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天下,眸光几乎又变得幽厉而不甘起来。
这水上风平浪静,自从这飞鸽送出去以后,苏绗带着这近百个乔装的京城兵戎卫就都紧张了起来,一个个已然全部进入了警戒状态,随时防备着前头的船只。
生怕此刻行踪已经败露,若是不小心,定然是万劫不复,再也没有回京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更是在随时准备着,若是传回京的飞鸽来了消息,如若命令是杀无赦,那么纵然是提前拼杀,不再等到那第七日上岸的时候,都要拼尽全力的去搏这一场。
他坚信自己带出来的都是好手,此刻机弩已经全部上膛,若是飞射过去,纵然不能杀灭前头所有璟王府的侍卫,那也能功成身就,拼个你死我活,并非没有半点胜算。
只是……此时一直等着,却是一直没有等来想要的消息。
这会儿苏绗仍旧光着膀子,装作渔民汉子的模样,站在这船板上看着前头的零星小点,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焦急紧张的等了近乎一日,此刻眼睛都有些花了,冥冥中只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鸟兽划破天际的鸣叫。
“咕呱——”带着鸟兽之王的锋利。
不是信鸽!是海东青。
这江面上怎么会有海东青?亦也不是高山之上……只可能是驯化的信鹰。
几乎一瞬间凝起了眸,惊慌慎重的模样:“来人!”
几乎是刹那间的动静,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唤给惊回了神,也听到了这犀利的叫声。
今慕过可绝。远远的抬头,只看到速度飞快得很,有什么已经掠过眼前,只来得及看清这身影,不是这会儿紧张等着的信鸽,却是比信鸽更要让人触目惊心。
海东青是西北金国进贡之物,只可能是皇权的象征。
这一刻看不清,苏绗已然放了声高喊:“快,京都传御令过来,快请下海东青!”
天上的叫声越来越响,更是靠近,早已有人赶紧把大块的肉拿了上来。
这一瞬只见一掠,便是船身一晃,一直大鹰威严落在船板上,鹰爪上的明黄圣旨亮得刺目。
。。
追上去!
蟠龙纹络的圣旨,在这阳光下金线亮得璀璨,几乎是一瞬间晃花了船上所有人的眼。8
“是圣旨!”苏绗此时只大喝一声。
还以为是京中御令,没想到竟然会是圣旨!
看来是昨日传去的信鸽终于有了消息,可是……此刻看着这威风凛凛的海东青,只一瞬皱起了眉头。
“不对……”又出了声。
若是是昨日送去的信鸽的回复,纵然这海东青飞得极快,也不可能是今日这个时分到达,莫非说的是另一件事?
这一刻都忽然慌了起来,只看着这威严的海东青,苏绗此时几乎一瞬间颤了身,蓦地放声大喊:“快,快来人把圣旨取过来!”
这会儿……显然就是发现事情有变!
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了起来,只看着前头的船只小点,又再看着此刻正悠哉大块朵硕鲜肉的海东青。
海东青是御用之物,凶狠无比,这一刻上去取圣旨的兵卫都提了心,众人屏息就这样屏息,看着兵卫小心翼翼的将海东青脚下的圣旨取下来大桃源。
此时这海东青将东西也已送到,也无心去与他们斡旋。
就这般停在甲板上任他们取。
明黄圣旨取出,这会儿仔细一看,里头竟然还带了文书一封,以及谕令一道。
苏绗此时拿在手中急急忙忙便摊开一看,这一看霎时就凝起了眸眼,神情凝重。
仿佛是在意料之外,也受宠若惊,自己蓦地连升两品,任钦差大臣……挨不住的连连倒退两步,差些震惊得跌倒在这船板之上。
“大人!”有人看到苏绗这受惊的样子,已经大叫起来。
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这一刻看着海东青,看着这圣旨,还有这威风凛凛的气势,海面上风平浪静,可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
“大人,出什么事了?!”19nub。
竟然看了圣旨后这个表情,难道是……
心里头掠过无数个令人恐惧的念头,数个可能性……
难不成是突然下令,让他们不计一切代价杀璟王?还是要他们以身殉国?亦是将他们从这江面召回去?
只看到苏绗面露喜意,再抖着手往下看,这会儿倒是又在拧紧了眉头:“传本官的旨意下去,加快行船速度,赶上璟王一行船队!”
“大人?”
“快,快将本官的朝服取出来,众人也换上京都兵戎卫的服装!”也不用再乔装打扮,提心吊胆了。8
众人这会儿直看着苏绗,这命令……
此时这海东青依旧悠哉冷傲啃食着肉块,吃饱挥一挥翅膀,眼看又要飞走回京了。
众人只听到撕裂天空般的声音,那鸟兽之王的霸气声又开始在耳边回荡。
“京都传旨,从今日起,我等一行人务必牢牢保护璟王,本官任钦差大臣,领着众人上前去与璟王汇合,连升两品。”
众人唏嘘……
“若是璟王湘溪之行出了什么事,我等要提头回京谢罪。”
众人这些天心惊胆颤,兢兢战战,就是为了要杀璟王,这会儿倒是不杀了,而是干脆再换一身皮,光明正大的去保护璟王,融入璟王的队伍,这天翻地覆的决策……直让人缓不过来。
至于连升两级……这会儿终于懂了,方才为何苏绗一下震惊得倒退两步。
按照寻常品级升迁,这连升两品可是需要六年,这一夕之间的……
仿佛众人都惊呆了,莫不是他们若做好这件事,回京也会受赏?此时只看着苏绗:“是,大人!”
再也不问为什么,皇上的心思无人能懂,他们做人臣子兵卫的,只需要听皇命就好。
此刻看着苏绗,一行人再看着前头零星小点般的船只,气氛都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我等下去换衣服!”
苏绗此时声音都变得威风慎重:“今日夜里本官就领着你们上璟王的船只拜见璟王!切记这几日的事情别漏了风声,若是让璟王察觉我们是来刺杀他的,只怕大家也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是,大人!”
“传令下去,从此刻起,牢记自己是来保护璟王的,尾随其后一直不出现是为了善后保护。”
众人此刻只齐声:“是!”
这会儿都已经不是来刺杀了,若是让璟王知道……
众人面色凝重,这会儿都一个个心知肚明,谁都不认,牢记于心。
“下去吧。”
众人退下后,苏绗此时只拿着圣旨和文书,再仔细端详,看到其上的字的时候,面色又凝重了一些,竟然……连西蜀国都牵扯进去了,难怪要封他为钦差大臣。
今夜上了船之后,这一行除了璟王与璟王妃,官职最大的便是他了。
此时深感重负,连目光都变得幽然起来。
遥遥望着前头的船只,手势一挥:“加快速度,务必天黑之时赶上前头的船只!”
今日已是第五天了。
眼看着辽阔的江面上,隐约已经可以看到两岸的变化。
江水涟涟,穿行险境其中。
船上平稳,因为是大船,所以走水路也安全些,甚至是与陆路无异,唯一不太好的便是速度始终是这样,怎么都快不了。
这几日船上的生活,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陆逸之则是常常在船坊之中专研医书,这会儿越是要到湘溪,就越是紧张慎重起来,调配蛇鼠虫蚁的药,上上下下只要是船上的人,都已经各发了一份,开始预防服用。
司鹄则是自前日起,彻底确定身后有小船跟着之后,就越加谨慎了起来。
还记得那日黄昏之时,与慕容绝璟在那霞光遍布的暮色中说话:“王爷……咱们,要怎么做?”
得来的只是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光,紧紧凝着身后那几艘若隐若现的小船。
“随他们而去。”沉了声。
“若是到了湘溪,仍旧紧随着跟上来,异样一出,直接杀无赦。”龙阳想有下。
已是下了这样的命令。17111515
……
司鹄还记得当时的震惊,却只见到慕容绝璟眉眼间冷冽的寒意。
若是真的发生什么的话……
此时陷入沉思,只是仍站在船上,紧紧的盯着后头船只藏匿的方向看。
在这最后一艘船上,整艘船上都是最后从璟王府加派而来的人马,这会儿已经从那一日戒备到了如今,就等着后头的人真的有什么异样,决一死战了。
这会儿看着看着,只见此时身后的水面上,突然多了几分奇怪的异象。
此时正值午后申时时分,阳光明媚得正好,光芒洒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只看见水面海天相交的那条线上,四五艘小渔船彻底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出现在眼中,分明就是正加快速度的样子神职高手。
亦也是行船不遮掩了。
司鹄仿佛瞬间凝起了眼眸,一刻间垂在衣间的手都牢牢的攥了起来,放到了腰上,摸着身上的剑,紧张戒备的样子。
“来人,王爷呢?!”这会儿也沉沉出了声。
声音里有着沉意和惊慌,等了一日多一些了,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刻?
还没等上岸有异,这一刻便开始有异了。
“回司侍卫,王爷还在前头的船上,与璟王妃在一起。”
这一刻司鹄终于不再耽搁,再最后看了一眼水面上突然多出的那几艘船,仿佛这眨眼之间,那远远的船只已经可以看清楚了轮廓。
按照这个速度,那几艘船便是伴晚时分便可以追上这几艘船。
一场血雨腥风看似就在眼前。
回话的侍卫还没来得及看司鹄一眼,只见此时眼前一掠,只一瞬,司鹄就已经从这一艘使了轻功掠到前头那一只船上去了。
两船相接的地方,几乎只是一眨眼……便已不见颀长的身影。
“王爷!”
这会儿慕容绝璟正和夏诗昭在船坊之中,已经习惯了这船上的生活,只见夏诗昭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盘棋,就这样俩人正在下棋。
“绝璟,该你了。”轻轻的声音在船坊里头响起。
慕容绝璟此刻敛眸,眸中有几分轻淡的笑意,岁月静好之感。
“这里。”落子声响。
此时离湘溪越来越近,周围险峻山峦密林的景象,慕容绝璟也不知还能陪她玩几盘,轻笑声中都有着宠溺。
夏诗昭这会儿也抬眸笑:“绝璟,你确定要下这里?”
他落子的速度倒是快……
一堆黑子里头,就他一个刚落下的白子,这是送上门来给她拆吞入腹。
此刻脸上都多了几分得逞的笑意……
“那我下这里。”
七分得意,三分随意。
慕容绝璟笑着,一眨眼……把棋盘上的白子收走一片,然后哗啦啦的倒入自己的棋盅之中。
“绝璟,你!再来。”夏诗昭不服气出声。
“嗯,再来。”慕容绝璟沉笑。
可就在这沉笑声中,准备再来一局的时候……
“王爷!”外头司鹄的声音终于沉沉再掠了进来,这声音分明已经带了急意!
几乎是一瞬间的凝眸,慕容绝璟此刻风轻云淡的笑容挂在了唇边,指尖携着棋子的手也一顿,就这样停在了棋局上头。
夏诗昭这会儿也顿了一下,脸上方才还明晃晃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一些,笑得顿时有些不太自然……
…
。。
诗昭,皇兄想杀我
“王爷,不好了!”此时这声音再沉沉的传了进来。
夏诗昭不明所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了,担忧的霎时凝眸,看向了慕容绝璟。
而慕容绝璟此时表情微变。
“身后的船只……”司鹄的声音袅袅停在这一瞬。
此时终于像是一颗大石沉入平静的水面,激起浩荡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在船坊中波动,气氛都变得不对起来。
仿佛是一瞬间的氛围骤僵,哪里还有下棋的闲情逸致?
“绝璟,司侍卫……怎么了?”
慕容绝璟此刻拿在手上的棋子,都这般放了下来,落到了棋盅之中,脆生生的响了一声,犹如珠玉落玉盘一般。
“司鹄,怎么了。”
司鹄此刻终于从外头掠进来了,看到了夏诗昭,瞬间收了声,就像是方才那一句袅袅而止的话一般男人使用手册。
这几日下来,他看得清楚,自家王爷还未曾让王妃知道这件事情半分。
王妃只知道此番下湘溪是去找解蛊的解药,倒是不知道与此同时,皇上却也是从京城中派了人跟过来,一直尾随其后,还有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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