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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飞来风波
民国十年,清晨的太阳斜斜地照进韩家大院的高墙内,一派明媚安详。
二姨太房间里的贴身丫头黄莺端了一盆脏水刚刚从二姨太院子走出来,往外头那么一泼,不曾想水却不偏不倚地溅到了恰巧经过这里的紫晴身上,这紫晴原是专门服侍老爷和大太太的,如今被拨去专门服侍大少奶奶,一向心尖嘴利不饶人,水溅到她身上,还能得了?
“不长眼的小妮子,大清早的,无端端触了晦气!”紫晴一手叉着杨柳蛮腰,一手端着针线盒子,斜着眼挑着眉站在原地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说谁晦气呢!”黄莺一听,气不过,拿了空盆子,就跟她理论,再生气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
“呸!我就说那做错了事还不知道认错,还死不要脸、死不承认的小蹄子!”紫晴一听黄莺较劲,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像刀子,直剐到人心去。
“紫晴,别仗着你是老爷和大太太重用的人,就这么目中无人,大家都是做丫头的,还有谁比谁高贵不成?虽然是我错在先,可我也是无心的,都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犯得着那么为难我们这些做姐妹的吗?”黄莺涨红了脸色,看得出来她不但生气,还伤感情。
“哼!姐妹?你们有把我当姐妹吗?”紫晴冷笑一声,白净的瓜子脸满是不屑,“平日里你们在我背后把我的坏话都说尽了,看我得宠,处处排挤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有本事你们也到老爷和大太太跟前讨喜去,别只会躲在这里跟我使劲!”
“你太过分了!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服侍的可是二姨太,你服侍的是大少奶奶,二姨太的辈分可比大少奶奶大着呢,你怎么说话做事也不让着些?”黄莺抬高了声音。
“二姨太?大少奶奶可是大太太的儿媳妇,二姨太是什么人呢?她敢在大太太面前说一个不字吗?黄莺,你该不会以为你服侍了二姨太,自己就飞上天了吧?真是笑话!”紫晴心直口快,心里的话冲口而出。
“你!你简直是...”黄莺指着紫晴的脸,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紫晴正笑着得意,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动听的声音,这声音一听就让人想要安静下来,虽然温柔,却有几分威严,“你们都够了!”
两个人一看,原来是老太太房里的丫环绿澜,她拿了几块手帕绣样穿过这院落,本来是要到怀孕的大少奶奶那里去给她挑福样的,却不想听见了这两个人的争吵。
“在这里大声嚷嚷的,是怕别人都不知道吗?丫头们在这府里生是非,你们都知道是什么后果,要是传到上房耳朵里面,你们叫冤叫苦都来不及。”绿澜素来是持重得体的性子,做事周全细心,一贯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加上重情分,所以在丫头当中说话有些份量。
“绿澜,你给评评理,她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不说自己错了,还要骂人!”紫晴得理不饶人地瞪着黄莺。
“谁骂人啦?骂人的分明是你!我泼脏水不小心溅到你身上,那也是无心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用得着见了几辈子仇人似的把我往死里骂吗?”黄莺一看绿澜在,气势上倒是长了几分。
紫晴刚要发作,绿澜制止道,“好了,各自散了去吧,别耽误了各房的差事。黄莺,往后做事可要小心点,别再这么毛毛躁躁的,得罪了谁,不管有心无心那总是不好,这次我给你说情,事就过去了,下次可要看着点。”
“知道了,绿澜,既然你开了口,那就算了!”黄莺白了紫晴一眼,走回屋里去。
紫晴不乐意了,当即冲过去,“你把脏水泼我身上了,我不说算了,你还算了?你凭什么?”
绿澜马上把她拦住,恼怒道,“紫晴,你行了!凡事意思一下就过去了,你把事情闹大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就你刚刚说起二姨太的那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还能有你好日子过吗?再怎么说那毕竟还是二姨太,是主子,你明白吗?”
“绿澜,你别在这摆臭架子教训我!”紫晴一把推开绿澜,恶狠狠道,“你有脸,你是老太太跟前的可心人,别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连各房的主子都要给你几分薄面。可你也不过是做丫头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紫晴,我是为了大家好。我要是存心教训你,刚才再煽风点火一下由着你们闹,就成了,何必劝你?难道你被主子罚了,我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绿澜摆正了脸色,“别说我是什么老太太跟前的可心人这样的话,当年是你自己挑肥拣瘦,见老太太病着,怕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着麻烦,巴巴地装着不舒服,大太太才指名要我去老太太跟前服侍。如今服侍好了,老太太疼我几下,你心里倒不舒服了?”
绿澜说得句句在理,当年的事情也是真的,紫晴脸上倒是有几分挂不住,她不敢再放肆,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在韩家她还能再呆下去吗?见绿澜戳到了自己的短处,紫晴恨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正说着,大太太房里的丫环浅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抓着绿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姐姐,快,出事了,出事了!”
“什么事儿,你慢点说。”绿澜在这宅子里面毕竟是见过些事情的,扶着浅荷,沉住气息问道。
“大太太,大太太在审问翠枝呢,说是,说是要对翠枝用刑,姐姐,现在只有你有办法,你快救救翠枝吧!”浅荷说着,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汹涌。
翠枝是专在上房之间走动的丫环,不属于任何一房,但是哪一房有事,都可以差使她。紫晴也有点慌了,“如果不是错得离谱,大太太是不会轻易用刑的,大清早的又是什么事情犯了大太太的忌讳?”
“浅荷,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想办法。”绿澜心里也急,但她要比谁都冷静,连忙拉着浅荷问道。
“今早,今早翠枝往大太太房里端茶水,不曾想出门的时候就晕倒在大太太房门口,人都青了,大太太怕出人命,叫大夫过来一看,大夫却说,却说翠枝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浅荷一边说着,一边都打着哆嗦。
“什么?翠枝一向安分,这府里的丫环和男工又是隔开的,连面都不见,怎么会出这样的事?”绿澜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知道一个丫环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十有八九不会有好下场。
“我也不清楚,平常也没见翠枝跟什么人来往过。”浅荷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大太太说了,一个姑娘家,没说亲就学会勾引野汉子,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辱没韩家的脸面,断不会放过翠枝的。可翠枝任凭大太太怎么问,就是不肯说,大太太眼看就要用刑了,我才偷偷跑出来找姐姐你的。”
“浅荷,你听着,你现在就回去,尽量拖延时间,别让大太太下手,我现在马上去请老太太过去。”绿澜当机立断地说道。
“那我做什么?”紫晴冷不丁问了一句。
绿澜停下了脚步,“你就陪着大少奶奶吧,她有孕在身,别让她去大太太那里看那些事情,免得受惊吓动了胎气。”
“哦,知道了。”紫晴应了一声,转身走开。
大太太谨华的上房正厅,翠枝正直端端地跪在当中,太阳还没有高照,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衣服和发根已经像水洗过的一样,低着头,手脚都在瑟瑟发抖,身子虚弱麻木。大太太坐在上方,两旁站着三四个丫环,气氛凝重,形成压迫人的气势。
“自我进韩家大门二十余年,从未出过这样见不得人的丑事,一个丫环不安守本分,居然做出这等可耻的肮脏、下贱事情,你当韩家是温柔乡、富贵窝吗?我告诉你,在过去,这是要被装猪笼沉潭的!今天,念你平日尽心尽力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我饶你一命!”大太太眉梢飞斜,声音冷酷,一看就是惯于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独裁者,面色本来就不怒自威,如今一怒,倒真让人心惊胆战,不由得魂飞魄散。
“大太太,我,我真的不能说。”翠枝一开口,浑身已经抖成了筛子。
“在我面前,有什么话不能说!莫非你不是自愿的,是有人强迫你不成?那你就更要说出来,要不整顿一下门风,今后韩家还成何体统!”大太太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边上的几个丫环都不约而同地咯噔吓了一大跳,就别说翠枝了,她一下子软了下去,泣不成声,“大太太,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说,不能说。”
“混账东西!韩家白养了你那么久,不知好歹的下作胚子!不知死活干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来,你还猖狂起来了!我已经给过你活路,再不说,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先治了你,回头我再到老太太跟前去请罪,是我没能管好韩家!”大太太拍着自己的胸脯喊道。
翠枝一惊,只听大太太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家法请出来。我先把这娼妇肚子里的野种打出来,回头再把你丢出韩家大门去,从今往后,你跟韩家没一点关系!”见边上的人没有动静,大太太手一指过去,“还不快去!小心我连你们一起罚!”
第二章 千钧一发
丫头们一听,谁还敢不从?连忙都手忙脚乱跑了出去叫人。所谓的家法,一共九种,也称九层,从一到九,每一层所受的痛苦是逐一叠加上去的。一般先从底下的一二层开始,别说九层,极少有人挨到四五层还能活下来的。
眼下大太太对翠枝动用的家法是第一层,杖责。
足见大太太格外开恩,可对一个孕妇杖责,简直是耸人听闻,足见韩府的门规森严和当家人的狠辣。长工们赶紧把丈余长、碗口粗的棍子举着进来,再把一张两米长、半米宽的木凳抬进来,就放在院子正中央,严阵待命。
边上人看上一眼,都吓破了胆子,翠枝感觉到完全绝望,瘫倒在地,目光如死灰。她知道,如果没有人来救她,她和腹中的孩子就是死路一条,那倒不如一头直接碰死,强如受这非人的折磨。
“来人!”大太太看了脚边的翠枝一眼,厉声道,“把这不要脸的娼妇抬出去,家法伺候!”
“是!”
几个丫环咽下眼泪,伸手把翠枝抬了起来。丫环香墨偷偷在翠枝耳朵旁边说道,“姐姐,再坚持一下,浅荷找人去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翠枝一听,无神的目光中有了亮色,心里有了盼头,在大太太跟前忍了多时没有流下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丫环们跟在大太太身后,把翠枝驾到了院子里面,丫环们手一松,翠枝就支撑不住地跪倒下去。
“翠枝,你在这上房走动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我素知你是体己的性子,不是那等狐媚风骚的下流货色。今日,你好生把事情说出来便罢,我保你一命。若是不说实话,就别怪我容不得你。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后这韩家我还怎么管治!我对你已经恩开一面,若是换了别人,我早命人捆了沉河了!”
大太太上前两步,死死地盯着翠枝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冷漠道,“听说你还有久病的双亲,和一个整日混吃赖账的哥哥,可全都指望着你呢。若是他们知道你出了这等浑事,你说他们怎么想?”
一听到大太太提到自己家里,翠枝就慌了神,直起身子伸手拉着大太太的衣服哀求,声泪俱下,“大太太,我求求你开恩,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不检点,求你别让我家里知道,要不然,我爹娘会出事的,他们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呀。”
“你说得轻巧,出了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不管你是死是活,你以为这事情能瞒得住吗!”大太太回手就狠狠打了翠枝一个巴掌,直把她打翻在地,“你家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是侮辱了门楣!你家也就罢了,连我这堂堂的韩家,也跟着被你给抹黑,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肚子里面的孽种,到底是哪个奸夫的!”
翠枝的嘴角被打出了鲜血,她已经没了力气叫喊,只得低低地求饶,“大太太,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孩子是无辜的,我真的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岂有此理!我一再地给你机会,你却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我翻脸无情了!”大太太眼眉一扬,喝令几个长工,“还在等什么!翠枝罔顾韩家颜面,做出如此失贞失节失德的丑事,还抵死不认,为顾全韩家,今日定要将要将她处置!把她给我拖到板子上去,先杖责二十!”
“是!”
两个长工拖着翠枝就往板凳上按住,举着木棍就要往下打。
丫环香墨和浅荷双双噗通跪下了,求着,“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