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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凤戏双龙文/南乔妩媚
☆、第一章 求姻缘(精修)
凌熙三年七月,江南金陵城楚府。
正是中午时分,外面蝉鸣聒噪,灼热的阳光直晃晃地照过来,烤的地面炙热,我抱着一桶冰块飞快在屋檐下穿梭而过,疾步奔入陵兰轩中,推开正中房间的门,小心翼翼地将冰桶放下。
虽然手中抱着冰凉的冰块,然而身上却被晒得燥热。我对还坐在床沿摇着缎面扇的丫鬟做了个手势,询问床上的人睡得可舒适。
床上的人叫楚嫣,是楚府的独女,受尽万千宠爱。给她摇扇的清云与我,都是她的贴身丫鬟。
我轻声往不远处宽大的书桌边行去,执着一旁的羊毫,浅沾浓墨,继续抄写着经书。这本经书,是楚夫人要拿去给金陵众位有头有脸的夫人们炫耀的,楚嫣的字不如我,既要讨巧,那自然是我来写。
楚嫣很快醒了,她睁着迷蒙的大眼睛,似在思考身处何地。我已笑着放下手中的笔,将一早准备好的酸梅汤递了过去,道:“天气暑热,小姐赶紧喝杯酸梅汤,好去去暑气。”
她接过,一饮而下,舒爽地叹了口气:“真好喝,不知皇城有没有这么好喝的呢?”
当朝天子有意笼络楚家家主楚原,所以三年一届的选秀早已内定楚嫣为妃,殊不知,皇家自以为的恩宠,对楚嫣本人来说,不过是仗势凌人。
她不愿嫁,却不敢拿楚家一百多口人来任性,只得默默忍了,只有在我和清云面前,才丝毫不加掩饰地表达,她是有多么的不情愿。
我想着要劝,却无从开口,圣旨早已到了,其实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虽说还有选秀这一环节,但若皇帝有心拉拢,却是避无可避,只怕楚嫣即便是又傻又丑,皇家也养了。
想了半晌,我才低声笑道:“不怕,届时我们跟着一起进京,小姐若是想喝了,我们来做就是。”
楚嫣眯了眯眼,嬉笑着拉着我的手贴过来:“清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清云在一旁假作吃味状:“清月会说话,小姐就偏心,我也是对小姐很好的!”
“是是!”楚嫣又伸手拉了清云,笑道:“过几日七夕,我就带你们去泓元观求个姻缘,清云你好好想想要嫁谁家儿郎,兴许一次就成了呢!”
清云面染绯红,但仍笑着答道:“上次柳知府家小姐来府里玩时不是说,当年青年才俊中,唯成王翘楚么?我倒是挺想看看这个人的!”
清云说的笃定,楚嫣听得仔细,脸色晃了晃,又拍手笑道:“好呀,若是清云你能嫁了成王,那我们就成妯娌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拉住清云阻她继续发疯,然后对楚嫣道:“去泓元观还是挺远的,我们还是早些准备起来吧。”
楚嫣生性纯真善良,却不是一个痴笨的人。她要这时上泓元观,必是有所缘由的,但她不说,我亦装作不知,只打算待到了泓元观,照顾好她便是。
其实我觉得,好儿郎好夫君不在于他有多么才识强干,而在于他有没有将你奉在心间。
七夕那日,楚嫣换了与我们一般无二的简单装束,三人一道,看着就像是邻镇的三姐妹一道上山求签。
因了这普通的打扮,一路上我们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姐们旁边清闲至极。
然而到了半山,楚嫣终于受不了一路步行而来,还要在炎热酷暑下爬山之苦,拉着我的手臂再也不肯前行一步。
见状,清云打趣道:“小姐,若想求得有情郎,肯定要吃点苦头的!”
我跟着笑,笑过以后,仍旧无法对楚嫣苦巴巴的小脸视若无睹,只得叹气,指着不远处的茶寮对清云道:“你带小姐到那边去休息片刻,我去找人抬轿子。”
因此时上山的人极多,我便从一侧的小道往山下走。可惜,我虽是丫鬟,但楚嫣待我们极好,我自小也鲜少做苦力活,但这次翻过小道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扭到了脚,在摔倒的那一刻右手按在地上,不曾想那地上全是带着倒刺的荆棘。我抬起手,面对小刺横生血珠乱迸的手掌,叹口气想要站起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冒了出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忍着疼痛终于走上小道,果然人迹罕至,一条小道竟空无一人。
我低头看脚踝处,随即抬头看向不远处一棵大树上,葱茏的树叶中,露出的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我的方向。
我就知道,只要我一出府,小四就会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叹了口气,冲他招了招手,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小四已经倏地出现在我面前,大白天的,一身黑衣很是显眼。我瞪着他刺客般的打扮,有些无奈地扶额,道:“桨生让你来的?他人呢?”
小四又眨了眨眼睛,干巴巴道:“没来。”
“哦!”我笑了笑,桨生不在就好。我又对他勾了勾手指,道:“去给我找个轿子,在那边茶寮等你。”
然后,小四又是倏地一声消失在我面前,不打一声招呼。
我默默地盯着他原来站的地方,翻了翻白眼转身,瞬间愣住。
我看见,原来渺无人烟的小道上,一道清白身影乍然出现又乍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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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已经大修过,希望能让大家满意~
☆、第二章 楚嫣被掳(大修)
不多时,我回到茶寮门口,还未来得及跟楚嫣打招呼,一辆山轿蓦然出现挡住了我看向茶寮的视线。
我看向后面跟着轿子一身黑衣的小四,心中翻覆,琢磨着该找个时间跟桨生说清楚,以我如今一府普通丫鬟的身份,着实不需小四这般人才寸步不离地跟着护着。
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至于身份什么的,我都已看开,却不知桨生为何一直如此耿耿于怀,真是让人头疼!
“清月!”楚嫣扶着清云从茶寮奔出,站在轿子边,双目晶亮地看着我,有些激动道:“清月我就知道你能找到轿子!”
我低下头默默将这谬赞理所当然的收下,然后轻弯唇角,一抹浅笑地走去扶着楚嫣上轿,继续往山上走。
不过楚嫣眼尖,才走了几步,她已经一脸恐慌地看着我有些别扭的走姿,怯生生地问:“清月你受伤了?怎么了?我们赶紧找大夫看看吧!”
我按住她的手,以微笑示意她和清云放心,然后笑道:“不过扭了一下,都习惯了,没事的。赶紧上山要紧,省得误了时辰。”
闻言,楚嫣和清云神色均是一敛,求姻缘对她们来说,果然很是重要。
我心底无奈叹气,如果烧柱香求个签就能求得菩萨保佑,那百姓供养的就不该是朝廷皇家,而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菩萨,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孤苦伶仃的人呢?
很快到了泓元观前,我强撑着等楚嫣下轿,额间冷汗直冒。
楚嫣体恤,本想留下等我脚痛减缓再去求签,我却不能让她白来泓元观一趟,何况脚踝扭伤又岂是一时半刻会好的?所以我假装脚伤无大碍地原地走了几步,对楚嫣道:“小姐你看,我没事的。不过我在外面等你出来即可,就不进去了,可以吗?”
她思考一刻,点头,嘱咐好我便带着清云进观了。
我缓缓行到一处安静的树下,也顾不了许多,席地而坐,揉捏着伤处,然而仍是钻心的疼。
从怀中掏出一个水袋,浅浅喝了一口,背靠大树,以示歇息。不一会,小四顶着那身黑衣在我身边蹲下,手中是一个精致的玉瓶,我看向他,他嘴唇翕动:“金疮药。”
我默默收下,心中疑惑可有人扭伤了脚会涂抹金疮药的?
然而小四已经满意地退了出去,一副完成任务的姿态。
桨生那样的人,竟能调教初小四这样的手下,真是奇怪!
就在这时,原本另一棵树下坐着的小乞丐蹬蹬地跑来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指着我手里的水袋,柔柔弱弱道:“水……”
我下意识看了眼手中的水袋,又看了眼小乞丐眼中的企盼,随即看向她原来的位置,那里的树下有一个更加弱小的孩子,瞬间明白小乞丐的意思。
再看向小乞丐,我的心思已经有些复杂。有些往事在脑海中一一掠过,我叹了口气,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凝重:“你是想要给你弟弟喝?”
“是妹妹。”小乞丐伸出两个手指:“我妹妹两岁了,可是她还不会吃馒头,道长只有馒头。”
泓元观的道士只肯给你馒头,而已。我摇了摇头,心中叹息更重,抬头看一样泓元观金灿灿的门楣,苦笑一声,将水袋递给小乞丐,沉声道:“你要记住,出家人仍旧是外人,想要护住你妹妹和你自己,你只能靠自己。别人帮得了你一时,却助不了你一世,明白吗?”
他接过水袋,郑重点头,道了谢才快步跑开。
如此通透的少年,能否安然过下去,未知。
一声叹息才刚出口,身边已有人声:“姑娘善心。”
我怔了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白道袍的道士,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举着拂尘站在那里对我对我施了一礼。我扯了个淡淡的笑意,还了一礼复又坐好,再不说话。
然而那道士又往前两步,眉目轻拧,似是正在打量我的面相。我颇觉得好笑,想起一则说法,说是泓元观的有些地位的道士都已得了天机,凡人只需看上几眼,就能推算出这个人的前情后续。看这样子,这个道士似是在看我的命相,那么,我又是什么悲惨的命相能令他看得这么纠结?
他兀自纠结,我兀自…揉脚。
还是很痛。
道士终于停止纠结,放下拂尘细声问:“你可是扭到脚了?贫道初期学过些歧黄之术,可以帮你……”
我睨着眼看他,似笑非笑,他便因此硬生生截住了话头,顿在那里不动声色。
半晌后,我一手捂着伤处,一手在膝上轻敲,云淡风轻道:“好啊,有劳道士了。”
道士默然看了我一眼,也不迟疑,走近蹲下身来,道了声“失礼”便握着我肿胀的伤处,一捏一挤一敲,虽然过程是痛苦的,但之后随即而来的舒适让我明白,扭伤已好。
他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站好,定定地看着我,眸中仍有一股纠结。
虽然我很不喜出家人,虽然我很不喜欢被人这般看着,虽然我早知他要说什么,但此人毕竟刚刚帮过我。我叹了口气,淡淡问道:“莫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道长为何一直盯着我?”
“凤鸾……”
“清月!小姐不见了!”
道士与清云带着哭腔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毫不迟疑地转向飞奔而来的清云,急道:“怎么回事?”
清云可能是惊吓过度,半晌我才明白缘由。楚嫣求过签解签的时候打发清云去捐香火钱,然而等清云回头时,楚嫣就不见了。
我急忙拉着清云往观内走,三步后回头对那道士道:“你要说的,我早就听过,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到了观中,我们四处寻找仍未发现楚嫣的身影,急忙拉住一个小道士询问,然而等我们说明来意,那道士只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瞬,头仰地高高的,嗤笑道:“笑话,难道观里少了一个什么人都要我们来找?我们岂不是要忙死了?”
说完他就要走,可这时我怎么肯让他走,只得双手作揖再求:“道长,请你行行方便,若找到我们小姐,就算是捐千两香火钱,我家老爷也是舍得的!”
那小道士仍是看我们不上的模样,抬脚就想走,此时清云怒道:“不是你们出家人也是慈悲为怀么,怎么……”
我拉住清云,只作恳切状。
“你们在找人?”
我们回头,观外遇到的道士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见小道士对他行礼,我就知道这个道士位份肯定不低,索性转了方向对那道士点头称是。
他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走去,只淡淡道:“跟我来吧。”
☆、第三章 替主入宫(精修)
言罢,他已往左边人烟稀少处走去,我稍楞,此时听见那小道士不情不愿的声音:“沙祢师叔,主持说过那边院子不能去的……”
见此,我拉过清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那门隐在极不显眼的朱红漆石柱后,与玄黑墙体一色,怪不得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然而进去以后,里面却荒凉得紧,完全不似外边阳光明媚。这里的一角有一棵逾百年老树,庞大的枝叶将整个院子笼在下面。树边有两间已有些破败的茅屋,屋顶枯黄的茅草在树荫下更显得黯淡。院子正中间有一口古井,不知为何,我竟周身泛起冷气来。
清云四周找了一遍,脸上的焦急更为明显。
我没有理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