散了不少,抿了抿嘴,说不出心间沉动,就这样提了提裙摆,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
“绝璟,等等我。”
慕容绝璟在前头的身影顿了顿,所有人都还在身后站着。
只看见这会儿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走在了前头,一步又一步的朝着那孤零零的草庐走。
湘溪署令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挪了挪繁重的身子,也赶紧跟上。
这两天,绝对是他心情最沉重的两天。
陆逸之此刻在后头,敛了敛眸,也故作风轻云淡的跟上了。
遥遥一里,已经是最后的路段,比起之前颠簸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路,这一段坎坷只能步行而过的小路,已经不算什么了。
山中的气候有些微凉,只看着阳光淡淡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从上午变作了下午,几乎是申时接近酉时的时分,阳光落到肌肤上暖暖的,已微微带了凉意。
夏诗昭一直跟着慕容绝璟朝前走,目光顺着前头望去,也只看到那一个所谓的折梅居越来越近。
直到走到了前头,最后几步路的时候,才彻底看清了折梅居。
原来所谓的折梅居,是这种样子……
没有方才想象的那么可怕,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草庐之居罢了,一扇寻常的小门,土筑成的围墙,泥巴兴许糊在墙上久了,日积月累的在这山上风干,已经裂出痕迹,木门有些被虫蛀的痕迹,有些落败。
从院子外头看去,可以看到一棵树在院子中,除了这一棵大树,什么都没有了。
远远看着,像是里头茅房两三间,有些年头,人丁稀零。
慕容绝璟此刻在外头驻步,略看了两眼。
“璟王爷,就是这了,咱们到了。”湘溪署令带着笑,凑了上来。
看到慕容绝璟此刻面无表情的样子,又赶紧退了回去。
陆逸之此时也上前来了,司鹄亦是如此。
余下所有人,此刻已经心知肚明的赶紧把整个所谓的折梅居围了起来,只见人声鼎沸,听到了外头的声音,此刻里头也有了动静。
这一瞬间,只见里头的人动了动,也像是正在赶出来的样子。
“大人!”腐朽的门被推开,几乎一瞬间……
里头的景象也终于呈现在了面前。
三间茅房,几个晾药的架子,几个小缸,一张石桌凉台,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除了这些……还有清脆的声音传来:“你们到底是谁,快出去,莫说我师傅死了,你们就能为所欲为。”
另外一道略成熟却仍稚嫩的声音:“就是,你们是以为我与师弟学艺不精,便不能拿你们做什么么?我可告诉你,今早我们的师叔可……”
话未说完,此刻只与湘溪署令的话语叠在了一起。
“来人啊,都怎么做事的?我让你们好好看着人,怎么……”生怕冒犯了慕容绝璟,话语中多了几分急意。
可在这沉声教训中,只看到原本派来在这折梅居中的人,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虽是人仍好好的站着,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也没有与湘溪署令行礼。
湘溪署令一怔,此刻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夏诗昭这会儿也怔了,静静看着,隐约只觉得这折梅居里不太一般,几乎是一瞬间,心里此刻只怵了一下。
“绝璟。”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下一刻,只有一道讥诮带笑的声音,从那草庐中遥遥传来:“呵,都是怎么不说话了?哪位是你们大人,下令将折梅居围起来,让他过来我看上一看?”
。。
怎么,不记得我了?
这一道声音仿佛从迷雾中传来,带了几分危险的味道,听的人也一怔。
原本就是玩笑般的话语,可让人听着只觉得莫名的毛骨悚然,仿佛一个永远笑着的人,带了几分怒气,可这怒气又藏得悄无声息,偏偏以一种讥诮的语气表达出来。
夏诗昭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扯了慕容绝璟一下。
再下一刻,看到湘溪署令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此刻肥胖的身子在这折梅居门口晃了一晃,像是气血上涌,而后一刻……整个人几乎将折梅居的大门堵住了。
“人呢?我安排的人呢?”似是气急攻心,叽里咕噜此刻几句湘溪方言从口中出来。
只听见折梅居里之前守着的那些个人终于动了动,缓过神来:“大人……”
他们像是被下药定住了,这会儿使劲的在挠着自己,方才他们一大清早就将这折梅居围了起来,那两个巫祖小徒骂骂嚷嚷,他们不当一回事儿,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大约辰时的时候,折梅居外回来了一个人,浑身黑乎乎的,一进来倒还是笑着,看到他们将整个折梅居围得水泄不通,颇让他不自在,就不太开心了。
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草庐中,至此一直没出来。
他们倒是在那会儿的那一个照面惊了神,一直到现在……不知为什么,动也没动过,就像是被定了身一样。
然后在这一刻看到了湘溪署令之后,竟然浑身痒的不行,整个人也能动了……
“大人……”再哀嚎。
这折梅居有古怪,并且怪得不动声色,危险得很。
此刻倒是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似出了什么大问题,就是浑身瘙痒,像是被人刻意下了个下马威。
湘溪署令此刻看着这状态,肥胖的身子动了动,差些害怕的从折梅居的门口处退摔了出来,勉强撑了撑身子。
再看看前头的人,两个小少年,就是方才在外听见的那两道聒噪的声音,一个还未脱稚气,一个倒是略显清秀了,此刻正趾高气扬得意的看着湘溪署令。1amjt。
方才他们已经让他们别太放肆了,别以为他们学艺不精就做不了什么,今晨出去的师叔已经回来了。
此时大家显然也没有缓过神来。
夏诗昭站在后头,依在慕容绝璟身侧,此刻就只是再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手:“绝璟。8”
陆逸之则是轻轻凝起了眸眼,已经看着前方。
司鹄则是把手放到了腰间,已不动声色的握着腰间的剑。
听着前头继续传来不自在的挠痒声:“大人,救命……”
湘溪署令脑子一片空白,所幸见多识广了:“谁在里头说话。”
他好歹也恪守湘溪一方十多年了,这湘溪署令也不是随便能当上的,虽然害怕被下药,可此刻只能身先士卒,晃了晃肥胖的身子,咬着牙上去。
把气势撩起来:“湘溪署令在此,有些事需要你们巫祖一脉配合一下,亲自上门拜访了!”
言辞之中已是极给面子,这折梅居地处偏僻,又是在深山老林里,他一个管辖湘溪一方的署令,亲自上门登访,已是荣恩。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好歹是一方父母官,总要给三分颜面。
那两个巫祖小徒虽脾气怪异不羁,但听到了湘溪署令的名号,此时脸都变了几分,态度也没方才那么差。
还没张嘴,里头那带了几分讥诮的戏谑声又传出来了:“原来是署令大人,我还以为是……”谁呢。
缓缓从草庐里头走出来,可这一瞬……话还没说完,带着笑的容颜一顿,看到外头的景象……
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此时也微敛眸一齐看着前方的景象,湘溪署令已经踏进了折梅居中,所以前头的视线也没了遮掩,只见这一瞬众目相对,齐齐抽声。
最先抽气的是那些最先守住折梅居的人马,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耳目一新……
而后便是湘溪署令抽气,他方才在往折梅居的那一段路上还说来着,如今折梅居里所住的巫祖后人只剩下两个,分别是巫祖在世前收的两个小徒,一个年方十二,一个年方十七,倒是与眼前看到的那两个少年相符,可此时正从茅屋里出来的男子是……?
慕容绝璟此刻凝着的眸子说不出的幽深,而夏诗昭则有点懵。
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有些熟悉?
脑中空空的,偏偏又想不起来。
只能凝着水眸朝前看去,看着所有人此刻都把目光停到了这夺人眸光的身影上去。
那些个府衙卫还在痒得使劲挠着,看着来人,此刻眼中也露出了惊恐。
只看见那挺拔清癯的身影从草庐中走出来,缓缓踏到了光线下,一张脸也彻底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会儿众人越是抽气了,湘溪署令好像有几分不自在。
“你,你是何人?”
男子这会儿就在折梅居里头笑,狭长带了魅色的眸眼微微一勾,邪肆的看了过来。
只这一眼,众人又打了个颤。
折梅居中,卧虎藏龙。
方才那几个被下痒药的衙卫显然还回不过神来:“大人,大人救命……就是他了。”
黑乎乎的身影,没想到略整理一番,再换了一身衣裳,把脸洗净,竟然是这种长相。
夏诗昭感受着此刻众人心中微微的震撼,再心下生疑,这会儿紧紧握着慕容绝璟的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头,抬眸往前看,怔了怔。
此刻百里彦也正像是心里不悦,笑着在发火,威慑众人,于是感受到了她望过来的目光,也一同看回去了,一刹那的四目相对,视线交错。
他也略怔了怔。
眸光就这样长久落在了夏诗昭的脸上,而后下一瞬……笑眸微不可见的骤凝了一下。
夏诗昭怔忪是因为眼前的人……太过于邪气了,明明穿着的是一身白衣,犹如陆逸之一般的风骨,却是嘴角向上勾着,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邪气,眼角长而薄利,勾勒出说不出薄情的味道。
百里彦此刻怔忪却是因为又看到了夏诗昭。
再看着夏诗昭此刻望着自己出神的样子,显然就是没认出自己来。
不由得抬手,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脸颊边,此时略带玩味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颔,轻笑了一下。
再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白衣胜雪。
其实寻常时候的他,略有洁癖,不过若是下山寻药,抓虫的时候,那便是另当别论至尊钱皇。
此时就这般再把眸光挪回夏诗昭身上。
众人一瞬跟着他的目光而走,直也把视线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
湘溪署令此时张了张嘴:“璟王、璟王妃……”
慕容绝璟早已在这一瞬的对视间,牢牢的将手一收,略不动声色的将夏诗昭拥到了一旁,挡在了身后。
而夏诗昭则是水眸又一凝,泛出一层雾气来,看得并不真切,似是从百里彦的目光中读到了几分特别,却是又没感知出来。
下一瞬,已经再听到湘溪署令的声音了:“本官奉朝廷之令,过来寻巫祖后人了解一些当年的陈年旧事,寻些东西,若非巫祖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