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食谱,一个个念给她听。厨房的食物一向做的可口,今天又特地为了她多做了几种花样就是想让她多吃一点保重身体可以支持到苏紫回来。
“嗯,就糯米醪糟吧。”穿上一件赤金色的外衣,坐在桌子前面一勺一勺舀着青花瓷碗里的汤。
“多吃些,说是就快回了来了。”
“嗯。”
绝尘总是觉得,她平时是很活泼的女孩。只是一提到苏紫就沉默少语了。就像现在这样,他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可会死她都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不是不在乎,绝尘知道她是太在乎。
“苏紫,
雪烟的阿芙蓉用量越来越大,没法控制出现了幻觉。睡眠的时间很长,一睡就是一天。如路上没有急事,请速回。
绝尘”
苏紫看着从鸟冠里取出来的信沉默一会吩咐,“走快一些吧!”
“好。可是在这茫茫沙漠里我们不能提高多少速度了。”驼队的首领回头。
“嗯。尽量就好。”合上骄子的门帘,苏紫闭上眼。耳畔响起驼铃的声音,有节奏的,让人有希望的声音。
总以为时间就是在这些驼铃声里流走的。一声一点的流走。
真的很悠闲!不是道是否还会有这样悠闲的时光了。大约是没有了。多么喜欢,这样的时光……
苏紫倚靠在软轿里,放空自己的心。就这样一点一丝的,让自己放松下来。
不去想任何事了,信就不那样沉重了。
他其实真的希望,他开始这样希望。
一切都不曾发生,他还是那个买一的小小戏子。被买进了静王府邸,后来还会被买进辛王府里,酒佳会把他买下来。他们可以继续儿时的生活,一起嬉戏打闹,一起跑到京郊的护城河里捉鱼。
只是都不过是奢望罢了。他还是要继续,这样杀人如麻的日子,这种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日子。
静王待在府邸的书房里已是一天。没有动笔写下任何的字,没有吩咐任何人进来。只是站在窗前面对着阳光从东面移至西面然后缓缓地沉到地平线底下。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最近总是这样看着西南方向。
张岚从书房门口走过,他亦是没有看见。
“夫人,您也劝劝王爷吧!他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服侍的婢女等走过了书房伏在她耳边低语。
“我劝?怎么劝?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只有那个叫苏紫的人可以劝慰他,你们有时间就去求求苏紫吧!不过,只是最近还是不要去请的好。王爷只会见到苏紫更加难受。”狠狠地剜了一眼婢女,张岚不满的走开。
让我去劝?就是让我去受气。连一次房都没合过的夫妻估计也是古今绝唱了。
“是,夫人。”婢女乖乖的留在了那里没有跟着她回房间。她知道夫人在生气的时候是不可以留在她身边的。否则可会死要受很多皮肉之苦的。
昏黄的烛火照耀下,老者在一堆药物里找寻,调配。
他要调配一种叫“舌火”的药,一种刺激性强烈的药物。
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调配毒药了,对毒药的熟悉就像是每天都抚摸着孩子的母亲熟悉自己的孩子一样。但这次不是调制毒药,这只是一种刺激性很强的药。
他幼年学医,后来在不到既冠之年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研制毒药。这样多年了,他已是60岁的老人。40年的风雨,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可是他爱的人,依旧只有她。
39。…第三十九章 危机
危机
那年的桃花,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灿烂的桃花,灿烂明亮恍若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有的,像是因为苏紫才开的,因为她才开始盛放。
“桃花真的很美。”酒佳从树的枝桠上撇下一枝开的极好的梅花。
“喂!怎么这样暴殄天物?这话开得好好的,你怎么就把它撇下来了?”从他手里夺过这支可怜的花,苏紫嘴里满是怨气。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到无花空折枝。”咯咯地对着苏紫笑,酒佳一向比较乐观随性。
“怎么?你还有道理了是不是?”见他竟搬出了诗书来和自己辩解,苏紫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掐他的胳膊。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再也不折花了。”酒佳是个小王爷,何时挨过这样莫名的皮肉之苦?赶忙求饶。
“真是……哎!要知道花的生命本来就很短暂,不可以轻易在折损了它。”看他祈求的目光,松开了掐着他的手。
“知道了。你还真是惜春之人。”看着眉目清秀的苏紫,觉得是个很疏离却也很纯净的人,让遇到他的人从心里没法拒绝。
也许是那个时候,我开始深深的被吸引。或者更早……
“大人,关于攻打高昌的士兵以及将领都已安排妥善,午后就可以出发在此之前是否要召开会议?”
“嗯。我这次要亲自去高昌带兵攻陷他们的所有土地。”放下银质雕着龙凤辰祥图案的筷子,酒佳边擦嘴边说出让所有人惊讶的话。
“可是,大人。您的安全很重要啊!而且,敦煌这边也离不开您……”亲信跪在地上祈求这位不可一世的王者三思。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精绝遗留的国教室里不可小觑,我要在这次的行动中狠狠的挫败她们保证半月后不会再有反抗者。”站起身,酒佳高达的身体挡住了日光。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你怎么进来了?”走到睡房的静王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头脑昏昏沉沉,太阳穴裂开了一般疼痛。
“怎么?你把我这样娶回来了还不许我进房子里睡觉了?”实在反感这个男人,张岚也毫不吝啬的给予了反驳。
“去别的睡房里睡!我今天要自己睡。以后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要进来。”褪下外衣露出雪白的里衣,静王解下束发的玉冠。
“是。”神色淡漠,仿佛不过是打了个哈欠一般。她并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问为什么,也没有不愿意的吵闹。只是答应下来,然后离开这个不再属于她的房间。其实这里本就不属于她,这里是静王府什么都不是属于她的。
“……”看着她关门离开,静王心底对她的厌恶更甚一筹。人就是这样的,开始就讨厌的人就会看着她做什么都不喜欢。如果喜欢的人,那边看他做什么都是好的。这种凭借感情来作用的生物。
梦里,微微的凉意渗透在其中。
那是怎样悲伤的梦,怎样无果的情谊。这样的情感背后的是肮脏的争斗,是不能言语的苦痛。
像是行走在黑夜里的山洞中,潮湿充斥着心底。没有尽头的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终点的茫然。
这份情感,只有在一切都风轻云淡的时候才可以表达,才可以让对方知晓。
只有当生死两茫茫的时候,才可以化解这样难以忍受的思念以及让人心痛的背叛。
静王看着窗外的月光,柔和恬静的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时光就在这里流走,流成一片汪洋的苍茫大海。这样凄凉的月光,这样冰凉的事实,这样让人想要流泪的孤独感。在回忆里徘徊。
刚毅的面庞浮现出脆弱的伤感。他在想着一个人,一个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一个足以将他推向地狱的人。
苏紫。
雪烟再次晕倒,在开满夕颜的墙角。
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疼痛让即使昏迷中的雪烟也皱紧眉头。没有阿芙蓉的作用,一切都是这样破碎。
疼痛使世界变得晦暗,神经渐渐麻痹。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总是在黑暗边界徘徊,在世界的暗黑地带。于是极度依赖阿芙蓉给予的明亮温暖,即使自己也知道这不过一些幻影罢了。可是依赖这种东西是可耻的,是不可告人的,是难以改变的。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另一天的正午了。入目的是绝尘焦急的面孔,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变得充实了很多。
“雪烟,你醒了,可想吃点什么?”她看他说话,肩膀上落下一个精灵。相对身体而言巨大的蝉翼金光灿灿。
“你身上有那东西,别把它吓跑了。别动。”挡住他伸过来要为她掖被子的手。
“哎!雪烟,别闹了。你的身体很重要。”抓住她纤细的胳膊放进被子里。即使已是春季,雪烟盖的被子依旧是厚厚的天鹅毛锦被。
“切!”发出不满的身音,雪烟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他。
“那你再睡一觉会。我出去了,在门口守着。有事叫我。”
“快走快走!”翻过身背对着他,雪烟睡去。
“唉!”关上门的一刻,绝尘绝望似的叹气。
“再有半个月。她就必死无疑了。再也不能拖延下去了,神仙都不能再多拖延一天。”老者满心悲伤的说出让绝尘不能接受却只有接受的现实。
40。…第四十章 决断
决断
“可苏紫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赶回来的。至少一个月才能回到这里。”想让老者再想办法,得到的挚友摇头。
“不。我真的尽力了。这已是最长期限了。没别的办法了。我会告诉苏紫这个情况的,他会有办法。”老者提着药箱蹒跚离开。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过大漠塞北。没有去过漠河看极光。没有去过苗疆,没有到过南海……
当苏紫接到来自绝尘隔空传的信时心下大叫不妙。匆匆拆开雪白的信封,从里面掉出一封字迹潦草的信纸,折叠的并不整齐甚至可以看出是匆忙塞进信封里的。
皱紧眉头,苏紫展开信纸。
“苏先生,
雪烟还剩下最多半月的时间。请尽快赶回并想出万全之策。
绝尘”
将信放在客栈的烛火上,看见火舌一寸寸的舔舐雪白的纸张和凌乱的字迹,在最后一刻将一切化为灰烬。
“哎!总是让我没有清闲的时候呢!雪烟啊!你的命这样短暂……”轻叹一口气,苏紫换上一件雪白的对襟冰丝纱衣,宽大的袖口上用银线绣出曲折的藤蔓,朵朵小巧的莲花隐藏其中;细小的如意盘扣从下往上一一扣住直至领口。
“先生,准备启程了。”门口伴随着咚咚咚的叩门声,驼队的首领在门口生怕苏紫听不见似的扯着嗓子大叫。
“好。这就下来。”理一理衣角,随手将乌丝用白玉发冠束起匆忙走下楼。
坐进骆驼抬得软骄里,苏紫拿起一支檀木雕花的毛笔,沾些墨水以膝当桌在白色的纸上写下一行字。
“绝尘,
在十日之后,务必将雪烟转至京城郊外的菱纱山上。对外宣布苏紫生辰,游历一月。静王府要有好生应付,朝廷那边只需拟个奏折就会被批准。
万事小心。
苏紫”
将信从软骄的窗子投出去,他知道会有人帮自己将信隔空传回京城。酒佳即使不来这里护送,一定会派最得力的助手护送自己。苏紫从来知道。
静王在正午时分醒来,天空上方明亮耀眼的太阳倏忽间躲在乌云身后,天色瞬间黯淡。穿上一件玄色外衣,春季变化多端的天气让静王皱眉。
“都下去吧!本王去苏府看看。”挥手撤掉了服饰更衣洗漱的众多奴婢,静王用了午膳决定去看看苏紫。
“是。”伴随着鱼贯而出的清一色白衣奴婢,静王的面色阴沉不明所以。
走到东街的转角处,进入眼帘的是清幽的江南建筑。雪白的墙壁上安着一个个涂着黑漆的木质窗户,雕梁画栋,从窗子里印出一棵芭蕉树或是一只半开的梅花。窗窗的图景都不同。大门亦是涂了黑漆的,左右各有一只雄壮的石狮子。
静王推开大门,便有身穿青衣的小厮通报。他便也不管不顾就往里走去。绕过一处假山,穿过清澈的池塘,塘里长满了含苞待放的雪白莲花,池面上泛着涟漪,涟漪下面便可清楚的看见身量短小的红色金鱼。穿过池塘边的蒲柳地,便来到了亭廊。竹叶随风沙沙的响,摇晃着。亭廊曲折幽深,廊檐上雕刻走兽花鸟藤蔓环绕。
“王爷,先生刚起,正在书大厅等着您呢!”前面匆匆走来一个身材强壮的小厮,弓头哈腰像极了哈巴狗。
“嗯。最近听说他身体不适总不来上朝?”
“是。大人。”
“有什么不适?”
“小的不适贴身服侍的小厮所以并不清楚。只是先生的身体一直不好。”
“哦。”没有再将关于苏紫的话题,因为大厅近在眼前了。
“静王大驾光临,令在下的寒舍蓬荜生辉啊!”见他进来,雪烟含笑揶揄。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是生了什么病?”坐在宽大舒适的紫檀木鎏金椅上,静王不冷不热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