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跟着我不会好过,还是离开吧!或者在京城做些小生意。走吧,我不会收留你们的。”挥一挥青色衣袖,苏紫转身离开。灯火之下清瘦的身影没有一点感情。
“真的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他们很忠心啊!”躲在黑暗里的影子嗔笑。
“不用讽刺我。只是不想再把无关的人牵涉进这场无止尽的风波里罢了,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吧?”眼角冷淡的撇着黑暗的方向,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的清冷。
“是啊!是该回去了,京城都是鲜血的味道啊!百年来的鲜血都流淌在这条护城河里被喝进人们的肚子里了。”
“呵呵!西域也好不到哪里吧?”听他这么说,苏紫莞尔。
“是啊!但这里是中心,一切发源地啊!”
“是呢!的确如此。”
49。…第四十九章 宴
宴
苏紫只身一人回到府邸已是更深露重,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已消失大半。京城百姓家里进入了安眠,官员府邸里依旧热闹非凡。
看见门口静王的骄子停在那里,理一理衣摆扶了扶头上的玉冠,跨进大门。
“对不住,对不住!我回来晚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盈盈的笑意,苏紫跨进大厅看见静王和张岚已在此等候许久。
“没什么,一路上可还安全?”静王站起身,雪白的锦衣在烛光的照耀下线条纹理自然流动。
“不过是京郊到府邸,有什么不安全的?”坐下来,苏紫端起下人拿来的龙井细细品一口。热气透过掀起的茶盖腾腾的冒出来。
“……也是!我竟糊涂了。”微怔一下,静王转瞬展开笑颜。
“莫不是我离开了这会儿就让你忍受不了了?朝廷里没有我果然是不如意的吧?”放下景德镇青瓷茶杯,苏紫带着戏谑的笑。
“呵呵!看来你身体好了很多,都能这样对我说话了。”展开象牙折扇,上面梨花翻飞随着扇子的摇摆似乎流动出香气来。
“这扇子倒是别致。”闻到梨花的香气,苏紫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嗯。我命人专门制作的。象牙扇骨里灌进去梨花精油,扇子一摇就可以从扇骨的夹缝里散发香气。”合上扇子,递给苏紫把玩。
“嗯!很别致啊!真是不错。若是我又一把定今夏都只用它了。”细细看上面绘制的梨图案,指尖摩挲着有纹路的象牙扇骨。
“你若喜欢就让他们在造几把。”见他这样喜欢实在是情理之中,静王注视着他看扇子的样子。
“算了。这样好的东西少了才珍贵。”递还给他,苏紫笑着。“对了,不知王妃在苏府可觉得有什么不舒适的?在下的府邸简陋实在让您受委屈了。”转头看一眼一直被晾在旁边的张岚。
“不会。苏先生的府邸很别致清雅。”见他终于顾得上和自己说话,高兴的很。这些日子的思念也都烟消云散了。
“那就好。”苏紫礼貌的微笑,带着人蓄无害的温和。
“苏先生在山上可住的好?”女子虽已是人妻却依旧带着少女的羞怯。
“还好。毕竟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王妃也可以去那里看看的。”轻抿一口已经温热的茶水,吩咐下人再换一杯。
“嗯。那边是极好的。”笑意满满的眼眉在平凡的脸上显出安静的美。
“静王在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可有什么烦忧?看着似乎清减了不少。”见他面部消瘦许多,苏紫也猜到了他会寝食难安。
“你以后不要在这样任性了。阿紫,以后要离京就和我一起。”见他关心自己,静王的心里好受许多。
“嗯。这次身体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就想去修整一段时日。你无需介怀。我不会在这样了,放心。”轻轻点头,苏紫捧起下人端上来的茶。
“那就好。”呷了口茶,静王露出久违的笑。
“对了,可有好消息?若是诞下个小王爷皇上必定高兴。”轻描淡写的将静王和王妃两人的事摊在桌面上。
“额……这个嘛……”静王皱眉,有些不满又有些难言以对。而张岚则一副伤心的样子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有什么难处?”看着两人的表情,苏紫暗自高兴。
“哎!阿紫,你……”不知道苏紫到底想怎样,静王踌躇。
“要让皇帝开心,就是要为龙家添血脉。实在不行就侧室庶出也可以。总不能这么久了也没有子嗣吧!”翻了一眼静王,露出不满的表情。
“额……我再想想。”实在不懂他当着王妃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意思,静王应下。
“嗯,也好。”苏紫瞥了一眼张岚心里偷笑。
“那么,我们用膳吧!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实在对不住。”
“家宴而已,无需拘束。”静王跨出大步走在苏紫身边。
夜里没有风,山上原本是每夜都有风的。这样无风的静谧夜晚让她忽然有些不适应,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不能呼吸。
老者从京城里给苏紫送完东西赶回来,看见屋里的人已经快要不行了。
“绝……尘,你说……先生回来……了?为何……没来看……我?”身体像是被掏空了,没有余力去发出声音。雪烟自己可以清楚的听见来自黄泉的召唤,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死期就在这个无风的月色如玉的夜晚。
“他还有朝中的事要忙。他说了明天就会来。你再忍忍好不?在忍过这个晚上。你有我陪着呢!”搂紧怀里虚弱的雪烟,他的心也很疼。那种钝痛,像是生锈的刀在一下下刮着肌肤,血肉被勾带出来向外翻起,一绺一绺的挂在伤口外面。
“你是……好人。绝尘,可……我只喜欢……先生一人。纵使他……不曾爱我,我……也不会……后悔的。你还有……很长的……人生,在我……死后就……离开……京城吧!你这样的……男子……可以……找到很……温柔和顺的女……人做……妻子,过平凡……幸福的一生。”用尽全力抬手,冰凉纤细的指骨,抚摸他变得消瘦,连胡须都没时间剃的面庞。轮廓分明,给人坚毅有力的感觉。
“别说话了。你现在太虚弱。”宽厚的大手附在她的手上,眼里流露出疼痛。
“嗯……苏紫,好慢啊!夜晚好长……”低声细语,她觉得好累。
“雪烟,坚持一下!不要闭上眼睛!”摇晃她单薄的身体,他看着她缓慢的闭上眼不再出声。
“不!雪烟!你醒醒!雪烟!雪烟!雪烟……”将头埋进她带着清淡体香的淡青色纱衣里,滚烫的眼泪淌进他的心里濡湿衣襟。
“孩子,节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老者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是雪烟这个孩子辞别人世了。
“为什么?她这样就死了……”揪住老者的衣领,眼底燃烧愤怒的火光。
“不要对我产生邪念。你打不过我的。我是酒佳的师傅,亦是他的生生父亲。你绝对打不过我。你不该这样冲动。”老者轻轻一挥袖子便将他摔倒了墙角,整理好被揪乱的衣角。
“你……”从悲伤中回过神看前苍老的男人。
“哎、唉!你还是太年轻。”没有多说什么,老者离开了这个充满悲伤的房间。
注视着老者的背影,绝尘瞪大眼睛。
他是主上的生生父亲!连他都治不好雪烟……
眼泪流淌在面颊上,变得冰凉绝望。他感到心不再疼痛了,他又是从前的那个绝尘了,那个修罗……
50。…第五十章 亡
亡
苏紫清晨天刚刚破晓就起身了。窗外是熟悉的自家院景,不似京中大户人家的别院那般奢华。只是一棵梨花树,高大繁茂的枝叶,落花片片铺洒在青石地板上,细小的白色花瓣。清淡的香扑朔迷离流动在空气中,推开窗子氤氲的水气缠绕上来。天空泛着深青色,云朵都是这种沉重的色泽。
“来人,更衣。”走到睡房门口呼唤值夜班的小厮。
“是。”伴随一声脆亮清透的回应,侍女鱼贯而入。玉盆,香液,皂角,丝帕,琼露,痰盂……
“就穿这件。”指着一件雪白暗花对襟纱衣,苏紫对服饰自己更衣的侍女吩咐。
“是。”从架子上取下衣服,侍女一件件给苏紫穿好。
“嗯。我早晨要出去一趟,若静王府的人来找我就说我出去散步了。”整理好衣摆,坐到饭桌上,苏紫没有抬眼。
“是。”身后管事的小厮应和。
“都下去吧。”看着桌子上的鲍鱼捞饭,燕窝雪梨粥,玉米灌心甜糯米饼,松仁软糕,芙蓉糕……苏紫轻叹口气。不知怎么的酒突然想起精绝时候的早餐了,也是这幅光景,这么多的粮食吃不了几口就全都浪费了。
“是。”侍从们鱼贯而出,没有察觉到苏紫的心情变化。
“主上,苏先生的信。”亲信单膝跪在酒佳餐桌前,呈上来一份雪白的信。
“嗯。全都下去吧。”放下象牙镶银雕龙筷,撕开信封。
“是。”众人纷纷退下。
“酒佳,
京城这边一切都安顿妥当,你攻陷了高昌可以说是将西域彻底纳入囊中。等京城这边时机一到就可以发动政变。在此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教皇的残党听说你也都处决了。也罢。
在那里多注意身体。
苏紫”
酒佳注视着白纸上清秀干净的字,悲伤像泉水一样从心底涌动出来,止也止不住的,填满整个心房。
从京城雇了马车,一路奔到京郊的山上。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愣在当场。空无一人的房间,似乎没有人住在这里一样。惨白的墙壁和平整的床,却没有床铺。
“那个孩子死了。被埋在后院的杏花树下了。那个男孩子已经离开了。昨晚埋好女孩之后就走了。”身后响起苍老的声音。
“师傅!”转身看眼前老态龙钟的人,苏紫显出些许恭敬。
“那女孩实在辛苦。到黄泉那里不知道会不会幸福一些。”老者坐在床板上感叹,带着对死亡的司空见惯。
“我去墓上看看。”起身前行,他其实并不难过。他只是觉得掩藏了一些真相有些对不住雪烟。
杏花早已败落,茂盛郁茂的枝叶遮蔽了清早的阳光。树下一堆黄土显得松动,颜色也和旁边的土壤深浅有别。
“这便是她的墓了。”看着这一堆隆起的黄土,苏紫俯身轻叹。
想来已是多年前的事了,他一直记挂着所以不曾忘怀。
他刚考上状元不久,没有拉拢多少势力。老丞相夏寮却对他处处事事看不惯。早朝堂之上打压他这支新秀。
他也是瑕疵必报的人,这样对他步步紧逼,苏紫忍无可忍决定反击。
“静王好心情,竟在这里赏花。”走到静王府里的花园里,苏紫碧色的纱衣随风飘荡。
“我知道你来找我什么事。你就算不来找我,我也看不下去了。夏寮这个老狐狸,真是老得连鼻子都不灵了。你是我的人他都搞不清楚,还要和我作对。放心,我自会处理。他贪的不多,我让它变的多些。”抚弄秋菊,新培育出来的紫菊鲜艳动人。
“光这样也是不够的。皇上是重情之人,要有很多死罪才可让他满门抄斩不留后患。”走近静王身边,苏紫勾了勾唇角。
“是啊!一切从长计议!”静王也笑笑,剑眉透出一股寒气。
冬末初春,清晨的寒风格外深入入髓的冷,早朝照例举行。
“皇上,臣有本启奏。臣要弹劾丞相夏寮。贪污受贿不务实事。”穿着青黑色朝服的官员向左跨一步。
“哦?可有证据?”皇上本以为今日没有什么事的,却不想这就出了一桩大事。
“是!”低眉呈上奏折和账簿,财务大臣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夏寮!你竟干出这样荒唐欺上瞒下的事来!”草草翻看了账簿,上面都是受贿情况。
“臣惶恐!臣实在不知……”老丞相夏寮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皇上,臣有本启奏。丞相夏寮结党隐私罪不可赦。”礼部尚书向右一步跨出众臣子的队伍。
“皇上,臣有本启奏。丞相夏寮私售官职罪当诛。”
“皇上,臣有本启奏。丞相夏寮……”
“皇上,臣有本启奏。丞相夏寮……”
“皇上,臣有本启奏。丞相夏寮……”
“皇上,臣有本启奏。丞相夏寮……”
……
“父皇,儿臣启奏。丞相夏寮罪过甚是严重。这么多条死罪若是不从严处理恐怕难以压制京城里官员腐败之风,日后朝臣们都会抱着侥幸心理办公不严明结党营私愈演愈烈实在是我朝之一大祸患啊!”静王见时机已到,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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