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我笑道:“当然是继续回我的茶楼当掌柜的了。”
天放笑了笑,继续问道:“难道不想在宫中谋个一官半职?”
“皇宫那地方不适合我,要不是知道我还有这样的身份,”我低声道:“我在这茶楼做一辈子便好。”
“苏兄真是超然物外啊。”天放说道:“天放佩服之至。”
“那楚兄呢?”我反问道。
“我嘛,秘密。”天放神秘的一笑。
“要是失败了呢?”
这时候老茶师从后厨走了出来,用极其低沉的声音问道。
从他的脸上,我们读不出任何的信息。
(第四十六章完)
☆、第四十七章 博弈之时
无忧茶楼
第四十七章
博弈之时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种神奇的窘迫,你越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往往越会出现,而你满心期待的事情却遥不可及。
当老茶师很从容的问出“要是失败了呢”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所做之事真的并非儿戏,这是在拿数百人的生命来做的一场谁都不敢轻易下注的豪赌。
一旦输了,便是怕连性命都丢了去。
“正义之举,岂会失败?”天放回答道。
“年轻人,”老茶师仍旧面目表情的说道:“不要盲目乐观。”
“老茶师,墨伯伯怎么说?”我赶忙将话题转移。
老茶师坐到我身旁,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并无旁人外,缓缓说道:“大哥他们现在已经动身前往落尘寺沿路设伏,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太后活着回到皇宫。”
“我们该如何做?”我追问道。
老茶师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茶水,端到嘴边,笑道:“大哥嘱咐过,城中事宜一切交予子慕。”
看着老茶师很悠然的将茶水一饮而尽我顿时乱了思绪。
这是要将数百人的安危交到我手上吗?
“苏兄不必过于担心,天放自当全力相助。”天放看我似乎心急,便赶忙说道。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老茶师。
“大哥交代了,他们那边最多算是疑兵,用来消耗太后的人手,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而重中之重则是在城门外附近,必须做到将仓皇逃回的太后一干人一举歼灭。”老茶师将茶杯放到茶桌上,接着说道:“子慕,你说当务之急是什么?”
这难题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低着头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太后如何回城。我们人手有限,所以只能将力量用在一点上,一击必重,定不能分而用之。”
看着老茶师认同的点点头,我接着说道:“皇城共有四个城门,北门通向后山,并无大道,而东门已经封闭多年,也可以排除。我们需要判断的就是太后到底从西门回城还是从南门回城。”
“从西门回城时间最短,太后从这里返回的可能性也最大,而南门?”天放笑了笑,指着茶楼门外的城门说道:“不就在这吗。”
“要是能从这里回城自然很好,但只怕太后。”我担忧道。
“苏兄,我不是说过吗,”天放接着说道:“太后生性多疑,好猜忌,虽然从西门回城最快捷,但是她一定会认为我们同样会在西门设伏,所以必然不会走西门而改路走南门。”
“要是能走南门的话,”老茶师低声道:“我倒是有八成的把握。”
“但要是仅仅靠这样推测的话,未免有些太过漂浮,对于近百人的性命总不是个交代。”我紧皱眉头叹道。
天放沉默了一会后接着说道:“那我们就不如来一个欲擒故纵,欲盖弥彰。”
“哦?”我迟疑了一下,赶忙问道:“楚兄快讲。”
“我们要是越想让太后从南门进城,那么我们就越要造出一副南门已经早有埋伏的假象。”天放看我似乎没有彻底明白,便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只需要在南门做出一些很容易就被识破的不寻常之事,让太后在回逃的时候意识到我们只是在南门故作悬疑,从而认定南门必然没有设伏,那时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妙极,妙极啊!”我感叹道:“楚兄果然满腹的谋略。”
“雕虫小技罢了,”天放赶忙挥手示意,说道:“只是这假象要由谁来做呢?”
“就交给俺吧!”
这时刘虎从后厨走了出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我们这桌来,俯身冲着老茶师低语道:“师父,人手俺已经筛选安排好了,一共三十二位壮士,随时可以通过密道来往于城内城外,为大义而牺牲性命!”
“好!你这徒弟倒是没让师父失望,”老茶师脸有喜色道:“那这‘欲盖弥彰’之事也一并交予你吧。”
“师父就放心吧!”刘虎嘿嘿一笑,就要转身往后厨走去。
“等等,”我赶忙喊住刘虎,生怕他曲解了天放的计策,说道:“楚兄的意思你可清楚?要做到既能让人猜出来我们有意设伏,但又不会表现出来是故意做给人看,这个度你可要把握好了。”
刘虎摸了摸脑袋,冲着我笑道:“苏掌柜,俺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利害大小俺还是知道的,这个节骨眼上俺是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的。”
“那就有劳刘虎兄弟了!”我起身双手抱拳向刘虎行了一礼。
“您就放心吧,苏掌柜。”
夜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将茶楼包拢了起来,天放和老茶师去城外进行最后的布置,刘虎则在忙完后被老茶师安排来守在石榴小桐的身边,豆花豆苗也早早上楼睡去,玲珑自从早上回到卧房后便一直没有出来。
而我由于并没有武功,所以只能闲坐在柜台旁,望着门外那棵早已掉光了树叶的梧桐树独自发呆。
“梧桐叶落尽,凤凰何所依?相思不涅槃,飘落成流离。”
一位孩童在门口吟唱道。
“那位小妹妹,你在唱什么呢?”我的注意力被门外这个孩童的歌谣所吸引。
“唔,我也不知道。哥哥你会给我糖吃吗?”那位小姑娘羞答答的走到柜台前面,整个人都还没有柜台高。
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突然对这个歌谣大感兴趣。
我蹲下身来,摸着那个小姑娘的脑袋,笑道:“嗯?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个小姑娘张大了眼睛看着我,低声道:“是一位姐姐教我的,说只要我在茶楼前面哼唱,便会有大哥哥给我糖吃的。”
大姐姐,又是哪位女子?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
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起身回到柜台,从抽屉里摸出几块茶糖来,笑着说道:“糖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得告诉哥哥这个大姐姐长得什么模样,又是何种打扮。”
小姑娘嘟着嘴,晃了晃脑袋,支支吾吾的说道:“个子中等,长发一半盘在头上,穿着红色的衣服,还有,还有,对了!”
小姑娘突然兴奋起来,说道:“脖子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大石头!”
玲珑?!
“小妹妹,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哥哥,我等等就下来!”我把手中的茶糖塞到小姑娘的手中后,便立马飞奔到了二楼。
难道,难道玲珑走了?!我自言自语道。
玲珑的房门还是紧紧的关闭着,我喊了几声无人回答后便一脚将门踹开,虽然会显得有失风度,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房中果然空无一人。
“玲珑?玲珑!”虽然知道无人应答,但我还是不知怎么的又喊了几声,总希望玲珑会从某个角落里突然跳出来,拍着我的肩膀笑话我私闯闺房。
但是墙角桌子上的那张信笺彻底打消了我的念头。
我默默的走过去,轻轻的拿起信笺,打开来,里面是这样一段话:
子慕,一下子这么叫你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你一定是看到那个小姑娘才想起来到楼上看看我吧?其实我写这封信就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也许我们还会再见,也许,也许就永远不会见面了。好多事情我都没法亲口告诉你,因为那样只会让你承受更多的苦楚,那是我最不愿见到的。如果我们还会再见的话,我一定会亲口说给你听的。对了,还有些话呢,我留给楼下那个孩子了,你要是想听的话就去问她吧。
玲珑留。
这个小丫头,临走还要给我留下个悬念。
我把信笺揣入怀中,掩了房门后一步一步的走下楼去,心中却有各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姑娘还在大厅中静静的等待着,只是手中的茶糖已经少去了一半,见我下来,立马跑了过来。
“啊?大哥哥,你的眼圈怎么红了?”小姑娘拉着我的衣摆,娇声问道。
“有,有吗?”我赶忙用长袖去擦拭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泪水竟冒了出来。
“刚才我去楼上关窗户,风太大,有沙子。”我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想到我竟会对这个小孩子解释起来。
“哦。”小姑娘显然并没在意这些,又一人吃起糖来。
“对了,那个姐姐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啊?”我突然想起玲珑信中的留言。
“话啊?我想想。”小姑娘又嘟起嘴巴来回的摇晃脑袋,过了片刻,她突然兴奋的喊道:“有的有的,我差一点就给忘了!”
“什么?快说!”我急忙蹲在她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小姑娘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指着我。
这架势还真和玲珑有几分相似。
“小淫贼!”小姑娘喊道:“本姑娘不在的时候,可不许你拈花惹草,胡作非为!记下了吗?”
“嗯,我记下了!”
“咦?!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小姑娘呆呆的看着我。
这一次,我却再也没能拦得住我的眼泪。
(第四十七章完)
☆、第四十八章 开始行动
无忧茶楼
第四十八章
开始行动
似乎很多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你想承认的那些叫做因果,而不想承认的那些则被称之为巧合。
玲珑已经离开两天了,我的心似乎在她离开的一瞬间突然没了着落。
我呆望着前方湛蓝的天空,傻笑着,原来被人骂成小淫贼也是一种幸福。
“子慕,这个时候不要再想其他没用的东西。”老茶师在我身后用力拍了一下,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我狠狠的用头撞了一下我用于藏身的这课大树,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嘘。”天放朝我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太阳,悄声说道:“已经正午时分,应该快来了。”
这一上午我们便都藏身在西城门外的半山坡上,注视着城门来往的任何人,生怕错过了一丁点关于太后出巡的消息。而之所以选择在上午便出来设伏,也是听了天放的意见,这样能够确认太后到底带了多少人手,也方便下午的具体行动。
“子慕。”老茶师低声道。
“嗯?”我将头转了过去。
“要是下午动起手来,你躲在后面就好。”老茶师冷冷的说道。
“可是。”我欲言又止。
“你又不懂武功,要送死吗?”老茶师说道。
“好,好吧。”
“来了!”天放朝身后众人低喝一声:“大家看仔细了!”
我急忙扭头看向西城门,确实有一队人马从城门里缓缓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五个带刀的侍卫,而后则是一个六人抬的大轿子,前后左右分站着四个宫女,而在这之后除了又有五个带刀侍卫外便再无一人。
好在那几人穿的都是立严府的衣服,但这阵势却一点也不似太后的排场。
“你确定这是太后的出宫队伍?”老茶师问道,看来老茶师和我有一样的疑问。
“不会有错的,”天放远远指着其中一个宫女,十分肯定的说道:“那个就是我的同乡,她身旁的轿子中坐着的一定是太后。”
就在我们小声议论的时候,整个队伍却突然停止了前进,然后几个宫女都凑到了轿子的门前,不一会,一个装扮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下来。
她稍微整理了下金钗盘起的凤卷后便向几个宫女询问着什么,而后又往轿子中低语了几句,而宫女个个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妇人垂下的一袭耀眼的金丝黑裘皮披风,生怕被这泥土玷污了一毫。
莫非轿子中还有他人?
“果然是她!”老茶师突然冷笑道:“看来这是天意,自寻死路。”
我看到老茶师已将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一般。
“先别着急,也许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我安抚道:“说不定大队人马就在后面。”
听了我的话,老茶师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但目光中仍然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愤怒。
我的直觉告诉我,老茶师和太后之间绝不仅仅是替天行道这么简单。只不过现在这情势容不得我胡思乱想。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缓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