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停止唱歌!
终于,他的头疼与怒火达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他勒住马,然后跨下马,把帽子扔到地上。
璐茜亚让角角停下来,她看到一只鸟衔着一只绿色的长蜥蜴窜过她眼前,冲向远方。
“我们干嘛停下来?这里并不是岩泉啊!圣提雅各。”
圣提雅各平静的掏出枪,枪口指着她。“因为我决定要放手一搏,结束我的悲惨。我要射杀你,璐茜亚。”
她毫不理会他的恫吓。“真高兴我们停了下来,”她跳下货车。“我饿死了。”
他握着枪,目瞪口呆的杵在那儿。没错,他说要射杀她是假的,可是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她不怕他?
他皱着眉,看着她把一块雪白的桌布铺在布满石砾的黄土地上。她把两只锡盘和一支蜡烛摆到桌布上,然后把她摘来的黄|色野花散铺于桌布的四隅。
“我用你昨晚给我的金币买了一些面包、|乳酪、火腿和柠檬汁。”她边解释,边从货车的后头拿出一小袋食物。
他看着她尝试点燃那根蜡烛,可是风不断地把它吹灭。
“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你点根蜡烛要干嘛?”
天生叛逆的她不断的尝试点蜡烛,直到她把所有的火柴都用完了。她抿紧嘴唇,把两只盘子盛满食物,然后开始吃了起来。
圣提雅各决定要苦中作乐。他把枪收起来,然后踱向桌布,俯身拿起另外一盘食物。
璐茜亚立即抢回那盘食物。“这不是给你的,圣提雅各!这是灰人的。你瞧,”她拨开盘子中央的食物,让他看到她刻在那里的字母。“这是一个‘N’。N代表尼尼。”
“那只该死的猫有一盘食物,而我没有?”
他矗立在她面前,她抬头仰望他。阳光沐浴着她,但是侵入她感官的是另一种温暖。他的模样能在一瞬间带给她各式各样的情绪。她决定如果她不能归纳、理解它们,她一定会疯掉。
“你在瞪什么?”他吼道。
上帝,这个男人的脾气可真暴躁!她想。
“我问你在瞪什么!”他每次诘问,他的下颚便抽搐不已。
“你。”她把头歪向一侧。“我不懂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前一秒,我被你的头发和你那些肌肉给迷祝我敢说你强壮到可以用脚趾夹碎胡桃,对不对?我喜欢你的肌肉,圣提雅各。
“可是后一秒,”她继续道。“你把我吓得我的心脏比一个打嗝的鼓手所敲的鼓miss002多拍;你比我所碰过的任何人都爱发脾气。而我惊魂未卜,另一种感觉却又来了。当我望进你那对黑眼睛时——唔,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我的小腹就像装满弹簧那样的跳跃。我变得浑身发烫、喘不过气,同时,我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似的。我感到天旋地转,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实在不需要谄媚他。她不是已经用威胁的方式让他言听计从了吗?所以,她为何恭维他?
还有她试图向他描述的那种感觉……一个妓女应该对欲望很清楚啊!看在上帝的份上,那是她的职业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呀!所以,为何她的告白在他听来是那么的诚挚?
他想说服自己她在撒谎,她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可是,她会有什么目的呢?
“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他能说什么?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真心真意的对他说过这类的话。良家妇女一靠近他就紧张得甚至连打招呼都不敢,更遑论是恭维他了。而妓女——是的,妓女奉承他;为了钱,任何她们认为男人爱听的话她们都会讲。
可是这个妓女……这个妓女并没有义务诱惑他。他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动机。
他的迷惘令他生气。“别对我说那种话。”
“什么话?”
他把他的手塞进口袋。“那些关于我的话。”他虚软地重复道。
“你是指关于你的肌肉、你的相貌,和它们对我的影响?”
他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听,该死!”他用脚踢散她放在桌布上的黄|色野花。
“好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圣提雅各,你是我所见过最爱咆哮的男人。你知道,你只需用正常的音量来要求。如果你不喜欢我赞美你的外表,那我就不赞美嘛!”
在相信她已经被吓到之后,他满意的低下头。
“你很丑,”她冲口说道,然后咧嘴而笑。“丑到我敢说你得小心翼翼的凑近杯子喝水,以免瞧见自己的倒影。怎样?你比较喜欢我这样讲吗?”她的笑容越漾越深,很快的,她便“噗哧”笑出来。
他瞪着她,仿佛她疯了似的。
她边咯咯笑,边拿起一块面包。“不管怎样,就像我稍早所说的,”她快乐地继续说道,“你带给我的那些奇异的感受……唔,它们绝对是让我热死了。我敢说在这趟旅程结束之前,你会把我给逼疯。”
“我会把你逼疯?你晓不晓得——”
“别对我咆哮。我知道被人威胁的滋味不怎么奸玩,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你听到了吗?我已经威胁了你,你最好miss003它吧!现在,坐下来,我相信只要我们聊一阵子,我们就会处得比较融洽。告诉我你的故事,好让我能尽快做成决定。”
他看着她把面包塞进嘴巴。象牙色的面包屑沾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有一会儿,他无法将自己的目光自她柔软的唇瓣移开。
“做什么决定?”
“决定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因为你和我得在一起一阵子,所以,我需要搞清楚这一点。如果你是好人,很好;如果你是坏人——唔,我想那也没什么关系。我没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只是我喜欢先搞清楚,如此而已。”
有一瞬间,他纳闷着她会决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是当他逮到自己这样想时,他握紧拳头。
“我才不在乎你怎样想我,璐茜亚。你有我想要的东西,而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的关系。一旦我们两个人都达成目的了,我们就分道扬镳。可是当我们在一起时,你最好牢记我从未跟任何人一块旅行。我不习惯有人陪伴,而且我压根不想要你的陪伴!”
她舔掉嘴角的面包屑。“哈,可是我陪定你了。”
他边用手指爬上头发,边纳闷这世上是否有任何办法能够吓唬这个三八婆。
他拱起一道浓眉。“你说你想了解我,想决定我是坏人抑或好人。好吧!璐茜亚,我就成全你。”
他将双臂交抱于胸前。“在抵达海姆雷特之前,我射杀了一个人。他没有武器,但我还是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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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茜亚瞅着他。他的姿态平静、放松,他的眉毛拱起的方式让她觉得他认为自己的话很无聊。可是在审视他那对漆黑的眼睛之后,她察觉到了截然不同的感情——他的眼底潜藏着悔恨。
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的裙摆。“他一定做了什么非常糟糕的事。”
圣提雅各垂下肩。她怎么猜到的?事实上,那个没有武装的男人先是抢劫了一名老妇人,然后又企图勒死她。当圣提雅各撞见那一幕时,那名老妇人已经快断气了。唯一能拯救她的办法就是射杀那个男人,可是,事后圣提雅各仍然觉得很难过。
他对璐茜亚皱起眉头。“我还曾经杀过一条狗。”
璐茜亚微微地倒抽一口气。“噢,真是悲哀。”她呓语道。“它疯了吗?”
圣提雅各睁大眼睛。该死,她是如何猜到的?
“不,它没有疯!”他撒谎道。“它吠得太大声了,所以我就射杀他!”
璐茜亚爆笑出来。“你真不会撒谎,圣提雅各!你才不会因为一只狗吠得太大声而射杀它!你喜欢动物。你对你的马好甜,而且你一直在忍受角角。另外你知道吗?稍早,我看到你特别绕过那只小兔子;它在吃那种浆果,你不想惊扰它,便故意让你的马儿绕过它。像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随便射杀一条狗的。”
“我……去你的!你——”
“喏!你是一个杀手,圣提雅各,miss004道你佩带的那些枪不是为了装饰。”
“璐茜亚——”当他感到有某种东西在摩擦他的脚踝时,他煞住话。
他低下头,看到尼尼,那只猫衔着一只黑色的大甲虫。
“哇,看看这个,”璐茜亚笑眯眯地说道。“宝宝带了一份礼物给你。当它喜欢某个人时,它就会这样做。当然,天晓得它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你一直大呼小叫的。收下那只甲虫吧!圣提雅各。”
“我不要。”他踱离尼尼,当那只猫跟上他,并且继续用身体摩擦他的腿时,他拉长脸,“告诉它我不想要那只该死的虫子!”
璐茜亚吃掉一片|乳酪。“如果你不收下它,会伤害到尼尼幼小的心灵的。我劝你最好坐下去,告诉它你从未收过这样好的礼物。”
圣提雅各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收到礼物过,不过他死也不要从一只猫那里收一只死掉的甲虫!
“当然,你大可射杀它,”璐茜亚快活地建议,“就像你对付那条吠得太大声的狗那样。”
他射给她凌厉的一眼,然后踱离那只纠缠不休的猫。他捡起璐茜亚的食物袋,在里头找到一只棕色的酒瓶。
“这是威士忌吗?”他问。
她点点头。“一个流浪的水手给我的。”
圣提雅各检视那酒瓶,然后他注意到尼尼已经停止尝试送那只甲虫给他。此刻,那只猫正在大肆享受那刻有它名字缩写的盘子里的|乳酪跟火腿。
“当我觉得阻丧的时候,我就喝那瓶威士忌。”她解释道。
“阻丧?这是什么意思?”
“你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字吗?圣提雅各,它的意思就是一个人觉得很消沉嘛!”
她看他的模样活像他是全世界最笨的人似的。
“那个字是‘沮’丧。”
“是吗?唔,管他的。总之当我觉得沮丧时,我就喝那瓶威士忌。”
觉得沮丧,圣提雅各暗暗在心中重复这句话。 哈,他今早绝对是够沮丧的了。他撬开瓶塞,把酒瓶凑到嘴边,猛灌一口。
灌满他嘴巴的是他这辈子所尝过味道最恐怖的威士忌。 被呛到的他扮个鬼脸,打着哆嗦,立刻将那口酒吐出来。
“哦!天啊,这是什么威士忌?它喝起来简直就像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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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咽下嘴巴里的火腿。“它不会毒死你的,不过我相信它可以帮你除掉肚子里的寄生虫。”
“帮我除虫?”他闭上眼睛,祈求上帝赐给他耐心。“上车吧!我们要走了。”
“可是我还没有吃完我的——”
“如果你以为每次你的肚子一叫,我就会让你停下来野餐,你最好重新想想。学着边旅行、连吃饭。现在快上车。”
“不。我听人说在动来动去的时候吃东西是会消化不良的。我才不要——”
“上车!”
愤怒撕扯着璐茜亚。她决心要让这个霸道的枪手瞧瞧老是咆哮是没有用的。于是,她平静地撕下一小片|乳酪,慢条斯理的把它放到她的舌头上,再花了将近一整分钟的时间来咀嚼、吞咽它。她继续以这种速度吃东西,看到圣提雅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她强迫自己忍住笑意。
圣提雅各尽量地按捺住自己的脾气,但是当他看到她检视着一片火腿,仿佛无法决定是否要吃它时,他爆发了。
“照这种速度,在你吃完早餐之前,晚餐时间就会列了!现在快上你那辆不三不四的牛车,我们要出发了!”
她滚动眼珠子,夸张地朝他眨眨睫毛,然后才慢吞吞地把桌巾、蜡烛、餐盘跟食物袋收起来。
“走罗,毛球!”她呼唤尼尼。
它没有出现。
她转向圣提雅各。“我猜它大概又迷路了。它可能要好几个钟头以后才会回来。也许要好几天。搞不好要好几个礼拜。”她知道她快把圣提雅各逼向极端,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逗他。“对,有的时候小飞毛腿就像摩西那样慢吞吞的。
“你知道摩西真的是个慢郎中吗?”她问。“我从来没有进过教堂,不过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听到一个游方牧师在街上布道。唔,他说摩西在旷野漫游了四十年。他可真会闲晃荡,对不对?”
圣提雅各可以感到自己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璐茜亚——”
“你有没有上过教堂?我想上,却总是找不到一间欢迎我的教堂。这真是不公平。我好像曾听说一则关于一个差点被人丢石头的妓女的圣经故事。或许我就是从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个游方牧师那里听来的。我猜如果我敢踏进教堂,就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你有没有听过那则故事?它的结局怎样?那个妓女真的有被人丢石头吗?”
圣提雅各很想捡起一块石头,看看这一招是否终于能吓到璐茜亚。可是他领悟到那样做徒然浪费时间,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找回那只杀千刀的猫,否则我们就撇下它出发!”
她扬起一道黄褐色的秀眉。“没有毛球,我哪儿也不去。而且我很清楚,没有我,你绝对是哪儿也别想去。”
“你——”
“你知道吗?对于一个想催促我快点的人而言,你却一直把我扣在这里,东拉西扯个没完,你不觉得你太矛盾了吗?现在我得去找毛球了,否则我们永远也到不了岩泉。”
当她开始四下搜寻,并且呼唤那只猫时,圣提雅各陡地摘下�